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听闻此言,也只得罢了,因一面打发他们父子二人吃饭,自己依旧不动筷子,只在旁边服侍,金乔觉只当是飞天脸软不肯男女同席,也只得罢了,胡乱用了一碗茶泡饭,因觉得飞天的手艺原比什么珍馐美馔都更为可口,一时间倒多用了两碗。
姒飞天原本很有些心疼这位师兄,如今见他爱吃自己做的饭菜,心中倒也过得去一些,因一面脸上有些喜色笑意,劝他放量用些,一面给志新也添了一碗饭,打发他父子二人吃毕了,自己方在厨房里整治了一盘青菜,一碗黄米,依旧回到二门之内单独吃了。
一时间志新进来请安,因见母亲正要挑灯做针线,又怕他心疼灯烛花火不肯照亮,因将自己书房里的烛台搬过来,与母亲在一个炕桌上对面坐了,自己做些功课,一面也好给母亲照明。
飞天知道孩儿这片苦心,因也不赶他回去,因母子两个对坐炕上,各忙各的,偶尔笑谈几句,飞天说笑之时,倏忽想起今日之事,因点头笑道:“打从明儿起,散了学你就将白羽也带回来,在我房里做好了功课,再叫你爹爹将他送到战家铁匠铺子里。”
志新闻言,心内十分欢喜道:“母亲怎知孩儿近日有这样念想,咱们家里有西洋的自鸣钟,对照着做功课,定然是事半功倍的。再说孩儿与白羽也许久不曾盘桓了,如今不能一处放学回家,他自己走那样小路,孩儿也不甚放心的,只是战伯父又不愿早些关了铺子的门,非要等夜市都开了方肯收工的,如今若是能让白羽在咱们家里待上一个时辰,这样几件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了呢。”
飞天见孩儿小小年纪,便这样颇具朋友义气,因心中很是欣慰,一面将方才白日之时,水氏娘子前来探访自己的事情细细地告诉了他,志新闻言更加欢喜,因心中十分期待能每日与白羽一起放学做功课的时辰。
母子两个说笑了一回,一时间又到了掌灯十分,飞天因送孩儿往小书房睡了,回身掩了房门,却见对门的金乔觉还没睡,手中却拿了一只小巧精致的拨浪鼓,随手旋转,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飞天见了此物,却是眼内一热,只因那分明是当日自己给师兄捡回师门之时,襁褓之中所带之物,自己儿时不止一次看过这件东西,总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来,探听到自己到底出身什么人家。
只是那件东西再也稀松平常不过了,却也没有什么来历可循,因渐渐大了,不过偶然想家的时候拿出来摇摆一会子,师兄见了,反而每每训诫自己切莫多情等语,虽然管教严厉,只是每当自己玩弄此物之时,那金乔觉总要晚间弄些好吃的好玩的带回来,虽然不曾出言抚慰,到底比平时多些温柔。
飞天想到此处,因禁不住唇边漾出一丝笑靥,谁知那金乔觉抬眼一瞧,正看见飞天站在门外,虽然隔着面纱,却是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连忙出门迎道:“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弟弟小时候的东西。”
因说着,将那拨浪鼓递在姒飞天的手上,飞天听他措辞,竟不称师弟,却只说是弟弟,因心中一暖,口中却问道:“我并不知道老爷还有兄弟在此间。”
金乔觉闻言有些怅然之意道:“我弟弟在我弱冠之年便已经失落了,如今我苦寻十几年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想来是我痴心,他原本功夫不弱,又不曾听得在江湖上闹出什么事情来,多半尚在人间并无性命之忧,算起来也快到而立之年,只怕早已娶妻生子了吧。”
飞天听那金乔觉话中大有怅然之意,虽然不能点破身份,到底心中十分怜惜,因虽然羞涩,却也咬紧银牙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旁人并不能代替修行的,老爷又何必枉自悲伤呢。
方才婢子送志新过来安枕,顺便过来请老爷的示下,如今晚间天长,只怕也要起夜吃茶等琐事,往日书房里有个书童服侍的,如今因为我进来,才赏了他身价银子放了出去,只是到了晚间,老爷身边却没个得力的人,如今可用人上夜不用?”
说到此处,虽是当年养育之恩的师兄,只是如今彼此大了,又有夫妻名份,心中着实有些羞涩,因脸上一红低了头不言语。
金乔觉万没想到姒飞天今儿能说出这话来,赶着在自己房里上夜,因忍不住心中一动,伸手扯了扯他的翠袖,低低地唤了一声“飞天”。
姒飞天见了,因连忙抽回衣袂,一面回顾四周,并不见旁人动静,因有些懊悔自己此番示好,又给那金乔觉误会了,心中很有些别扭,意欲抽身回房。
金乔觉见他含羞意欲避走,因连忙上前拦住道:“别恼,我原不是要唐突了娘子的。”飞天见状无法,只得说破了道:“我这样问你,不过是因为通房丫头的身份,并不是自荐枕席,若是老爷觉得我自轻自贱了,可就错了主意。”
那金乔觉此时此刻早已心神荡漾起来,将这姒家娘子的话听得如同圣旨一般,如何不依?因连忙赔笑道:“你说的是,原是我粗心了。”
飞天原本意欲回转自己房中,只是见他这样放下身段讨好自己,却又有些不忍之意,因只得叹了口气道:“这也罢了,我自己心里深知老爷不是那样人品,不过这样的事,还是预先回明白的好,如今我并没有恼,只是要回后院儿去取了现做的针线。”
金乔觉闻言,知道飞天肯了,因心中十分雀跃,自告奋勇陪他回去,一面取了铺盖,与飞天意欲缝补的小袄与长衫。两人收拾妥当了,方才联袂回房,飞天见书房外头有一张春凳,应是给主人午睡之用的,因伸手丈量,觉得合适,便将自己的铺盖搁在上头。
那金乔觉见了,因柔声劝道:“此处如何使得,倒劳动了娘子的玉体,睡不踏实的。”飞天闻言噗嗤一笑道:“老爷身量高挑才这样说,婢子原生得小巧,在此处就很妥当的。”
因说着,将手中铺盖拾掇整齐了给他细看,那金乔觉见了,果然飞天从家带来的铺盖搁在那春凳上刚好合适,因没奈何笑道:“这也罢了,只是我曾经托人送去几匹上好的料子,娘子为什么不裁出来用呢,倒没得这样俭省。”
第六十三回:隔帘栊指掌之事,唤闺名惊破芳心
飞天听他有此一问,因摇头笑道:“老爷着人送来的那些料子都是上好的东西,我原不配用那个,倒没得糟蹋了。”金乔觉闻言摇头道:“娘子这话差了,如今你金玉一般的人进了我家的门,真让金某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那些东西若是做了铺盖,每夜亲近娘子的玉体,倒比旁的料子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
姒飞天听闻他言谈之间算是有些调戏之意,只是如今自己是通房丫头,又主动提出上夜的勾当,到底怨不得人家,欲要恼了,又怕那金乔觉误会自己朝他端着架子,也只得别过脸去不听他此番胡言乱语也就罢了。
金乔觉见飞天侧身而立,似是有些羞涩怨怼,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过于亲密了,只得陪笑道:“你看我这人,一旦高兴起来就口无遮拦的,如今冲撞了娘子,还请别跟我一般见识才好的。”
飞天闻言没奈何,只得跟着福了一福道:“老爷哪里话,婢子如何敢恼了的。”因说着,服侍他吃了一回茶,那金乔觉因方才出言冲撞了飞天,此番倒是谨守礼仪的,自己规规矩矩吃了茶,因兀自回到内间吹灯睡了。
飞天见他安置了,因将外间灯烛花火调暗了,自己依旧做些活计,忙到二更天色,到底将那蜜合色的袄儿领子上的莲花样子绣好了,因见内间门帘子外头有夕阳穿衣镜子,因趁着还不曾吹熄烛火,意欲比照着上身儿看看。
又怕那金乔觉已经睡熟了,因脱了绣鞋,提纵腰身莲步轻移地过去,正对着镜子比照身上的袄儿,忽听得内间似是金乔觉的声音,低低唤了声飞天。
姒飞天听闻此言,还道是他要起夜,因正欲答应,又觉得声音十分细微,若不是在内间帘外,绝然难以察觉,并不是朗声呼唤自己前来伺候的。
因心中疑惑,莫不是师兄梦中呓语,好奇的微微掀起帘子一瞧,却见那金乔觉因自己独居书房内间,并不曾打下床上帘子,远远的借着月光,却见他伸手在自己的脏东西上,上下滑动着,正在做那指掌之事。
姒飞天虽然与那钱九郎有过几次勾当,多半都是自己昏沉之际,又或是事从权宜的,却从未将这样下流行径瞧得如此清爽,如今却眼见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师兄,夤夜之间半褪了裤子,伸手将那浊物捏在手中,又唤着自己的名字做出这种事来,因不知怎的羞得满面红晕,正欲放下帘子回身上了春凳胡乱睡去,忽见那金乔觉已到了关节之处,因狠命上下滑动了几下,竟叫了一声“四儿!”早已一泄如注。
飞天听闻此言却是大惊失色,自己此番下嫁给了金乔觉,只道他是将自己当做一位痴情守节的嫠女身份追求多年,万没想到他在关节之处竟然叫出当年那小师弟的名字来。
因此时此地却是心乱如麻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因应。慌乱之间意欲回身,谁知情急之下,竟碰了那西洋的穿衣镜子往旁边一倒,飞天见了连忙丢下那蜜合色的袄儿,伸手去扶住那穿衣镜,却听得内间金乔觉沙哑着声音问道:“外面是谁?”
飞天闻言羞涩,并不答言,忽见内间那金乔觉衣衫不整掀帘而出,见飞天就在内间门帘之外不远处,倒也唬了一跳,因脸上一红,很有些尴尬的神色,也不知方才自己那样下流行径,可否给这姒家娘子撞见了。
姒飞天见金乔觉不自在,因也跟着红了脸,又不知如何分辨,支吾了一阵,见地上那件袄儿,因俯身拾了起来尴尬笑道:“刚忙完手上的活计,见这儿有穿衣镜子,想比对身上看看,谁知失手险些碰倒了镜子,惊扰了老爷的清梦。”
原来那金乔觉只因万没想到,今儿飞天情愿住在外间为自己上夜,也回在内间躺了,却是有些心旌摇曳不能再睡,他虽然年满而立,却从未亲近女色,如今外间倏忽多了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作伴,心中如何能没个念想,因原本指掌之事不多,不知怎的今儿却是将息不得,侧耳倾听外间没了声息,原不知是飞天挑灯做活,还道是他已经睡了,因一面想些往后自己两人圆房之时那些香艳景致,一面伸手褪了裤子,伸手将自家的脏东西扶在手中,低低地唤着飞天的名字行起事来。
因想着照这个势头下去,许是无须等到三年守孝欺瞒,这姒家娘子只怕未必不会因为自己温文持重的人品提前肯了,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必再行摆酒请客,无非趁着夤夜之间摸到外间房里,将自己的浑家按在那春凳上做一回。
一面心中描摹着姒飞天曼妙的身材,一面夹紧了手上动作。谁知到了那关节之处,倏忽觉得对不住那失散多年的小师弟一般,遐想之中姒家娘子的俏脸竟与自己亲手养大的四儿重叠在一起,因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四儿,却是喷溅出了满腔的浊液。
金乔觉兀自讶异之际,忽听得外间有人走动之声,方才慌忙提上裤子,出离了内间掀帘细看,却见飞天正伸手扶住穿衣镜子,看起来倒似站在此间许久的模样,因也不知自己做出这样荒唐没出息的事情来,是否倒给这姒家娘子撞破了。因脸上一红尴尬起来。
如今听的飞天这般解释,想必方才的事,他也听去了七八分,因顿觉羞愧难当,只怕他借着这个由头就要搬走,因心中一急,又是刚刚做了荒唐之事,却也顾不得许多,因伸手一把将飞天搂在怀里,不由分说拉进了内间,一面隔了衣裳轻薄着一面喘息道:“娘子别恼,我原是爱你爱得紧了,才做下这样没脸面没王法的勾当来,如今给你撞破了,只求你看在夫妻份上,千万别跟我生份才是,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些年,对你一片丹心。”
姒飞天见状唬得花容失色,万没想到这位师兄反会倒打一耙,自己做下那样的勾当,倒又来纠缠轻薄,因一面奋力地扭动着身子一面推拒着金乔觉,又不敢叫嚷出来,万一给隔壁的孩儿听了,只怕又要影响他与这位继父的关系,再说给门房上打更的人听见了也不好,自己原是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接过门儿来的,虽说是个丫头,却也就要开脸做了房里人的,如今闹出来,岂不是要让金乔觉在镇上难做人么。
因只得一面摆动鹤颈,躲避着金乔觉的亲吻,一面口中低声质问道:“老爷这话,婢子不信。”那金乔觉正抱着飞天的玉体乱吻乱嗅,如今听了这话如何将息,因暂且放开了对他的钳制问道:“我痴恋娘子多年,镇上村中连刚上学的孩子都知道的,怎么还能有假?”
飞天虽然心中慌乱,面上却做出写吃醋拈酸的模样来质问道:“方才在老爷房里,我听得清爽,你在关节之处分明叫了一个名唤‘四儿’的女孩子,并非是婢子闺名,如今急了,却说日思夜想的是我,教婢子如何信你?”
原来飞天甫一得知那金乔觉竟对身为师弟的四儿也有绮念之时,心中着实讶异惊骇,只是如今见他仗着给人撞破这样的勾当,却反而打定主意意欲破釜沉舟与自己强行圆房,也少不得拿心中惊疑之事质问他,想是这位师兄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厘清心绪,只怕就没了心思前来勒掯自己也未可知。
果然那金乔觉听闻此言,因神识清明起来,见自己竟紧紧抱住还没圆房的妻子做出这样禽兽之行来,不由得脸上一红,因放了手,很有些惭愧面色道:“娘子别恼,原是我睡迷了,因梦中恍惚觉得是与娘子圆了房的,方才这样唐突了娘子的玉体,还请切莫见责。”
飞天听了这话,又见他满面悔意,因他年少之时多与这位师兄亲密,见他这般神色,便知他往日虽然对待自己教导严厉,一旦自己觉得委屈了,那金乔觉必然心疼不肯教训的,如今这样悔意,却与当年并无半点儿不同,心中便知他不会再犯,因委委屈屈点了头道:“既然如此,婢子不敢不信老爷的话,只是眼见要三更了,明儿老爷还要早起上衙门的,不如就早些安置了罢。”
因说着,也不理会金乔觉,自己兀自回到春凳之上坐了,遂将手上的针线活计收拾妥当了,都搁在簸箩里头,抬眼看了一眼兀自站在门边的金乔觉道:“老爷请回房吧,婢子这就要吹灯睡觉了。莫不是还要我伺候吃茶么?”
金乔觉闻言方才回过神来,因连声说了几声“无需娘子费心。”连忙打下帘子进了内室。姒飞天在外间侧耳倾听,知道他脱鞋上炕,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因也脱了绣鞋躺在春凳之上,合衣胡乱睡了,这一夜两人也是都不曾好睡。
第六十四回:贤伉俪心结初解,巫氏女擅闯金门
次日天明,那金乔觉因昨日之事颇有些尴尬,因虽然绝早醒了,又不好意思出去的,披衣趿鞋在内间转悠了一阵,只得涎着脸掀了帘子,却见外间并无一人,那姒飞天的铺盖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春凳旁边,桌上摆放着清粥小菜,看去应是飞天为自己张罗的早饭。
金乔觉见状脸上一红,心中便知姒家娘子因为昨日之事,定然心中有些不自在,是以比自己早些起来拾掇了房内之事,依旧回在内院之中了。因只得朝桌旁坐了,胡乱吃了早饭,一面卷帘而出,却见志新正在院中早课。
见他出来,因上前躬身笑道:“给爹爹请安。”金乔觉见状笑道:“你起得早,可用过早饭不曾?”志新闻言点头道:“娘打发我吃了,自己也在小厨房吃毕了,现下怕是正做针线,爹爹要人服侍,我就去唤他出来。”
金乔觉闻言连忙止住道:“无妨,我吃过早饭就要上衙门了,你母亲昨儿上夜,想是不曾好睡,如今暂且别去吵她,我送了你上学堂完事。”
因说着,父子两个打点整齐了,教志新去内间通禀母亲,说自己上学去了,不用远送等语,一时复又出来,不过传了几句客套话,倒不见今儿送出来,金乔觉心中有些尴尬,知道他许是到底恼了,又不好细问的,只得叫门房牵了马,自己抱了孩子,腰身一纵跃上马背,鞭鞭打马先往书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