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驭东忍不住失笑,“你不是骗我的吧?我真有这么变态么?”梦里他没觉得啊,倒是这一世,总会被自己的各种想法弄得狂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心理问题。
凌琤以前觉得那些过去都是恶梦,现在释然了,倒成了有趣的谈资,便说:“何止,你简直控制欲强得吓人。我每天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之后又要做什么,你全都要弄得特别清楚。还有我的助理都被你收买了,我让他给我买凉皮,你不让,他都不敢给我买。”
贺驭东疑惑,“是因为你当时生病不能吃辣?”
凌琤白他一眼,“哪儿啊,你嫌外面做的脏。”想到这儿凌琤突然一笑,“不过后来这些你都学会了,你觉得外头不干净的,要么找人专门给我做了吃,要么自己学。我在派乐星里做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你以前做给我吃的。我自己会的反而没你多。”
贺驭东似乎想到这一世见到凌琤的时候,当时跟凌琤一起吃饭,凌琤点的菜全都是他爱吃的,他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现在却都有理可寻了。还有凌琤赚的第一笔钱就是给他买床单,因为知道他不喜欢白,还有为奶奶请来权大夫看病,还有解开他的心结,这种种种种……
凌琤又说了很多,因为是边回忆着边说,没怎么太注意到贺驭东的神色,直到说到天都黑了,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说了那么久。
贺驭东一直没出声,他的目光定在凌琤的脸上,看上去好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凌琤恍然回神,“其实开始的时候想过,不如就这么离开算了,这样不管哪天死,起码不会影响你。但是我不甘心,总觉得重活一世,如果不能弥补上一次的遗憾,即便活着也没有意义。”说着笑笑,侧头看贺驭东,“是不是太自私了?”
贺驭东一把将人搂过来,狠狠地吻住凌琤的唇。他的动作有些粗暴,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急切,可是不做点什么,又似乎就无法确定凌琤就坐在他身边。
凌琤赶紧抓住自己身上越来越少的衣服,“跟你说了别闹!”
贺驭东:“是你自己说的白天不行晚上可以!”
凌琤:“……”
等凌琤知道贺驭东驾驶位旁边放的那盒东西是什么之后,都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凌琤半躺在副驾驶位上,恨不得一口咬死贺驭东。
贺驭东一脚踩上油门,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会儿大汗淋漓的凌琤,然后笑着驶离原地。
凌琤本来以为贺驭东这下该回住处了,结果这小子居然开车带他去看星星,害他在半路上直接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
贺驭东神清气爽地弄了顿早饭(?)或者说是中午饭。
凌琤拿着厚厚的抱枕放在屁股底下,瞪着眼前的粥,心里漫过一丝笑意。他敢说这粥绝对不是贺驭东做的。贺驭东这一世还没机会学做吃的,也就是弄个简单的粥,煮个蛋还行。像这种荤素搭配的粥,贺驭东可不见得能掌握好。
果然,贺驭东扛不住凌琤似笑非笑的眼神,自己先坦白了,“本来是想给你做凉皮的,结果失败了。这粥是买的。”
凌琤舀了一口说:“等回去之后有时间我俩一起做,你洗面筋,我可以弄调料。”
贺驭东自然是满口答应。
下午的时候贺驭东又带着凌琤去了苗圃,不过这回就不是闲逛,而是有工作要做了。宜南位于东南方向,离着B市距离不是特别远,这里的苗木完全可以成功供应B市以及周边城市的需求,只是来回的物流费用占比略大,毕竟这东西可不是种子,连苗木带土那是实实在在占着很多面积的,因此贺驭东目前有个想法想跟秦画大姐谈谈,看看可不可行。
凌琤略思索了一番说:“你是想把这些苗木在比较小的时候移植到B市外围的那些乡镇地区?”
贺驭东恩一声,“这样一来物流方面的费用就会降低很多,供应也能更及时。”
凌琤觉得可行,只要选的位置适合那些苗木生长,就只看秦画怎么说了,毕竟幼苗的生存能力比成苗要弱,万一技术支持不到位,中间也是会出麻烦。
正好秦画刚吃完中午饭从实验楼跟几个技术人员出来,贺驭东便到她的办公室跟她谈了谈。
秦画自然也有想过苗木运输的问题,因此对贺驭东这种想法是十分赞成的,只是如今北边气候还没真正暖和上来,怎么也要再过半个月才适合移苗。另外她也有个问题想听听贺驭东的看法,便说:“现在我们苗圃除了与当地的园林规划局合作之外,也只有和相熟的几家房地产商有交易。不过已经开始有人陆续从各个渠道了解了咱们苗圃,也有一些寻问可否订购种苗,只是咱们最开始说的是只做内部供应,所以我没一口咬死,只说这事还要跟上边谈谈,不知道贺董怎么看。”
贺驭东对园林这个行业也不熟悉,它既不像食品业一样是他从小接触的,也不像房地产业一样是他下大功夫学习的,这个园林公司,纯属就是因为凌琤的想法才开办起来。当然他没想过靠苗木赚钱,他更看重的是地。但既然建立了这么个公司,他就不可能真的只做个门外汉,便以他的知识面分析了一番说:“内部供应充足的情况下自然是可以对外销售,只不过不能什么都卖,至少有一些高品质的苗木是只有咱们苗圃能供应才好,如果谁都能拿出同样的东西来竟争就更大了。当时秦姐你把叶乘凉请来不也是因为想让他在那些进口的稀有苗木上多下些功夫么。”
秦画没想到贺驭东居然猜出来了,笑说:“没错,那既然贺董不反对,我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贺驭东见凌琤望着四周似乎在想什么,便问:“凌琤,你有什么看法?”
凌琤笑说:“有啊,我在想,是不是得给咱们苗圃打个广告?免费的。”
小剧场:
凌琤:哥,你说我们这样出双入对,外面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俩是一对了?
贺驭东:还没有,不过我想很快就有了。
凌琤:为什么?
贺驭东:因为我要让公司里每个单品上都有你的照片!
凌琤:……你要拿我当防伪标志么?
贺驭东:对啊!可以做防伪标志!一张图片,从左看就是你,从右看就是我,在中间看就是我俩!
凌琤:……今天又忘吃药了吗?
贺驭东:吃了啊。
凌琤:啥药?
贺驭东:爱你无可救药。
凌琤:……
第101章: 情敌
贺驭东和秦画都以为凌琤说的广告是那种用名星做代言的广告,谁知闹了半天根本不是。凌琤的意思是,以苗圃的正门入口为起点,至向外延伸的两公里主要路线上做些装饰,让来往的人都看看沐宜苗圃的绿化工程。
他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外面的路修得好,周围空气也好,清理得也足够干净,但是并没有太多的绿化,尤其是花卉方面的,几乎没有。虽说绿化都以各种绿植为主,但是不能否认,就如同红花需要绿叶来衬一般,绿哪也需要红花来点缀,只有一起出现在视线里,才会起到更冲击的效果。
贺驭东和秦画听了之后笑笑,秦画说:“今天贺董来其实就是要看看设计方案的。”
现在沐宜苗圃外面的绿化带基本就是成排的杨树,并无特别,虽然到了季的时候看着也是不错,但远没有精心打理过的给人印象深刻,毕竟杨树再好,那也是遍地可见的,而远远的就算能看见苗圃的绿植,也是看不清个所以然,只能看见大片的绿色而已。所以他们一早就谈过了,要在附近铺设有沐雨园林LOGO的绿化带。
贺驭东笑着看向凌琤,眼里好像在说: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凌琤望了望天。其实他也并不是一老早就想过这问题,而是刚才听到有技术人员走过去的时候提起郁金香才想起来的。上一世贺驭东就找人给他种过这种花,因为他挺喜欢白色郁金香。他记得当时的人就十分注重园艺了,有钱人家谁还不请个园艺师傅定期来修整园子里的植物?更也有像贺驭东这样专门雇个人打理的,所以小型苗木卖得也非常好,他觉得这些小的也该在外头以绿化型式做些样板。
这个时候的别墅区还没有后世多,个人家业务就少,但是以后就不是了,随着别墅区和私人豪宅的增涨,私家园艺工程也是越来越吃香。更有些个喜欢这些的恨不得三天两头就把自家园子的风格换一换。
好吧,其实他就是那种奇葩,不过上一世三天两头让换绝对是为了折腾贺驭东。
秦画去找设计师去了,贺驭东见凌琤走神,问他:“又想到什么了?”
凌琤压低声说:“想到我自己,上一世也真够不讲理的。”后期知道自己反抗也无效就把贺驭东支使得团团转,现在想想可够幼稚。
贺驭东猜凌琤肯定是又想到什么事情了,便想着等私下里好好问一问。他现在偶尔会忍不住希望他也和凌琤一样,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该多好。不过再想想,其实也该满足,一方面是从梦里得到了大量的有用信息,再一方面是,凌琤已经属于他,并且他们两情相悦。
凌琤戳了戳他的胸口,“这样想就对了,咱们当时要的不也就是这些么,须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贺驭东本来想握住凌琤的手,但因为是在外面,便一把拍开了,说:“是是是,你说得都有道理。”
秦画带了设计团队过来,凌琤跟贺驭东便一起去了会议室。
关于苗圃外围的设计图是从三月份就开始做的了,中间被修改过两次,这次算是整个设计团队都比较满意的成果。贺驭东和凌琤看完之后觉得大致不错,不过秦画还是进行了一段简短的解说,“咱们顶贺集团的图标是两只交颈的丹顶鹤,所以在入口处的两端都订做了丹顶鹤的园艺用铁架,之后用白色和红色还有暗蓝色的花包住整个园艺架,做出丹顶鹤的样子。至于路的两边会找工程队的人过来将土重新翻整一下,做成45度斜坡,在上面种上草坪,并用与丹顶鹤主体相同的白、红、暗蓝色的花体现出各种丹顶鹤的自然姿态嵌入其中。而大门口,则会换成白色的雕花铁门,顶端做个月牙形状的招牌,草坪为底,太阳花做成沐雨园林的LOGO嵌入其中。”
贺驭东反复看了一下说:“艺术性够强,但是用色太突兀。”
设计人员闻言苦笑,其中颇有些实力的那人说:“贺董您说的是,可是丹顶鹤身上的颜色偏冷,它也是比较高贵优雅的一种动物,所以如果在周围配上色彩浓艳的花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当时在大门的LOGO上用太阳花也是犹豫了很久,因为这不但寓意要好,颜色还要不能太过跳跃。”
凌琤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大家随便听听吧。”
秦画笑说:“欢迎啊。”
凌琤便跟工作人员要了纸和笔,开始画。他画的是路灯的水泥管上挂的那种铁架,架子上可以放花放吊篮,以前在绿化做得好的城市里常看见。
架子的花纹有些复杂,凌琤画得也不是特别好,但是大致是那么个意思。而在座的人又都是了解这个行业的,便一看就都明白了。
凌琤说:“会觉得颜色浓艳的花跟丹顶鹤起冲突,是因为在地面它们二者离得太近,不如试试这种,有一定距离,而且成排的路灯都挂上这种同一款的架子和花,整体看上去也更有层次感。”
设计团队的人都有一定的绘画能力,有两个当场就开始刷刷刷用凌琤的想法画了简图,看着效果确实很好。
秦画说:“那就再继续修改,争取明天上午前出效果图。”
有人问:“秦姐,为什么是明天上午前?”
秦画说:“因为小老板明天就走了,他还要去拍戏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凌琤。其实他们想要签名,但是他们不太敢。总觉得这个小老板看着挺和善,但是却让他们有点儿不敢接近。
如果凌琤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他们,那真不是因为他,是贺驭东恨不得在他周身筑一道墙,并且上面用油漆喷上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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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琤走前跟秦画借了两本书,一本是园艺设计相关的,一本是园艺中常用的植物介绍。后来贺驭东又带着他去了几家果园转转。这时候桃花都已经差不多谢了,但是苹果花却刚开始开,一样美不胜收。贺驭东拿数码相机给凌琤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让果农大伯给他们来了几张合照。
第二天上午,凌琤跟贺驭东去苗圃看过新的设计图,拍板定案,随后贺驭东把他送回月牙河村,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S市。
三天不见,月牙河村的工作伙伴们非常热情。
成圣君感叹,出去玩一圈回来又得重新酝酿感情。他坐在半旧不新的自行车上看凌琤,“怎么办?我心情太好了,会不会演不出那种哀伤的效果?”
凌琤奇怪地看他,“现在拍的不就是心情正好的阶段么?你提前酝酿悲伤的感情做什么?脑子玩儿坏了?”
成圣君从座上跳下来,“对啊……啊!”
凌琤看着被自行车砸了腰的蠢搭档,决定去找找吕清。
吕清这小子也不知跑哪去了,来了半天他还没看见。回新村址住宿的地方,路上见着陈小鱼才知道,吕清的爱人要过来了,吕清就到镇上去接人去了。
凌琤没什么事,便去邻居家借了自行车去孩子们念书的学校去看了看。主要是想听听老师怎么讲课的。虽说自己上学的时候也常常听课,但是差得有点儿多,而且也想看看老师跟孩子们怎么互动。
许二虎的扮演者目前在上小学三年级,平时没戏份的时候就会在这里跟着一起上课,有不明白的地方这边的老师也会教他。许二虎眼尖,先从窗子里见到凌琤,便对他做了个鬼脸。
老师正要点名,就见那小子歪头往外看,便随着那道目光也跟着一起看了过去。后来见是凌琤,老师就把凌琤给请到屋里加了把椅子,让他旁听了。
这村子的人对于陈鱼的事情总是很关照的,因为他们这村子能有今天,孩子们能这么容易上学,全是因为陈鱼和关新。这一代一代的孩子们都不会忘记,月牙河村曾有过一名叫关新的支教老师。
凌琤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负责教三年级的班主任老师曾经就是关新的学生,叫许莹,是许二虎本尊的堂姐。
许莹目视着旧村址的方向说:“当年关老师来了之后,最先教的班级里就有我。那时候老师少,孩子们都是排队等着学习,我印象特别深刻,我们在班里学习,外面一堆孩子扒在窗口看着。后来关老师就把那些孩子全都叫进了教室里,他让我们两个人坐一张椅子,一起听他讲课。”
凌琤疑惑,“能一起讲不同年级的课?”
许莹笑,“怎么可能啊,孩子们理解能力不同,肯定不能一样教。但是关老师第一天来的时候教我们团结互助,所以那节课是可以一起上的。后来高年级的孩子们上体育课,就带低年组的一起做活动。关老师教我们做游戏,让低年组的学生们去捡小石子,用小石子摆数字,摆完之后高年组的开始用这些数字算题,赢了就不用把石子再放回原地,输了的则要当劳力,把这些送回原地。”
凌琤听着许莹讲的时候好像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也不知是许莹讲得太直接生动,还是其它原因。
许莹说当年关新离世的时候所有月牙河村的老师和学生们都去了,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学生们哭的声音似乎这会儿都还在耳边,还有老师和家长们动手去挖关老师的情形,可能很多人还记得。
上课铃响了,许莹重新回到教室去,而凌琤则一个人坐在操场上,静静地看了会儿摆放在旗杆下面的石子。那些石子已经没什么棱角了,可以想见被人摸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