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好像在说什么“机场”?
“是,在路上了,是,好的。”那个接电话的人说话的声音无比的谨慎虔诚。
说了几句话,那个人就挂了电话,陆茗说:“是要出国吗?我可没带身份证。”
一个人冷笑:“老板有私人飞机。”
陆茗摸了摸口袋,没有带手机,他这才记起他的手机在左意疏那里,他坐着一动不动,但内心已然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左意疏现在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不在了,他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着急,冒着大雨满世界找自己?找不到,会不会报警?想到这里面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那个女人的身份有几十个,警察能查到几个?
卡迪修好了车,开着车找到左意疏,左意疏简洁而急促地说:“到副驾驶上去,我来开车。”
卡迪听后便下了车,坐到一边去,左意疏一上车,门还没关好便启动了油门,车子以赛车的速度冲了出去。
卡迪问:“我们现在去哪?”
“机场。”
汽车一路飞奔,从一开始的安静,都后来的喧哗,停下来的时候是一片寂静,飞机场不可能有这么安静的地方,陆茗坐在车里犹豫着,已经被一个人踢下了车,小腿上被枪打中的伤口一阵阵剧痛,他连站起来都吃力,更别说走路。
鼻尖一股腥味,有个人不耐烦地骂道:“该死的!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免得弄一地的血。”
衣服摩擦的声音,陆茗被推到在地上,有个人卷起了他的裤脚,用一块类似于布的东西随意地包扎了一下。
那个人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快点,随便包一下就行了,又不会死人,别浪费时间。”
陆茗被两个人紧紧抓着手臂走着,一路上都是安静而诡异的环境,走了大概十分钟,耳边传来了轰轰的声音。
有个人放开了陆茗的手,走到一旁打电话:“我们到了。”
打完又走了过来抓住陆茗的手,陆茗却站在原地不再往前,听着那轰轰的声音,大概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个女人的私人飞机了吧。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左意疏,像是落下悬崖后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井底唯一的一缕阳光,他会来救自己吗?
两个男人强制地拉起陆茗的手,推着他向前方走去,耳边轰轰的声音越来越大,除此之外,四周是无比的静谧,没有汽车的声音,没有人交谈的声音。
陆茗觉得自己像是瞬间被推下万丈深渊,都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幻想着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左意疏真的心疼他,在乎他,五年前的那个时候就应该出现,而不是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离开。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强制带上飞机,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拉着陆茗的两个人的手僵了僵,很快,便放开了。
耳边是打斗的声音,以及前方双脚落地的声音,大概飞机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有个人走到了陆茗面前,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手铐,陆茗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伸出手拥住了前方的那个人,口中不停地唤着:“意疏……意疏……”
手上的力气不停的加大,仿佛要将自己的身体镶嵌在对方的身体里面,这一刻,陆茗几乎想要流泪。
那双手抚上陆茗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安慰,陆茗将脸埋在对方的怀里,这一刻,很温暖,很感动,很开心。
以前发生过什么,五年前谁对不起谁,他都不在乎了,现在,他知道了,左意疏还是在乎他的,只要这样就够了。
直到一个好听却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陆茗才恍然惊醒,他做了一个黄粱美梦。
“没事了,茗。”
陆茗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看到了傅彻有些僵硬,却欣慰的脸,心底的期望完全落空,他的期望从未实现过不是吗?他又何必请求这一次?
陆茗尴尬地离开傅彻的怀抱,远处的确停着一辆飞机,傅彻这次带了十多个保镖,已经将那群人解决了,有几个人已经站不起来。
坐上了傅彻的车,陆茗说:“似乎每一次我出事,总是你在第一时候赶到,谢谢。”
傅彻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我早就说过,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傅彻说的话与陆茗的话表面上并没有丝毫联系,但陆茗怎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他说:“认识的时间长短并不能决定什么,彻,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说着陆茗重重地拍了拍傅彻的肩膀,却被傅彻握住了手不放。
傅彻看着陆茗的脸色瞬间变了,自嘲地笑笑,不着痕迹地松开了陆茗的手。
傅彻注意到陆茗腿上的伤口,他向来尊重陆茗,问:“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还是先去医院看一下。”
陆茗想了一下,语气哀求地说:“能不能让我去你家住几天,等伤口好了我就离开,我这个样子,不想回去。”傅彻很爽快而乐意的同意了。
此刻左意疏的车子已经由机场转向了公司,司机换成了卡迪,他坐在后座上翘着腿,一脸悠然地喝着红酒。
卡迪问:“真的不跟着这辆车?”
从后视镜里看到左意疏点头,卡迪擦擦汗接着问:“那……我们公司跟傅彻的合约?”
左意疏想也没想就说:“不用解除了,我想,我需要跟这位大牌多点接触,另外,调查一下那群人的资料。”
卡迪点头,忽然转头,对着左意疏挑了挑眉毛,一脸不正经的笑:“我的总经理,你就不怕你家宝贝被人抢了?”
左意疏拿起一旁的报纸重重地砸到卡迪脑门上:“开好你的车,司机请不要在开车的时候跟旁人闲聊。”
卡迪皱着眉,揉着头,一脸不满:“大哥,堵车啊。”
第二十一章:峰回路转
去到了傅彻家的别墅,傅彻接了一个电话:“什么?这件事不是安排在明天早上吗?”他眼神复杂地看了陆茗一眼,对着电话说:“我这里有急事,推迟到明天早上。”
“什么?不行?”
陆茗想着自己可能麻烦到傅彻了,对傅彻说:“彻,我忽然想回去了,你家或许我还住不惯呢,要不你让司机送我回去吧。”
傅彻拍了拍陆茗的肩膀,对着手机说:“那好吧,我马上过来。”
傅彻下了车,让司机送陆茗先去一趟医院,自己坐上了另一辆豪车。
左意疏坐在家里沙发上,翘着腿,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拿着手机。
手机那边卡迪大吼:“你这个时候把傅彻叫来公司干嘛!化妆师,服装师,摄影师,还有他要试穿的服装代言的项链都是明天早上才到。”
左意疏喝下一口红酒,才慢条斯理地说:“身为我的私人助理,连应付人的本事都没有吗?卡迪,你的嗓子还好吧?”
“靠,这么快就来了,晚点再跟你算账!”卡迪匆匆挂了电话。
左意疏放下了红酒,走到了窗子边,夜幕已落下,天空蒙上一层深蓝的面纱,星光模糊,远处各种颜色的灯忽明忽暗,房子前方不远的路灯下,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过来。
他迅速离开了窗子边,开门冲了下去。
陆茗身上没有钥匙,也没有手机,只能去喊门了,他抬起头看了看那栋房子,里面灯还亮着,心中的寒冷驱散了一些。
走到门口,门忽然开了,左意疏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陆茗脚步顿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左意疏。
前一秒,左意疏还站在门口,手还在门上扶着,下一秒,他已经来到了陆茗面前,弯腰将陆茗拦腰抱了起来。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左意疏将陆茗放到了沙发上,旁边放着一盆热水和一块毛巾,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医药箱。
左意疏坐到一旁,打开了医药箱,拿出酒精,棉签,药膏,纱布,弯腰小心翼翼地卷起陆茗的裤脚,将陆茗的脚搭在了抱枕上,露出了伤口。
陆茗不适应地抗拒了一下,左意疏怒道:“别动!”
陆茗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腿受伤了?”
“裤腿上满是血,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左意疏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镊子,看过枪战片,陆茗知道中枪之后都要先取出子弹,伤口才不会恶化。
左意疏又在箱子里找了半天,脸色很不好地对陆茗说:“没有麻醉药。”
陆茗笑笑,语气平和:“没关系。”
左意疏命令:“靠到我身上来。”
陆茗摇头:“不用。”
左意疏用酒精给镊子消了消毒,不再给陆茗拒绝的机会,伸手将陆茗搂进了怀里,陆茗眼睛瞪得很大看着左意疏,左意疏忽然低头,吻住了陆茗。
左意疏搂着陆茗腰的手力气很大,让陆茗不得不依赖于这个怀抱,他正沉浸在温软而甜蜜的吻里,小腿上忽然一阵剧痛,同时口中传来了血腥味。
左意疏离开了陆茗的唇,另一只拿着镊子的手上取出了一颗子弹,扔进了烟灰缸里,左意疏的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专心地在为陆茗用热毛巾擦着旁边的血渍,然后上药。
包扎好,左意疏收拾着医药箱,陆茗说:“等一下。”左意疏停了下来,陆茗拿起一根棉签,一瘸一拐走到左意疏面前,用棉签小心地为左意疏擦去唇角的鲜血,谁知刚刚碰到左意疏的唇,手上的棉签便被左意疏抢了过去扔到地上,整个人被左意疏慢慢地推倒在沙发上,左意疏避开陆茗的伤口压住他。
陆茗没有反抗,眼睛睁得大大的,左意疏开始解他的衣服,他同样没有反抗。衣服被脱下,左意疏又去解他的皮带,接着帮他把裤子也褪了。
陆茗已经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之前视彼此为敌人都能做得下去,更何况这样的气氛下。
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左意疏忽然离开了,不一会儿,拿来了一件睡衣放到陆茗身旁:“自己换上睡衣,这几天不要洗澡,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回头看了看陆茗呆掉的眼睛,左意疏拿起医药箱走了出去。
陆茗换上睡衣,想着左意疏不会是去睡觉了吧,竟然睡得这么早?他也准备去睡觉,忽然鼻子闻到了一阵香味,可能是太久没吃饭的缘故,饿意已经没有了,但闻到这个香味忽然就觉得肚子很饿。
左意疏端着几个小菜过来,放到了茶几上,随后又去取来了碗筷,揉了揉陆茗的头发:“快点吃。”
菜做得很随意,不像是外卖,应该是左意疏自己做的,但味道很好,陆茗说:“很好吃,你也尝点。”
左意疏立刻起身,避开了陆茗,语气冷淡:“我吃不下。”
陆茗说:“你自己都不吃的东西让我吃?那我也不吃了。”陆茗放下了碗筷,盯着左意疏看,语气一点生气的意味都没有,满满的撒娇。
“你必须吃,因为是我亲手做的,宝贝,乖乖吃完了,今天的碗筷我洗。”
“好,我投降。”陆茗立刻端起了碗,所有饭菜吃的一点不剩,左意疏黑着一张脸去洗碗,一晚上,左意疏都黑着一张脸,陆茗跟他说“晚安”,他也爱理不理,陆茗生气地说:“不就是洗了几个碗,至于吗?”
左意疏皱着眉,脸色更黑了,瞪着陆茗:“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吗?你太小看我了,我游戏账号被盗了。”
第二天,左意疏和陆茗一起去上班,从停车场出来,左意疏问:“现在还早,先去吃早点吧。”
此刻秦小玲忽然从对面跑了过来,满脸笑容:“陆茗,早啊,我帮你买了……啊!总经理,总经理早!”
陆茗说:“小玲,早,麻烦你了,谢谢,不用了。”说完又向左意疏解释道:“这是秦小玲,跟我一样是实习生。”
左意疏跟秦小玲简洁地打个招呼,便说:“你们先去公司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茗没理左意疏,对秦小玲说:“总经理是个大忙人,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小玲我们走。”
陆茗和秦小玲没走多久,卡迪便一跳一跳地过来,左意疏懒洋洋地看着他,卡迪一脸贱笑:“被抛弃了吧,啊哈,被抛弃了吧,被抛弃了吧?哈哈哈哈哈!”
左意疏推开卡迪,扬起嘴角:“有必要吗?不就是让你应付了一下傅家少爷。”左意疏继续向前方走,卡迪看了看左意疏的唇,大声说:“不就是接个吻吗?有必要这么用力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左意疏停下脚步怒瞪卡迪,卡迪立刻说:“你敢说不是你家宝贝咬的我立刻闭嘴,我今天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靠,我豁出去了!”
左意疏说:“等下到公司你再这么不正经我抄你鱿鱼。”
卡迪咧着嘴:“好,我最爱吃鱿鱼了。”
第二十二章:说声抱歉
中午下班的时候,陆茗在摄影棚看到刚卸完妆的傅彻,几个化妆师拿着纸笔向傅彻要签名,傅彻签完名面带微笑走到了陆茗面前,问:“你的腿怎么样了?”
“不要紧,已经处理过了,彻,好不容易我们在一家公司上班,今天一起吃午餐怎么样。”
“好。”
两人去到公司的食堂,点了几个小菜,陆茗还怕傅彻吃不惯食堂的饭菜,问这问那的,傅彻说:“今天的你很不一样,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
陆茗张口,却被一阵尖叫声覆盖,一群粉丝围了过来要签名,傅彻面带笑容,放下碗筷,优雅地接过纸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的签名。
签完名,几个粉丝要求合影,傅彻也微笑着点头同意,整个过程都那么优雅,大度,丝毫没有明星架子。
粉丝走后,陆茗说:“看不出来,傅家少爷还挺平易近人的。”
傅彻拍拍胸口,信誓旦旦:“我一向这么平易近人,而且,茗,你没发现今天我的保镖都不在吗?”
陆茗手拄着下巴,略作思考:“敢情以往的冷酷都是保镖的错喽。”
傅彻笑笑,默认。陆茗说:“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我已经脱离魅色了,是左意疏帮我还清欠款。”
傅彻说:“我知道,你们是情侣,他帮你还钱是天经地义是事。而且,你们同居的事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算什么秘密。”
陆茗睁大了眼睛,傅彻接着说:“很多媒体都知道了,你知道夏蒂吧,著名的畅销书作家,现在转型写耽美了,他第一本耽美小说《情不由己》就是写你们两个。”
陆茗眼睛睁大更大了:“彻,你会不会因此不想跟我做朋友。”
傅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想多了,现在很多人都支持同性恋的,我现在的女朋友还是个腐女呢,整天对着我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比我还像只色狼。对了,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对世界出柜?这种事情早点公布早点轻松,不用偷偷摸摸的,你应该会开心很多。”
陆茗怎么也无法忘记五年前左意疏带着自己第一次去他家,向他的家人介绍自己身份时他的家人露出的那种见鬼的表情,陆茗摇摇头,眼神黯然:“我想还没到那一步。”
“陆茗——”卡迪抱着一大沓文件跑了过来,跑得太急,文件几乎落到地上,陆茗伸手扶了一把。
卡迪欲开口,陆茗接下他的话:“总经理找我是不是?卡迪,建议你以后找我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了,这样横冲直撞,公司里会经常发生交通事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