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回答:“五千万左右,小祺,我要尽快。”
“好。”楚祺答道,把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完,站起身向楚煜告辞,楚煜自然没有留他。
楚祺回到家,有些坐立不安,就算他有登峰造极的赌术,这也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更不别说他没有这样的技术,何况赌场也不是你能拿走那么多钱的地方。如果借钱的话,谁能借给他那么多钱,因为他看着就像还不出来的样子。那么饭店卖了么,让他怎么舍得。但是他必须去趟A市。
楚祺的酒店坐落在A市的繁华地带,外观金碧辉煌,里面又精巧典雅。楚祺直奔经理办公室,来之前已经给林纾玉打过电话确认了,站在门口,他顺了顺气,想好措辞,轻轻地敲了敲门。尽管楚祺只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林纾玉的震惊显然大于愤怒。
林纾玉竭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显然没有成功,“小祺,你太令我失望了……任何原因都比这个能说服我,为了楚家这个理由,我没办法接受。这是你的酒店,你可以自己做主,明天我会把辞呈放在你的办公室。”
林纾玉说完就站起走来走出了办公室,楚祺知道不会顺利,但是没想到林纾玉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走了。他追出门去,挡在林纾玉前面,“林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酒店,也是母亲和你的酒店,你相信我,我珍惜它不会比你少。”
林纾玉看着楚祺,认真地道:“小祺,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你母亲,对于你,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相信。”
楚祺急切地说道:“您不要离开酒店……”
林纾玉打断了他,“小祺,酒店如果不再是属于你母亲,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说完没有给楚祺再说话的机会,大步跨过楚祺离开了。
楚祺在A市没有朋友,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陆璟飞,然而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楚祺已经明显感觉到陆璟飞在躲着他。
楚祺随便问了酒店前台这个城市最好的酒吧,便打车直接去了那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想醉一场,哪怕只有一刻也好,他也想忘记自己是个名叫楚祺的男人。
第5章:赌注
楚祺进到酒吧,就被喧嚣的音乐和光怪陆离的灯光感染了,他都已经好久没去过酒吧了,更何况是这里如此奢靡。他这个努力的纨绔子弟现在硬硬生生被逼成了忧郁青年,楚祺真想大吼一声:老子终于想安安心心当个二世祖了,谁也别想逼我转型。
楚祺直接走到一边角落的吧台,要了杯Dry Martini,豪情万丈的喝了起来。
楚祺的酒量可以称得上是海量了,多年的吃喝玩乐生活让他有种酒中仙的错觉,为此还颇为自得。不过今天可是来买醉的,自然是怎么容易醉怎么喝。
一会过后,楚祺一手撑着喝得有些发胀的脑袋,一手举着那杯无色的干净液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下垂。灯光扫过,可以看见楚祺越来越发白的脸和不断滚落的汗珠,而他的眼睛却越发清亮温润。他慢慢将酒杯移到唇边,红润的唇色上沾着干净冰凉的液体,撩拨着旁人最原始的欲望,当那股带有独特香味的液体进入口腹,辣中带甜的味道,让他既痛快又着迷。
楚祺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忽视身边想跟他搭讪的男男女女。
然后他听到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声音,“你们老板来了么?”
楚祺的脑袋像在瞬间被刺到,他直接扑到了来人身上,大喊着:“你这个混蛋,你说的话还算数么?”即使是言彦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飞扑和大叫声惊到了,踉跄几步,勉强接住楚祺。
酒吧老板沈洪毅出来时,就看见一个男人挂在言彦臻身上,一副愤怒又委屈的样子,这当真是喜闻乐见,于是插着双手站在暗处准备看戏。
言彦臻在看清楚楚祺的脸后,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盯着暗处的人影,“你还不过来!”
沈洪毅深深后悔自己听说言彦臻过来了就做出出来迎接的决定,但还是快步走了过来帮忙扶着。并且笑道:“你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扑上来了,你就别没事找事整天扮忧愁了。”言彦臻听了这话脸又冷了几分,却并没开口。
楚祺倒是说话了,“你可别忽悠我,便宜都被你占了,我都疼死了”。
然后他顿了顿,打了个酒嗝,“而且老子喜欢的是女人,你可把我恶心坏了”。
沈洪毅听得只想堵住楚祺的嘴,他不敢看言彦臻的脸色,只是朝吧台的调酒师问道:“他喝了多少?”
年轻的调酒师摇摇头,答道:“太忙了,具体不清楚,应该不少,而且他喝得是Dry Martini。”
“看来是真喝过了。”沈洪毅朝言彦臻眨了眨眼,“怎么处理?”
言彦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酒鬼往哪扔要我教!”
说完他把楚祺往沈洪毅身上一扔,便往预定的座位走去。沈洪毅已经强烈地预感到晚上的难熬,他招招手,把楚祺交给保安,便跟着言彦臻往里走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洪毅看着一晚上一句话不说一杯酒没碰的言彦臻,仍然有些担心,而这些忧愁也明明白白出现在其他好友的眼里。
许锦瑞一口喝完杯中的酒,不耐烦地道:“你要不要这么少兴,有本事你找他去!”
叶贇看了一眼徐锦瑞,假装责怪地说:“有本事的话,应该再也不找他才对,阿瑞真不会说话。”
沈洪毅看着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笑着向言彦臻道:“别理他们,他们就这德行。”言彦臻扫了一眼这三个人,站了起来便要走。
徐锦瑞终于忍不住了,拦着他面前,怒道:“你以为我们是有多闲,特意来这看你像尊佛一样坐着。”
沈洪毅连忙起来,拉了拉徐锦瑞,小声说:“他今晚上不爽,别没事找事。”
徐锦瑞大声的回道:“从S市回来他就没爽过,搞得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
叶贇坐在座位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言彦臻,悠悠地说:“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摔倒,还甘之如饴,言彦臻也只是不过如此而已的男人么?”
言彦臻转过头看着叶贇,“你以为呢?”
叶贇晃了晃酒杯,慢慢地说:“我认为苏睿哲不值得。”
言彦臻走回桌边,拿起自己的那杯酒,道:“像这样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兜兜转转一晚上很无趣。”然后他一口喝完杯中酒,淡淡地接着说:“当然听不听是我的问题。”
沈洪毅苦笑着望向言彦臻准备离开的背影道:“既然如此,那赶紧让那个苏睿哲有多远滚多远吧,刚才的醉鬼与他一比都瞬间变醉美人了。”
“你把他扔哪了?”言彦臻越过徐锦瑞准备离开时转头问。
沈洪毅摆摆手,“不清楚,大概在后门的小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秋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言彦臻就着昏暗的路灯,看见楚祺半倚着树干,眼睛紧闭,脸色发白,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不断地往脸上滴水,给人一种他正仰首闭眼、默默流泪的错觉。
言彦臻撑着伞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楚祺。时间停滞,画面定格,唯有秋雨不停地飘落,在地面上蜿蜒曲折地描摹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良久,言彦臻走到楚祺面前,看着地上的人儿不停地颤抖,他脱下外套为楚祺披上,对着毫无知觉的楚祺,低声道:“我想再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把我的未来赌在你身上。你,别让我输得一败涂地。”然后他慢慢地蹲下来,轻轻地背起楚祺。
楚祺冰冷的身体本能地往言彦臻那里寻求温暖,他的脸颊贴着言彦臻的脖子,口鼻的热气直接喷在言彦臻的耳朵边,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所有的字词都在诉说着对自己母亲的想念,在提到自己爸爸时又总是在道歉,对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得到楚太太和哥哥的喜欢感到非常歉疚,然后又急切而又惶恐地辩解自己不是恶魔的孩子,自己只想有一个平凡的家,他喜欢家里的每一个人。接着又开始痛苦地说起自己让林叔和陆璟飞伤心了……
当言彦臻把楚祺放入车内,准备抽身关门时,楚祺突然有些哽咽,他拉着言彦臻的衣服:“您不要走。”言彦臻没有答话,楚祺固执地拉了着,又含含糊糊的道:“我也想任性一次,一次就好,您能再陪我一会么,即使是在梦里?”然而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却渐渐放开了手……
言彦臻关上门,坐上驾驶室,一手拿着电话,“我要一份S市楚氏集团二少爷楚祺的详细资料”,一边驶向老住宅区的一幢别墅。
楚祺在半梦半醒间觉得金属器械在他身体上来来回回做着各项检查,手臂似乎在输液,嘴巴里也有药品的味道,但是他太累了,不想深究。等到他真正醒过来时,只有房间内床头柜上的一盏白色台灯泛着温和的光芒。
楚祺揉着发疼的脑袋,看着床边椅子上折叠整齐的衣裤,不自觉回身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不是自己的,衣服哪去了?吐脏了吧。
他利索的起身换好这看着像是为自己准备的衣服,下了床,环视了一遍这件干净雅致的房间,然后推门出去,虽然身体有些虚,但他急切地想知道现在在哪,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楚祺下了楼,看见一位和蔼的中年妇人急急地朝他跑来,“楚先生您怎么就下楼了?身体还没好利索就急着做事会落下病根的。”
楚祺有点不明所以,“太太,请问这是哪啊?”
妇人脸上虽有岁月的痕迹,但仍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依稀还留有年轻时的美人模样,只听她温和地笑答:“这是您的家啊。叫我柳姨就好。”
楚祺以为这位太太再跟他开玩笑,笑了笑,“柳姨,您知道是谁带我来这的么,我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事。”
柳姨半责怪半怜惜道:“臻少爷带您过来的,年轻人也的爱惜身体才是。”
楚祺模糊地记得最后是看见言彦臻了,那这里就是言彦臻的家,“那言先生现在在么,得谢谢他才是。”
柳姨摇摇头,“臻少爷出去了,楚先生先来这里吃点东西,刚好可以等少爷回来。您一定饿了,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柳姨热情地请楚祺去吃东西,一来楚祺确实想见言彦臻,二来他确实饿了,所以半推半就的吃了柳姨特地为他准备的营养餐。
楚祺一本满足的吃完东西,瞬间觉得精神都好了不少,便向柳姨打听道:“言先生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柳姨含笑说:“平时不知道,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回来一次,但是楚先生在的话,他一定会回来的。”
楚祺奇道:“为什么我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柳姨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因为您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人。五年前,臻少爷就说会带个人来这里住,说那个人以后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我们准备了好久也没见有人来,害我们白忙活了好几天。这回您倒是来了,只是让我们措手不及。这里是老爷留给臻少爷的,离本家又近,都说是希望他以后有个安定的家。”
楚祺有些转不过弯来,成家找他做什么,他是个男人啊,而且五年前压根不认识言彦臻,于是尴尬地说:“柳姨,您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是您说的那个人。”
柳姨温和地看着楚祺,“虽然这种事我们不是很了解,但是那时候臻少爷就已经明明白白地跟我们说清楚了,楚先生不用不自在,臻少爷从小就与众不同,所以如果是臻少爷的话,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楚祺干笑了几下,“柳姨您一定弄错了,我跟你们少爷认识不过月余,连交情都谈不上。”心里却想你们少爷倒是从小与人不同,与变态不谋而同。
“论交情,还是有的。”言彦臻意有所指的突然插话打断了楚祺与柳姨的交谈,他径自走向了沙发,坐在了楚祺对面,柳姨恭敬地道了声“臻少爷,您回来了”,然后为他添了杯茶,便退了下去。
第6章:合作
楚祺面对坐在对面的言彦臻,正襟危坐,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起来。他希望言彦臻可以帮忙,所以笑着先开口,“我喝醉酒发烧了,听说是言先生把我带回来治疗,谢谢言先生。”言彦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答话,像似在细细品茶。
楚祺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既然言先生承认我们间的交情,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言先生能够答应帮忙。”言彦臻只是用一贯的冷淡语气“嗯?”了一声。
楚祺在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到底词汇贫乏到何种程度,脸上却还是笑着:“我想向言先生借点钱?”
“多少?”言彦臻一贯简洁地问道。
楚祺艰难地开口道:“五千万,我保证一定会尽快还钱给您。”
言彦臻冷笑着说:“你可真敢开口,我们的交情不值那么多。”
楚祺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期,谁都在等着钱救急好熬过这段时期,聪明人更可以利用这段时期挣钱,是危机也是契机,而他当然知道言彦臻绝对算得上是聪明人。但是楚祺并不死心,他直接了当地说:“言先生大概忘记,但是我还清楚的记得您说过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您。”
“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言彦臻淡然道。
楚祺感觉自己的愤怒在不断地积累中,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道:“但您没有答应帮我。”
言彦臻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楚祺,认真地道:“留在这里,我可以考虑帮你。”
楚祺显然被言彦臻的话惊到了,“言先生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言彦臻依旧云淡风轻。
楚祺有点坐不住了,“你要包养我?”
言彦臻坦然地答道:“那些钱足够包养一打比你优秀的年轻身体。”
“呃。。。你喜欢上我了?”楚祺再自大也觉得说这话有些心虚。
言彦臻淡淡地牵扯出一个笑容,“我是这样说服我自己的”。
楚祺被言彦臻如此直接的回话给噎住了,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那你要我留下做什么,吃饱撑着没事干逗着玩么。楚祺思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重点,“我不是同志。”
言彦臻无所谓地道:“我不需要你喜欢其他男人。”
楚祺深深觉得他跟言彦臻无法沟通,“我喜欢女人。”
言彦臻悠然道:“你可以选择尝试接受我,或者选择伤害你喜欢的人。”
楚祺怒道:“不接受你会伤害我喜欢的人,是我理解错了么?”
言彦臻微皱了一下眉,沉下声音道:“任何时候不要用恶意来揣度我。是你醉酒后说没有钱就会伤害你喜欢的人。”
楚祺被言彦臻给气糊涂了,他可是来求人的,本来楚祺也是能言善道,长袖善舞的人,尽管大部分特长在玩乐方面,但是把谈话搞这么僵,还是让楚祺有深深地挫败感。
言彦臻接着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不着急要钱的话。”
楚祺真想翻白眼,我不急会来找你,病急乱投医,结果不幸遇见个兽医,技术怎么样不知道,但坑人的能力绝对一流。乘人之危,逼良为娼,言彦臻你就是个活体衣冠禽兽啊。
柳姨适时地出现为他们添了些茶水,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楚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言先生准备在此同居的人肯定不是我,您不要因为什么误会而错过了彼此。”说完这些,楚祺都觉得嘴巴发麻,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去了,但必须让言彦臻打消他刚才的想法,换一个其他有可行性的还钱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