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祸害
鉴于皇帝陛下严格要求谢长风第二天上岗,谢长风不得已暂时放弃了当天晚上和谐友爱的夜生活,而是带着谢宁回到了谢府。
此刻的谢府早已大变样,王叔白天将这里好好整顿了一番,最起码将正院整理出来,谢长风正好带着谢宁住进去。
至于原本谢府的丫鬟婆子里,没有什么不良行为的自然都留下了,那些偷鸡摸狗的被王叔清理垃圾一样全都丢给了人贩子。
等到谢长风洗了个热水澡,被他抛在交趾的甲一等人终于风尘仆仆的踩着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回到了京城。
随队的梁太医热泪盈眶,他一把老骨头了居然完整的从交趾回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梁太医回来后立刻脱离队伍回自己家了,甲一和辰九依依惜别回去找上司祁渊了,只余下三十位亲兵并辰九回来了。
让亲兵们都去洗漱休息,谢长风单独将辰九叫来。
“我之前向陛下将你求来了,今后我恐怕要常驻京城,你要记住,你不再是陛下的暗卫,而是我谢府的侍卫,明面上还负责给我暖床。”谢长风噼里啪啦将事情交代一遍,“如果你以前的同僚来找你,不管让你干什么都别理会,当然其实我更希望你将人坑到我这里,懂吗?”
跟着谢长风在交趾祸害了三年,辰九自然知道一旦将以前的小伙伴坑到谢将军手里,那绝壁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辰九躬身行礼,“属下知道了。”他看了谢长风一眼,又道,“刚才何队长说了一件事。”
谢长风抬头看他。
“后院里的白姨娘病了。”
……白姨娘?那是谁?
谢长风满脸茫然,“我还有白姨娘吗?”
辰九无语,“就是小姐的母亲。”
那不是青娘吗?谢长风话还没说出口,就猛地想起了当年算计他的白露。
他惊讶,“她还没死?”
“……”辰九真心觉得眼前的谢将军就是个渣。
谢长风想了想,“她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后院靠近库房附近的小院里。”
谢长风的府邸不算太大,府内最重要的一个是正院,一个就是库房。
谢长风眼神微冷,“库房?她怎么住在库房附近?”
辰九一脸平静,“白姨娘的丫鬟说,她们最早住在后院东边,后来将军和夫人全部离开,府上有些混乱,白姨娘就收拾东西带着一个贴身丫鬟躲在库房附近了。”
谢长风微微眯眼,“是吗?她可真是有胆色啊!”
此刻他已然想起了当年白露一个人跪在他家门口哭泣的事,更想起了后来白露的乖巧,再到如今的换院子,果然,女人都是彪悍生物,决不能放松警惕。
不是每一个都能从青楼女支走到这一地步的,谢长风很佩服白露,前提是……没人在帮她。
谢长风摆摆手,“我知道了。”
对于谢长风来说,一个妾并没有太大的威胁,至于谢宁……
谢长风可以给谢宁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也可以给她提供良好的教育机会,但最终如何做,怎样做,想要得到什么,就只能由谢宁自己来判断选择了。
谢长风存活于此世,唯一的羁绊就是祁渊,对他来说,任何人都可以在下一秒变为敌人,所以他完全不在乎白露可能对谢宁的影响。
相反,他倒是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考验,若是通过了,谢宁来日定当绽放光彩,若是没通过,不过一副嫁妆远嫁罢了,他谢长风又不是没钱?
当初行走江湖上的大唐侠女,哪一个没遇到过渣男,哪一个没经历过劫难?
想想一夜白头的谷之岚,想想双手寸断的高绛婷,他日谢宁若想走出后院,正式站在楚朝的历史舞台上,真正纵横沙场,驰骋天下的话,她必然能要经历众多磨难。
没有谁能替谁承担痛苦。
第二天谢长风去上岗了。
刚上岗,他就感受到了宣明帝对他森森的恶意。
眼前站着一个笑容温和的男子,他穿着石青色褂子,外面还罩着一件枣红色的短袄,看上去格外精神,此人正是谢长风闻名已久却从未见过面的齐王祁谌。
“父皇说我已经成婚,是个大人了,让我来兵部历练呢!”
谢长风木着脸,“一起锻炼,一起锻炼。”
他这个代理兵部尚书不比初入朝堂的齐王强多少,同样要接受两个兵部侍郎的培训=v=
兵部两位侍郎,一位姓孙,一位姓郑。
前任兵部尚书袁涞是林靖城的好友,他离职前将事情都交给了两位侍郎,并拜托两位侍郎好好和谢长风相处,两位侍郎接受了上司的拜托,本想着若是谢长风来兵部后想要好好干,那他们就好好配合,若是谢长风不想干,那他们就供着。
结果如今跟着谢长风来的还有一位齐王,他们就不得不好好教导了。
兵部分有四部,两位侍郎将谢长风和齐王让到衙门里,其中的郑左侍郎先问齐王。
“不知齐王殿下想要先从哪方面开始呢?”
齐王眨眨眼,微笑,“小王对此不甚熟悉,还请郑大人为小王介绍一下吧。”
郑侍郎就大致将兵部四部的事情说了一遍,齐王听完后就问谢长风,“不知谢大人想从哪方面看?”
谢长风同样微笑,“我出身边军,对战马比较感兴趣,不日我们就先从驾部开始吧!”
齐王立刻点头,“既然谢大人这么说了,那小王也从驾部开始吧。”
郑侍郎和孙侍郎面面相觑,这两位大人知道驾部主要干什么吗?
谢长风起身,“走吧,让我看看咱们楚朝的战马!”
郑侍郎沉默了一下,“那还请齐王殿下和尚书大人这边走。”
这位郑侍郎带着两人直接出了兵部衙门,有下人送上马匹,郑侍郎翻身上马,当前带路,他们一路向东,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出城了。
齐王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我们这是……”
郑侍郎回禀,“咱们这是去东郊的马庄。”
“……”齐王干巴巴的道,“难道不先看资料了解情况吗?”
“衙门里存的资料只是个大概,不及马庄上储存的齐全。”这位郑侍郎一脸认真,“既然殿下想要从驾部马匹开始了解,还是亲临马庄看一看比较好。”
谢长风扯扯嘴角,在无人处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就算他刚当上尚书,什么都不懂,却也有法子给这位王爷使绊子。
东郊马庄很大,里面大概有四五十匹马,一部分是各国送来的贡品,还有一部分是种口马,最后才是马庄自己精心培育的良马。
没有男人不好马,即便是齐王到这里后,看到马场里的马也两眼放光。
谢长风更是冲进马棚,无视马棚里的腥臭和骚味,一匹一匹的摸来摸去,眼中的热度只比看到祁渊低一丝= =
马匹自然是用来骑的,齐王稀罕了半天,就问郑侍郎,“你们这里最好的一匹马是哪个?”
郑侍郎看身边侍候的马倌。
那马倌道,“殿下,咱们马场里有很多都是各国进贡的好马,这些马大多都桀骜不驯,所以小的也不能判断哪匹马最好,不过若是殿下有兴趣,可以一一看过来对比一下。”
齐王闻言顿时兴致勃勃的跟着马倌跑到贡马院子去了,郑侍郎向齐王告罪一声,就跑到马棚来找谢长风。
谢长风没搭理齐王,他主要查看的是马庄上培养出来的精良战马。
诚如之前的马倌所言,战马的种类有很多,有的擅长爆发力,有的擅长耐力,有的擅长踹人,有的可以长途奔袭,有的能冲锋陷阵,甚至北疆需求的马匹和西域需求的马匹各不相同,马庄里培养的马匹种类涵盖了军需的基本需求,不过数量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楚朝还是立国时间太短啊……”谢长风看完了马棚,发出如此感慨。
郑侍郎正好听到,他下意识的左右看看,随即苦笑,“尚书大人,还请慎言。”
谢长风耸肩,“反正这是事实。”他指了指马棚里的马匹,“还是蒙马适合战马。”
“饲养容易,繁殖快,有耐力,速度比较快,有勇气好操控,唯一的缺点是马匹的身材矮小……”谢长风摇摇头,“不过咱们汉人的身材也不是很高,倒是比较适合。”
“不错,大人,咱们马庄里主要培育的还是蒙马,不过数量一直跟不上去,而且种口马的数量太少,质量也不高,所以……”郑侍郎叹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一事,“不过去岁西域有国上供了八匹骏马,其中一批身材高大,毛色纯白,听说是从遥远的欧罗巴传来的,将军若是有兴趣,不妨去试试看。”
谢长风精神一震,“欧罗巴的马?!”
他抬步就往贡马院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谢长风和郑侍郎对视一眼,连忙加快步伐,刚走进贡马院,就看到跑场中间里正飞奔着一匹通体白毛的高马。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齐王殿下坐在上面,并且这匹马正在发疯。
谢长风蹙眉,直接两指并拢,吹了个口哨。
下一秒,随着他驰骋北疆,大败林邑,并于昨日才跟着甲一等人回京的大黑马就迈着狂野的步伐冲了出来。
谢长风翻身上马,那大黑马兴奋的打了个喷嚏,冲向了大白马。
郑侍郎陡然想起一件事,他高喊,“谢尚书!那白马是母的!!”
哈?
谢长风一呆,还未反应过来,身下的大黑马就猛地两脚直立起来,仿佛在展现自身英姿一般,差点将谢长风甩下马。
谢长风无语的看着黑马搔首弄姿,还未等他控制自家疯马,大黑马像是看到红烧肉一样冲到白马身边,一边跑一边拿舌头舔白马!
长长的舌头上留下稀拉拉的口水,紧握缰绳伏在马上的祁谌内心咆哮起来。
——别舔我身上啊啊啊啊啊!
第十一章: 路子
谢长风刚跑到东宫见着祁渊,就听到太子殿下戏谑道,“听说今天你英雄救美了?”
谢长风嘴角抽了抽,满身疲惫,一屁股坐在祁渊对面的软榻上,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一口喝干,“如果你所说的那个美是那匹身材高挑的白马娘子,那么是的,我今天英雄救美了。”
祁渊一愣,他是听人说今天祁谌和谢长风一起去兵部上岗,之后两人又一起去马场了解楚朝战马,然后有匹马突然发疯,坐在马上的祁谌差点被颠下马,于是同去的谢长风骑着另一匹马将祁谌救了下来。
不过听谢长风这话,难道其中有什么转折吗?
“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长风叹了口气道,“今天齐王殿下骑的那匹是贡马,比咱们平时骑的马要高出一头,而且那匹马性子极烈,非真猛士无法驯服,齐王殿下那小胳膊小腿上去能驯服那匹马?开玩笑呢!”
这话祁渊爱听,他微笑起来,“然后呢?”
“……青娘当初坑了齐王,若是今日齐王和我一起去马场再被马坑了,那陛下非剥了我的皮不可!”谢长风没好气的道,“我自然是上马去救他啊!”
事实上按照正常程序来说,谢长风出手,祁谌自然能平安下地,可问题是……
“他抱着马不松手啊!!”谢长风气的直跳脚,“我抓着他的腰死命的从马背上拽都没拽下来,他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啊!那时就该立刻松手啊!”
要不是他的大黑马一直在对大白马勾勾搭搭,闹的那白马顾不上背上的祁谌,祁谌那小身板早就被大白马甩出去了。
“他抱的那么紧,不是应该没事吗?”祁渊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后来呢?”
谢长风双手抱头,“他不过来,我就只能过去了QAQ”
他曾经期待过抱着祁渊一起骑马同游,不过这个梦想没在祁渊身上实现,倒是现在祁谌身上实现了= =
“我一点都不高兴。”谢长风向祁渊郑重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所以我跃上马时直接坐在他腰上。”
“……”祁渊:“……我也不高兴,你还不如直接坐在他身后呢。”
总而言之,谢长风坐在祁谌的腰上用力夹紧马腹,同时扯着马缰开始现场驯马,作为夹心饼干的祁谌到后来直接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他晕过去后谢长风眼疾手快一把扯断祁谌的腕骨,松开了他紧抱着马脖子的双手,随即谢长风立刻将祁谌从马上丢了下去。
早就指挥着人等在一边的郑侍郎立刻派人接着齐王殿下,并将他的腕骨重新合上去,同时大略检查了一番,发现齐王只是受惊了,并无大碍,他们那颗饱受惊吓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没有祁谌这个碍事的家伙,谢长风只花了大约两刻钟就将这匹大白马驯服,不过……
祁谌受惊一事早就有人上报了,宣明帝派了太医和禁卫,先将祁谌送回去修养,并要求马场将那大白马处死。
这下子谢长风不愿意了,祁谌自己能力不行非要骑好马,出事了不怪他自己却怪马?再说了,这匹马他已经驯服了,没看大黑马已经凑到那开始献殷勤了嘛,他给自家黑马搞些福利也不容易啊!
不仅是谢长风不愿意,郑侍郎也不愿意。
马场里的马全都是郑侍郎看护,这些马几乎是他的命根子,如今这么好的高头大马要被处死,他的心在滴血啊!
谢长风出了个馊主意,“去找个老马,涂上白粉,装个样子算了。”
郑侍郎大惊失色,“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回头我就将这匹马送走!”不管是交趾还是雁门,这匹马呆在边疆总比马场好!
郑侍郎摇摇头,“禁卫军也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出马匹被换了。”
“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谢长风想了想,“就说那匹马正怀孕呢,再过两个月就产崽了,生完我们就动手。”
郑侍郎要给谢长风跪了,“别逗了,如今是冬天,哪来的产崽?!”
“那就直接拉到马场里面,关上门,咔嚓一下,反正马都死了,谁知道死的是哪匹马?”
“……好,干了!!”
于是郑侍郎找来一匹老马,涂了粉,砍死后告诉禁军,“已经处死了。”
那禁卫军狐疑道,“这么快?”
他刚到啊!那马就死了?
“让我看看!”
他话音刚落,郑侍郎心中直跳,就听到谢长风一声暴吼,“什么?马死了!?”
谢长风的身影像风一样冲过来,直接掐住郑侍郎的脖子,“那么好的马谁让你们弄死的?!”
郑侍郎被掐的两眼直翻,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那禁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长风将郑侍郎丢到一边,一把抓起禁卫的领子,“你好大的胆子啊!!老子刚驯好的马你居然让人宰了?”
那禁卫吓了一大跳,眼瞅着这位谢尚书青筋直跳杀气四溢下一秒似乎就要掐死他,他连忙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你要抗旨吗?”
谢长风两眼通红,“陛下会下这种旨意吗?小子你跟我进宫!!”
说完,谢长风掐着那个禁卫就走了。
郑侍郎长出一口气,忙不迭的让人将那匹大白马直接送到谢长风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