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罩我去战斗 下+番外——鸡明桑树颠

作者:鸡明桑树颠  录入:07-10

“狻猊是天下真正危险的存在,但他做的事情是合乎情理的。”

和那双毫无感情的金眸对视着,睚眦开口道,“将自己的哥哥、没有任何过错的饕餮杀掉,斩下头颅,真的合理吗?”

“为了神族,只能这么做。饕餮也是神,他应该清楚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睚眦冷笑,“你说出来了啊,为了‘神族’。准确的应该是,为了‘神龙一族’,对吧?”

“狻猊的存在,连魔族也忌讳,这也是为了天下。”青苍没有否认,看向睚眦时却多了警告的意味,“将狻猊从笼子里释放出来的话,无论是你,还是他,天下间没有容身之处。”

冥冥之中,上天把诱饵放在那里。

如果没有这天,睚眦或许不会近乎执念地将狻猊从囚牢中解放出来,也不会因此而得到狻猊。

睚眦回去后,看着不停掐自己脸的红衣青年,默默地抱住了他。

“小睚眦又撒娇了啊。”

睚眦将他抱紧了些,无声地说:“天君不是剑,而是握着剑的神。”

第七十四章:摈弃本能

狻猊也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头两天还好好地待在家里指导睚眦,第三天他就跑出去了,连个影都看不到。

早上睡得很晚,吃了午饭就出去,到了深夜才回来,这是他往常的状态。当然也有一天都在的情况,能从早到晚都陪着睚眦。

例如——

“小睚眦,今晚我做的蛋花汤怎么样?”

睚眦看着黑乎乎的汤,抬头狻猊正很期待地望着自己,只能说:“好喝……”

“你的脸……脸色好差!”狻猊猛地跳起来,抱着睚眦就往外跑,“肯定是病了,去找天医,对!天医掌管健康!”

结果天医只看了睚眦一眼就说:“狻猊天君,你又做饭了是不是。”

回家的时候他低落得都要趴在地上撒泼了。

“天君,以后我来做饭吧。”睚眦蹲着看趴在地上的狻猊,淡淡地说。

“不行,怎么可以让小睚眦做饭!不是还有仙童么!”

睚眦知道他虽然温柔,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一点都不会妥协,便放软了声音,拽着他的手,扑闪了两下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狻猊:“不行吗……”

狻猊最怕睚眦来这一招,忙甩手,把脸扭到一边,“好啦好啦,也不是不行,爱干啥干啥!”

睚眦似乎尝到了撒娇的甜头,仰着小脸,一改平日的爱理不理,眼巴巴地问道:“长大之后可以娶天君吗?”

“不……行……”

被狠批一顿后,睚眦明白了还真的不行。

******

狻猊每回出去都会喝醉酒,回来倒霉的总是睚眦。在某次醉酒被睚眦扛回来之后,狻猊再也没出去喝过酒。

“睚眦,你哥又喝醉了!”

赶到后睚眦顺着瑶荷指向的方向,看了一阵摊在桌上的青年,睚眦皱起眉,将他架了起来。

睚眦刚碰到狻猊的肩膀,就被紧紧地抱住,狻猊贴着他的耳朵,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三个人可以听见。

“三哥……”

瑶荷捂住唇,好半晌才说:“睚眦……你哥他就是这样,他和饕餮天君很好的,肯定是后悔杀了饕餮吧。”

神所谓的感情并非指一般的感情,神允许有恻隐之心,允许有惩恶之心,唯一不能容忍的,是过于炽热的……如同地狱之火的熊熊烈焰,夏日触碰海洋,沸腾起滚滚热浪,这样溺水般沉沦无望的爱情,是被天所诅咒的。

然而,狻猊连最基本的情感都完全泯灭。

睚眦低头看着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青年,慢慢挨过去,撩开他耳边的鬓发,一字一句地说:“骗子。”

狻猊微微一动,没有回答。

拖着沉沉的身体,睚眦将狻猊扔上马车,帘子落下的时候他掐了狻猊一下。

“超级痛的啊,小睚眦……”他靠在车上,睁开眼睛对睚眦抱怨。抬眼时又是调笑的神色,他摸了一把睚眦的脸,“小睚眦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

睚眦偏过头。

“……天君才是。”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天君没喝酒。”睚眦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睚眦自被狻猊从混沌爪下救出来的那一次,他已经发现了,狻猊撒谎的事情。衣服上是酒精的味道,而呼吸中却没有酒气——狻猊,根本就没有碰过酒。

他瞥了眼睚眦,无奈地笑了起来,靠在睚眦的肩膀上。

“小睚眦,起码……让我骗一下自己也好。”

睚眦坐着不敢乱动,听见狻猊低落的声音,他不由得看向坐在身旁的红衣青年。

“可是天君是清楚的,不是么。”

对于饕餮,伪装出来的痛苦,是假的,彻头彻尾。

“……我很妒忌饕餮,在他死了之后。”狻猊沉默了很久,移动了一下,枕在睚眦的膝盖上,低低地说,“我是利用了他的感情,杀死了他……凭什么他有感情,瑶荷有感情……我没有。”

他把脸埋到睚眦的腰间,脑袋忽然一重,感觉到睚眦正摸着他的头发。“我和螭吻,对您来说一样的吧,无论是谁,你都会将他培养成下一个‘行走凶器’……像您一样的。”

“嗯……对不起呐。”

“我在选您之前有认真想过的。”

狻猊抬起头看他,睚眦正低垂着眼眸,注视着自己。狻猊明白他的意思——睚眦,早就知道他的目的,看穿了他的谎言了,可还是选择了,毫无感情的狻猊天君。

“睚眦……”

过了好久,狻猊轻声喊他的名字。

“什么。”

“如果有天你接到命令,要将我杀掉,你会吗?”

睚眦静了一下,“是天君入魔了吗?”

“不是。”

“是天君肆虐无常?”

“不是。”

“……天君对瑶荷神女做了什么?”

“不是!!!”

睚眦苦笑,“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杀掉天君的啊。”

“理由很多啊……”他闭上眼睛,唇角勾了勾,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比如说,行走凶器有了感情……我在胡说什么啊,这根本不可能的,当我又撒谎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睚眦朝他扬起了个浅淡的笑容,金色的眼眸中漾起温柔的神色,他认真地看着狻猊,“那样的话,我就带走天君,逃到天涯海角,杀尽追兵恶党。”

“……倒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原本以为会被教育一番的,却看见躺在他膝盖的青年脸上浮现出笑意。狻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睚眦,你相信天命吗?”

“天君呢?”

“唔,哪有什么天命呐,我就是天。”狻猊将手臂搭在眼前,“寿命太长了,真是困扰啊……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所谓的天命……不是天,而是神。”

睚眦眸色转沉,狻猊也没有再多说。

“天君,请您以后别再去喝酒了,反正也只是浪费钱而已。”

“小睚眦你好像成了管家婆啊!”狻猊一下被吃得死死的,奋力抗议,“让我去装一下有感情会怎么样啊!”

睚眦和那双泛着水雾的桃花眼对视,别过头,“天君只是太过遵从命令了,神的寿命这么长,总会有谁让您违反命令的吧。”

“小睚眦,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劝我反抗命令呢?”狻猊坐起来,戳了睚眦的脸几下,“你是想揍我是吧?是故意让我犯错好揍我对不对?”

睚眦认真点头,眼中带笑:“嗯。”

然后在狻猊借机捏他之前,软软地靠过去,抱住狻猊的腰。

“小睚眦……你太狡猾了,不许撒娇!”明知道他对这个没有抵抗力啊!

“只想抱一下天君而已。”

狻猊推搡了几次,看着到他鼻尖高的睚眦,撇撇嘴,“只能半刻钟。”

******

说实话,和睚眦相处还算不错,虽然冷着个小脸,但是说的话他都会听,狻猊对他倒还算满意。至少他老是往外跑,睚眦也没给青苍打小报告。

于是某天狻猊又消失了。

入夜,定云天的星夜璀璨,静谧的夜色下月华满地。

还保持着幼年形态的睚眦站在椅子上练字,听见脚步声,他握笔的手顿了顿,醉醺醺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小睚眦,在练字啊,好勤快……”

回过头,入眼的是倚门朝他微笑的红衣青年,睚眦皱起眉,“天君,请您别再喝酒了。”

“嗯,好。”

睚眦看着摇摇欲坠的狻猊,叹了口气,走近后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手刚要碰到狻猊的衣裳,却被擒住了手腕。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眸蓦地睁开,其中冰凉一片,像是在抗拒些什么。

“小睚眦,别乱摸呀,衣服太脏了。”

睚眦望着表情温柔的青年,知道之前闪过的冷意并不是错觉,他低声说:“天君,请您休息吧。”

“嗯?小睚眦在担心我……放心,那不是我的血。”

他笑了笑,伸出手来,却在快要碰到睚眦的脑袋时,又猛地收回了手,转过身,往外走去,“我去洗澡啊,不许偷看知不知道?”

凝了暗红的血的手掌在袖子上擦了擦。

狻猊宫殿的后山上有一个温泉,每次执行完任务后他都会跑到那儿去。虽然讨厌水,但是这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把身上的血腥味洗掉。

将衣服褪尽,从头到脚都浸入温热的温泉之中,他全身绷紧,只想快点跳出去。

他撩起黑色的发丝,末端有零星的火色。一片白皙光洁的后背露出来,狻猊回过头,在烟雾缭绕下,隐约看见身穿黑袍的睚眦。不,其实不用看见,从睚眦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小睚眦,”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我似乎……告诉过你,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真不乖呐。”

本来应该就应该在他进门的那刻阻止他的,却放任了他,还有自己。

睚眦走到他身后,“天君在生气。”

“太聪明可不太好啊……算了,看也看到了,又不是小姑娘,没什么大不了。”

无论是曾经的定云天,还是后来的天庭地府,他始终不喜欢被其他人窥见他的后背——这是战无不胜的勋章,也是异端的证明。

从他离开青苍的神殿开始,多么强大的对手,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代表了,行走凶器无人能敌的战绩。

“今天又有任务了?”睚眦在池边坐下。

他笑了笑,“闻到气味了?鼻子真灵。”

“天君为什么喜欢穿红衣?”

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他一愣,垂下了眼眸,“怎么突然问这个……因为颜色好看呗,瑶瑶说和我很相衬呐。”

他又撒谎了。

睚眦盯着他,“是因为,沾了血也看不出么。”

“……啊,我也要说小睚眦你真是个讨厌的孩子。”他本来想发火的,不知怎么的提不起劲,只好耸耸肩。

“我不是孩子。”

他应了两声,“好好。”

“请您不要用敷衍的语气。”睚眦很认真。

“是是,小睚眦你去给我削个苹果呗?”他扭过头来,搭在池边朝睚眦笑眯眯地说。

睚眦平静的面容似是抽了一下,站起来,顺从地在一旁的石桌上拿了苹果过来,蹲在池边,递给他。

“苹果真的是世上最好吃的。”他将苹果抛来抛去,一把砸在睚眦的怀里,“小睚眦,快去!”

“……真懒。”睚眦皱起眉,却听从地拿起苹果,右手手掌燃起蓝色的光芒——

“说了要你削,”他笑了笑,“小睚眦亲手削的才好吃。”

睚眦拗不过他,将水果刀拿在手里,“有什么不同么,还费事。”

看着睚眦皱着眉,握着他的凤鸣短剑削皮,虽然努力,还是削得坑坑洼洼的,他裹着毛巾,坐在睚眦身边,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叹息道:“小睚眦,你的刀太锐利了,收不住怎么办。”

看似亲密无间的触碰,睚眦注视着低垂眼眸的青年,没有任何旖念。

因为他看到了鸢色瞳孔中冰冷的杀机。

“收不住?”

“小睚眦,神之所以为神,就是能摒弃本能。”

“就像行走凶器那样?”

没有得到回答,狻猊只说:“以后给我削苹果吧,睚眦。”

第七十五章:曜野蔽泽

那个问题的答案在睚眦刚满一百岁,跟着他出征的时候,他用他的行动地回答了睚眦。

“前方天兵死伤过万,天君请指示!”军帐中摔进一名天将,神色慌张地向狻猊求助。

神和仙的差距,在和魔族拉锯时再显现出了天渊之别。

“睚眦,你去吧。”纯白的床帐中传来懒散的嗓音,睚眦皱眉望了一眼,顺从地走了出去。

睚眦初战大捷,当晚和仙族的将领举杯共庆,回来时却看见狻猊冰冷的神色。

“为什么要追魔族的逃兵。”

——你的刀太锐利了,收不住。

那平淡的声线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睚眦身上,睚眦咬着唇,好半晌才说:“如果不杀……”

“是你想杀,睚眦。”他打断了睚眦,上挑的桃花眼杀意充盈,“如果再违反命令,军法处置。”

和秉着杀意和惩恶之心的睚眦相悖,狻猊忠实执行命令,所以当初他才会担心睚眦,止不住杀戮的欲望,然后,违反命令。

命令。

狻猊眼中只有命令。

睚眦注视着那双冰冷的金眸。

如同巨大的囚笼中,被剪断翅膀的金丝雀。

迟钝缓慢的疼痛,看不见的鲜血,镶满宝石的镣铐。隐瞒下了,失去自由的事实。

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狻猊天君,成为丧失情感的行走凶器,受到以命令为名的束缚。完全没有意识到,锦衣玉食和煊赫声名,通通都是,装饰华美的囚牢。

不,不是没有意识到。

那双温柔绮丽的桃花眼,平静而深远,仿似一切的煎熬在他身上都无法留下痕迹。然而他的眼光之中,好似有受了伤的隐痛。

狻猊,在等待救赎。

这么想的睚眦习惯性地抱上来,成年后的睚眦比狻猊还高上一点,看着又卖乖的睚眦,他叹了口气,“多少岁了,还撒娇。”

“只想抱一下天君。”

他替睚眦顺背,“该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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