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同样戴着面具的众人,随着常十的手势动作,冲锋上阵。
一剑刺入林鸠迟的心窝,鲜血飞扬,却没有碰到常十的一根头发……
这时,从砂罗门内极速飞来两把螺旋剑,直向常十迎面而来。常十侧身躲过一剑,向后一仰避开另一剑,但是,这两把剑仿佛被无形的气道操控着,背道再次刺向常十。
同时,一个青色身影向常十飞来一掌,打中他的右胸,滑剑飞离,单膝顶着手中的剑撑在地上,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溢出唇角。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常十目光凛冽,缓缓站起身,内心却对伤他的人无比钦佩:果然,姓任的不是废物嘛……
“何人,如此嚣张,在本门无故厮杀?”任余雾负手落在常十不远处,站定,飘扬的墨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根本就像个书生!
也难怪,江湖上流传砂罗门历代门主不堪一击的流言,敢情都是那张“妖言惑众”的脸误导的!
常十二话不说,一个闪影持剑指向任余雾,但并没有用尽全力。
任余雾赤手接剑,一个转身夹住剑尖,侧身一避,另一只手伸向常十的胸口,盈气出掌。
常十暗叫不好,立即弃剑飞离,可是任余雾的出掌太快,常十来不及撤身,再一次中掌,身体被抛出半空……
宫主,我以后再也不惹是生非!!!
意外地没有在预料中摔在地上,常十纳闷了,睁开眼一看,居然是常九!
常九抱住嘴角不断溢血的常十飞身离去:“撤——”
于是,面具众人一起随着常九一句口号,齐齐撤退。
“门主!”
“不必。”
“可是门主,大师兄他……”
任余雾看了地上早已无任何生息的林鸠迟,眸色一暗:“无用之人,死不足惜。”
弟子甲暗自替林鸠迟惋惜,但不敢违抗任余雾的命令,他的实力远远不及任余雾的一半……
15
常九抱着已经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常十,一路不停息地赶回无神宫。
而此时的慕容正打算去找私自出门的戴小寻,不料刚好碰上面色冷峻的常九。
“宫主。”常九把常十轻轻平放在地上。
慕容瞥了地上呼吸急促的常十一眼,皱眉:“怎么回事?”
“任余雾的武功在常十之上,是属下没有预料到,”看了常十一眼:“赶到的时候,常十已被打成重伤。”
慕容拉开常十的衣襟,白皙的胸口上印着极深的黑色掌纹,一直蔓延到肋下。
轻轻把手掌覆盖在掌纹印上,慕容把一股真气输入体内,只见黑色掌纹印逐渐退散,但无法完全消失。
“肋骨断了四根,把他带到乌时那里……”捏捏眉心,慕容勾起唇角:“放心,死不了。”
常九一听慕容这话,总算松了口气。打横抱起常十,往乌草阁飞去。
“任余雾么……”慕容摸摸鼻子,眉眼弯弯:“呀,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
戴小寻在流霜阁吃得不亦乐乎,几乎忘了要回去。常霜坐在戴小寻对面,撑着下巴欣赏他百年不如一见的吃相:“宫主到底几天没给你饭吃,嗯?”
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唇,戴小寻放下手,回想在上官家过的日子,一阵心酸:“吃饱了。”
常霜倒了杯茶,很悠闲:“阿大,你可以回去了。”
“嗯?喔。”戴小寻也知道自己已经出来挺久了,最后叼着一块酥饼走人。
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常霜掀掀眼皮,放下茶杯:“阿七,要我上去抱你下来么?”
常七蹲在横梁上,撇撇嘴,然后跳下来,一屁股坐在戴小寻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捏起剩余的糕点,咬了一口:“阿大怎么这么能吃……”
常霜挑了挑眉,笑道:“啧,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常七拍拍手,站起身对常霜眨眨眼:“听说小十被打伤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常九在么,凑什么热闹……”常霜也站起身一把搂住常七的细腰:“啧,你刚刚躲在哪里偷窥了,一股骚味。”
“你都知道了,还问……”常七又坐会椅子上,抠抠桌面。
“真酸呀,”常霜从他身后抱住他脖子,笑道:“气什么?”
“没有。”常七抖抖肩膀,重死了。
“我已经忘了,阿七。”常霜敛起笑意,把常七的头掰正,轻轻吻了吻粘着糕点的唇瓣:“现在,只有阿七。”
常七搂住他的腰,闷闷的:“这是你说的,不准耍赖,”抬起头看着常霜琉璃般的眼眸,咬牙:“少给我动歪脑筋……”
“放心,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说完,常霜笑眯眯地抱起常七,往床榻走去。
戴小寻出了流霜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凭着路障该有的记忆,往回走,内心一阵凄凉:唉……吃个饭也不容易啊……
结果,戴小寻明显是路障的代表,绕着无神宫整整走了一天!
来到乌草阁,戴小寻已经累得可以跪着走了。
这时,他无意间一瞄,就看到不远处开着门的房间,常九端着药往里走。
奇怪,难道这里是他的住处?
没办法,都走了一天了,问问看……
于是踮起脚尖,偷偷摸摸靠近,戴小寻溜到门口,先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等一下问的时候不会太突兀。其实,说难听点,他这是偷听!谁让他也看到了躺在塌上,面色煞白的常十!
“醒了?”常九放下手里的药,扶起常十靠在自己肩上。
依偎在常九怀里,常十缓缓掀开眼皮,垂眸就看到那碗黑漆漆的药皱眉:“我不喝。”
常九有些无奈,侧手端起药,来到常十面前,掀唇:“如果不喝,别怪我灌了……”
常十眼皮一抽,嗅嗅药的味道,反胃:“……很臭。”
常九摇了一勺,捏开常十的紧咬的牙关:“苦口良药。”
戴小寻被这一幕,仿佛一个大人强迫小孩吃药的情景,顿时无语,敢情是在喂毒药……
“唔唔,等、等……咳咳……”常十一尝到药的味道,顿时反射性吐了出来。
常九拍了拍常十的后背,叹了口气:“不要那么任性……”
常十捂着胸口顺了口气,脸红:“不喝。”
常九眸色一沉,喝了一口药含在嘴里,然后捏起常十的下巴,嘴对嘴灌进去。
戴小寻瞪大了,捂住嘴巴:叉,这也太刺激了!
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全部灌完,常十愣愣地摸着被吻过的唇瓣,目光闪烁:“不要老用这个,我不强迫你。”
常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口:“你会喝么?”
“我困了。”常十闭上眼,抿紧唇苦涩。
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头没有离开:“我守着。”
常十在被子里抱紧自己,咬着手指哽咽:“不用,你回去……”
突然掀开紧盖的被子,常九就看到蜷缩着的常十,在哽咽。
伸手拭去常十眼角的泪痕,常九皱眉:“哭什么?”
常十不顾胸口的疼痛,一把吻住常九。
常九没有动,就这么让常十吻着,抿紧唇。
仿佛什么都涌上心头,常十不想再忍了,不想压抑,这个男人,他爱了那么久,怎么能一句就把三年的感情全部泯灭,他做不到!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常十停下了,把头顶在他胸口,抖着唇:“我喜欢你……我做不到,御怀席……”
泪水浸湿了常九的前襟,拽紧了他的袖口,颤抖。
常九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的逃避,给常十带来那么多的痛苦,三年,对你是什么情感,一直不愿意面对……对那个人的承诺,或许我对他,更多的是愧疚……
疼惜地捧起常十的脸,常九低头吻上他的红唇,是安慰地触碰,然后分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抱歉,萧宇……”
轻轻摩擦着常十的脸颊,常九说:“这是我欠他的。”
常十咬紧下唇,随之又松开了,仿佛死寂了似的双眸看着他:“……那么我呢?你有爱过我么,御怀席……”
常九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答。
常十明白了,勾起一抹脆弱的微笑,不哭了,挥下常九的贴着他的手:“你真残忍……”
戴小寻捂着嘴看得无比心痛:叉,什么情况?虐恋深情?
三更半夜,的确是杀人放火,作女干犯科好时间……
戴着银白色半边面具,一身月牙白衫的慕容摸摸鼻子出现砂罗门前。
“呀,都还没睡么……”慕容抬脚正准备进门的时候,两个砂罗门弟子持剑挡在慕容面前。
“来着何人,擅闯此地?”其中长得稍微清秀一点的男人,中气十足。
慕容打量了他一眼,伸出两指夹住剑尖移开,勾唇:“呀,真不礼貌……”
话音刚落,慕容毫不费力,墨扇一开一合,两人无声倒下。
“啧,浪费时间。”
摇着墨扇,缓缓走到宽敞的路中央,停下脚步。
只见,一群青衣持剑的砂罗门弟子,把慕容围在了中间。
慕容微微一笑掀唇:“呀,这么欢迎,怪不好意的……”
“少说废话,来着何人?”刘季生从人群中,负剑而来。
叹了口气,慕容看似有点失望,皱眉:“让任余雾,出来见我。”
“哼,大言不惭,先过我这关!”说完举剑而来。
但就离慕容一米之远,刘季生被自己手中的剑,一把刺穿肚子,随着慕容抬脚一踹,飞得老远老远。
“我说了,让任余雾来见我,你干嘛送死么。”慕容收回脚,一脸无奈。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刘季生倒下,众人齐齐你看我我看你都往后退了一步。
“呀,你们要试试么?”慕容上前一步,一脸灿烂。
众人被慕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刘季生杀了的气势给惊讶到了,各自捏了把冷汗……
这时,任余雾一个闪影,出现在慕容的身后,额头上的一点朱砂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妖治。
慕容没有转身,只见白影一闪,已经移步到任余雾的侧边,将墨扇抵在他颈间,戏虐:“啧,长得倒是比陈月楼的姑娘漂亮。”
任余雾冷冷地瞥了慕容一眼,没有轻举妄动:“阁下对我砂罗门次次挑衅,所谓何故?”
“次次?”慕容想了想,笑道:“呀,是么?”
瞬间一掌拍向笑眯眯的慕容,任余雾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但还没站稳,慕容就已经在他上方,从上往下还他一掌重重拍在闪躲不及的任余雾头顶上……
“门主——”在场的众人齐齐一声呼唤。
血液从头顶透过墨色的发丝,顺着面庞滑下,一股浓重的血腥飘荡在空中,让人反胃。
慕容轻轻落地,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看着任余雾在自己面前,倒下。
“呀,下手太重了……”慕容有些懊恼,一副应该先玩玩的表情。
临死前,任余雾张了张口:“无、无神……”
众人听到无神两个字,齐齐开始慌张,四处逃窜。
慕容随手拉了个弟子丙,眯起眼:“啧,那么急干嘛……”
说完,一脖子扭断他。
16
慕容小干一场后,拍拍手老神在在地走回无神宫。
注意了,他的“走”,不是走,而是戴小寻说的“凌波微步”!
推开戴小寻的房门,只见亮着灯,却没有人。
“嗯?”慕容皱眉:“难道又溜了?”
正当慕容一副“找到你,非作死你不可”的表情转身,恰好,常九打横抱着一脸疲惫不堪,睡得非常安稳的戴小寻走进房内。
常九眼皮一跳,就见慕容对着他挑了挑眉,眯起眼:“怎么回事?”
把戴小寻交给慕容,常九无奈:“阿大迷路一天,睡在了乌时阁。”
慕容抱着睡得香沉的戴小寻,简直服了他:“唔,先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常九转身离开,并且带上门。
慕容走到床边,替戴小寻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沿上。伸手轻轻摩擦戴小寻皙白的侧脸,然后滑到那张一翕一合的唇角,眼底含着笑意。
“唔……不能撕……”戴小寻皱着眉头咂咂嘴,碎碎念。
慕容耳里极好,轻笑一声,缓缓欺身低下头,摄住那两片喃喃的红唇,细细品尝。
“无论是戚继枫,还是戴小寻……”慕容浅尝则止,把头顶在他的胸口笑道:“就待在这里好了。”
一夜之间,砂罗门血流成河,任余雾惨死在本门大殿门前,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武林。
“徐盟主,你说这是何人所谓,如此残忍至极!”堂下,天城门的副门主,天城易拍案而起。
十连门的门主章温嗤笑:“何人所谓?难道副门主当真不知?”
“章掌门何处此言,”一旁的薛谦仁听不惯:“传言不能尽信,何况天城门和砂罗门乃一个宗祖,理当没必要同门相残。”
天城易冷冷瞥了章温一眼,鄙夷:“本门光明磊落,与砂罗门无冤无仇,怎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而且,单凭天城门,如何有能耐了结整个砂罗门!”
章温哑口无言,不说也罢。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徐武寅站起身,摸摸胡子:“天城门主说得也有理,砂罗门灭门一事,必有蹊跷,要好好彻查,老夫定给砂罗门一个交代,安息动荡!”
“在下听说,出事那天,有人以天城门的名义挑衅砂罗门,将砂罗门的首席大弟子林鸠迟一剑刺穿,下手极狠……”
“还有,砂罗门门主任掌门武功都在众多阁下之上,有谁能一掌致命!”
堂下议论纷纷,都指出了疑点,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沉思。
“有此能力之人,除却徐盟主……”这时章温戳中了重点:“那么,只有无神宫宫主,无神。”
没错,无神宫已存在多年,但未有人真正见过其宫主无神。此人来历不明,武功深不可测,据说前一任盟主是被无神所击败,但之后,再无人见过无神……而那本传说中的武功秘籍,消失不见,却在如今重世……种种看来,与无神宫有莫大的关系。可是,砂罗门为何惨遭灭门之事,目的何为?
杀鸡儆猴?
称霸武林?
堂下各门派开始心浮气躁,隐隐不安……
“这厮乃武林祸害,必须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