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久意走到她的病床前,“好些了吗?”
“嗯。”一声问候,萧明曦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昨晚去哪儿了,他们说你早来了?”
牧久意笑而不答,而是问她道,“昨晚都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
萧明曦目光游移,咬着自己的嘴唇扫了眼同样一身病服的连暯,想要把过错都推到他身上,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开不了口。这在这个时候有人插进话来。
“是连暯把她推下去的。”
众人把目光都移向了说话的人,萧明曦暗暗松了口气。
人群自动散开,牧久意也看到了说话的人。
“你看到了?”
在他的目光下,路人甲有点迟疑,但还是点了下头。
牧久意审视的目光逡巡在他脸上:“你视力挺好。”在黑暗中还能看清楚,属猫的吧!
和牧久意这般人物对视,路人甲呼吸都有点困难,脸上的表情带了点儿窘迫,“还,还好。”
连暯走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看得他更加窘迫了。
“你,你看什么?”
连暯扑哧笑了:“你好像很紧张?这和之前在船上表现得不一样啊,那时候你多勇敢啊,为了真爱,还给萧小姐送东西呢。”
萧明曦:“……”她莫名地想起了被她扔进海里的那几粒药片。
路人甲条件反射地看向萧明曦,又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带了点震惊和鄙夷,身子僵硬在了原地。
连暯不再理他,转向萧明曦,似笑非笑道:“萧小姐,你还记得昨晚是怎么回事吗?”
路人甲既然心系萧明曦,自然言语间也更偏向她,于是他的话也变得没那么有用了。萧明曦明白这点,失了这么个发言人,要她亲口承认是连暯推她下去的,她还是有点说不出口。不是她不忍陷害别人,而是因为她是萧家小姐,她的骄傲让她觉得撒谎是很不能接受的事。
最后,她还是没能说出口:“我不记得了,我现在有点困。”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连暯一点也没表现出被人质疑的不耐,毫无作为一个“嫌疑人”该有的自觉,他甚至躬身给萧明曦牵了牵被角,“好好休息,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能记得。”
一帮人正准备出去,萧明曦却突然叫住了牧久意,其他人顿了一下忍住八卦的心,出去了。
连暯走在后面,出了病房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杨洋逮住了独处的机会,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暯看她晶亮晶亮地闪烁着求知光芒的眼睛,失笑:“怎么,你也不信我?”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这件事有更深刻的理解。”杨洋不甘于落于庸俗,力求拔高自己的地位。
连暯来了兴致:“怎么个深刻法?”
“比如说,你和萧明曦的争执来源于你们爱上了同一个人。”
“嗯,果然很深刻。”都上升到爱情了,怎么不深刻?可是深刻归深刻,就是不怎么靠谱。
“你觉得这是我的动机?”连暯已经准备好了,要是这丫头敢说“是”,他定要让她明白,这世界还有更深刻的事。
杨洋装模作样地掰着五指,老神在在地摇头:“no!no!我觉得这是她的苦肉计。”
“那老神仙……您给我们算算,那牧家公子的姻缘到底会落在谁家?”连暯笑着向她伏了一礼。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杨洋说完凑到他耳边,“依我看,萧明曦胜算比较大。”
连暯玩性大起,也不说破他和牧久意只是朋友的事实,“因为女人的直觉?”
“因为萧明曦对自己比较狠,肯对自己狠的女人都是可怕的。”
“那我还是赶紧收拾东西滚吧,免得到头来落得不好看。”
连暯说完就要离开,杨洋追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别呀,这棋局还没进入死局,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姐姐给你提供锦囊妙计,保管你抱得美人归……说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到了医院就换上病服,应景也不是这么个应法的……你不会是病了吧……哎哟,真病了!过来让姐姐抱抱安慰你……”
萧明曦的病房里。
“久意哥,昨晚……”
“是你自己跌下去的。”牧久意截断她的话,“还觉得头晕吗?要不要睡会儿。”
难得地,萧明曦没有因为他的关心动容,她沉默了会儿才幽幽道:“睡着了你好去找他吗?久意哥,他到底向你说了什么,你才这么相信他?现在是我受了伤而他什么事都没有,这样子,你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吗?”
牧久意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你不了解他,所以你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说。”
萧明曦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不可能,他、他就是个小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
“事实如此。”牧久意说道,“你对他有些误会,他这个人哪里会做推人下楼这样的事……说起来,如果他为了我做一些出格的事,我大概会非常开心吧。”
“久意哥,你……”
牧久意微笑着说,因为想到了某个人,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柔和:“就如你想的那样,我很喜欢他,希望他能回应我的爱,就这样。”
萧明曦震惊到不行:“不是他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事情好像和她之前想的有点不一样?
牧久意摸了摸鼻子:“我像是有那么好运吗?”
萧明曦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颠覆了:“可是他说……”
牧久意也颇觉无奈:“他平常就爱开玩笑,十句话里没一句真。”
“好了,你现在要多多休息,我先走了。”牧久意站起来就要离开,却被萧明曦拉住了手。
“还有什么事吗?”牧久意好脾气地问她。
萧明曦眨着眼问他:“久意哥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你会找到愿意留下来陪你的人。”牧久意挣开她的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也要赶紧回到他的身边,不然那位置会被别人抢走的。”
牧久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她说:
“他就是个小人,我就是要把他推下楼去!谁让他老是缠着你,都是他的错!”
牧久意心下震惊,虽然他早有猜测,但当这个猜测被证实,他还是狠狠惊地到了。如果摔下楼的是连暯,如果……
牧久意深吸了口气,朝着病房内的萧明曦道:
“萧叔听说了你这次受伤很是担心你,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他建议,你离家太远太危险了,留在家里比较安全。萧氏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你去帮你二叔,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被变相决定了未来的萧明曦还处在震惊中,牧久意已经脚步坚定地出了病房。
连暯倚着墙半躺在病床上,听到脚步声,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你们说什么了,这么久?”
牧久意笑道:“随便聊了会儿,顺便把她‘劝’回家。”
连暯好奇:“她听你的?”
“她听她二叔的。”
“……打小报告是小孩子的行为,这般伟大创举到你这年龄就应该传承给你儿子了。”
牧久意失笑:“你小时候也向我打过不少小报告。”
连暯脸色有点怪异:“你想当我爹?”最近想当他爹的人可真不少……
“我确定我不想。”
“我也不想当你的儿子。”
牧久意大他三岁,和这样的爹走在一起,招来的估计全是想当他妈的人,做儿子的他怕是要打光棍了。
“你刚刚在等我?”牧久意转移了话题。
“这里除了你,还有人来看我吗?”连暯说着说着突生一股悲凉之感,生病了只有一个人来看他……连暯考虑要不要给占屹打个电话,刷一下存在感。
连暯很快甩开这个幼稚的想法,看着牧久意问他:“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还要去拍摄?”牧久意以为他心系工作。
可是很显然,他们俩的脑电波不在同一频段,至少在这个话题上,没同步上。
“我是在想,如果你现在出去给我买饭,回来你就可以刚好吃上医院的盒饭了,我请你的,不用客气。”
牧久意无语了:“……你觉得我喜欢医院的盒饭?”
“均衡营养,你值得拥有。”
“你看上去比我更加需要。”
……
两人就医院的盒饭,你一句我一句推脱了近10分钟,终于——
连暯咬着唇眨巴着眼看他:“牧哥,你再不去买饭,是想我饿成人干吗?”
连暯发动了连环攻击,牧久意躲避不及,阵亡。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
“哦,医生之前说不宜吃……”
第二十一章:演技
连暯出演的这部电影名叫《生死相依》,讲述的是两对恋人的生死绝恋,连暯出演的男二号和萧明曦出演的女二号是一对相爱却历经磨难的恋人。
连暯回到剧组前已经从牧久意那里得知萧明曦退出了剧组,所以再从导演口里得知就不再惊讶了,他惊讶的另有其事——
“你确定这样好吗?”连暯得到新剧本再三研究过剧本后,不得不找到导演。
导演心意已决,坚定道:“我已经决定了,新剧本已经发下去了。”
连暯:“……”
由于萧明曦的退出,男二与女二通过困难重重后的happy ending,变成了女二在困难重重中……挂掉了?男二伤心欲绝,这时候女主出现,安慰了他受伤的心,然后……男二就移情别恋到了女主身上,再然后就是男二与男主争夺女主的戏码……
“既然叫做生死相依,恋人死了这男的跟着她去了才更贴合主题嘛。”
导演沉吟:“你的意思是让男二殉情,殉情不死后再喜欢上女主?嗯,有这个过渡也好。”
连暯:“……”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连暯重回剧组,发现剧组的人对他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偶尔他还能听见有人小声议论着他,说他迷惑了牧久意排挤走了萧明曦,有人愤愤有人惋惜,愤愤这权势逼人的世界,惋惜一枚钻石就此蒙尘钻石男却喜欢上了男人。
可惜了。
连暯对外界的评论全无感觉,脸皮厚得令人发指。
结束长林岛的拍摄工作后,连暯回到了占屹家,压榨他做了一桌子的菜犒劳自己,饭后满意地去了自己的郊区别墅。再次见到莫新伟,连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期待,显然是想通了。
连暯笑道:“看样子,你会给我带来好消息。”
“东西没在我身上。”连暯的好心情并没能感染他,莫新伟抚摸着手腕上的铁镣。
连暯赞成地点头:“这个是当然,我会派人去取,只要你指个方向。”
莫新伟提出要求:“我要自己去取。”
“好,我派两个兄弟跟着你。”连暯关心道,“我怕你不记得回来的路了,有个伴儿也好说说话,免得一个人胡思乱想,想一些异想天开的事。”
莫新伟捏紧了拳头又放开,他当然听得出,他是让他别想跑。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确实是想要跑路的。
“如果我说,我只想一个人呢?”莫新伟试探着他的底线。
今天的连暯似乎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哦,当然也是可以的。”
愿望实现,莫新伟在高兴之余,又不免担心这是什么骗人游戏,“你不骗我?”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骗人。”连暯说着最违心的假话,他让人将镣铐打开,做出了个请的姿势,“如果你还不信,可以亲身实践一下。”门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推开它,外面是蓝天白云。
莫新伟盯着他,最后实在受不了自由的诱惑,小心地往门边挪去,越靠近门心跳越快……
连暯在他到了门边的时候,笑得毫无侵略性:“新伟,记得早点回来啊。”
……
“就这样放他离开,不怕他跑了?”见莫新伟离开,跟在连暯身后的人按捺不住了。
连暯闻言笑得意味深长:“那就要看你们了。”
身后两人对视几眼,明白了:“是,我们会让他‘自动’回来的。”
占屹知道后,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呢?再关他几天,他自然会吐出来。”
连暯解释:“给他点甜头,他才会有所行动。不然关着他,他仗着有所倚靠,慢吞吞地在原地打转,我看得心烦。”
占屹沉默,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你不去拍戏了?”占屹踢了踢某人的小腿,不满他在老板眼皮子底下还消极怠工,“小心我雪藏你,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我好怕啊。”连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腿移开了点,“最近觉得好困啊,还浑身乏力。”
“你病了?”占屹也不闹了,关切道。
连暯肃颜:“其实,我觉得这更像早期孕状。”
占屹嘴角一抽,深觉他的厚颜无耻刷新了自己的认知,“觉得好玩?”
“说实话,有点点无聊。”连暯翻了个身伏在沙发上,“我的戏拍得差不多了,还补几个镜头就行,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删删改改的就更少了。”
占屹挤开他,坐到他身边:“拍完戏你准备干什么?”
连暯笑了笑,冠冕堂皇地说:“作为演员,当然是演戏。”他该去会会杨谨了,那才是考验演技的时候。
回国有段时间了,但杨谨并没有立马进入连氏,刚回国就惹上丑闻,向来好面子的连震舟最痛恨这件事,虽然现在风声小了,但流言尚存,为了完全堵住好事者的口,连震舟把杨谨的相亲作为第一紧要任务。
杨谨不情不愿地开着车来到一家法国餐厅,和他约定好的女子是殷家小姐,为了讨好父亲,他不仅答应了这次相亲,而且早早地就来了,以示他对此次相亲事件的重视。
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相亲是一件美好的事,和一个女人共坐一桌谈情说爱更是难受。
他杨谨就是喜欢男人,他无比坚定这事儿。
刚停下车,就有一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杨谨在感叹相亲路上也能有艳遇这等好事儿时,男人已经走近了,而且停在了他面前。
杨谨:“……”还真是艳遇啊!
“杨先生?”男人的语气有点不确定,但很快杨谨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是,请问你是……?”
杨谨想这样英俊的男人如果他见过,肯定不会忘记,所以他确定他没见过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