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她来到一家牛肉面馆吃面,点了一碗牛肉面,在等面好的空档,她叫来服务员,报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一会,顾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顾辰对她说到,语气没了从前的咄咄逼人,倒有几分友善。她气色看起来很好,身体也不再是羸弱多病的样子,胖了许多,整体更加匀称健康。
江言用头指指对面的座位:“你看起来很好。”
“谢谢,”她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
“这次是为什么回来的?”她问道,总觉得江言来找她有些奇怪。
“看看。”
这时面端了上来,红色的大碗古色古香,热气腾腾的碱面浸在红红的牛油里面,上面洒着一撮葱花和香菜。江言拿起筷子拨开面条,一股带着麻辣味的香气扑面而来。
“其实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顾辰对着正在吃面的江言说到,“我没想到你会把我送进戒毒所,我以为你会恨我。”
“我是恨你,从没原谅过,”江言咽下一口面,擦擦嘴,抬头对她说到,“和你现在的样子比起来,我更希望看到你露宿街头,苟延残喘,直至凄惨痛苦地死在街头,慢慢腐烂。这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你恨我是应该的,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曾经我一直以为是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为此我恨你,恨之入骨,可是到最后才发现,终究是我赢了,把艾滋传染给了他,彻底拆散了你们俩,但是为什么赢的滋味那么不好受,尤其在你帮了我这么多之后,这些都成了我的罪过。”顾辰痛苦地说到。
“帮你只因为弈桓放心不下你,我只不过在帮他完成身后的顾虑而已,我本愿并非如此。”
“还是要谢谢你,不管怎样,而且,真心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去看望邵妈妈了,看到你她会想起弈桓,让她平静地度过晚年吧。”
“好吧,我不会去打扰他们的。”
把顾辰送进戒毒所是江言在离开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她相信如果弈桓还活着,他也会希望顾辰能好起来,尽管她害死了他。吃完饭江言就走了,没去和顾辰道别,一个人来到江边,走着和弈桓走过无数遍的路线,一个人回忆起两个人的时光。
在襄樊没有久留,处理完留下的房子,开始准备行李,准备再次离开这里。江序还是回来了,走的那天他开车一路把她送到北京,一路上兄妹俩抛下伤心的往事,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有时候江序会把车停在空旷的草地上,铺上从车座上拆下的罩布,坐在一片绿色里享受江母做的美食。越接近北京,欢笑越少,很难再找到一片碧绿的草地,机票上的日期也在无声地催促着,没了什么作乐谈天的兴致,江序开始像个长者一样嘱咐着,江言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不再感觉自己是无依无靠的漂泊者。
北京的雪积得很厚,空旷的天空还在飘飘洒洒的落着雪花,阳光反射过来,这个世界白的有些刺眼。冰冷的高楼,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心情,没人在乎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停下来回头看看过去,匆忙的脚步,随着涌动的人流向前前进着。但是如果不凭吊一下过去,又怎么来走好未来的路,尤其是对那些在回忆里深爱过又受伤过的人而言。
走的那天上午,江序、齐宋、梦蝶一起送她来到机场,下了车,抬头看看还在飘舞着雪花的天空,新生的太阳发出温暖的光芒,江言想要再朝曾经和弈桓住过的地方望望,却被高高的建筑挡住了视线,眼前只有一片雪白的世界。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那封粉色的信,上面的“江言(收)”有些褪色,几滴清澈的眼泪落在上面,“再见,我要走了,这次不能再带着你了!”擦干净脸庞上的泪水,撕碎了沾满泪水的信,放进离她最近的那个垃圾桶,抬起头朝着初生的太阳笑笑,做了最后的告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