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谢长风,“哦?那你想怎么报效啊?”
“给您守门啊!!”谢长风陪着胸脯,信誓旦旦,“臣最擅长看门了,无论是皇宫大门,还是咱楚朝国门,臣都可以看好!!”
宣明帝心中一动,谢长风这是什么意思?
谢长风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其实陛下若是今年不召臣回来,也许明年臣就能将南诏给您打下来,到时候咱们楚朝的疆域就更大了!”
“……”这次轮到宣明帝心情复杂了,一想到若是他没将谢长风调回来,明年头疼管辖的地盘就会再多一块,他就无比庆幸自己手快。
不能再将这货调出京了!
宣明帝陡然意识到这一点,出门三年就弄回了林邑国,听这小子的意思还在筹谋南诏……等等,他的关注点似乎有点不对?
宣明帝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怒气,“大胆!!尔为边将,竟擅启战端!?”
谢长风一愣,心道糟糕,他忙不迭道,“陛下!当初是林邑国扣押我楚朝商人,还欺压我楚朝百姓,我应互市所在县县令之邀,最开始只带了三百来号人去巡视的,结果那林邑一小国,弹丸之地居然也敢对我楚朝大军不敬,当着我的面直接杀了那些楚朝商人啊!”
宣明帝闻言心中怒火稍歇,“哦?真的?”
“真的!!当初情况紧急,我和吴刺史商量了一下,就又派了一千人,只当是例行巡视,顺便对林邑施加压力,结果那林邑国居然夜袭我楚朝哨岗,我等派使者去询问,使者却被砍了耳朵送回来,面对如此情况,我们这才出兵的!!”谢长风的语速又快又急,反正吴鹏已经带着老婆去都护府赴任了,真相如何他们可以私下写信串联,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宣明帝依旧瞪谢长风,“既然事出有因,那就算了,不过以后若再发生类似事件,朕就决不轻饶!”
谢长风一本正经,“臣多谢陛下饶恕!”
宣明帝慢慢点头,“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别忘了上任。”
谢长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陡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他咳嗽了一下,“陛下……”
宣明帝盯谢长风,“还有何事?”
“是关于辰九的事。”谢长风深吸一口气,“陛下,辰九跟着臣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不仅能暖床,还能下厨,还能保护臣,性格好脾气好,不乱说话,乖巧伶俐……”
宣明帝眨眨眼,辰九是谁?
谢长风继续道,“臣想着吧既然都已经和离了,以后也不打算娶妻了,不如就一直和辰九凑合着过了,您看能不能让他从暗卫里除名……”
暗卫?
宣明帝的脑袋速度转了起来,陡然想起当年谢长风离开时,还带走了一个被啪啪啪的暗卫!!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说起来当初林氏和谢长风这对夫妻非常恩爱,两人婚后很快就有了一子,可是先是谢长风为了保护太子受伤,导致身体有损,子嗣艰难,没多久齐王和林氏之间出了事情,林氏得了离魂之症生不如死,谢长风也因婆娑香之故,对女人没感觉却对男人有了兴趣,现如今谢长风竟然和林氏和离,要和当初那个暗卫搭伙过日子?
宣明帝心中滋味复杂,他叹了口气,“当初朕已经将他赏给了你,自然不会再收回,不过你确定了?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幼女吧?”
“臣想清楚了,这几年在南疆,臣的确对女子无意,辰九跟了臣这么久,臣也不想负他。”谢长风坦然道,“至于宁儿,臣打算将来让能而招赘,有臣盯着,谁也不敢欺负宁儿就是了。”
宣明帝摇摇头,“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莫要引起朝议即可。”
“多谢陛下成全。”
出了御书房,谢长风长出一口气,今天的目的都达到了,真是不容易。
辰九本来就是皇帝陛下的暗卫,若是暗卫首领要求辰九继续做暗卫工作,辰九也无法拒绝,想想身边始终有个暗卫盯梢,谢长风条件反射就想一枪捅死,以前在南疆,山高水远怎么都好处理,如今回京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如今宣明帝共有三个孩子,长子祁渊为太子,次子祁谌为齐王,虽说身患顽疾,可调养了几年,身体到底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末子鲁王祁岱今年十岁,看宣明帝的身体应该还能再撑上五六年,到那时祁岱正好成年。
不管是看似无威胁的齐王还是未来即将长大的鲁王,即便祁渊看起来游刃有余,从来不曾为皇位发过愁,可作为一个三好情缘,谢长风还是决定尽己所能帮助祁渊解决麻烦。
想到这里,谢长风出了皇宫大门,脚步一转就跑到了东宫。
崇文殿里,祁渊正在盯着祁昭写字。
听到蔡太监的通报,他让谢长风进来。
谢长风刚进门,祁渊就笑盈盈的对坐在旁边的祁昭道,“你师父来了。”
祁昭起身,还没说话,就听自家父王道,“还不快恭贺你师父?”
祁昭和谢长风头满头雾水。
祁渊一字一句的道,“恭喜谢将军刚找到能暖床,能下厨,能护身,乖巧伶俐的小情人啊!”
“……”谢长风张大嘴巴,糟糕!!
第九章: 复杂
谢长风被喜闻乐见的扫地出门了,他和同样被迁怒的祁昭站在崇文殿门口,面面相觑。
祁昭手上还下意识的捏着他刚写好的毛笔字,现在他面无表情的将这些纸张丢到一边,盯着自己的老师,“师父,您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父王在知道你找了个会暖床的情人后,如此恼羞成怒吗?”
这一刻,祁昭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谢长风深吸一口气,他拍了拍祁昭的肩膀,一脸沉痛,“因为你父亲心怀愧疚啊!”
蔡太监在一旁听了顿时张大嘴巴,谢将军,啊,不对是谢尚书了你真能胡扯啊!!
祁昭呆住,“心怀愧疚?”
“是啊,当初若非为了救你父亲,我也不会身患顽疾,以至于后来即便调养好了,也只能男人有兴趣了。”谢长风叹息道,“你父王觉得我今后没人奉养,他心下难安,所以……”
祁昭反应略迟钝,主要是平时没人敢对他说这种事,他像鸭子一样重复道,“对男人感兴趣?”
“是啊。”
祁昭茫然的道,“对男人感兴趣怎么了?”
“……”谢长风惊讶的看着满脸不解的祁昭,这小子没听懂吗?
他下意识的瞪旁边的蔡太监,你们将皇长孙殿下教养的如此纯良,就不怕哪天他这颗优良圆润的小白菜被野猪拱了吗?
蔡太监木着脸,哪个混账敢对长孙殿下说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崇文殿的大门猛地被打开,祁渊气的火冒三丈,眼瞅着谢长风越说越不要脸,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扯住谢长风的领子一用力,就将谢长风拽进了内殿。
谢长风一个踉跄,他不敢挣扎,顺着祁渊的力道身体一歪,以一种狗啃屎的状态滚进了内殿。
祁昭看的目瞪口呆,自家父王好威武!!
祁渊对祁昭道,扯了扯嘴角,“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昭儿,你也大了,需要学会自己观察。”
说完,太子殿下啪嗒将大殿门关上了。
祁昭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殿门,问旁边的蔡太监,“父王这是什么意思?”
蔡太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殿下,奴婢怎敢揣测太子殿下的意思呢,只是您看……”
祁昭一跺脚,“我去问先生!”说完,他转身跑了!
蔡太监傻眼了,难道皇长孙殿下要拿这种事去问太傅吗?
完蛋了!!
他跺了跺脚,回头看了一眼崇文殿,做了决定。
他跑到旁边的侧厢房,招来了一个内侍,“快去告诉太子妃,谢尚书刚到东宫,正在和太子殿下说话,皇长孙不知为何被太子殿下训斥了,似乎要去找太傅。”
那内侍弯腰点头,嗖一下就跑了。
崇文殿内,祁渊对着谢长风的脸就揍了过去,谢长风不敢躲,只能苦兮兮的站那里不动。
不过谢长风这些年在外面没法发泄精力,就只能练功,祁渊揍了半天不仅没伤到谢长风,相反自己的拳头却红了= =
谢长风有些心疼,“你先歇歇,抹点膏药再继续?”
祁渊噎的不轻,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我若是不开门,你要对昭儿说什么?”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谢长风苦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辰九的事情告诉陛下?放心吧,我没那么愚蠢。”
他轻轻抚着祁渊的脸颊,语气略显晦涩,“即便你想隐瞒你我的关系,但祁昭是你的儿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我还是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我不想让你为难。”
祁渊微微蹙眉,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谢长风,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
“倒是你,我和陛下之间的谈话还不到半个时辰吧,你就知道了?”谢长风敏感的发现祁渊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就笑道,“看起来你对后宫的掌控力很强啊!”
“一般吧。”祁渊瞟了他一眼,“若非如此,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个能暖床的小暗卫呢!”
“别逗了,如今辰九和甲一一路游山玩水开心着呢!”想到这里谢长风就郁闷,“我从北海口绕路回京城,辰九他们直接从交趾出发,明明和我启程的时间只差两天,却比我慢整整半个月!”
谢长风的语气说不出的妒忌,“情人旅游,真是美死他们了!”
祁渊冷哼,“自从来到京城,我已经五年没出过京城了。”
谢长风想了想,“要不等祁昭长大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祁渊没好气的道,“你把这天下当什么了?”
得到了皇位,成为了天下之主,享受着无上的尊崇,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东西,比如说自身的安全和自由,比如他的心中永远装着这片天下。
“当要挟。”谢长风笑吟吟的,“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将这天下捅成筛子!”
祁渊嘴角抽了抽,果断换了个话题,“今日怎么突然想对父皇说那个?”
“辰九原本就是陛下的暗卫,我琢磨着能不能拉拢过来,并根据他这条线渗透进去。”
“有点困难。”祁渊不置可否,皇家暗卫只忠于陛下,而且这些暗卫若不想被主人察觉到,就根本没人能找到他们,当初他成为皇帝后,暗卫们就集体失踪了一样,直到他找到了暗卫令符,暗卫首领才真正现身。
“他们只认信物,先有信物才认可人。”
皇室正常传承,自然是上任皇帝当着暗卫首领的面将令符交给下任皇帝,不过上辈子他是造反得到的皇位,自然没有这个程序。
“这样吗?”谢长风微微眯眼,“只要活着,就必然有痕迹。”
好基友唐门小哥曾经向他展示过一些高超的跟踪技巧和潜伏窍门,谢长风觉得他可以在此实验一下。
祁渊看了谢长风一眼,“你小心,别被人发现。”
谢长风笑了笑,语气笃定,“我办事,你放心。”
解决了暖床情人的问题后,谢长风搂着祁渊斜靠在软榻上,他把玩着祁渊的头发,“今天我将鲁王教训了一顿。”
祁渊闭目养神,“淑妃是个标准的墙头草,不用担心祁岱。”
“恩,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威慑了一下,想必今后他只要想起我,心中就充满了害怕吧。”
谢长风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养神的祁渊,坏心眼的将祁渊的头发编成麻花小辫。
“不过待将来祁岱长大了,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他不会等到长大了。”祁渊慢悠悠的道,“我也等不到他长大。”
谢长风一愣,“你有主意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二弟病了这么久,身体到底怎么样?”祁渊睁开眼,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就让我看看,当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赢的选择吧。”
谢长风闻言心里默默为祁谌点蜡,他发现祁渊似乎天然对祁谌有种极端的厌恶感。
不过只要情缘喜欢,他什么都可以做~
“要我帮忙吗?”
“……你先办好兵部的差事吧!”祁渊嗤笑,“要是办砸了,我也保不住你。”
“我,我尽量吧。”
蔡太监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太子妃知道太子殿下训斥祁昭后,立刻让身边的女官找到祁昭,并带到了光天殿。
——那时祁昭已经到了詹事府,即将推门进去。
傅氏问祁昭,“昭儿,听说殿下训斥你了?”
祁昭一愣,他抿唇不语。
能快速将消息传出来的只有蔡太监,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蔡太监是父王身边的总管太监,却将这件事火速告诉母亲,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样做有利于父王。
既然如此,他还是别将之前的事情告诉母亲吧。
祁昭低着头,半响才扬起脑袋,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没有的事,母亲,父王只是说我要多练习一下字帖,别的没说什么。”
傅氏狐疑的盯着祁昭,又道,“你在前面见到谢尚书了?”
“恩,怎么了母后?”
“既然如此,那就将谢家女孩送过去吧。”傅氏对身边的女官道,“顺便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母亲?”
“没事。”傅氏敷衍了一下祁昭,又道,“最近在书房读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事情。”
“你那两位伴读都还用心吗?”
“恩,还好。”祁昭的功课不差,两个伴读也没被打过手心罚过功课,不过傅氏特意问起,自然是有原因的。
祁昭这两位伴读相当特殊,其一正是当今皇后的父亲,承恩公的嫡长孙李蕴,另一个则是先皇后的侄子,也就是如今丞相左清秋的嫡长孙左复。
按理来说,祁昭当亲近左复,疏远李蕴,可问题是左清秋当年的原配妻子只留下一女就去世了,这一女就是先左皇后,而后面的继妻生下了嫡长子左怀远,这位左复就是左怀远之子。
两人虽然都是祁昭的表哥,不过鉴于两人的身份,其中亲疏远近很难把握,傅氏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有些担忧,生怕出什么问题。
“你莫要掉以轻心,哪怕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左复,也不一定真的向着你。”傅氏轻声道,“如今你是殿下唯一的子嗣,万事都要小心。”
祁昭闻言笑了,漫不经心中夹杂这一抹皇室弟子独有的锐利,“母亲放心,他们是伴读,不过是陪着我读书而已,与我何干?”
“只要我足够优秀,皇爷爷喜欢我,父王看重我,就足够了。”
傅氏听后心里一阵欣慰。
前几年要守孝也就罢了,如今出孝,年初还有选秀,东宫进了三个人,太子殿下几乎一次都没去过,初一十五倒是歇在光天殿,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再没和她行过周公之礼,太子厌弃了她?
傅氏抿唇,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和不安,不管如何,只要有昭儿在,她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