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看到上官锦有异于之前笑的淡雅如菊的样子,陈珏只是“嗯——”一声,表示自己有听到,会照做。
放下在手里把玩的精致杯子,上官锦又道:“留一个能联系到你的电话号码。万一有事情需要找你,也方便些。”曾在医院工作过并熟悉那一套程序的陈珏明白所谓的“万一有事情”指的是什么,那潜在的含义就不需多说了,都是明白人儿。
“老板,晚上我是不会出活儿的。”今年才大一的新生,学校在管理方面是抓的很紧,也很严。陈珏可不行为了赚钱把自己搭进去。
老板……几个人不由得皱皱眉头眉或是抽抽嘴角,带着不可置信、讨厌反感、俗不可耐的种种不一而论的情绪。
“老板……”上官锦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道:“还是叫我院长吧!”老板?他从哪得出了这么个不是结论的结论?虽然是自己在管理挂着疗养院名头干着医院行当的这地方,可真正的幕后“老板”并不是自己。想到年轻有为、精明强干的自己有一天会冠上这么个让自己哭笑不得是褒是贬的名头就一阵头大。
“今天有时间就熟悉一下环境吧,等一下,我叫人带你……”
“好。”
这名为“疗养院”的建筑上下一共六层。一楼是紧急处理室、生化检验科室,除了几个年青看到陈珏不断指点、嘻嘻哈哈穿着护士装的女孩子陈珏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标着自己医师身份白大衣。好奇怪啊……陈珏这般想着,面上不露分毫,哪怕那些个护士们指着他说笑着、悄声细语的议论着,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跟在上官锦安排带他熟悉环境的人身后。
二楼是普通病房,六个病房装潢的很……看到病房内的装修摆设,陈珏脑海中闪现出得一个词就是富丽堂皇!眉角抽抽,这里不是高档酒店吧?看着几个面容秀雅大方端庄的护士和带着自己熟悉环境的人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陈珏淡定了。
虽然国家还处于发展中,国民的生活没有达到小康水平,但,这不妨碍部分富裕起来的人群去追求奢华享受的物质生活。不能说人家是暴发户心态,有了钱,就想着在各种场合下显摆显摆,毕竟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在某些方面真的是高人一等,要不为什么同是在改革开放春风吹拂下,你没有富起来,别人富起来了?真是个问题,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三楼的三分之一是上官锦公共、私人会客休息的场所,余下的三分之二被整理成各个休闲娱乐场所。什么棋牌麻将室,什么健身锻炼器材,什么电影播放室,看的陈珏有些恍然。虽然在二楼的时候做了心理建设,可真的面对的时候却发现功课做的根本不到位……
四楼是手术室,一共三间,陈珏大致看了一下室内摆放的器械药品,心中有数了。原来,这里不但可以做一些小型的手术,而且还可以做一些相对没什么危险性的开腹手术。看着摆在一间手术室角落里的钢板、电锯、石膏等物,陈珏默然,还有骨科手术……
五楼是那些需要留院修养的术后病人居住的病房,陈珏只是大概看了看,没有到病房参观。问原因啊。一是因为病房中病人们在休息,只是为了看看病房的大致内容就打扰人家,这不好;二是因为……因为总有些身壮体彪面露不善的病人“家属”用着恶狠狠或是警告的眼神看着陈珏一行人。带着脑袋出门的陈珏更不会傻傻的去撞火焰山,要知道所谓的俊杰准则中的一条就是识时务。
六楼陈珏没有上去,据说那里是职工休息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值夜班的护士往往都会在那里休息,也许,这也是工作单位人文关怀的一种表现吧。
大致了解了“疗养院”结构架设,陈珏回到上官锦位于三楼的会客室。简简单单的说说自己参观后的感想,不远不近的闲扯几句后,陈珏和上官锦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礼貌而又疏离的相互道别。成年人交际圈里也是有着亲疏远近的,上司与下属,朋友与朋友的朋友,朋友与朋友认识的人,兄弟和朋友,定义的不同,对待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
以推托认路为由婉拒了端木等人送他回校的好意,陈珏挥着手拜别四个人。看着一路而去车后飞起的灰尘烟雾,陈珏重重的叹口气。本是不想和这四个人有什么牵扯,结果,还是……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十一章
什么叫舒心?
现在的日子过得就很舒心,舒心的想要感叹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不过,相对于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内敛文静的陈珏还是沉着脸,目光沉沉,步履匆匆的在教研室、食堂、图书馆、寝室三点一线的转悠。
不缺吃少穿,没有工作上的同事间的勾心斗角,和病人之间的斗智斗勇,有很多很多带字的书,定时的上下课,时不时的在校园里转转,间或到工作的地方练练手,啊,这日子过得真是很舒心!陈珏叹口气,抬起手腕看看腕间钟表指针的指向方位,到了要去工作的时间了……
今天是周六,拥挤的公交车上满是人,混合着体味、劣质香水味、烟味等等不利于鼻子粘膜的味道直冲冲的刺激着在秋冬季节娇嫩无比的鼻子。双手紧紧把握住公交车的扶手栏杆,陈珏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戴了一副口罩把对鼻子的危险性降到最低。只是,鼻子有了保护,耳朵却要遭罪了。
放眼四周大多数是打扮的或是清妍素秀或是妩媚妖娆或是青春靓丽或是成熟风韵的女性同胞们。都说一个女人堪顶五百只鸭子,这可好,不知道谁家的养殖场搬到了这辆公交车上,吱吱呀呀,叽叽嘎嘎的开始联络感情。
有些踉跄狼狈的从公交车下来,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陈珏整整衣服抬腿迈步。心里暗暗地想,家里不是没有女性,自己的妈妈,妹妹,十几、二十几、三十几、四十几岁的时候他也曾陪同经历过那段岁月,但,其他的女孩子却是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生物……
换上一席白大衣的陈珏和几位相对比较熟悉的护士打着招呼,陈珏挨个病房查看着手术后的病人。拜上官锦撒手放羊政策的福,陈珏这十来天在日复一日的面对人型冷柜机正面的攻击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愈加的视而不见,理所应当。
笑话,在医生的地盘上对医生横眉竖眼,不想活了是吧?也不是好惹的兼小心眼儿的陈珏每次在换药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暗下黑手,才不管被下黑手的那人叫的是怎样的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也不去理会旁边凶狠的陪同家属更加凶狠欲图嗜人的面部表情。
不是没有人抓过陈珏的衣领恐吓他,也不是没有人把玩着手里的瑞士刀无声的威胁他,可惜陈珏都不为所动,反而在下一次更加的变本加厉。好啊,你用眼神瞪我,我就无视你;你抓我的衣领,我就抓你陪同病人受伤部位的肉;你玩刀吓我,呵呵,不好意思,我也是玩儿刀的,虽然玩儿的是手术刀,没你的刀体型大,但胜在刀快啊,不想你的或是你守护的病人身上少了那么一个两个的部位零件你大可试试……
时间一久,知道陈珏不是好欺负的兼报一还十的脾性,那些体型彪悍一脸凶杀气息的大汉们除了散发纯天然的不耗费电源的冷冻视线外,别无他法。病床上躺着的是他们的兄弟、朋友、大哥或是头儿,他们每一次不客气对待这个看上去年纪小小,总是冷着脸被那些漂亮的护士称为“陈医生”的小大夫,他就会让床上的自家的兄弟、朋友、大哥或是头儿痛的死去活来,鬼哭狼嚎……
他们之所以会凶他还不是想让他仔细些,小心些,全心全意的不心存糊弄之意,哪成想会适得其反,不但没有达成他们预定的目标反而朝着他们担心的方向去了,这真是……算了,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况且这家“疗养院”的帷幕后的人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查了房,为几个术后病人清创换药,拆除术后缝针的线,没了活计的陈珏缓步而行准备回到护士站为几个病人书写病历,没走几步却被一人叫住。
“陈医生……”怯怯的声线里有着哭音,有些疑惑的陈珏转身看向发声的方向,却看到一身穿粉色护士装的一女孩子含泪带怯可怜兮兮看着他。
“什么事?”本着同事间相互配合工作的关系,陈珏淡淡的问道。在他的印象里这里的护士哪一个都彪悍的很,很少会看到胆怯,害怕,哭泣等诸如此类的情绪。曾一度让陈珏误以为这里的女孩子在工作的时候已然抛去了本该有的本性,偏向男性化。
“陈……陈医生……”吸吸鼻子,本是压住上升叠加的泪意却不想,那股酸涩感迫着她哭音更重。“六房的病人……”
“六房的病人清创缝合术后是你们来换药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回想起六病房内病人的大致情况,陈珏沉声问道。
“陈医生,你、你去换药吧……”小护士哀求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害怕,泪水在眼眶里忽晃忽晃的打着转,可怜兮兮又懦懦道:“那个病人,他、他欺负人……”
欺负人?陈珏的心咯噔一下。一般说来在医院里护士总是会受到或真或假的骚扰,如果是在职场上还可以称之为“职场性骚扰”,但如果是在医院里,这个所谓的“性骚扰”还真的是不好定义。
即便如此,护士们的工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时日长了也就练就一身不动声色为己报仇出气的手段。曾有人说过,在医院里要小心做人,万万不能得罪护士以及新手医师。前者会让你体会什么是皮肉痛楚,而后者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胆战心惊、肝胆欲碎。
“好吧。这回由我来,你向护士长说一下这个问题让她来安排工作。”初出校门摄入本职行业或是胆小腼腆脾性的女孩子或多或少在面对异性,尤其是令人比较尴尬的场景时往往会手足无措,一退再退。陈珏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忙缓解害羞胆怯的心理,等其逐渐适应,再多反而他也帮不了什么。
小护士千恩万谢的点头哈腰后,小跑着消失在陈珏的目光中。
似是无奈,似是好笑的扬起嘴角,陈珏在五楼这一层尽头处的换药室内一一清点好换药时要用到的东西,慢吞吞的朝着六病房走去。
推开门,原本是三人间的病房室内或站或坐或卧着六七个壮汉,正中央的病床上是一身穿白蓝相间病号服饰,年纪三十余岁一脸匪气彪悍的男人,此刻正眉飞色舞的说这些什么,使得他以及周围听他说话的几个人的脸上带着抹猥琐氵壬邪气息。
不自觉的眯眯眼,心中腾起火气的陈珏这时下定决心让那个恶心又下流的家伙好好的长长记性,彻底的明白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做主的人又是谁!拿定主意,陈珏带上门,径自朝着目标人物而去,丝毫不理会那六七个大汉带着莫名其妙以及审视的眼光。
“这里什么时候有男人来做护士了?”肆无忌惮的调笑着,那卧在病床上明显是这几个壮汉的头儿兼之病人的男人轻蔑又不屑的瞧瞧陈珏后和周围的人调侃道:“明明是个爷们儿,却干娘们儿的活……这小子该不会是个‘二椅子’吧?”
二椅子,曾是北方部分地区省市的民间骂人的话,意思是指这人不男不女,对男性来说带有很强的贬低侮辱性质,通常是在瞧不起某个窝窝囊囊,不干不脆扭捏的像个女人的男性时才会脱口说出这种话。然而,先下这个男人是在辱骂陈珏,还是那种打击其男人的自尊的方式。
清清淡淡的瞥了一眼出言不逊躺在床上的某个不知死活的病号,陈珏没有言语,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带上橡胶手套后,陈珏冷凝的声线响彻在整个病房内:“把衣服褪了,换药!”跟这种人好言好语与完全是在对牛弹琴,既然他听不懂人话,那自己也没必要浪费唇舌。
可能是陈珏那冷凝的声音把他镇住了,也可能是陈珏不在乎那似是调笑似是辱骂的调侃使得他无趣,床上满脸匪气的男人伸手一下子撩开衣襟,露出右下腹处手术部位。
“老子事先告诉你,既然是做娘们的活儿,那你就给老子轻点儿,要是把老子弄疼了老子的这班弟兄可不饶你……”男人得意又嚣张的看着陈珏,那模样就差在脸上刻上“我是流氓,我怕谁”这几个大字。
轻点儿?好啊……拿着镊子的手拿起一块浸好消毒液的棉球递给另一只手,而后轻轻、轻轻、轻轻的在手术部位范围划圆消毒。冰凉又带着微微刺痛感使得还在愈合恢复的皮肉更加敏感,加之某个人故意的使坏,没一会儿,胯下的那个禁欲很久的物事开始精神抖擞的站立,敬礼。
还在消毒的手,略一停顿,陈珏带着探询意味的眸对上还在洋洋自得,甚至是有些下流隐隐带着氵壬欲的脸孔时,陈珏的瞳孔紧紧的缩了两下,面容更加的板硬,周身开散发着冰寒之气。
“看什么看!是不是从没见过像老子这样雄伟壮观的,嫉妒了吧……”有一种人,是那种典型的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径自蹦跶的欢着,犹如那秋后的蚂蚱一般。
看什么看?
呵呵,是没什么好看的,也从没见过这般“雄伟”“壮观”的……这般想着,敷上纱布,用胶带固定好后就在床上人以及周围大汉不料之下,陈珏的手指狠狠的压在了那人耻骨上的一个地方,狠狠的压,逐渐加力。
“啊……”一阵撕心裂肺,惨不忍闻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楼层。那声音震得的人耳朵刺疼刺疼的,渗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冷汗直溢!
第二十二章
认识陈珏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孩子蔫儿坏蔫儿坏的,看上去一付纯良的模样,其实啊,他一肚子的坏水!只是这孩子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所以不清楚的外人栽倒在他手里的不在少数。
哼!不屑的冷哼一声,就这种人充其量就是吓吓小孩子而已,真正对上那种狠心狠手的人,准得趴下!在当事人以及旁观者还未回神之际,陈珏端起换药盘缓步轻移准备退出病房。
“你……嘶……站住!”
很明显的痛苦音调在其中,看来是很痛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让我站住我就得听你的话站住……
恍若闻所未闻,陈珏还是保持着原有步履的轻缓,未曾加快。
“站住!”哎呀呀,这次的音调上昂了很多呐!
或许是被自家老大的吼声震回了心神,有两个大汉率先跑到病床前紧张的询问着,剩下的四个人几步将陈珏围困在门前两步远的地方,其中的一个人张开右手手臂狠狠的压在门上阻止陈珏开门走出去。
“咦?”似真似假的疑问出声,陈珏的右嘴角挂起诡笑。“我记得院内的几项规定其中一条意思就是不得无故为难在院医护人员,如有违背,将逐院处理。你是想尽快出院啊?这样的话,我马上给你开具出院通知单……”
闻言,四个人你我相互对视一眼,有些犹疑起来。这家挂着疗养院干着医院活计的后台可不是他们能招惹起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规定。凡是在道上混过的都知道,想要留住一条命,最好不要得罪医生。可是现在……
“想清楚了再动手啊!”陈珏还是笑着,只是在他身后还有左右为难犹疑着的四个人没有看到,在病床上因为痛而蜷缩身体的某老大没有看到,在病床旁边看护的另两个大汉也没有看到。“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施彼道罢了。如果让上官院长知道你在他的医院里调戏护士,后果嘛,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