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沙华昨日寒 上——十瑚落

作者:十瑚落  录入:07-02

已而夕阳在山,余晖洒进窗棂,投射在榻上的人,那人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张开黑色的双眼,懒懒的爬了起来,迷糊的走到门前,“说不用招呼我,还当真不管了吗?”祁沙华挠着散乱的发丝,大步跨出门槛,绕了一大圈,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祁沙华站在原地,旋身而起,轻盈的落在房檐上,眯起狭长的眼眸,几个起落停在凉亭边,抓住匆匆走过的侍女,“请问,顾滠齐在哪?”

侍女看见祁沙华后,有些移不开眼,吞吐的说,“楼主,在,在轩宇阁。”

祁沙华苦恼的思考了一下,笑道,“还是你带我去吧,可以吗?”侍女小鸡啄米的点点头,有些晃悠的走上石阶。

忽然想起什么,侍女转过头,“公子,我只能带你到外院,内院是不准普通下人进去的。”侍女刚说完就看到祁沙华失望的样子,浅笑道,“公子,你等等我吧。”提起裙子便匆忙跑向一边。

远处阁楼上的人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是夕阳的余晖太过刺眼,还是那抹红色太过明艳,宸墨寒眯起墨绿的眼。这世上除了凤锦歌,再没有谁的身影能让自己心动,也没有谁穿红衣会那么好看。“云飒,可有找到彼岸的人的踪迹。”

云飒一瞬间便出现在他面前,“回主子,未曾。看来只有等到武结会才能遇上了。”

宸墨寒皱眉,武结会吗?就算遇上也不见得能帮上自己。轻叹出声,“你下去吧。”那股寒冽之气久未退散。

云飒隐入暗处,他家主子怕是只有见到锦歌主子,才会改变罢。

第三章: 我总不能逃一辈子吧

过了一会儿,侍女带着一个人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她向身后的人说,“沅若姐,这位公子要去内院找楼主。”

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女子,看到祁沙华后温婉一笑,“祁公子,请随奴婢来。”沅若恭敬的指向其中的一条回廊。

“那就劳烦姑娘了。”祁沙华见来人已知晓自己身份,再看她灵动的眼睛,倒不似普通的婢女,便不再问什么。

“奴婢不敢,公子——,”

“那便叫你沅若了。”看到祁沙华一副决定好的样子,只好对他行礼一笑。祁沙华看着梳小髻的侍女,“你叫什么名字?”满头是汗的侍女,正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

“我,我叫轻罗。”轻罗腼腆的笑着,“是楼主取的名呢。”

“好名字,那轻罗,谢谢了。沅若,走吧。”

轻罗连忙福了下身子,祁沙华便随沅若的脚步离去。轻罗望着远去的身影,悄悄说了句,“不用谢。”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跑开。

“祁公子,就是这里了。”沅若停在轩宇阁庭院前,“沅若先告退了。”她知道这人是断然不愿再听到奴婢这两个字的。

“多谢,沅若去忙吧。”祁沙华走近轩宇阁,真是有冲动拆了这房子,“顾滠齐,你好样的,哼哼。”大力推开房门,完全无形象的冲到书桌前,“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顾滠齐慢吞吞的放下笔,“那倒是我疏忽了,怎么?饿了?”

“混——,”

“浇鸳鸯,绣球干贝,桃仁鸡丁,糖醋鱼卷,你确定不要吃吗?”顾滠齐好笑的看着收话的人,眼睛正大放异彩。

“睡久了头都昏——沉了,哈哈,滠滠,我们去吃吧。”祁沙华谄媚的笑着,只差没露出身后的尾巴。

“那去找千凡他们吧,从回来就没出门过呢。”顾滠齐越过祁沙华走到门边,却听见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疑惑的看着火气旺盛的祁沙华。

“于千凡那只狼,才这么快就下手了,我要去宰了那混蛋,快带我去!”说着就奔出门外,结果发现顾滠齐在原地不动,直接抓过他的手往外跑。没过多久,某人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我说,你住这么大房子干什么?钱多没处花吗?”祁沙华埋怨道。

“是是,我的错,但是华,到了。”顾滠齐无奈的指指紧闭的房门。祁沙华小小的佩服了自己的脚力一下,然后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大步的同样毫无气质的,踢开了房门。床上的听到动静连忙起身,于千凡见到来人就收起了要爆发的怒气,林枫眠拉着于千凡的胳膊坐了起来,靠在他身上,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口的人,祁沙华收起笑,看着衣着整齐的两人,尴尬的开口,“那个,该吃饭了。”

顾滠齐随后而至,“千凡,时候不早了,去前院用膳吧。”

缓过神来的林枫眠轻笑道,“是我疏忽了,还不太适应这里。”他轻推了下于千凡,可于千凡不为所动,“凡?”

于千凡斜睨着祁沙华,“怎么,怕我把眠吃了吗?”

祁沙华脸一沉,“哼,你敢?”

于千凡拉过林枫眠就吻了上去,“唔……,”林枫眠睁大眼,急忙推开他,奈何于千凡的力气不是他能抗衡的,只好任由于千凡。

“你——,”祁沙华本想冲过去,顾滠齐见状立刻抱住他,将他拖出门外。

于千凡放开林枫眠,“滠齐,谢了,我们可能晚点到。”暧昧一笑后,又吻了上去。

顾滠齐好心的关上门后,不敢放开一脸不爽的祁沙华,“华,千凡他……,”

“滠滠那么有义气,我真是羡慕的很呢。”祁沙华挽上他的手臂,“滠滠,你也需要休息了吧。”手暗暗用力,看着他微妙的表情,越来越难过,祁沙华心里乐呵得不行,看他不敢回话的表现,还比较满意,“我饿了,走吧。”

顾滠齐忽略手臂的痛感,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和身旁的人一起悠然的走向前院。

“滠滠,你家厨子手艺真好!”祁沙华正大块朵颐的往嘴里塞东西,一脸幸福的表情。

“你以为是谁做的?除了简,我倒真不知谁可以让你吃得这么开心。”顾滠齐用手轻擦掉他嘴边的油渍,满意的看着睁大眼睛的人,“没错,简在我这。”

祁沙华放下碗筷,“我以为那家伙到处神游迷路了呢,让人想着难过。”看着被他风卷残云的剩菜,“他倒走得干脆。”

“我从不知你会挂念我呢,沙华。”银灰色的人影走进大厅,手上还拿着甜品,“喏,给你,你最爱吃的。”将红豆粥放在桌上,“我可很少下厨,为了你特地准备了好久呢。”男子清秀的面容,有些苍白,消瘦的身子真不像个厨子该有的。

“言哥,好久不见。”祁沙华看着正忙着收拾菜的人,“明明是个厨子,却瘦得像根竹竿似的,滠滠没给你饭吃吗?”

言简轻启薄唇,眼里全是笑意,“那倒没有,反倒是沙华你瘦了不少。怎么,这些年没吃好吗?”

“那可不,彼岸的大厨都走了,就没人管伙食了。”祁沙华瘪瘪嘴,忧怨的看着言简,“言哥倒是舍得出来看我。”

“想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可再考虑的了,我总不能逃一辈子吧。”言简轻叹口气。

“那怎么不早些回来,大伙可都念着你呢。”祁沙华依旧一副被抛弃的表情。

“我看,是你怀念简的手艺了吧,还硬加上大伙,唉。”顾滠齐好笑的摇摇头,这话引来言简一阵笑。

祁沙华瞪了他一眼,然后正色道,“言哥,那你现在是要面对了吗?”

言简自嘲一笑,“不然还能怎样呢?”祁沙华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回答。

“抱歉,我们来迟了。”于千凡扶着林枫眠走进大堂。

听到这声音,言简一怔,艰难的把视线放到那个黄色的身影上,只不过那人的眼里全是另一个人。

“慢些走。”于千凡小心翼翼的叮嘱林枫眠,正疑惑着没听到祁沙华的叫骂,抬眼看了一下,看到言简后眼神一滞,“原来你在这里啊,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言简艰难的回道,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林枫眠也微微一愣,“简,好久不见。”

“嗯,我再去做些菜来。”言简说着便要向外走。

“你应该不只做了华一个人的份吧?”于千凡开口。

“可是……,应该凉了。”言简有些手足无措。

“无所谓,叫下人拿上来就行。”于千凡面无表情的说,和林枫眠一起坐了下来。

“简,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忙活了那么久,菜让下人送来就成。”顾滠齐对有些为难的言简说。

言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选了个离于千凡最远的地方坐下。下人们陆续端上菜,大堂里碗筷碰撞的的声音被扩大,没有人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第四章: 我们两个不都是这般痴人吗

“爹爹!”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扑到顾滠齐怀里。

“男儿,过来,你爹在吃饭呢。”后面跟上的绿荛看着闹腾的顾男,轻轻责怪道。

“无碍,你和小男吃过了?”顾滠齐摸摸顾男的头。

绿荛点点头,“男儿逛街累了,便在百味楼歇息,就顺便用了晚膳。”

“再吃些吧。”顾滠齐吩咐着下人再拿两副碗筷。绿荛便在他身旁坐下。

“漂亮叔叔,明日你去武结会吗?”顾男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祁沙华。

放下手中的碗筷,祁沙华捏了捏顾男的粉颊,“那是自然,小男也一起去吗?”

顾男乐呵的点头,“那我就能和漂亮叔叔一起了。”

“小男已经十二岁,是该见见世面了。”顾滠齐缓缓开口。

祁沙华转头问绿荛,“荛儿呢,一起去吗?”

绿荛看了顾滠齐一眼,“无夜楼还有事要处理,我就不去了。倒是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祁沙华撇嘴,“难道我还是小孩子不成?”

众人莞尔,不置可否,一顿晚宴就在这样的欢笑中结束了。

夜凉如水,晕黄的月光静静荡漾在湖水中,银灰色的人影倚在凉亭柱边,轻轻哀叹。

“一个人,当真好过吗?”一人缓步走上凉亭。

言简无奈道,“不好过又能如何呢?”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要弄得如此狼狈?”

“因为我们是朋友,因为他爱你。我答应陪着他是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能忍耐,看着你们幸福,可我终究做不到,所以离开了。”

“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承认呢,简。”

“是啊,枫眠,我从不否认我爱他。”言简苦笑着看向枫眠。然后满是寂静。

“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于千凡走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林枫眠走下凉亭,“好久没见到简了,就和他聊聊。”林枫眠低头想了一下,“你也是,那么久没见简了,去和他聊聊吧。”推于千凡向前后,自己匆忙往回走了。

于千凡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后,转身走向凉亭,到言简身前时,他退开了一步,“怎么,还想逃吗?”

“我能逃去哪?”

于千凡上前紧紧抓住他的肩,“那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彼岸?”言简抬头,看到他眼里隐忍的伤痛,于千凡放开了双手。

“我离开的原因,你不知道吗?”言简倾身向前,在唇要碰到于千凡的时候,于千凡轻轻退开了,言简淡笑,“凡,这就是原因,我怕有一天你也会像现在一样退开,人,是很贪心的。”言简笑着走过于千凡身边,“凡,我自知我们是朋友。”那笑在于千凡看来是沉重。

于千凡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回房间,推开房门,只见一人蜷缩在床的角落,于千凡走过去,“既然害怕为何还要把我往外推?”

林枫眠抬头,惊讶的看着于千凡。

轻抚他的头,“我和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我爱的是某个在我面前快要哭的人。”林枫眠抱住他,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于千凡叹口气,“下次,莫要这么傻了。”吻上樱唇,于千凡看着眼睛逐渐迷离的林枫眠,微喘气的退开。“眠?”

“我可以的,没事。”林枫眠耳朵红透,可是他却开口了,因为眼前的男人。咸猪手拉开林枫眠的外袍,“啊……,”于千凡咬上他的耳朵。

“那我不客气,开动了。”手覆上林枫眠光滑的背脊,惹得他一阵轻颤。

“嗯…你是故意的…啊……,”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敏感,真好。”于千凡轻轻感叹。看着面前的人眼睛的颜色变得更暗,于千凡再一次深深的吻了下去。

红烛未燃尽。

第二天清晨,阳光乍现在天边,无夜楼前一片热闹。

“小爷我要骑马。”祁沙华眼睛发亮的看着面前的白马。

于千凡好笑的看着他,“祁沙华,你是怕摔不死你吗?你要是能骑二十里,爷就跟你姓。”

祁沙华怒道,“祁千凡,你等着瞧!”

马车上的顾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于千凡不屑的一笑后,对身边的人说,“眠,你还是坐马车吧。”林枫眠点头,在众人暧昧的眼光中上了马车。

顾滠齐有些不放心,“华,你和我同乘一骑吧。”看到无异议的顾滠齐,祁沙华开心的蹦上了马。顾滠齐转头对绿荛说,“景儿,无夜楼的事就麻烦你打理了。”

绿荛摇头道,“没事的,你们一路小心。”

众人一笑。于千凡望了一眼大门,只一瞬便转过头去。“走吧。”顾滠齐挥鞭,一行人扬尘而去。

“为什么不出来送他们呢?”绿荛看着前方,并未回头。

“因为怕尴尬啊,荛儿。”言简走到她身旁,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

绿荛转向他,“难不成你要守着凡哥一辈子吗?”

言简自嘲一笑,“荛儿,我们两个不都是这般痴人吗?只是我怕连守着他的资格也没有。”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尘土重归寂静。

然后这件事的结局就是,祁沙华夹着尾巴逃上马车,于千凡捧腹大笑,“祁沙华,这才不到十里呢。”

祁沙华瞪了他一眼,对着眼含笑意的人说,“枫眠,我要睡觉。”然后某人又无赖的趴在林枫眠的腿上睡了。不过,这也算是个愉快的结局。

四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寒风镇前,于千凡下马,“先去准备住宿吗?”

顾滠齐对驾马的人说,“涯,你先去找荻,我们在这等。”黑衣男子跃下马车对顾滠齐行礼后,就消失在镇前,“我前几日已吩咐程荻过来安排住宿的事,怕到时人太多。”取过马边的小包裹扔给于千凡。

“这倒也是,这几日人似乎很多。”于千凡走过去掀开车帘,将东西递给林枫眠,“这方面你比较在行。”林枫眠了然一笑。不久,林枫眠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俊逸的面容比之前普通了不少。另外一人身着朴素的白衣,即使面容改变了不少,丹凤眼的妖娆却未减少半分。

推书 20234-07-02 :破镜重圆的故事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