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晋苦笑,“我也不知道,只能等等看能查出些什么吧!”
“得了,这是咱家算是揽在身上了。”李德明直接道,“你就等着结果吧!”
“这怎么好意思!”宁云晋虽然知道这里面多半有文禛的指示,但是让皇帝给自己调查私事,还真是厚不起那个脸皮。
“若是真不好意思,宁大人不如来年万寿节的时候多花几分心思吧!”李德明似笑非笑地道,“皇上这些年可是待你不薄,虽然比不了你们父子情深,但教授你知识的时候却从没藏过私,这也是有为师之宜吧……”
宁云晋被李德明那记饱含“你懂的”眼神雷到了,很想当做没看到,不过他总算是明白文禛看到自己给父亲做的骨雕符时的奇怪反应是怎么了。
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为了这么点礼物耿耿于怀,宁云晋默默的鄙视他。
李德明见他总算是将这事放在心上,叮嘱了一句晚上在外赴宴时注意安全,便告辞了!
小故事:
隽不疑字曼倩,渤海人也。治《春秋》,为郡文学,进退必以礼,名闻州郡。
武帝末,郡国盗贼群起,暴胜之为直指使者,衣绣衣,持斧,逐捕盗贼,督课郡国,东至海,以军兴诛不从命者,威振州郡。胜之素闻不疑贤,至勃海,遣吏请与相见。不疑冠进贤冠,带櫑具剑,佩环玦,褒衣博带,盛服至门上谒。门下欲使解剑,不疑曰:“剑者君子武备,所以卫身,不可解。请退。”吏白胜之。胜之开阁延请,望见不疑容貌尊严,衣冠甚伟,胜之徙履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据地曰:“窃伏海濒,闻暴公子威名旧矣,今乃承颜接辞。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威行施之以恩,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胜之知不疑非庸人,敬纳其戒,深接以礼意,问当世所施行。门下诸从事皆州郡选吏,侧听不疑,莫不惊骇。至昏夜,罢去。胜之遂表荐不疑,征诣公车,拜为青州刺史。
这个故事是文言文阅读里面的,话说,见一面,过半夜就从白衣变成刺史,他们两个人是真的没有JQ吧!?
第93章
下午临落衙的时候,宁云晋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李永就找上门来请他了。
李永的家境并不好,也是这几年当官之后条件才好一些,平时来衙门都是用的一辆十分简陋的马车。
两人的车一前一后朝着什刹海驶去,最后停在一处海子边一处三进的幽深小院。
等到宁云晋下车,李永不好意思地道,“宁大人,这里我也只和同僚来过一次,不过里面的菜色不错,您可千万别嫌弃。”
“这地方环境不错,恒之挑的好地方。”宁云晋之前还真怕他愣头愣脑的定在什么酒楼青楼,那可就太打眼了,看来这个李永还是挺会办事的。
别看小院的门口没有站人,但是两人走进去之后,便有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带着四个美貌的小丫头迎了上来。
女子自称青青,热情地将两人引到了李永定的房间。
宁云晋打量了一下房间,布置得十分清雅,靠窗边放了一张炕,烧得暖暖的,整个房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在这种地方饮酒谈天到是有几分情趣。
每人两个小丫头们伺候着他们除去大衣裳,又去了靴子上炕。李永亲手持壶给宁云晋上了一杯茶,然后吩咐人上菜。
宁云晋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经常喝茶的人都知道,越是肚子饿的时候喝浓茶,越是会让胃不舒服,他便只是捧着杯子暖手而已。
李永见状便开始找些话题聊天,两人说起了早上经筵的事情。
“宁大人今天可是一鸣惊人,您第一次举行经筵讲讲就能这么镇定,属下实在是佩服。”李永笑道,“我光是站在您旁边,感觉到那些视线,都觉得压力好大。”
宁云晋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挺紧张的,只不过掩饰得好而已。”
李永是个健谈的人,便又说起了今日的议题。宁云晋正想找个人问问对这些问题的看法,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菜上得很快,两个人五菜一汤可以称得上丰盛。宁云晋拿起筷子正准备用膳,李永却双手一压连忙制止。
“宁大人且慢。瞧我这记性,刚刚聊得起兴差点忘记这里最出名的……”
他还没说完,青青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茶杯。她笑盈盈地道,“两位大人可真是不解风情,来这儿谁会光只顾着聊天!我们家姑娘都等着爷你们的垂青呢!”
青青地手一招,从她身后便鱼贯走出了五个抱着乐器的美艳女子,当头的那一个抱着琵琶的生得最是花容月貌,一双大眼睛好像春光中荡漾的湖面,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风情。
琵琶女带头给两人行礼,接着便道,“请两位公子点曲儿。”
她的声音脆生生地,虽然是对着两人问的话,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宁云晋,显然进门前就得了提醒。
宁云晋见李永也望着自己,也不推辞,他懒得想词牌,直接道,“来首你们拿手,喜庆点的。”
“两位公子慢慢欣赏。”青青对着宁云晋抛了个媚眼,妩媚多姿地将酒壶放在炕桌上,笑眯眯地道,“这酒可是上好女儿红,最是应景。”
等到青青离开,琵琶女纤手一挥,便弹出了一串欢快地调子,其他四人则跟着配合起来。
伴着欢快地乐曲,宁云晋不解风情地将心思都用在了食物上。在外头吃饭的时候,他大多只吃些清淡的菜,虽然这样的菜比较难吃,但是却难动手脚。
李永见他眼神都没给那五名女子一下,不由得有些焦急,在这里来吃饭的,有几个真是为了吃饭呀!
他听人说过宁家二公子院子里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连小厮长随都要挑选那些清秀相貌端正的,显然是个爱颜色的人……难道是宁大人嫌弃这些女子脏?
“宁大人莫非是不喜欢这曲子?”
“不会啊?”宁云晋挑着一颗醋泡花生米放在嘴里,瞥了一眼略有幽怨之色的女子们,“弹得挺不错的,看来是练过几年的。”
他嘴里说的虽然是赞美的好话,不过却有些不以为然,实在是这些女子们的技巧尽管已经十分熟练,弹奏时却没投入什么感情,过于匠气。
这几年宁云晋陪着文禛弹琴弄箫,水平见长,对赏乐也挑剔了起来。
李永连忙赔笑道,“那就是弹奏的人不好咯?”
宁云晋哈哈一笑,“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是花容玉貌、扶柳之姿的美人儿,没有不好的,多亏了恒之带我来,知道这样的好地方。”
“大人可是不知……”李永往前探了下身体,小声道,“这里的女子都是清官人,身世清白,绝对不是贱籍,若是您有看上眼的……”
宁云晋蹙了下眉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李大人的好意我便心领了。恒之自己鹣鲽情深,我可是羡慕得紧,早就暗下决心不能让你专美于前。”
他的一通话说得李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暗地里将那个告诉自己宁云晋好美色的人骂了一番,这下倒好,拍马屁直接拍到了马腿上。他在自己脸上轻轻抽了一记,“瞧我办的这事,属下也不多说别的,便自罚三杯向您告罪。”
他提起一直搁置在旁边的酒壶,倒了三杯酒,拿起便一饮为尽。
宁云晋见他这样不好再苛责,三杯酒过后两人仿佛没发生什么不愉快一样。
原本酒壶一直没人动,有了这个开头,李永自然而然地也给宁云晋添了一杯。
要出门应酬,宁云晋就做好了喝酒的准备,不过这里既然有特殊营业项目,他知道这种场合的酒里面多半掺了些东西的,便不敢托大,酒液尚未入喉就直接用内力裹着,从指尖逼了出去。
曲儿听了好几首,两人都不是好色的,便让女子们退下了。
酒也填了好几壶,宁云晋见李永已经面色酡红,大着舌头说话,便不想再继续下去,明天可是父亲的生辰,自己得早点赶回去为父亲贺寿。
他用内气将脸色弄红,装出不胜酒力醉倒的样子,一头倒在炕桌上,呼呼大睡,准备醉酒遁了。
李永醉晕晕的推了他两把,“宁大人,宁大人,再来一杯……”
宁云晋可不想再喝了,闭着眼睛不理他。
李永又推了他两下,见宁云晋怕还是没反应,便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宁云晋只当他是出门结账,顺便叫人进来伺候,没想到门外却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窸窸窣窣的听不清楚。
他一直知道门外有人,不过这样吃饭的地方有人候着才是正常的,便没在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永和门外的人说话的时候,他心头却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兆,便忍不住运功偷听起来。
“……他真的醉了吗?”说话的是个女子,宁云晋分辨了一下,确定声音是属于青青的。
“应该是,都说他不太能喝酒,想想他的年龄,喝了这么多醉倒很正常。”李永小声道。
青青轻声问,“下了药的酒菜他都用了?”
李永答,“菜没动,他只吃清淡的,那几个都没动过手脚,不过酒都喝下了。”
“可惜,菜里的腐心散可是主子花大价钱弄到的。”青青叹道,“还好酒里下美人娇没浪费,只要人在咱们手里就好说了。”
李永不赞成地道,“主子这样做是为何,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如此侮辱一个孩子。”
“孩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孩子,皇帝若得了这么个帮手,不说别的,至少政务方面要 如虎添翼,那我们还要怎么才能成大业!”青青郁闷地道,“我也这样劝过主子,不过主子自打看过那两幅关于那宁大人的画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怎么都要一亲芳泽了才肯下狠手。”
李永重重的喷了口气,表示出自己的不满,“主子怎可这么糊涂,以皇帝对宁云晋的看重,只要他一失踪,你们这个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地方就要曝光,一旦有个意外……”
“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主子的吩咐,我们只能照做。”青青无奈地道,接着轻声问,“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一会儿动手以后,大夏便容不下你了……”
“青青不必多说。”李永坚定地道,“若是没有公主的大恩与垂青,也没有恒之的今天,只要是为了公主,我愿意做任何事。”
宁云晋在房间内听得寒毛直竖,要知道美人娇虽然不是毒药,却是天下十大刑法之首,药性相当凶猛,只要沾着一点就会生效,即使自己将酒逼了出去,可是入了口就会有残留……
至于公主,宁云晋当然不会认为是大夏的公主,他猛然想起了当年听到过的一则传闻,对于李永夫人的身世有了几分猜测。
他连忙轻手轻脚地起身,在窗纸上捅了个小洞,只看见院子外人影憧憧,显然自己被包围了!
宁云晋还没想好脱身的对策,房门却被打开了。
李永惊道,“你没醉?”
青青却立刻娇喝一声,“动手!”
第94章
在青青下令的同时,从他们身后就射出了三支袖箭,直扑宁云晋。
有些东西学会了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比如说游泳、骑自行车,又比如已经铭刻在灵魂中的对危机的反应。
虽然这一世宁云晋还没什么机会遇到危险的局面,但这并不意味着真正面临险境的时候他反应不过来。
就在刹那间,宁云晋一手抓起炕桌的桌角,只听“咚咚咚”三声,袖箭钉在了桌面之上。他顺势一挥用炕桌将窗户砸了个稀巴烂,顿时木屑乱溅。
宁云晋将已经破损的只剩下手上一半的炕桌,朝着扑过来的青青与她身后两个壮男扔了过去。趁着他们躲避的时候,他一把扯下旁边的帷幔,翻身跳出了窗户。
窗户外的人已经朝着这边围了上来,前排的人拿着长短兵器,后排的人则举着弓箭。见他跳出窗外,最先动手的是拿着弓箭的人。
看着扑面而来的箭矢,宁云晋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帷幔一抖,那些箭矢就被兜在了里面。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僻静的地方避毒,因此也不与这些人缠斗,帷幔再一抖,缠在帷幔中的箭矢便朝着追兵而去。
领头的人抽出长剑砍飞朝着自己飞来的箭矢,身形顿时停滞了片刻,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宁云晋从旁边抽了一个火把,然后飞身跳到院子旁边的树上。
他将那帷幔挂在树枝上,然后用火点燃。
为了尽显奢靡,帷幔是用真丝织成的,遇火就熊熊燃烧起来,在深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青青着急地道,“还不快将他抓住。”
“谁他妈负责的情报,不是说这个状元只是花架子吗?”领头的男人急吼吼地道。
“你这时候骂有什么用。”青青叫骂道,“再不抓住他,我们怎么向主子交代。”
领头人骂骂咧咧地道,“高手都没派出来几个……”
宁云晋听着他们的说话心中一安,借着明亮的火光,他视线在院子里少了一圈,领头追捕自己的那个男人轮廓十分鲜明,一看就知道是奉武族的人。他不敢再多待,立刻翻身跳上屋顶。
宁云晋刚离开树杈,箭雨便如暴雨一般落下来,更有六七个人跟着跳了上来,落在房檐处。
他连忙手在屋顶上一拍,顿时瓦片乱飞,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那几人射去。
果然就像那领头人说的那样,可能想到只是抓个花架子的书生,对方派来的大多是普通士兵,即使是会武的也不太强。
那几个会轻功的人刚找到落脚点,还没站稳,有两个猝不及防之下被击得摔了下去,而领头的两人却迎着瓦片冲上前。
宁云晋一看他们那悍勇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是高手,而且不抓到自己决不罢休。若是只有一两个人厉害的话,宁云晋就想趁势再击伤一个,可是他刚运起内力,突然就觉得体内筋脉抽搐了一下,疼得小脸顿时发白。
比起上一次发作,这次的时间明显便长了,在那之后,内力仿佛十室九空,宁云晋再也不敢恋战,一脚扫起身边的瓦片射向两个追兵,自己则靠着仅有的内力,拔腿就跑。
这个宅子距离宁府太远,旁边住的人家也少,大多都是大户人家买了以后空置的宅子或者是用于做私菜馆,他们喊打喊杀了这么一会儿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宁云晋不敢放肆的使用内力,大多数时间都是靠自己的体力和地形来甩开后面的追兵。
出了海子那一片,后头的人也不敢再大张旗鼓地追,反倒是宁云晋走过路过那些大户人家的时候,都要扔个石头什么的,闹出一点动静。
一追一逃之间,宁云晋的这种骚扰也起了作用,不少人家都有门房打开门查看外头的情况,只不过大部分人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追兵,都又默默的将门掩上,只是在门缝中偷看而已。
宁云晋选择逃跑的方向是师傅留下来的小宅子,一来那里距离最近的,又是内城,二来为了制造欧侯还健在的假想,文禛并没有撤除对周围那片的保护。
欧侯住的宅子咋一看不起眼,却是由三处三进宅子围着的。正门处是一个巷子,巷子的墙实际上是另一个大宅子的院墙,那个宅子里则常年驻扎着近百士兵。
他虽然平时出入欧侯府的都是正门,却也知道从另外三边穿过别人的院子一样能够进入,只要能冲进那个大宅子,自己就安全了。
此刻他的方向恰好在欧侯宅的正后方,宁云晋此时如同强弩之末,也就顾不上会不会打搅别人,准备直接跳墙从别人院子里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