季家几乎算是只手遮天的大家族,家族内有从商的也有从政的,无论是黑白两道都有人在,官做得最大的有是某市市委书记的,而经商也囊括了各行各业,就季远言负责的这一块实在不过是季家这块大蛋糕的十分之一而已。他负责了房地产、演艺圈等好几个炙手可热的领域,当然也有其余兄弟负责建筑、矿山等其他赚钱快的行业。
但无疑,季远言手里的房地产、演艺圈是热中之热,既然行业正在最热的时期,就一定会惹人眼红,更何况他的产业还是相当干净的产业,不比军火走私或者贩卖毒品那么风险大。让季远言更为顾忌的是,季家还养着专门的杀手,若是真盯上了王墨,那他在这风口浪尖,连自己都还没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或者不被盯上的情况下,更无法保全王墨。
季远言收到照片的那一霎是真的很生气,他恨不能将与王墨接吻的那两个人碎尸万段,但是……在冷静之后他也想到了,有谁会知道他与王墨的关系,并照下王墨的照片专门寄给他呢。无疑这个人是一定知道他与王墨的关系,既然如此,说不定他与王墨的照片这个人也会有,若是这个人心怀不轨,将照片寄到季家,只怕又是一阵轩然大波。为了保证王墨的安全,季远言趁此机会就将王墨锁在了公寓里。他人进不来,王墨也出不去,避过危险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奇怪的是,季远言回到了季家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有发现王墨的苗头,在季家平静地待了两天后,季远言一切如常地回了公司处理事务,接着便回了公寓。再见到王墨时,他明显松了口气。
那么,想必这不是与他为敌的人做的。若是这样,会是谁将王墨的那些照片寄给了他呢?而那人又想要他的什么反应呢。季远言想了许久,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齐文君身上。
三天不曾回到公寓,第四天上班时,季远言发现了齐文君脸上留下的巴掌痕。公司里人人都再打趣说齐助理是不是甩了哪儿个美女,所以才会这么狼狈地跑来上班。面对这些调侃,齐文君倒是但笑不语,季远言却是心下突然恍然大悟。
他之前对男男或男女之情真是一窍不通,也没看懂齐文君对他的感情。直到后来王墨一言点出,联系两人之前的相处,他才有所感悟。但那时齐文君已不再是简单的助理,季远言有些机密的事情都是交代给齐文君去做的,他们之间默契工作相处了六年,季远言也逐渐对他交付了信任。所以他才没有撤去齐文君成为王墨经纪人的职务。但现在从他的伤痕看来……
季远言不悦地蹙眉抿起了唇。
当天季远言就叫了齐文君谈话:“之前的照片是你给我的。”他没有用疑问口吻,而是像是陈述事实似的说道。
齐文君保持了沉默,两人之间顿时弥漫开一阵难言的尴尬气氛。不过季远言也没说话,他在等待齐文君的解释。
齐文君似是终于忍耐不了这种气氛了,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倔强道:“我没处理过照片,都是事实。”
季远言沉吟了一阵,他内心涌起一阵深切又刻骨的悲哀,这一刻他格外理解齐文君内心的感觉。或许正如王墨所说,齐文君爱着他,但他无论怎样都只会爱王墨一人。齐文君与他是一样的,他们两人都是爱而不得的。
但即便如此,季远言也没对齐文君涌起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意,因为齐文君有可能对王墨造成威胁,而现今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威胁。他不想在王墨身边埋下地雷。季远言此人本就生性冷淡漠然,对他人的感情生疏平淡,即便是齐文君,也不过是知道他的一部分机密而已,最深处的核心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从不曾真正全身心地信任着他人,除了自己。于是当即,他便毫不留情地说道:“我似乎有说过让你不需要再跟踪王墨。”
齐文君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季远言。在被季远言叫进来之前,齐文君就已在内心强调过,他绝不要在季远言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堪,但在这一刻他依旧觉得痛苦。这一刻他有多痛苦,对王墨的恨意就有多深。这一刻他有多觉得屈辱,就有多想要王墨也体验一下同等的屈辱。
“可是,他确实背叛你了。”即便如此,齐文君也依旧没有掉下泪来,仍然坚持道。他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季远言,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大步跨上前来,双手撑在季远言的办公桌上,眼镜下眼睛里溢出因为急切而变得格外明亮的光芒:“为什么不放弃他。远言!我……我我喜欢你,让我来照顾你吧,我愿意为了你抛弃所有!像王墨这样的人,他是绝不会抛弃他的名利和钱财,甚至连演员生涯都不会放弃,连为你牺牲一丝一毫都不愿意……”
“够了!”季远言厉声打断了齐文君的话,他站起身来,长身玉立的修长身影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他居高临下地冷漠地俯视着齐文君,冷言道:“你走吧。以后王墨的事你不需要再管了。他的经纪人我会安排其他人。”
“你……还要让他从事演艺活动?!”齐文君惊讶地失声反问道。他以为季远言会彻底囚禁住王墨,若是这样,他还有信心从被囚禁的男人手里夺走季远言,但是……季远言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季远言缓缓合上五指,紧握成拳:“以前……是以前。以后他绝不会再背叛我,我也不会再容许这种事发生。”
“骗人!”齐文君失声尖锐反问:“他勾三搭四明明是在跟了你之后!他跟了你还吻别人,以后还会和别人上床……”
“闭嘴。”季远言冷漠的目光“唰”地扫过来,齐文君未完的话立刻像是唱片卡壳似的停住了。季远言单手抓住他的领子摔了出去,冷冷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齐文君。季远言一字一句地冷漠道:“那也是我的事,别逼我辞退你,文君。”
即便齐文君是他培养出的心腹,但那也绝不是不可替代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与他而言是绝无法替代,无论什么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他也曾想过,将这个人永远地关在他身边,让这个人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让这个人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但是,他无法做到忽视这个人的意愿,就像占有东西一样占有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季远言离开了办公室。跌落在地的齐文君怔怔地坐在地上,只觉得地板砖的凉意都要沁入了他的体内,连骨髓都快要被冻僵,他忍不住坐在那里簌簌发抖,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呢。如果世上没有了王墨这个人,你还会这样对我吗?!如果……你从没遇见过王墨……
齐文君恍若入魔似的,脑海里不断飞过以上想法。他镜片下的黑眸里,缓缓涌起了嗜血的杀意。
季远言径直回了公寓,回去公寓的时候已是晚饭时期,他一开门就闻到了李妈做好的饭香,是青椒肉丝,熊掌豆腐和一整条的花青鲤鱼,香味都蔓延到了门口。事实过了四天,王墨都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手段,诸如绝食抗议之类的——事实上他也挺难做到的,李妈这老太太做饭还真挺好吃的,吃货如王墨还真难以抗拒。不过,在没能见到季远言的这四天里,王墨的心简直焦躁不安到快要跳出来了。
再次看见季远言,王墨竟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心安的情绪——他难不成还变成m了不成?王墨很心惊肉跳地想着。
李妈一见到开门进来的季远言就恭敬地弯腰道:“季老板。”
“……噗。”一听到这个称呼,本来严正以待想和季远言来一次激烈争吵的王墨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季老板……鸡老板……基老板……一瞬间以上三个词语成群从他脑子里刷屏而过,他也就没能忍住笑意。
季远言见他笑,面色却没有缓和,他还是一派凝重,往沙发上一坐就阖上眼,手指捏上了鼻梁。
坐在沙发上的季远言此时在王墨看来就像是个魔力源头似的,对于此刻魔力尽失的他简直就是个巨大的诱惑。王墨以难以想象的克制力克制住了自己扑向季远言的冲动,他努力安慰自己一定要忍住,不然绝壁要被这家伙小看了。
不过,如果现在勾引了季远言的话,他就不用再被关住了,谁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态。
正在王墨细致地观察着季远言上上下下时,季远言倒是先说话了。
“过来。”他语焉不详地朝王墨勾了勾手指,另一只手缓缓捏着鼻梁,双眉之间攒出几道深壑。王墨不由在心里嘟哝,明明是他被关起来,怎么季远言反而一副无比憔悴的样子!
王墨傲气地环胸:“哼!凭什么!你想怎么样,你想就这么关着我不成?!”
“啊。”季远言面无表情地抬头,黑眸深邃:“你愿意么。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
王墨终于暴躁了,他气冲冲道:“你他妈是让老子像个废人一样在这个小地方等你回来么?!老子告诉你!做!不!到!”
“是啊。”季远言一脸平静道:“所以我怎么能一直关着你。”
那还差不多,那还不赶快放老子出……咦?!王墨眨巴了下眼睛,顿时愣住了。怎么,这不是要囚禁他的节奏啊?!
第45章: 统一战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远言突然的松口让王墨很是不解,他倒不相信季远言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没这么想过。王墨蹙眉走近了季远言,在他身边坐下。季远言瞥了身边的王墨一眼,伸手就将王墨抱进了怀里。在手感觉到王墨的温暖时,季远言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即便要彻底葬送了他,他也在所不惜。
在这之前他以为他可以用理智控制的,但软香温玉在怀时他发现,即便死在此刻,也已是足够了。从未想过可以对一个人的感情深到这地步,也从未想过即使到了这地步,也从不曾后悔。
王墨撇了撇嘴,本来想从季远言身上下去——废话,他可还没从季远言的突然神经病里缓过神来呢。但是在魔力之源身边的感觉……真太尼玛棒了!于是王墨就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季远言身上。
季远言边若无其事地抱着王墨,一只手边往王墨屁股上摸,王墨则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废话,没说清楚,不给肉吃!
“说来惭愧,我现在还不算完全自由身。”季远言斟酌了一会儿后,用了这样的开头。
王墨蹙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是通缉犯,自己偷偷跑出监狱了?……哦,还是说你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
“听我说完,墨,不然我就要吻你了。”
“你吻我你自己还不是说不……”王墨话还没说完,季远言就俯下身来吻上了王墨的嘴唇,手指游走在王墨身体上点火,两片嘴唇碰触在一起,顿时星星之后足以燎原,两人几乎以神速滚在了一起,季远言按着王墨,手指一个劲儿往他臀部后面伸,吻得动情了就想抱着他的双腿开撸。
王墨吸取魔力吸取得开心,一时之间也差点陷入情迷漩涡。好在前一刻他霎时反应了过来,一把就推开了季远言。
季远言不动声色地松了手,心中有些遗憾做到一半小弟弟还没受慰藉,看着王墨瞪他一眼的风情,立刻心驰神摇,差点没能按捺得住。他哪里有过这么火急火燎的时候,也就只有王墨了,居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就拨动了他的心神,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在这一刻就彻底要了他。
季远言重又抱起王墨,在保证自己绝不在没说完前“发情”之后,王墨也答应了暂不打断季远言的话。
“我想你已知道寄来照片的是谁了吧。”说到这里,季远言还是觉得恨得厉害,伸手就捏了一把王墨的屁股,看王墨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脸颊气鼓鼓地看着他,他就没忍住轻轻吻了吻王墨的脸颊:“是齐文君不错。我倒他的执念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了。”
“你自己的执念还不是”这句话刚到了嘴边,王墨就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确定他也早知道罪魁祸首就是齐文君不错。
“我之前早说过,我并非自由身,那是因为我还被季家所控制。季家就想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而我们每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尽忠职守的螺丝……”见王墨蹙眉露出不解的神情,季远言换了个比喻:“那这么说吧,季家像是一张交错的棋盘,而我和我的兄弟叔伯们则是棋盘上的棋子。在这棋盘上,我们会相互厮杀,执棋人则是在上方默默地看,也不干预,只在有些过于弱的棋子被吃掉之前帮上一把,亦或者在两方势力不均时,添上弱者那一方的势力。”王墨点了点头,典型的君王之术,他曾经当魔王的时候屡试不爽,虽然最后还是让安德烈突破重围,成为了他身边最近的人选。
“非常遗憾的是,我也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正因为如此,若是你出现在那些豺狼虎豹们面前,无疑会被集中火力攻击……”听到这里,王墨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季远言这算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他就是这家伙的包袱和弱点似的,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我自然明白你不弱。”看王墨不悦的模样,季远言轻声道,他抬手掐了掐王墨的鼻尖,忍笑道:“可是你确实没有站稳立足点,他们个个手里的筹码都很多,我只怕你在根基未稳之前就被他们恶意攻击,届时,我怕我保不住你。”
“哼,弱死了!”王墨鄙夷地瞥他一眼。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王墨心里却是已经接受了季远言这一说法。当初王墨在成为国王之前,未尝没有过卧薪尝胆,隐忍不发的时候,当然也明白季远言现在的做法,不过是避其锋芒,养精蓄锐而已。
王墨淡然昂首道:“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把我暴露出来,这样你要做的事才更有了保障。”
闻言,季远言不由怔忪地抬头看他。王墨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当即皱起眉头:“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季远言终于发现王墨和他说话的态度不一样了,与最初的冷漠截然不同。与他之间终于多了一种名为“亲昵”的东西,王墨……终于亲近他了!这种突然觉得家里养的猫一直狂拽霸酷炫,天天喂它猫粮水和牛奶之后,它终于肯蹭了蹭自己手的感觉是什么……
季远言一时失神。
王墨看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炸毛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没……只是,”季远言顿了顿,收回发散的思绪:“我就是不愿意将你暴露出来,才藏着掖着的,这不是主次不分了么。”
“你没听说过反其道而行之啊。越是珍贵的东西,才越要别要躲躲藏藏。大大方方一点!更何况,我才不会那么弱。”王墨翻了个白眼,自信地扬起了下颔:“你别忘了我可是个男人,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有什么需要风雨中你还保护我在身后的……呸,这么说真恶心。”
王墨蹙紧眉头,一脸骄傲地环胸,他依旧是那副尊贵又傲然的样子,仿佛他高坐于王座,众生只能卑微地伏身在王座之下,连脸都不能抬起来看他一眼:“季远言你听好了,交易内容需要改改。我能帮你作挡箭牌,遮掩你脱离你季家的控制。而你,则是要帮我,扶持我一路走上巨星之路。”
季远言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在他眼里,好像没什么是大事,什么都不过他翻手覆手就能做到的事似的。究竟是自己保护欲太强,当局者迷,以为王墨不能暴露在季家的视线里,不然只会是毁灭,还是王墨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季家的实力不过是小孩子办家家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