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明逸霄看不下去,都想做点善事,亲自‘拉客’让他过来买些下人。
“小公子是来这里挑人的吧,”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百户走了过来,一脸笑颜的看着面前穿着华丽裘服,以面具遮住半张脸的萧潜。
——这小公子虽然只带着两个家丁,但看着谈吐,做派,当是个金主。
“……是需要些下人,用来做些粗活,”萧潜随口应着,边捂着口鼻左右看着。
“公子那可来对了地方,这里就是不缺壮丁,”说着指着一些人,让萧潜看,“公子,你看那边那个长腿长脚的黑脸汉子,端得是一把好力气;
左边靠着大石头睡觉的那个,胳膊最粗,耐力最强,而且听闻还有些手艺;
你再看墙角的那一排,虽然无精打采,但他们可都是些久经风雨,能打能抗的燥汉子……”
萧潜边听边仔细的观察这些人,有时也会过去亲自问问他们以前都做些什么,然后问过了价钱,就零零碎碎的挑了几十号人,而且他所挑的,具都是生前做过水手,或是出过海的船员。
中年男子发觉了萧潜挑人方向,眼睛忽的一亮,“公子可是在挑一些长期在海上往来的。”
萧潜没有隐瞒,点点头,也不多言。
就见这中年百户靠近他,神神秘秘的小声道,“这里还有一批关在地下牢狱里的,俱都是些在外海行船弄舟的好手,只是,嘿……价钱上要高些……”
萧潜睨了中年百户一眼,淡定问,“多少银子一人?”
中年男子伸出五个指头。
萧潜冷笑,“那算了!”脸上显出兴致缺缺。
中年男子到有些急了,地牢下的人如他说所,确实是些海上的好手,但还有个特点就是凶悍异常,大多也是这次抓捕最难的人。
而且因地牢环境极差,那些人死的死,病的病,本来就急得脱手呢。
这小公子看着挺好糊弄,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改成了四个指头,“四十两,不能再少了,抓这些海上的老油子,可是死了不少兄弟,花了我们不小代价的。”
萧潜似笑非笑,“都是些重刑犯吧,我不过想找些壮劳力,就算更喜欢这些外海渔民,但这院中烙过奴印的成年奴隶,十两银子可买的笔笔皆是,我何必当那冤大头。”
萧潜是有银子,可他本就是低调过来的,可不想出什么风头,更不想被人当傻子宰。
“三十两,那些底下的,以后身家性命,皆由公子定夺,另外,我可以在今日就把这些奴隶的奴契给公子,”中年男子狠狠心道。
“我只出十两,”萧潜一笑,“要不是因为朋友介绍我过来,我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买人。”
“公子……你这价也压得太低了,我们不能做赔本买卖啊……”中年男子被萧潜的价压得明显急眼了。
萧潜却不想听他多说,而是选起其它需要的人手来,挑了几个或通针线,或是厨艺好的妇人到了名单中。
最后,萧潜要走时,中年男子咬咬牙,“若公子再加五两,那些地下的人随你挑。”
萧潜本来就没打算放弃地下那批人,“既然将军这般有诚意,那就这样吧,不过,我要契约今天就到我手里。”
“没问题!”
于是萧潜跟着这人下到了地下牢狱,面对得更加潮湿,不堪的密闭环境,里面臭气、腐气、腥气冲天,一时差点把几人醺晕过去。
中年男子给萧潜几人几张面罩罩住口鼻,自己也戴上一张,这才敢踏入。
萧潜在阴暗的环境中看着,听着男人们的哀号,呻吟,看着不少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依然保持着冷静淡然。
没看多长时间,萧潜就定下来,把没有伤残,或是重大急病的近百号人一起买了下来。
中年百户大吃一惊,这少年竟然一次性买了这么多人,虽然奴隶众多,别处还关着更多的,但一次性差不多搬空一处地下牢狱的可不多见。
只是萧潜付完银子,拿走官家奴契,要把这些人带走时,发生了意外。
就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泥污,看不清面貌的高大汉子,“噗通”跪在萧潜面前,“公子,我求求您了,把我们老大也买下来吧,他只是受了轻伤,又加饿晕了,我赵海牛求求您了,救救老大他吧。”
“你老大?”萧潜沉吟着,这定是一群海寇的头目了,到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是这样的人买来弊端也很多,万一这些人在私下拧成一股势力,他也不好管啊。
“是的,公子,我们兄弟不少都被老大他救过性命,求您救救我大哥吧,弟兄们会对您感恩戴德的,”赵海牛砰砰磕着头。
但这话一落似乎起了连锁反应,他之前买的一些奴隶也有不少跪在地上。
“公子,求您带上我的老娘吧,”
“请您买下我妹妹吧,”
“公子,我只求您捎上我儿子一个,求求您……”
……
萧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可没心情做救世主。
到是小厮刘正看着萧潜神色不愉,站出来大声呵斥,“都安静,你等不过是些没几天命活的下等奴隶,我们主子愿意可怜你等,就是你们之福了,还敢妄图提要求,简直找死。”
刘正边说边看了看萧潜,发现没对他发话的不快,胆子更大了些,“别不知好歹,惹怒了我家主子,有你们好果子吃!”
刘正的话说完,在场的人都噤声,——是啊,都是些身不由已的奴隶,自身都难保,还能管得了谁。
只有赵海牛和几个壮汉在不停的磕头,祈求着萧潜,希望救自己的大哥。
王大根有些于心不忍,想求萧潜把这几人的头目也买下,但又觉得他一个下人指手划脚没规矩,于是道:
“我们家公子是个好人,我也是在小时侯快饿死时被他所救的,你们日后若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我家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你等。”
“……”萧潜不说话,只是给了刘正一个眼色,然后跟着这个中年百户商量了一下,让他用军车把这些奴隶送到城外萧潜买的庄子。
到了庄子后,萧潜让大根给带队的军爷一些跑路费,这些军爷们看着这家人上道,帮着萧潜把奴隶们弄到院子。
萧潜把男女分开,叫出府中他提前买的一个仆妇,把女人们带走后,让这些男人把衣服脱了个干净,接着让几个提前买好的小厮,拿着水冲了一番这些刚买回来的奴隶。
气味淡下去不少,萧潜这才让人抬出他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和水,分发给众人。
奴隶们看到白白的馒头,个个眼泛绿光,狼吞虎咽,不久后食物就被风卷云残的吃了个净。
萧潜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看着下面的一群光身子的大汉,冷笑道,“大家,还饿吗?可感觉胸口发热!”
不少人吃了一些,恢复了点精神,听着萧潜问话,一个个估疑的看向神情自若的萧潜。
“这点东西哪够小的们吃饱,不过胸口是有点不对劲,”有个汉子嘀咕了一声,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饿久了,猛吃东西后的不适呢。
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匪徒立马就感觉出了不对,“你给我们吃了什么?”他可是早就想好,等在这个小公子这里休息几日,养精蓄锐后,就趁机和所有兄弟们把这里洗劫了,然后逃跑。
萧潜知道这里面定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等这些人恢复了原气,他就管不住了。
所以提前想好了对策,用一种,上辈子逃命时,在外海偶得的神秘药方,一种鱼卵制成的密药,参到了食物中,让这些人不知不觉都吃到了肚中。
“五煞封心丹,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以后每半年我自会发给你们解药,否则……大家该知道后果,”
萧潜从椅上站起,说话的气势半点不让人小瞧。
许多人察颜观色,发现这少年冰冷的表情,无悲无喜的眼神,纷纷震惊——这少年说得绝对是真的。
而且这少年如此莫视生命的态度,一看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绝非他们开始所想的,就是个金玉其外的败家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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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才卖给萧潜奴隶的那位百户,手下回来后,报备了一下在萧潜庄子中看到的情况。
“百户大人,这少年一次性买这么多奴隶,我们可要查一下。”
“查个屁,”这个百户自然早想到了,他刚才已经去调查了,发现这少年进来的印信竟是京里的大人物亲自下的手喻后,当时就惊了,“那少年身份不同凡响,你们别打什么歪注意,小心项上人头。”
“是。”
第26章:今生命可改
萧潜在这里待过几天后就离开了,只是让两个小厮留在这里看管这些奴隶。
也不怕这些奴隶挑事,只因他这两天制作了一些香,若是这些奴隶不听话,这香一点,就可以让奴隶们承受心绞肠断之痛,常人难以忍受。
另外,刘正也把那个赵海牛说的老大买了回来,收拾一番后,萧潜竟发现,这人不仅没有丝毫匪气,反而是位文质彬彬的青年。
‘好家伙,’萧潜暗赞,——能让那些亡命之徒誓死追随的,想来这人定不简单。
不动声色的观察一回,萧潜开口问,“你叫什么?”。
“小人罗潮生,见过主人,”这个青年男子十分上道,很快适应了他现在的身份。
萧潜决定回程时,带上了这个人,留在身边观察一下,若是这人可靠,就留着用,不行就一早杀了了事。
萧潜也越发觉得,自己缺少一个合适的管理者,一位臂膀,——他极缺一个好的帮手啊。
但巧的就是,有人瞌睡送枕头,萧潜回到京效没多久,安吉珠就给萧潜带来一个人,她自己的侍卫蒙格尔,这个来自喀尔萨部族里的一等勇士,不仅能文能武,智谋超群,能写会算,而且对他的母亲十分忠心。
同理,自然也不会害了他。
甚至萧潜也看得出来蒙格尔和他母亲关系绝对不一般。
蒙格尔不仅来了,还带过来他的儿子,萧潜一直很讨厌的蒙括。
前世萧潜因为他母亲和面首蒙格尔的事,十分讨厌蒙括,这个比他大上一岁的少年。
后来她母亲让蒙括做自己伴读时,自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答应,但现在却高兴的抱住安吉珠撒娇。
“母亲,你对儿子太好了。”
安吉珠被儿子的热情吓了一跳,不明白萧潜怎么这么热情,“多大的孩子了,还对着母亲撒娇,”安吉珠拉开萧潜,指了指蒙括,“以后小括就在你身边当伴读吧,”这样她也放心一些。
旧事重提,萧潜可不会像前世一般傻,直接点头,“自然,括弟能过来,孩儿很开心。”
安吉珠心慰一笑,“好孩子,可算长大了一些,”不像小时候,一见到蒙括就满脸敌意。
却不知道,那时的萧潜受赵木的游说和白真柔的离间,一心以为蒙括是他母亲和蒙格尔外面生的野种云云。又因为这蒙括,他母亲抛弃他,使萧潜如根野孩子一样生活在萧府,爹不疼娘不爱,心里怎么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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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逐渐走上正轨,萧潜派蒙格尔去汀城训练那些奴隶。
蒙格尔以前本来就带过兵,打过仗,这些人奴隶即便有些不服管教,因为蒙格尔的铁血政策和药物压制也渐渐收心。
而萧潜每日还是主攻学业。
这转眼就到了来年春天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天气渐暖,萧潜紧张又带些期待的走进了童试的考场,不是在京城,而是因李守财举荐,萧潜得已在牛头山附近的州县进行考试。
这半年来,萧潜日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日日勤奋,月月努力,还一直有方向的专向学习的,但是如今,面对前世两次失利,今生又前途未卜,也有些小紧张。
为此萧潜特意为自己卜了两卦,发现一会是可中,一会又是不中,只因给别人测算可做到客观,但到自己,一来受主观干扰,二来这也是易学界的规律,易者,可测天测地,算人世机运,但却测算不了自己的命运。
萧潜也没有找街上的游方先生去算什么命,自己给自己划了几道提升运气的符后,坎坷的进了考场。
这一连三场。
直到考完后,萧潜还是心中坎坷,甚至梦到自己名落孙山,被原中澈嘲笑:‘蠢材就是蠢材,给你找个夫子,也不过浪费我的好心。’
“老贱人你胡说八道,你给老子找得什么乡野村汉,我努力这么久都没考上,还不全怪你,”萧潜被说得脸红脖子粗。
“不检讨自身原因,却只知投机取巧,这样的你也想在学文上有所成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原中澈冷嘲热讽。
“放你娘的狗屁!”萧潜满心郁气的醒来。
想到前世,萧家败落后,这原老贱人,对自己的见死不救,后来,还想囚禁自己,对自己行那苟且,由其是原老贱人的下贱模样,到现在想来,他都想吐。
——装什么正人君子,天生被人操的烂货而矣,和自己养子一个德行,称什么学界大儒,还被当世之人驾上神坛,我呸,幸好他侥幸逃了,没遭到老贱人毒手。
却不知,金牛县考生的卷子已评完,拆卷后,主考官正挑着一些看着,然后就看到了萧潜这个名子,主考官皱眉,“有此恶名的人,不知能做出什么锦绣文章来?”
几个阅卷的在场人员,闻言都过来,看着眼前的考卷。
“好字!”有一个中年男子力赞。
“文章貌似也做得不错,有理有据,又言词恳切、中正,看他年龄也才舞象之年,这个年纪,这文章实属难得了,”当时给萧潜评卷的人,看出是自己评的。
主考官听着也是这个理,“名子罢了,到是我着相了。”
因为这上面,只有童生姓名,举荐人名讳,还有一些住址等,因为这些,到没人联想到这真的是京城那位恶少的卷子。
也有反对之声,“萧姓是大姓,萧家人,远近千里就京城那一家,又有谁和那恶少同名,大人,我看您应该仔细查查,就算不是那恶少,也难保是个表里不一之徒。”
“不然,都说字如其人,我看这少年字迹清隽飘逸,又傲中带骨,定是个不凡之人,”阅萧潜卷的考官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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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潜很紧张,即使他平时看起来对什么也不在乎,但前世尝到了无数失败,嘲笑,此生怎么会不想着证明自己,就算只是考中个秀才,不也是改变。
放榜这天,萧潜没有到牛头上学习,而是一早让王大根和两个小厮出去看榜,并且务必低调。
过了一两个时辰,王大根三人垂头丧气的回来。
满怀希望的萧潜,心里的希望暗淡下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认命。
就听王大根期期艾艾道:“少爷,你勿要伤心,您才十三岁而矣,想来以后定能高中的。”
“好了,都出去,”萧潜别提多沮丧了,——还是没有考上,前世,两次童试皆没中的,这次,在知道是什么题目的情况下又没中。
萧潜头中有些乱,似又回到了那些年,他自己因为名声差,又不学无术,被庶弟奚落,父亲责骂,府中下人背地议论自己的时候。
“公子,小人曾看过您写得文章,绝对不是平庸之作,小人觉得说不定是这次阅卷官偏好之过,您才没有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