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江笠什么时候认识的,应该很多年了吧!”
卿衍拉开布帘,望着马车外的景象,笑道:“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李云锦终于看向卿衍,试探的讯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卿衍并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在了外面,只是心思有些飘远似的。
李云锦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道士似乎要把他引进一个不知名的漩涡,他也不禁将目光投向马车外,只见西南方乌云密布,轰隆一声,他听见了闷雷夹带闪电,在西南方叫嚣着。
而卿衍的唇边却荡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回过头来看着李云锦。
李云锦想问点什么,但看卿衍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再进一步告诉他一些事。
暮色沉沉,宰相府内歌舞升平,一个白衣公子悄然从侧门走出,看向西南方,目光深邃,似乎在盘算什么。
里屋有脚步声传来,有人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盼喃喃道:“二公子,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不想看到我与相爷亲热。”
二公子转过身。
三公子抬手,轻拂着二公子的脸,柔情的眼神,让二公子不禁回避。
三公子苦笑道:“我听说你明日要离京,今夜相爷留在大公子那里,我们……”
许久过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三公子额头,三公子紧紧的揽住二公子,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二公子看了看侧门那边,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三公子道:“你啊,这么任性,要是被发现,我们二人都得死。”
谁料三公子恨恨的一口咬到他肩头,松口后道:“所以你就躲着我,这些天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今天难得可以见你一面,你却要走了,你把我当什么?”
二公子拥住他,哄道:“我知道你的委屈,可是你不能莽撞,知道吗?相爷现在疼你,但他喜怒无常,倘若被他发现,我怕他会对你不利,我担心你,你以为我不想你,可是,近日相爷把我盯的紧,如果因为我连累你,我会心疼的。”
三公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但眼里藏不住喜悦。
二公子牵着他的手小心的回到别院,烛灭灯熄,两人在黑暗中相互摸索着。
激情过后,他瘫软在床上,身边的人紧抱着他,手臂有力,像是宣告着他的所属权。
看着他年轻英俊的睡颜,二公子的手情不自禁就伸了过去,有些害怕似的触摸着,轻轻挨过去。
他温柔的碰了一下他的唇,他心想,再给他一点时间,不用等多久,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吧!
第五章:暗语的情意
当一场大雨过后,天空很快便放晴,之后的几天一直是万里无云的晴朗。
某日到达清河山时已经是晚霞满天,一片火烧云。
李云锦和卿衍在一座道观前下了马车,道观里的小僮出来将马车牵走,李云锦环顾这一片山林,为这里的美景感叹。
到处可以看见一些稀奇罕见的花草,在这里似乎平常不过,还有悦耳的鸣叫声从幽幽深林里传来。
这时一只白狐从道观里跑出来,不一会儿就温顺的躺在卿衍怀里,讨好似的磨蹭着他的手臂,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卿衍嘻笑着抚弄着白狐,宠溺道:“才走了多少天你就这么粘人。”
李云锦看着也禁不住笑了,卿衍看到,笑着说:“想抱抱吗?水儿很乖巧,不过,就是怕生。”
李云锦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白狐可爱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抱一抱,便小心说道:“可以吗?它会咬人吗?”
卿衍笑的更深了,不语。
他轻巧的将入白狐送入李云锦手中,李云锦小心的接了过来,白狐嗅了嗅李云锦身上的味道,甚是可爱的往他怀里窜,逗的李云锦一下子笑开了颜。
小僮这时返回看见这个场面,对着李云锦打趣道:“公子真是好运,水儿平时都淘气的完全没点样,难得这么乖。”
卿衍看了看小僮又看了看开心的李云锦,道:“天色不早了,景楠,带李公子先去客房歇息,你待会来我的卧房。”
“李公子,你先去歇一会,晚饭好了我会命人去唤你。”说完便走了。
李云锦看着卿衍的背影,觉得甚是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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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之遥从马车上下来,骂骂咧咧的说道:“累死我了,一路上跟着他们,怎么到了这片山就丢了人。”
从车里下来的苏航,四处看探了一番,得出结论道:“这个林子里有阵法,是高手所为,连蝴蝶在这里都迷了路,看来,那个道士确实不简单,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这里晚上很危险。”
农之遥不知所谓,气愤道:“千里迢迢从北追到南,让我这么放弃我真不甘心。”
苏航无奈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林木,道:“也不是放弃,只是南疆一带,五毒俱全,这个林子瘴气重,一入夜,必定是蛇虫肆虐。”
一听到蛇,农之遥立刻吓的退了一步,他也看了看周围,阴暗的气氛让他心里发颤,他有些胆怯道:“好吧,照你说的,我们先下山,明日再来。”
萧祝收到江笠的行踪后,便令人准备了一批人马,追踪而去。
前些日潜伏在王府外定国大将军的探子们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定国将军耳中。京城里的斗争真是风起云涌时,定国大将军权衡再三,决定派亲信领一批死士去营救江笠,而他即日回京。
宰相日日沉迷温柔乡,皇上也是碌碌无为,几个重权在握的武将文臣日日斗的你死我活,沉寂多年的边关也不太平,乌桓更是蠢蠢欲动,他这个定国将军,肩负重任在京城管理一方,可是面对如今汹涌的朝局,他觉得手足无力处处受阻。
替宰相打理局势的那个二公子,行事诡异,手法凶残,近日与他正式对上,几个他平时相近的友人莫名入狱,遭受非人迫害,皇上似乎也默认了那个年轻人的行为,这么想着定国将军也理清了近日的动向,皇上是有意用这个年轻人的手拔掉他的羽翼,这么想来心里一阵心寒。
他一直觉得当今天子虽不是一个明君,但对于朝局还是有一定的推动力,皇上若是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想除而后快,形势只会朝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此次回京,迎向他的又是怎样的攻势,他的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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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探子回报掳了李云锦的人一路向南去了后,江笠就和湛剑寻着线索踏上南下之路。
一路追寻过去,线索总是断断续续,可到了关键时刻又总会有新发现。
探子几次经历生死,来人手段迂回,好似只是在与他们周旋。
凭借多年江湖经验,湛剑心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担忧着,一路上也甚是小心谨慎。
越往南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一带乱的出了名,唐门边际 ,五毒俱全。
尽管凶险交加,在一行人快马加鞭数日后,他们还是到了澜沧江。
夜已深,一行人决定在江边一处小镇留宿。
刚在客栈住下,探子的信鸽飞来,江笠的沉默,好似带着一点阴霾,在一旁的湛剑眼看着,询问道:“发生何事,莫非有什么变数?”
江笠稍挥手,沉吟道:“他们去了清河山,密林迷阵,部毒之术阴毒,他过不去。”
湛剑恩了一声作为回应,湛剑和江笠一路走来,多少还是能感觉到江笠似乎对南疆有着莫名的感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还在思绪里没有回过神,屋外有人急步进来,速报:“右护卫,二公子已在前厅候着,请右护卫和江公子前往。”
湛剑和江笠面面相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惊讶,在此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白衣胜雪,面容华贵,高坐正堂之上的公子,翩若惊鸿。
湛剑和江笠疾步走入大堂,恭敬道:“拜见二公子。”
坐中人微微一笑,双眼明亮,眉目如画,含笑道:“湛剑,五哥,你们居然也如此礼待,我可真是消受不起。”
江笠闻了五哥,眼神一变,便忙恭敬道:“二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区区一介平民何敢称兄道弟。”
湛剑走到二公子右边立着,并不插话。
二公子依旧是笑着,看着江笠的眼神更是柔和。
他站起身走到江笠面前,轻拍江笠的肩,道:“叫你一声五哥是我敬你,这些年委屈你到处奔波了。他年我若为青帝,报得桃花一处开。别说是一个尊称,今后的荣华富贵更是不负五哥。”
江笠摇摇头,抱拳道:“二公子,今日只求你能助我救了李云锦,荣华富贵,以后再说吧!”
二公子点了点头,道:“李云锦我肯定会救的,相爷也知晓此事了,你不必挂心。倒是我这次还想请五哥帮一个忙,不知可否?”
江笠审视着问道:“莫非与你此次亲自来南疆有关?”
二公子淡淡一笑,略有迟疑,不直接回答,忽而笑问:“听说五哥当年与南疆星月教有来往?不知五哥是否知道星月教的至宝,般若灵狐和岩心明珠。”
“般若灵狐是盛传于天下的宝物,早有所耳闻,至于是否与星月教有关,我就不清楚了。至于岩心明珠……里面有龙脉之气,不是传说在先皇开启龙脉之时已作焚火涅盘之用,难道当年的传闻是假的?”江笠心知二公子的盘算,不过关于这种失传已久的灵物他所知也是甚少。
“恩!”二公子沉吟道:“当年壁峰之上,八位皇子争皇储,先皇就是靠岩心明珠取得了龙脉之气,取得皇位。不过岩心明珠被当时的星月教教主带走,一直被尘封在星月湖底。后来星月教被灭,星月湖一夜消失,就再也没人知道岩心明珠的下落。”
湛剑插话道:“公子有消息了。”
二公子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清河山,道:“远处,那七彩异光,这就是涅盘的龙脉之气。”
远处,阴沉的天空中在正南方,有斑驳的光飘散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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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的眼眸里,总是柔情似水。
在一频一笑间,按捺不住的触摸着,指尖的温度,仿佛是一阵轻风,带有微凉的清爽。
在花丛里嘻笑着,肆无忌惮的吻着,那是最单纯的年纪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谁在耳边低语,宣誓着不会放弃的爱情。
微熏的香气里,有人在说我爱你。
低沉的悦耳,还有一些带笑的甜蜜,是最渴望的那个人。
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想一生一世守护的人,你在哪里?
“江笠……”
“江笠……你……”
“不要笑,你别笑……”
“你说,我是该怎么恨你才好。”
“我没有爱过你,真的没有。”
“到死,你都不会放过我的,那你亲手杀了我吧!这样你不用再恨我,我也不用恨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生,求不得。死,忘不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笠一身冷汗的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他在忽梦忽醒间看到了他,犹是年少时的模样,嘴边带笑,甜蜜的喊着他的名字。
他还活着吗?不会的,他不在了。
当年他亲手埋葬他的尸身,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
以为忘记的人,在梦里重现,却已是恍然隔了一个人世。
江笠将脸埋入双手掌心,久久不语。
第六章:扬花映明灯
卿衍在道观庭院的树前站着,一派悠闲的模样。
李云锦从房里出来,正看到这样一幕。
卿衍伸手接住一片飘落下的树叶,放在鼻间嗅了一下,便反手将树叶夹住,甩出。
一只漂亮的鸽子立刻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李云锦不禁心惊,好凌厉的招式。
才一晃神,卿衍便已来到他面前,笑道:“救你的人来了。”
“什么?”李云锦意外道。
卿衍勾起他的下巴,带走调戏意味的说道:“你五哥来了,难道不高兴吗?还是说,你舍不得我了。”
李云锦立刻侧过头,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胁迫我来此地,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感激你,可是,我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还有,你和江笠是故人吗?为何你总是会提起他。”
卿衍淡淡一笑,突然一手拂上李云锦的颈,像是要勒断他脖子似的加重力道,语气阴森道:“救你?还真算不上,我会让你慢慢了解真相,让你慢慢的知道生不如死的痛苦。现在,你还是省点心思去揣摩我,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所有一切,你不必着急。”
说完,卿衍便松开了手。
李云锦痛苦的捂住胸口,靠在墙延喘息着,目光里掩不去的恐惧。
卿衍见他这个样子,也心知自己今日过火了,便不再为难,转身拾起那并未死透的白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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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走后不久,三公子就被安排进了相府内院保护相爷。
大公子在三公子搬进去后就赌气回到了寒梅阁。
相爷虽然有意哄他,但听闻定国大将军回朝后,心知有变,相爷便觉得无暇顾忌他。
于是,派三公子送些珍稀宝物去给大公子赔礼。
三公子虽说一向乖巧,可这种低声下气的事,他也不愿做,相爷真是下足了功夫才劝得他去给大公子送礼。
还没进阁,便闻得琴声。
曲调缠绵,柔情似水,却也掩不住其中寂寥。
没让下人传话,三公子领着一众人大箱小箱的进了阁。
在湖边垂柳下奏琴的大公子,一袭紫衣,面如白玉,眼眸明亮,说不出的清雅芳华。
三公子行礼后,道:“相爷近日忙于朝事,特命我来此恭迎大公子回相府。”
大公子轻瞟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他若真有这个心,自己该来了,让你来,他算的是分毫不差。”
三公子淡淡一笑,道:“算计?大公子话说的严重了,你我二人在相爷面前是什么地位,你难道不自知,要不然梅兰菊三位公子,怎么唯有兰园二公子能入朝调令。”
说到这里,三公子笑的更盛,俊俏的面容一下子令人移不开眼,特别是眼睛,像是含着蜜一样,让人觉得真诚深情。
大公子忍不住想,真是一双好眼,可惜就是一白眼狼,辜负了一双含情眼。
大公子随手拿起身旁的茶壶,边倒茶边说:“三公子此话,莫非另有玄机,恕我不明。二公子掌权,和我回不回相府有何关系,你我二人的事扯上他,恐怕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吧!”
三公子挥手斥退一众人,湖边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待到三公子要说什么,大公子一个起身,顺手狠狠甩了三公子一巴掌。
冷酷的声音响起:“你的样子做的不错,背地里耍的手段也高明,我埋伏的人手,你倒是杀的起劲。就那么放他南下,我当年让你进相府,可不是为了你和他鬼混的。你倒是好的很,两个人不仅暗地里偷情,你还为了他反我。我倒看不出,你痴情的很。”
斥责的语气,冷峻的气势还有责问的愤怒。
三公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从他紧握的双掌看来,并不太服气。
看着他这样的回应,大公子继续道:“我也不管你和他怎么好上的,可你必须记住,我们是兄弟,我要你进相府,是为了失传的宝物,你别坏我大事。”
听了他的这些话,三公子终于抬起头,坚定的说:“没有什么宝物,我已经把整个相府翻遍了,什么都没有。哥,我觉得,你所谓的宝物根本不在相府。”
大公子微眯眼,道:“当年,爷爷是和太上皇一起去挖过龙脉,爷爷说的能使彩云石泛光的地脉,必定有龙气,彩云石在相府曾泛过七彩祥光,这里应该是龙脉的最新选择之处,所以龙脉肯定在相府内,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要等,你要小心二公子,他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太单纯的话会被他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