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镇上桥头村——尔文ada

作者:尔文ada  录入:06-25

乐生知道洪生每天又忙又累,所以早饭过后,自己跟黑贝一起到半山放大力去了;等到大力吃的肚鼓腰圆,再牵着它回来,涮毛,喂水;照顾完大力,就冲一壶茶水,端到院子里的小圆桌上,喊了洪生过来休息,洪生的茶水是另外在茶缸子里的,放过白糖;茶缸子在凉水里凉过,喝的时候,水温正好,不冷不热,还甜丝丝的;每到这个时候,洪生就眯着眼笑着,看一眼乐生,再看一眼。

中午的时候,主家是要管工人饭的,洪生做的时候,乐生就在一边帮忙,剥葱倒蒜递碗递筷子,有时候一句话都没说,但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看着洪生家红红火火的小日子,村里人也羡慕;说实话,洪生在村里算是老实好人,但再老实的好人,他也是个光棍儿,是个光棍儿,就难免被大家会多少有点瞧不起;如今人们发现,洪生虽然还是个光棍儿,但日子没有越过越寒酸,反而越过越红火了,于是有人就羡慕中带着一丝酸说,

“哎呀,看人家洪生,自从这乐生来了以后,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哇,买了车子,买了骡子,如今连井也打上了,看来这乐生,可真是个福星星了(幸运星的意思)!”

“这乐生可惜就不是个女娃娃,要是个女娃娃,说不准这洪生连媳妇儿也有了,过两年,娃娃都会在炕上爬了。”

“你们可说哇,这乐生还住窑洞的时候,就人家洪生好心给捡回去了,看这好心就有好命了,谁知道还捡回个福星星了。”

“二妮子,你要早知道人家乐生是个福星星,你捡了不?”

“咋不捡了,一口吃的喝的,我家还是有了么!”

“估计到时候你想捡人家都不一定跟你了,看人家洪生给乐生穿的甚,吃的甚,你舍得了?”

“真是个财神爷的话,咋不舍得了!”

说着,这一堆人就哈哈的笑了起来;村里人要羡慕别人家,说话的时候,就跟喝过老陈醋一样,难免带点酸,但也仅仅是止于羡慕,几个闲着的男人女人闲扯几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逗逗乐,都没有恶意;这些话人们也不会故意背着洪生说,不过如果洪生听到了,也就一旁笑呵呵的任大家打趣。

10.洗个“奢侈”的澡

井打好的时候,差不多都七月底了,这一天,洪生打了两桶水上来,倒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大盆里,从上午开始,就放在日头下晒,过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差不多这水就暖和了,又烧了一锅水,把大门一关,拉着乐生就准备在院子里洗澡。在黄土高原这个地方,水是个金贵的东西,因此洗澡是件奢侈的事,洪生奶奶说,他们那一代,一辈子就洗三回澡,生一回,成亲一回,死一回,其它时间,哪听过“洗澡”这个词;到了洪生母亲这一代,拒说有一回她把洗过土豆的水,直接泼院子里了,奶奶就在屋里头骂了,

“哎呀呀,你这是大财主家来的小姐哇,手大啦啦的(意思是太浪费了),以后还能持了家?”

母亲听着哭了回,然后就留心奶奶怎么用水,这洗过土豆的水,刚洗完是泥水,但过一会儿,泥就沉底了,这时候再把上面的水倒出来,还能洗锅洗碗洗抹布,这就叫持家。到了洪生这一代,这水还是不富裕,不过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年总归会洗一次澡,普通人家,到了夏天汗热的不行,就拧一块毛巾,擦一擦,有时候半洗脸盆水,够一家人擦了。如果洪生奶奶要活着的话,看着洪生不过年不过节的给乐生打这么多水洗澡,肯定又要骂了,不过洪生就是乐意。

“洪生,因为甚(为什么的意思)今天要洗澡了?”

“洗一洗凉快,咱家现在有井了,打水不费事!以后你想洗,我就给你打水烧水。”

“洪生,那你也一起洗!”

“盆太小,坐不下,先给你洗了,我再洗。”

乐生脱完衣服站在那里的时候,洪生眼睛就直了,虽然每天晚上两人也算是裸裎相待,但自从看乐生的心思变了以后,这大白天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光滑滑的乐生;乐生的皮肤跟他不一样,是天生的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尤其是白花花的两条腿,跟拉着的线一样匀称。乐生被洪生这么看着,忽然变得有点羞涩,脸上热热的,连身子也开始热热的,怯怯的叫了声,

“洪生,能洗了不?”

洪生才回过神了,不自在的咳了一下,哑着嗓子说,

“能洗了,站进来哇!”

帮乐生搓背的手有点颤抖,手心的温度高的吓人,乐生就那么低着头,含羞带怯的让洪生给他搓洗,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香皂打在身上,香喷喷滑溜溜的,洪生敛了敛心神,帮眼前的可人儿从头洗到脚,洗的干净,洗的清爽。擦干了身子,乐生就耍赖一样,站在盆里不穿鞋,张着手让洪生抱,洪生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认命的拖着对方的腰,从盆里一提,乐生就呵呵的笑着用湿淋淋的双脚环上了他的腰;回到屋里,洪生准备把人往炕上放,结果松开了手,人却没下来,乐生笑的就跟做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双手双脚紧紧环着对方,很牢固的“挂”在对方身上,边笑边说,

“洪生,我长你身上了么~”

洪生也笑了,还故意张开双手带着恶作剧的家伙就地转了一圈,说,

“嗯,长的还挺结实,都掉不下来了”

乐生就笑的更开心了,两个人这么玩了一会儿,他也就笑的没力了,洪生俯身将对方放在炕上,此时他在上,对方在下,红彤彤的脸上挂着孩子般的笑,好看极了,于是洪生就那么一直温柔的看着,看着看着,乐生就不笑了,眼帘垂下来,脸蛋更红了,但是环着洪生的双手双脚却没有松开,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一个暧昧的场合,一个暧昧的氛围,于是洪生的脸一点一点向下,嘴唇碰到乐生的一瞬间,他就不想停下来了,亲完了脸,亲额头,亲眉毛,亲眼睛,亲鼻头,亲那张总是能让自己开心的小嘴,亲完了嘴又亲耳朵,亲脖子,亲锁骨……这个时候乐生轻合着双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不经意间从鼻腔发出“嗯”的一声,洪生亲的就更卖力了;从头到脚,角角落落,亲了个遍,亲的乐生气喘连连,到最后那声音仿佛是从喉间挤压出来的,一声接着一声,把洪生惹的浑身燥热,理智尽失……这是两人第一次白天做这种事,这样的事情白天和晚上做最大的区别是:如果你想骗自己的话,晚上你可以睡一觉醒来,告诉自己说,做了一场梦;可是白天不可以,眼前人一颦一笑你看的真切,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因你由白变粉你也看得真切,他如缺水的鱼儿紧紧抓着你为你无声的呐喊,你还看的真切……太真切了,你就没办法骗自己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洪生觉得心疼,又有那么一刻怪他,如果他是个女人多好,即便他不是个女人,他不要这么痴痴傻傻也好,即便他这么痴痴傻傻,如果真能这样痴傻一辈子还好,可惜,洪生不敢再奢望了。在那无数个挣扎的夜里,洪生接受了乐生是个男人的事实,也在内心阴暗处纵容着自己对他这种“阴暗”的心思,但他不能确定乐生是不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人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二十岁了,可还是孩子一般的性情,洪生害怕乐生忽然有一天“长大”了,发现自己对他做的这些“不好”的事,他会怎么想自己?怎么看自己?那时的情分是否还会在?想着有一天,乐生对他摆出不屑、鄙夷的神情,洪生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有时候洪生特别希望乐生某一刻忽然“清醒”着,“成熟”着告诉他,是拒绝还是接受。

八月十五中秋夜,月亮出来前,把小圆桌搬院里,供上西瓜,红枣儿,山杏儿,再用盘子摆上三个月饼,等月亮出来后,就可以边赏月,边吃东西了;乐生特别大方的给黑贝吃了一整个月饼,给大力还吃了半个,剩下的西瓜啊,红枣儿啊,山杏儿啊,就全进他跟洪生的肚子里了。虽已入秋,但天气刚去了燥,正是特别舒服的时候,乐生就偎在洪生怀里问,

“洪生,因为甚(为什么)今天要吃月饼了?”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么!”

“因为甚(为什么)中秋节要吃月饼了?”

“因为一家人要团圆了么”

“咱家就是团圆了哇,你,我,黑贝,大力,我们都吃月饼了。”

“嗯,咱家是团圆的了!”

“洪生,明年八月十五也是要吃月饼了?”

“每年都吃了!”

“那明年咱们还一起吃”

“好~”

八月底,进入“秋收”,地里的庄稼就陆续可以收了,洪生家今年种了五亩葵花,五亩谷子,五亩玉米,两亩土豆,两亩黑豆,还有一亩花生,两人就每天起早贪黑的收花生,挖土豆,打葵花,割谷子……看着一骡车一骡车的庄稼往家里拉,洪生心里就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花生留着给乐生吃,炒也好,煮也好,或者卤也好;黑豆给大力吃,添在料里,保证它长的膘肥体壮;其它的都留一些,剩下的就能卖了,卖了以后可以给乐生添身新衣裳,再弹一床新的双人棉花被,每个月还能多吃二斤猪肉……

快乐的洪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种快乐带来的兴奋感,于是赶着骡车唱起了民歌,本是一首亲哥哥情妹妹的相思苦情歌,结果被洪生一嗓子唱出了欢快的味道:

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个)软(呀呼嘿)

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儿呦)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呀呼嘿,呀呼嘿)

煮饺子我下了一锅山药(那个)蛋(呀儿呦,呀儿呦)。

头一回眊妹妹你不在(呀呼嘿);

你妈妈劈头打了我两锅盖(呀儿呦)。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呀呼嘿,呀呼嘿);

三天我没吃下一口口口饭(呀儿呦,呀儿呦)。

茴子馅卷心菜十八(那个)层(呀呼嘿,呀呼嘿);

妹子你爱不爱受苦(那个)人(呀儿呦,呀儿呦)。

“小乐生”你爱不爱受苦(那个)人(呀儿呦,呀儿呦)

唱到最后一句时,还兴起的将“妹子”改成了“小乐生”,挑眉抬眼一股子调笑的口气,乐生这是第一次听洪生唱歌,粗沙沙的哑音,别有一番风情;生活在桥头村这一年多,乐生也听过这首民歌,如今被洪生唱出来,还改了词,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心。

打出来的谷子,在磨成小黄米之前,还是要用扇车(不解释了,网上查吧,好多小朋友估计都没听过)扇去皮壳杂质的;村里一个大的打谷场,需要打谷的村民们,会事先商量好了,今天是你们几家,明天是我们几家,白天打不完的,天黑以后拉一根电线,吊上大灯,还会赶赶工,防止影响明天别家用;当天一起打谷的人家,会一伙儿一伙儿的一起帮忙,一来是这扇车也就两台,二来,一个扇车至少需要四个人同时操作,一个摇风的,一个抖谷的,一个给抖谷递簸箕的,还有一个负责分扫皮壳的。轮到洪生家的时候,乐生想要试试抖谷,端着簸箕把谷子从扇车入谷口均匀的抖下去,扇车吹出的风会把饱满的谷子留在最后面,往前一点是打坏了的或是瘪掉的谷子,最后面就是皮啊壳啊草啊的杂质。这抖谷也算个技术活儿,两只手端着簸箕,左右轻摇,寸着一个巧劲儿,把谷子薄薄的一层一层抖下去,如果力量掌握不匀,扇车的风将杂质吹不彻底。乐生站到了扇车上面,由于人高了点,于是选择跪在前面的平台上,开始学着人们一抖一抖,一会是抖多了,一会儿又抖半天这谷子都往簸箕后面跑;不过乐生干活还真有悟性,没一会儿便抖的像模像样了;洪生则负责摇风,手里的动作不停,但笑眯眯的眼睛大部分时候是锁在乐生身上的;村里这样的活儿,一般是夫妻俩分工的,男人嘛,有一把子力气,就负责摇风,女人嘛,人轻巧,就站在扇车上抖谷;而此时的洪生,心里就觉得扇车上的乐生就像是他的媳妇儿一样,那认真的模样,看得他浑身的力气像使不完似的。

中间休息的时候,洪生接着乐生从扇车上下来,结果乐生就耍赖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了,谷场的其他人看到,戏笑着说,

“呀,洪生,你们家这乐生咋还得抱着走了?”

洪生脸上微微发涩,悄悄嗔了乐生一眼,手上一使劲儿,把人打横抱起来了,回头冲戏笑的人们说,

“我们家乐生把腿跪麻了!”

没有理会大家的哄笑声,转身往另一处谷堆旁走,结果乐生悄悄在他耳边说,

“洪生,我腿不麻么!”

洪生就冲他眨眨眼,那意思是说,骗他们的,于是乐生就笑呵呵的把脸埋在了对方怀里,直到被放在谷堆上,洪生把乐生的腿抬起来,装模作样的揉揉小腿,然后大手又放在膝盖上,给轻轻按压,边按边心疼的说,

“跪了这么长时间,腿疼了哇?”

“不疼!”

洪生家五亩谷子,打出近两千斤,这一麻袋一麻袋的把谷仓挤的满满的,看着人心里也鼓囊囊的;等到收粮食的来了,先卖一半,另一半放着开了春再卖,得了的钱,带着乐生去了镇上,先弹了一床厚厚的红花锻面棉花被。

11.王洪生的“桃花劫”

人过日子,凭的是一颗心,你要是开开心心,积极向上,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它还就真有盼头,一家人热热闹闹和和气气,这日子啊就越过越红火;当然这日子你自己要过灰心了,只能是一天衰败似一天,一天寒酸似一天;老一辈儿说话很有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说这人可怜了,先是得自己把自己过可怜了。

老光棍儿洪生前些年的日子过的就灰心,见人也理短三分,虽也看起来勤勤恳恳,但自己瞧不起自己的时候,到哪儿也觉得低人一等;自从乐生来了以后,这心境就变了,尤其是对乐生的心思不一样了以后,这人哪,干劲儿就更足了;一个男人是不轻易动心的,不过一旦动起来,就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拿给他爱的那个人,一个用心爱着另一个人的男人,是不会懒惰的,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他能力的局限,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这叫“盼头”,洪生的“盼头”就是让乐生跟着他享福。

洪生家日子的变化,村里人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闲着的人们还会帮别人家算算帐,

“你们看这洪生家,今年这谷子少说也打了两千斤哇?”

“噢,我跟他一起打的么,七八麻袋了,有两千斤。”

“今年这谷子价钱也不低了,这五亩地,少说也有四五百了哇!”

“哪儿止呢(不止的意思),洪生家今年还种了几亩玉茭子(玉米)了,也打了不少,今年这洪生呀,可是好干了(富裕的意思)”

俗话说,人要是运气好起来,挡也挡不住,眼看着这红红火火的一年又将过去了,没想着31岁的“老光棍儿”洪生,还迎来了一朵红桃花;可惜呀,这桃花儿来的不是时候,差点把洪生家搅翻了天。先说洪生与乐生除了之前那三次之后,后来又“舒服”过那么三四次,其中三次是乐生说,“洪生,我又难受了呢!”还有一次是洪生自己没忍住;试想,夜夜怀里抱着的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洪生即便31岁了,也还是血气方刚,有时候憋得难受了,半夜爬起来一个人到院子里溜达,这就跟毒瘾一样,戒是戒不了了,只能忍着。

话说这天下午,洪生正在屋里收拾洗好的衣服,乐生在院子里给大力刷毛呢,结果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了,

推书 20234-06-25 :沉舟(剑三)下+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