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头正足,在日升当顶之际,生于于蔓藤最顶端的淡蓝色花骨朵已长至数丈,但由于过高,在地上的悬野和焰岚寻眼中如此庞大的花骨朵不过拳头般大小,而随着顶上花朵的生长,底下的蔓藤柱也在疯狂胀大,现在藤柱已长成一丈大小的八卦形状,似是被焰岚寻所挖掘的八卦形的深坑所束缚,故而所长成的黑色蔓藤也呈八卦形生长,悬野明白那是焰岚寻为控制其过重阴气所设,但如果没有强大的灵力就算八卦阵了得却也不得控制战魂所出蔓藤。
“岚寻……你到底为何方神圣?”悬野心中暗想,望了一眼冷汗涔涔的焰岚寻,悬野为方才的猜忌而愧对于他,也许焰岚寻的灵力已然超过自己,虽会猜测他留下的目的,但他千百年来对自己可畏是尽心尽力,尽管他行事怪异,有时不尽人情,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伤害过自己,千年的守护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谁都有可能是敌人,而眼前这个宁愿与自己共赴一死的人绝对不会背叛或伤害自己,他也是自己唯一可以相信可以令自己安心的人。
相视一笑,焰岚寻展以明朗笑脸,道:“大哥,不稍多时花朵可全部展开,你要记住,在它睁眼之际首先看到的人一定要是你,并马上为它命名,这样战魂便只服从你一人之命,战死方休。”
悬野不敢直视焰岚寻清澈见底的眼眸,只是轻轻一点头以示知晓,对于悬野的异常,焰岚寻并不在意,他阅人无数,也擅于揣测心理,方才悬野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并没有忽略,从悬野的怀疑到挣扎再到认同以及最后的信赖都一一收入他的眼底,在看到他释然中又带有愧色的眼神时便明了一切,虽然心中略有委屈,但最终看到悬野信赖的眼神时早已烟消云散。
他对谁都可以狠下心,唯独对他……不行。
“大哥……时间已到,你快快为它命名——”
焰岚寻急呼,他的话未落音一股冰冷的阴风便自上而下袭来,含苞欲放的淡蓝色花骨朵带着“咝咝——”声缓缓绽放,随着花瓣的展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转眼间冰雪从天而降,点点沁入肌肤,把夏日的炎热驱逐殆尽,雪越下越大,密度之大就连不足两丈之外的人都看得不真切,漫天飞舞的雪花不过片刻就把地面就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而奇异的是黑色蔓藤以及五爪巨叶上竟落雪便融,丝毫不粘一片雪花。
悬野见蓝色花朵即将全部绽放,猛地一顿足,身体顿时凌空而起,依着五爪巨叶依次踏足而上,不过转眼悬野便立于巨大的花瓣之上。刺骨寒风之中悬野肃手而立,雪过而不留痕,紫衣飞袂,红发狂舞,俨然一帝王屹立。
抬眼遥望,若大的一个村庄已然笼罩于冰雪之下,就连那片荷香连连的湖面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结冰,现在天地仿佛沉睡于白雪之中,唯独傲然挺立的这株黑藤蓝花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
蓝花似清丽的荷花,也似富贵之相的牡丹花,每一片花瓣巨大可比一艘艘木船,片片冰蓝晶莹剔透,犹如蓝色冰雕而成,然,冰乃无情之物,而眼前豁然绽放的巨大蓝花虽然如冰般寒冷却是用生命在绽放最美的一刻——
最后一片花瓣张开,战魂——出世
第二十七章: 新王登位
最后一片花瓣张开,战魂出世,悬野此时已守在完全张开的蓝花之畔,然,花瓣已然全部展开除了黄色花蕊却不见有任何一物,闻声而至的焰岚寻惊诧不已,怀疑是否自己在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惊诧之余却见悬野嘴角溢出的微笑,不解之际悬野猛然开口——
其内心澎湃,乃悬野魔性大发,忽然间风雪骤停,悬野仰天长啸,道:“好一个战魂,出于八卦阵,闻风雪而生,赐名——巽。”
望着空无一物的冰蓝色花朵,焰岚寻更为不解,疑问道:“大哥……战魂何在?”
闻言悬野不解,望向更为疑惑不解的焰岚寻,道:“怎么?岚寻难道看不到他吗?”说罢抬眼望向跪于花蕊之中的战魂。
轻摇头,焰岚寻顺着悬野的眼光望去,道:“战魂一事我只是从我师傅那里有听,真正的战魂我却是未能得见,但传闻中战魂可变化多端,真正的姿态除了他的主人之外几乎无人得见,虽说得战魂可得天下,我听闻有一前人得战魂之后成为一方霸主,然,最终也是死于战魂之手。”
“于是你恐其忠心不足故而将忠心不侍二主的帝龙之魂融合之中?”悬野此时方得明白焰岚寻为何执意要将战神座下的帝龙天魂与战魂相融,想到焰岚寻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心意,悬野心中升起隐隐暖意。
焰岚寻淡笑点头,之前在与帝龙天魂对,战魂乃一柄利器,虽说不在神器排名之列,但他的杀伤力与破坏力不比排名第一的神器差,一般神器只是死物,然,战魂生前乃沙场战死的将士,身虽死,魂不散,故而意不灭,虽说只需战胜战魂后再为其命名便可收服,但忠心不足,战魂弑主之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正因前车之鉴故而焰岚寻才花了诸多努力才将战魂与帝龙之魂相融合,再以这种种植的方式让战魂出世。
他可不想悬野有朝一日死于战魂之手,就算有这种机会只有百分之一或是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允许发生。
“大哥既然已取得新生战魂,请速速回魔界。”焰岚寻上前一步道。
悬野点头,时事危急再也耽搁不起,只见悬野一扬手,焰岚寻只觉得一股阴寒之风悄无声息地靠近,压迫感瞬时而生,他心中虽惊诧脸上却平静如常,心下暗道:战魂果然了得,大哥现已得此物,不用多时天下就是他的,而他却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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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当悬野和焰岚寻带着战魂赶回魔界时眼中所见正如他们所料,此时的魔界已被水君灼所掌握,而当天正是水君灼身披紫袍称王之日。
前往祭台途中的水君灼得意非凡,新王加冕仪式是魔界最为重要的仪式,封印已久的魔族之人此时已不受封印的束缚几乎所有的人都涌入祭台所经之处迎接新一届魔王,人山人海之中大队人马整齐而有序地横穿闹市,浩浩荡荡如沙场点兵。此时的水君灼身披紫袍,一边御兽而行一边面带微笑接受众人的跪拜,俨然一副帝王之驾。
此时蜂拥而至、口中呐喊着新魔王名号的魔族居民全然忘记了前届魔王惨死于鬼界的事实,虽说得知悬野的死讯让他们着实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千年以来悬野在他们心中只不过是一只沉睡的雄狮,尽管之前悬野为了魔族奉上自己的全部,但费尽心血的付出却抵不过他的一次过失,误信他人而导致一半族人被斩杀一半族人被封印海底的过失。而且在水君灼的引领下,大部分的魔族人为迎接新王而做准备,不消时日便把悬野之死抛于九霄云外,在他们看来谁当魔王都一样,最重要的就是谁能带领他们报仇雪恨,千年前数百万的亲人祖辈被无情斩杀,而免遭涂炭留下的人却又被封印于冰冷的海底长达千年,千年的时间里老一辈的人甚至至死都等不到看一眼太阳的机会,带着无尽的仇恨和遗憾在冰冷的海底逝去。
这份恨太重,仇太深,仇恨就应该用杀戮、用鲜血来洗涤——
所以他们希望的不是新的魔王给他们一个安宁的家园,而是一个可以带领他们报仇雪恨的王。
魔族之人都嗜血好战,仇恨之心更是凌驾于其它六界之上,在之前长达万年的神魔之战,取胜之心早已深入他们的骨血之中,这次得已解封,更加激励了他们的战意,这一战不是天界灭便是魔界亡。
在数十万人的拥呼声中一席紫衣的水群灼缓缓步上祭台石阶,祭台之颠祭师以及众多身份高贵之人早已等候,就等水君灼上前受王之加冕仪式。
水君灼眼见祭台之上王者之碑中即将刻上自己的名字,此时内心早已沸腾,这一日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等候了千年的一瞬,若不是悬野在沉睡的千年时间里被封印之力所护他早就下了杀手,那魔王一位早已属于他,不过现在也好,终于可以脱去代王一职而真正掌握王权,这天下或早或晚都是属于他的囊中之物。
通往祭台的石阶的所在是魔族最高处,长达数百丈且守卫重重,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易容过的的焰岚寻以及悬野都被挤在人群中丝毫不得进入祭台的石阶,之所以易容是焰岚寻唯恐水君灼发现他们没死的事实而派兵围攻,而事实正如他们所料,回到魔族内的水君灼还是不放心,让自己的心腹爱将带着众多魔族将士以找寻魔王悬野为令,暗地里却是背道而驰。好在焰岚寻警觉,悬野也不愿意在这上面多生事端,于是一路上通过焰岚寻巧妙的易容术让他俩都有惊无险地躲过水君灼派往四处的众多耳目,这一路上也多亏了焰岚寻的机警和随机应变能力。
眼看水君灼就要登上祭台之颠,而他们却仍然围困于人群之中,焰岚寻焦急异常,这些人杀又杀不得,幻术倒是可以施得,但经战神一事觊觎自己的所作所唯恐悬野责怪,故而在悬野面前明令自己一年之内绝不再施幻术,誓言已出绝不能言而无信,但当下情形如果不施幻术又不以杀人为前提如何才能有效阻止水君灼称王呢?
思绪间一股阴寒之气瞬间蔓延,焰岚寻抬眼望去只见悬野神态自若,丝毫不被水君灼即将踏顶而烦恼,就在他淡笑之际,付于他脸上的一张不起眼的中年人面具成块状徐徐剥落,焰岚寻见此已知悬野胸有成竹,当下他一伸手也取下脸上农妇模样的易容面具。
悬野和焰岚寻这一现身立即引起轰动,一些仍然效忠于悬野的将士以及魔族之人立即跪倒以志忠心,另有一些守卫的将士以及混于人潮中的各大杀手也趁机围拢而至,场面即将失控……
第二十八章: 王落谁家
人如潮涌,多少凶险暗藏其中,潮涌中早已有人将手中所持暗器脱手,而身着战袍的众将士则可以明目张胆地呼喝前进,以维护秩序为名直接手握武器围拢而至,但看神态之间尽露杀气腾腾,这哪里是维护秩序?脸上写的尽是杀戮。
一尾喂了剧毒的花斑蛇如箭射来,紧随而至的便是看得见的或看不见的明枪暗器从四面八方而来,悬野只是肃手而立,那双湛蓝却双深邃的眼睛透出了冰冷,英俊刚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此时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尽管他面无表情却可以看出他丝毫不被眼前的强劲阻击所震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带着阴寒之气的冷风如飓风掠过,刹时间将那些毒物或明刀暗枪卷于蓝天之上,众人惊骇,唯恐落下刀剑毒虫无眼误伤自己纷纷尖叫着四下逃窜,叫喊声、刀剑声、践踏之声随即而至,场面已然失控……
悬野所及之处均被那股神秘却又强劲的阴寒之气所阻隔,是以悬野为中心形成包围圈,任何暗器或毒虫都近不了身,再加尾随而后伺机而动的焰岚寻,那些为寻进攻之机的杀手明知悬野他们是只守不攻心但中已被那股阴寒之气所震慑,心生怯意顿感刺杀的机会渺茫。
在即将接近通往祭台的石阶时那些效命于水君灼的将士、护卫以及众魔族人才恍过神来纷纷围拢而至,欲挡住悬野他们的去路,另一方面,始终尊悬野为王的一群人也不甘示弱,振臂高呼,纷纷挽袖加入乱战之中,立时,两股势力都以维护心中的王者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前往祭台的路已被胶着于搏斗的双方势力所封死,这正是焰岚寻所担心会发生的情景之一,幻术已经不能使用,若可施幻术制胜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在这种情况下能不伤性命而令他们退下的办法唯有用迷雾了,但焰岚寻深知悬野性情高傲,定然不屑于此等小人的伎俩,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忽闻一声阴柔却又狠厉的男音传来——
“主人,请交于巽。”
待悬野一点头,焰岚寻只觉一阵冷风掠过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心生寒意,随着一声凄厉却响彻云霄的怪叫,数十个面目可怖的死灵凭空出现,其诡异程度如同地底突然冒出鬼怪一般,在场的魔族之人无一不是头皮发麻,更有甚者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吓晕在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魔族战士见此诡异之势也是惊恐万状,虽说军令如山不敢弃械逃离,但心生怯意,再无意志与之相抗。
那便是众战魂,千年前惨死的魔族将士——
越来越多的战魂凭空出现,眼中鳞光盈盈,就算在阳光之下亦可见其幽蓝色的光焰在黑洞洞的眼眶中熊熊燃烧,他们虽化身为战魂却丝毫不逊于千年之前的血肉之躯,个个行动迅速、身手敏婕,虽接令不得伤害无辜平民,但他们行过之地仍有人死伤,众人惊叫着各自逃散,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双方势力此时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战魂所驱散。
此时的战魂肉身已化呈为森森白骨,但形态却各有不同,有的五指如钢似剑可伸缩自如,有的胸前肋骨反其道而长之,如公牛犄角对外而长一般,有的战魂虽白骨不全但仍手持往日战剑,已然锈迹斑斑却是千年前战场杀敌之利器,更有些战魂身披铁甲,手中所持刀剑至今仍存杀气,他们均不能言语,只能任白骨森森的牙齿“嘎嘎”作响,阴森至极。
战魂虽强但他们只听令于一人,那便是悬野赐名为巽的战魂之首。
战魂所及之处这一路上匀由巽所帅战魂开路,一直到祭台都无人敢动悬野半分,而在祭台之颠的水君灼以及祭师等人脸上均是难以置信,就像吞了一群活生生的苍蝇般,水君灼脸上五彩纷呈,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青到黑,直至满脸通红双眼充血。、
见悬野已然踏足祭台之颠,水君灼退后两步方才颤音道:“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已经……”
悬野冷冷地扫了一眼慌乱中的水君灼,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早已痛不欲生,水君灼的那一剑让他仿佛再次回到千年前御冉星辰将流星鞭刺入他身体的那一瞬间,当时的情形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水君灼毫无保留刺入身体的那支剑虽然不是刺中心脏,却让他的心脏如成箭穿心般剧疼难忍,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御冉星辰缓缓流下的泪,那是千年前他所不曾看到的。
将思绪收回,悬野对众人冷言道:“看来本王此番活着回来不是时候了?打乱了你们立新王的祭礼仪式了吗?”见众元老赦然,均不敢出声,悬野一甩衣袖猛然喝道:“尔等胆大,王本未逝何以立新王?”字字如雷,声比狂龙咆哮,震耳欲聋。
惊闻悬野大怒,众人惊恐万状各自跪倒,口中戚戚,却是求王饶恕、赦罪芸芸。
众人臣跪唯独水群灼昂然而立,见众臣跪倒心中已怒不可遏,事已至此责怪一帮老家伙也是无济于事,水君灼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交集之色,上前一步喜道:“大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当日大哥下落不明王弟心急如焚,派人四处找寻大哥的下落,但遍寻四野却不得大哥的任何消息,日后得闻大哥葬身鬼界王弟心中痛不欲生,现在可好,大哥毫发未伤地回来,王弟心中甚感欣慰,那些虚报大哥死讯者王弟定斩不饶,今日大哥回来正好赶上王弟的称王仪式,还请大哥入座观礼。”水君灼说罢话锋一转,对旁侍卫喝道:“来人啊,赐座。”
得令,一队亲兵忙护士抬了一把豪华重椅围拢而至,眼神之中尽是杀意凛然,抚于重椅之下的手早已蠢蠢欲动,悬野虽心知肚明,但眼见自己平日最为疼爱的弟弟仍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心中苦楚却难掩,转身之际眼神已然凌厉万分,一扬手只见一阵带着刺骨阴寒的冷风擦身而过,刹时间只闻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不需片刻,那些抬椅之护卫全都当场毙命。
那些上了年纪的元老众臣仿佛又遇千年前的那场大屠杀,登时吓得面如土血,冷汗涔涔,全身颤抖不止,虽不明为何那些护卫眨眼间便身道异处,只闻眼下鲜血淋漓的祭台地面就足够他们冷汗雨洒了,最为年长者乃祭师,此时横卧祭台之中的王者之碑旁,再一看年迈的祭师早已双目圆瞪一保卫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