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城?在什么地方?我们给你参考参考。四九城就没有我们没玩儿过的地儿。”郝少峰一边和李铭远抢夺着最为肥美的大虾,一边不忘插口问道。
“呃,没问,只是说在后海一带。”陈珏不是很喜欢肉食,吃了几个虾后就转战素菜上了,这一桌子的人除了他都是肉食动物,那几盘素菜多是吃两口就不再撩筷子,由得陈珏一个人吃的很欢快。
后海?端木羸似乎想到了某个地方,神情一改之前的愉悦,有些暗沉。
李铭远扒着虾壳,作为抢夺战的胜利者,他表示此刻的心情很好。“后海附近的,也就是天上人间有些看头。只是,那种地方,还是不去为妙。”
“嗯,我附议。你还是个学生,即便是要兼职也没必要去那种地方。娱乐城大多都是含污纳垢的地方,什么香的臭的都有,没必要把自己折进去。”虽然没有水煮鱼,上官锐表示香辣肉丝也很对胃口。
“就是。你这么漂亮隽秀的男生可是很受某些变态客人的喜欢,到时候人家用钱用权砸下来,你怎么拒绝得了。还是断了那念头吧。”
“一看就是小学老师没教好。郝少峰,男人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虽然我长得很帅,让你嫉妒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别人说自己长相漂亮,何况夸自己的还是同性。
“我那是实话实说。虽然都是夸人的,帅和漂亮可真不是一个意思,少曲解原意。”
“你小学没毕业吧?!官二代就是好啊,就这智商的还能被北大录取,你家用权势压人了吧。要不怎么能收你这样没知识没常识的人进去啊,太拉低我们所有北大学子的整体智商水准了。”
“丫的,陈珏,你搞人身攻击……”
“有本事你还击回来啊。”
李铭远和上官锐彼此觑一眼,再瞧瞧端木大爷没什么表情的脸后,继续开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至于其他的,不是还有端木大爷把关么?他们表示对此毫无压力。至于陈珏去所谓的娱乐城兼职的问题,呵呵,这还真不是个问题。哪天带他去瞧瞧里面的场景,估计就会打消想兼职的念头了。
要知道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了多少就得干多少的活儿。而且,只能比之更多,不会少。想要占便宜的话,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没那个金刚钻儿就别去揽瓷器活儿,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第二十九章
二零零二年的尾巴刚扫过,史无前例的的疫情——“非典”的暴发使得原本热闹喧嚣的北京城陡然间安静下来,只是安静中的惶恐情绪日日累积,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松下来那根绷紧的弦。
原本打算回家过年的陈珏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堵在了北京城,若不是在电话中一再强调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染病,陈妈妈才不会那么痛快的松口呢。挂下电话的陈珏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满腹心神都聚在了电视上的新闻媒体对疫情的报道。
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为地球的常住居民带来了仅仅是便利和所谓的进化么?陈珏深思着。
虽然陈珏在校时不曾和同学校园激昂文字、指点实事,却也在他人评论时在一旁暗暗倾听思索。他不是象牙塔内不知世事天真的学子,毕竟曾在社会打磨过一段时日,即使不曾真的接触民生经济,可也知道过犹不及。这些年,中国的发展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很是让国际或是友好或是隔畔相观的各个国家瞠目。
自有疫情曝光后,似是中国的疫情牵连最为广泛,感染人群相对较多。看来人口多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出了事情之后对比的基数大……
胡思乱想间门铃声响起,扫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段来,会是谁呢?
“你回来了……”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陈珏呆愣一下迅速回神。前段时间一直和上官锐神神秘秘研究创业事项的端木羸不是很忙么?这才几天就回来了?难道因为疫情的关系,创业延后了……给端木大爷拿室内拖鞋的陈珏很不厚道猜测着。
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的听到端木羸和上官锐几个人商讨什么自主创业的事儿,陈珏心里多少是有些钦羡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不依靠家世成就属于自己的事业,多有成就感啊!每每端木羸几人在居住的地方相聚研讨的时候,陈珏都很安静,既不去打扰也不好奇的观望,只是尽力为他们打点好餐点饭食,微尽薄力。
很自然的将外套地给陈珏,穿好室内拖鞋的端木羸朝着卫生间走去。自从出现疫情报道后,陈珏就开始严格要求端木羸个人的卫生消毒,每项指标都有严格规定。若不是疫情一日比一日严重,端木羸真想找陈珏说道一番,洗个手都得三分钟,有没有那么龟毛啊!不过,家里有个学医的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担心不小心染病,即使染病了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救治。这点完全可以和那诸多龟毛的要求抵消,有利就有弊嘛,端木大爷还是很开明的。
找个衣架将外套挂好放置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那里有陈珏早些时间买回来的紫外线消毒灯,把指针扭到需要消毒的时间,陈珏关门离开。
相处的这三个来月,陈珏早已认知到端木羸的大爷做派到了何种程度,这种类似于家政保姆的活儿他已经学会不去吐槽腹诽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陈珏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一些,倒了一杯自制的药茶询问道:“电视上说,北京城里开始定点定时的在公共场合消毒……”
“唔,是前两天相关的卫生防疫部门下达的防疫控疫的措施。据说在机场、火车站这类人口流动较大又密集的地方开始检疫了……”用着一次性纸巾细细擦拭双手的端木羸回道:“检查的很细致,也很严格。一旦发现有疑似”非典“症状的立即采取相关措施,严重的甚至隔离。”
“应该的。”陈珏将茶几上的杯子传给端木羸,“这才几天就已经有那么多的人染了!北京城那么大,流动人口又多,交通更是便捷,本就是重点防护的地区。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国际友人看着呢。”
“你和家里人报平安了?”
“嗯。我家娘亲大人说了,没事儿还好,要是少根头发丝她饶不了我……”似是不耐又似炫耀的口气使得端木羸眸色一暗。
怎么会觉得有些可爱呢?
啜口温温的茶水,端木羸隐晦的瞧着陈珏的面部表情。不是初见时的冷淡漠然,也不是再见时的敷衍逶迤,此刻的他没有平日里的清冷内敛的表象,意外的真实可爱。就像,就像幼年时养的那只波斯猫一样可爱……
“还好,陈琦回家了,要不然我爸妈更得惦记了……”
伴着电视机里的解说和陈珏偶尔的言语声中,泛着药香略带苦涩的茶水缓缓入喉,其实,也没那么孤单……有个人在身边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端木羸的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当初决定把人安置在眼皮底下近距离接触还是有好处的嘛……
陈珏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上官锐几人一致认可这一论断,即便是和陈珏之间有着所谓阶级对立的李铭远也不曾反对过。若不是当时对陈珏还有些疑问,上官锦很有可能将人长期留在疗养院不放了。
仔细想想,从第一次见面时彼此双方似有意或无意的试探,到现在可以坐在一起品茗喝酒谈论交换自己的论点观点,甚至是偶然间的剖析己身,可以说是质的飞跃。端木羸一点也不讨厌这种转换,一点都不,甚至可以说颇有些期待日后的相处。哪怕是陈珏那偶尔的毒嘴,时不时的愤青。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端木羸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冷漠多一些,温暖不是没有,只是太过稀少,轻易碰触不到愈发显得珍贵。有那么一个人,会做你喜欢的饭菜,会在你出门归家时迎候一声,会叮嘱你天气变幻要增减衣物,会时不时告诫你要注意身体健康,会……
你会不会心生感激甚至是想要霸占这种“好”?
端木羸会。
越是体会到外界的冷酷寒冷,越是喜欢这种可以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暖意,他想要牢牢的攥住,不松手。
“我觉得,三少最近有些奇怪……”郝少峰一推键盘,趴在电脑桌上道:“你们觉的呢?”
“不是最近,是一直。”上官锐拎起咖啡壶倾壶入杯,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推到李铭远的面前。
轻啜口咖啡,苦香味入喉的同时,也飘进了思绪里。上官锐的话中含义,李铭远是明白的。他不是那个只在特定时刻特定事件精明,平时大大咧咧的郝少峰,也不是相较而言只顾自己一亩三分地儿的上官锦,他和上官锐一样属于幕后的脑力劳动者,想的事儿多着呢。他是当时第一个察觉端木羸对陈珏有异的人,也是他将这一念头想法传递给了上官锐,只不过,上官锐选择在旁观放纵,而他却是想了断……斩除。
“为什么啊?”郝少峰疑问道:“不是说陈小玉没有问题了吗?又哪儿出问题了?难道,他又要出任务了,我没听我家老头子说起过啊……”
“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上官锐给了似是而非的回答。
“啊?骗谁呢……”郝少峰不信,“虽然三少有那么点儿未老先衰,不至于老成那种程度吧。还是有什么原因,是什么呢?”
“呃,可能是因为非典的疫情吧。”不去理会上官锐笑的别有意味的桃花眼,李铭远再啜口咖啡,唔,冷了之后味道就不好了呢。
“是吗?”
可怜的孩子,被忽悠了呢!上官锐轻笑,桃花眼满是愉悦。不过,他也不打算和郝少峰细说分明,有他和李铭远插手就够了,不需要他捣乱似的帮忙了。
“对了上官,你买那个什么紫外线灯了么?”似乎想到了什么,郝少峰转过身来,一脸的不解。“三少买那东西干嘛?”
“还能干什么,消毒呗。”上官锐解说着,“我估计是陈小玉的事儿,要不,不食人间烟火的端木大爷会想到什么紫外线灯,流水洗手和燃醋消毒?”
“还有药茶,除了喝着有点苦,也没什么啊。真不知道他从那儿弄的配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郝少峰嘀咕着,瘫在转椅上,一点没什么所谓的形象。
“哦?我看你喝的很起劲啊!”再瞄一瞄不言语的李铭远,上官锐的桃花眼更是灿烂,烁烁其华。
“我那不是怕万一么……”嘀咕着,郝少峰一个使劲儿将转椅背对上官锐,不去看他那几欲灼瞎人眼的桃花眼。
“呵呵……”
嘲笑什么的也很讨厌啊!郝少峰撇撇嘴,宁可继续在电脑的键盘上辛劳也坚决不转过身去被人嘲笑,哼哼!于是他失去了见证上官锐和李铭远之间“眉目传情”的机会。
你是打定主意准备看热闹了?李铭远气恼的瞪了一眼上官锐。
而被瞪视的人却是不疼不痒——唔,没错。三少的热闹可不是每次都有机会瞧的。
你就不怕端木家知晓后迁怒于你。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总比三少恼羞成怒强吧?!
知情不报?你想得倒简单。只怕届时就不仅仅是知情不报了,还有蓄意纵容了!
呵呵。不是有句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么……
哼!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只可惜,陪你一起死也只有郝少峰那个白痴了。
嗯?你想干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上官锐收敛笑容,眯起了桃花眼,默默的注视李铭远一番后叹了口气,头一撇,彻底中断和李铭远的眼神交流。
相较于李铭远和端木羸在国外的那几年交情,他,上官锐才是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互踩。以他和端木羸从小打到大的认知交情来看,此时的端木羸已经把那名叫陈珏的家伙挂在了心上。爱情说不上,只是有些喜欢,这喜欢不多,也就一点点,也许哪一天就风淡云轻,船过水无痕。若是插上一脚,一不小心成了反效果,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铭远是什么人?
典型的聪明人。可就是这聪明人才会办一些被聪明误的事儿,他上官锐不敢,也不能贸然将自己现有的认知说出口。难怪古人会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两个聪明人聚在一起若是不能达成一致,恐怕就要祸起萧墙了。
第三十章
自从三月份首例SARS在京查出后,陈珏在关注疫情后续发展的同时,亦是翻找查询着相关资料积极预防着。一个月来陆陆续续报道已感染人群已有几百例,大众在慌乱的同时也在迷茫着。SARS?非典?过于术语的词汇实在是让民众不解,那到底是个啥病啊?全世界都在传播着它的恐怖性,除了知道这病没有什么疫苗防治,没有特效药治疗,容易传播之外一无所知了。
医护人员感染了,可疑病人隔离了,各个医院组织救治小组的同时也开辟了专属治疗病房。从六层厚的口罩上升到十二层、十六层,从局部醋熏到口服板蓝根、各类抗生素,注射丙种球蛋白之类的各种预防药,有科学依据和未经证实的,经过验证的和道听途说的,凡是知道能防治的招儿都用上了……似乎,SARS被控制住了,首例治愈消息传来民众一片欣喜。
四月中旬以来,北京城里蔓延着一股即喜还忧的矛盾气氛。民众惊喜于政府雷厉风行积极抗疫救治的政风同时,也处在担心和忧虑中。虽然非典疫情已经日趋得到控制,但人们似乎仍感到紧张与不安。SARS的恐怖之处似乎出乎所有人的认知,相继出现的疫情反复的报道使得绷紧的神经依旧不敢松一松,紧紧地绷着。
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对北京“双解除”,即解除北京市的旅游警告,同时将北京市从疫区名单中排除。这是SARS肆虐以来,世卫组织唯一一次在同一时间对一个地区同时实行这两项解除。这一决定意义深远。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立时如一股清新的风,使整个北京城为之雀跃,酷暑的感觉消失了,天似乎更蓝了,北京人民的心里也更敞亮了。对于北京市乃至整个国家而言,6月24日都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鲜花和掌声,欢笑和泪水蔓延在北京城的各个角落。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亲临的人是不会懂得那种难言的感觉。
陈珏一边给家里打电话通报SARS的最新消息,一边瞄着时钟上的指针。不是说准时到么?都过了半个小时了,这帮人怎么还不见踪影。
三月起,北京的各高校相继不同的出现SARS病例,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每个学校都予以学生不同程度的休假,直至疫情被抑制住在逐渐解禁。因着疫情,陈珏和端木羸倒是早夕相处,日渐熟稔,与上官锐等人见面的次数却是少得可怜。直到现在双解除得消息传来,才有机会到端木羸的家里一聚。
“叮咚——”门铃声响起,陈珏翻了个白眼,起身开门。明明身上带了钥匙,依旧喜欢按门铃让别人开门,端木大爷的这一作派着实让人不爽。
扭开门锁,拿出几双室内拖鞋摆在门口玄关处,首先进来的是当仁不让的端木大爷。暗紫色真丝的衬衣,衣领处的两枚锆石扣子已经和扣眼分居,袖子处蕾丝装饰使得陈珏眼角一抽。端木大爷当真是骚包得紧!深灰色不知材料的休闲裤配着同色系的休闲鞋,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贵气。只是,这大夏天的不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