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奉先目光直直地落在两人贴在一起的嘴,额上青筋毕现,牙关也咬的紧紧的,几番呼吸后才动手拆开两人,并将穆焕生拎到身后紧紧抓着。
“莫隐,先不说昭肃不会同意,你前路未知,这样做太不负责任。”
莫隐抿嘴不答,垂头看着一脸红晕,却晶亮着双眼拼命点头支持的阿生,认真道:“我待阿生真心,阿生也待我一心,我会努力让其他人认可,让阿生心悦。您是大皇子的朋友,也算是阿生的兄长了,请给我时间,下一次见面会做到这一切,也麻烦您看好阿生,我会用我的所有来报答您。”
洛奉先捏了捏手里的家伙,沉着脸不应,也无法应下。最后还是穆焕生眼巴巴地摇着洛奉先的手,他才勉强说了句,“我会护好他,其他的不保证。”
莫隐眼睛亮了亮,最后摸了摸穆焕生的眉眼,“桃花制成的香包我给白露了,晚上睡觉前你问她要,照顾好自己,别怕,我很快回来。”
穆焕生咧嘴一笑,点头,“阿隐也要好好的,要是实在危险,就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无论阿隐如何,我都只要你。”
莫隐抿嘴,猛然转身大步离去。
穆焕生见莫隐走了也软下四肢,显得要死不活。
洛奉先早就被气死,冷眼看着手里捏的家伙,好想掐死了事。最后将他交给白露,他自己则抹着脸去冷静了。
再次见到他时,觉得他安静的有些过分,也不蹦跶,更不黏糊,只专注地拨弄着之前给他玩的玲珑宝盒。一想到原因,心里就开始生气,冷哼一声占了车厢的另一半闭目养神。
穆君生手指灵活地打开最后一层小机关,只瞧了眼里面装的东西后速度关了回去,恢复了几层后装作没有打开,又细细把玩着,就像在寻找启开机关的关键点。
本以为洛奉先给穆焕生这么个东西,里面装的肯定是极为珍贵的秘宝,谁知竟然是虾子小点,绝对不能打开,不然就会发现自己不是穆焕生了。
拨弄了会丢在一旁,阖眼遮住眼底的冰冷:被想家带走的穆焕生不知道会被喂什么毒药,又会遇上什么事了,虽然再也不用见到他了,但不是死在眼前,心底总是不安。
洛奉先虽憋着火,但随着马车的行走,又听着身边这家伙一声又一声的吐息声,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马车内光线黑暗,身边的人似乎也睡沉了。
他弯了弯嘴角,将人抱入怀里,轻声说,“我虽然来晚了,但也还有机会,我们慢慢磨。”又垂首嗅了嗅,微微皱起了眉,“莫隐不是给了桃花香包了,怎么会没带在身上?而且衣物上竟然熏了香,白露也太粗心大意了。”
抬手就剥起他的衣物,见手底下的身子僵硬,轻笑一声,也不戳穿他醒了的事,反而放慢动作,点点磨蹭。只是没想到对方很快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拉了下去。
虽然抱过穆焕生很多次,但被如此主动的抱住,还从没有过,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阿,阿生……你饿不饿。脱掉,先穿我的,这样的味道,你定是不喜的。”
穆君生垂下眼睑,待洛奉先坐开,便大大方方地脱起衣物,脱的只剩下内服也不穿洛奉先递来的,竟转身缩入洛奉先怀里,一声不吭。
洛奉先这下子浑身都要着火了,但也不客气,将人搂紧,又躺了下来,“不想起?那继续睡,等到了干净的地方再吃也好。”
洛奉先知道怀里的人没有睡着,他也睡不着。有些疑惑,阿生皮实的很,如此顺乖只会在莫隐面前才会有,就算与莫隐分别了,也不应该会对自己如此亲昵。
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等莫隐,只要莫隐一个人的?
轻轻磕了磕车厢,很快有人打开厢门,撩开厢帘,提着一盏琉璃宫灯探头进来,“洛殿,有何吩咐?”
洛奉先眯了眯眼,让人点起烛火,又点了点桌案,那人心领神会地点头出去,没多会捧来一叠糕点,一壶茶。
穆君生嗅着忽然多起来的鲜香浑身一僵,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36.发现作伪,心中伤感
洛奉先感到穆君生肌肉的紧缩,误以为是激动了,打算逗逗他,“怎么,又不想睡了?我本还打算等你睡着了,就去吃掉这些虾子小点,要知道我离开这里后也吃不到了啊。为何洛国就没有这种小点呢,真遗憾啊。”
穆君生没有抬头,这东西只要吃了就能要了他的命,终究是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一个劲地往洛奉先怀里挤。
洛奉先哈哈大笑,“讨好我也没用,就这么一盘,你欠我的人情多了去了,准备什么时候还?”
穆君生听此正中下怀,小声喏喏,“那我不吃了。”
洛奉先慢慢收敛笑容,皱眉,违和感又涌了上来,阿生极爱这小点,只要拿出这个来哄他,就没有不应的,就连别人多吃一块,他都能咬牙切齿地上来抢。
忽然拒绝,这是怎么了?
看了眼滚在一旁的玲珑宝盒,阿生在宴席上已经解开了三层,在车厢里又玩了这么久,还是没解开第四层,难道是因为这个?
低咳一声,“不吃我吃,你可别后悔。那盒子,我是说那个宝盒,你要是太蠢解不开,可以来问我”。说着起身去拿,也不见阿生恼火,反而缩着肩膀转移到了另一边。
怀里的温度骤然失却,有些不适应,也没了逗弄的兴致,抓起一套衣物兜头就往他头上扔,“穆焕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不乖,我会揍你的,天气也没那么热,只穿一件你不冷啊?”
穆君生仰起脸,脸色惨白,一双眼睛乌渗乌渗,似在控诉,但仔细看,里面又带着可怜巴巴的湿漉。
这一眼下来,洛奉先懵了,一直懵到马车停下,他才黑着脸下了车,上来时举着一盘刚烤好的锦鸡。他没说这鸡抓的艰难,也没说是亲手烤的,只动作生硬地推到穆君生面前,干巴巴地说道:
“我会尽量照顾好你,但你得乖,知道吗?”
穆君生没有给他面子,别开脸,偷偷地抿嘴吞唾液。浓香的鸡肉味中带着果木熏烤才有的清香与烤木味,外观也是润泽油红,但穆君生不能吃,最起码不能当面吃,吃了就得连同吃虾子小点一起吃。
洛奉先从没想过穆焕生竟然变的这么难伺候,软的硬的都不吃,很想掐住他脖子大喊,‘是不是只有莫隐才可以,刚才为何还如此亲近自己,只是因为心里难受吗?’
抹了把脸又下车去,实在没法和他呆在一个车厢里。
穆君生见洛奉先一直没回来,冷笑一声,重新穿好衣物,一边喝茶一边吃着冷掉的烤鸡,中途白露上来了次,是来换茶水的。
洛奉先半躺半靠在篝火旁,由人伺候着吃食,眼珠子一直望着马车的方向,食不知味。见白露出来,招了招手,问了几句,复又安静地望向那边。
周围的护卫们见此,伺候的越发上心。
夜色深沉,洛奉先之前睡过一觉,也不太想睡,在篝火的噼啪声中,一直在思索着该拿马车里那家伙怎么办。只是白露说阿生将烤鸡吃完,茶水也喝了不少唯没有动过的就是那碟虾子小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人面对嗜好的东西,不要它,无视它,是否又和莫隐有关?莫隐不在了就不吃了?
“该死的!”洛奉先猛然闭眼,装作睡着,并手指微动,让守卫的护卫都转个方向。
一抹身影自马车内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落了地,也没走远,蹑手蹑脚地刨了个坑,将怀里的东西倒进去又埋好。动作很快,也很敏捷地回了车厢,唯有重新跳上去的时候,腰部姿势有点别扭。
洛奉先有些诧异,本还以为这家伙是准备偷溜的,结果是来埋东西?见车厢不再有动静,悄悄让人去查看。
侍卫很快就捏着一小块东西过来,脸色惊讶。
洛奉先看了一眼后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东西没?”
侍卫摇头。
洛奉先不再说话,眼中有利光闪过,写了封信让人立刻送了出去。
洛奉先的车队并没有离开多远,只隔了一晚穆昭肃就收到了。他摸着下巴有些奇怪,这厮不是带走阿生了,怎么关心起君生了?难不成君生真的跟奉先走了?那阿生呢?
穆昭肃顿时脸色难看,当时防莫隐防的紧,阿生那里则吩咐宫人只要不跑就不用管,若是穆君生来了,更不必拦着。而且确定莫隐走时是骑马的,也没有地方藏阿生。
并且直到阿生走了,君生都没出现过,后来才得知君生与想家的两兄弟回沧国了。
穆昭肃猛然瞪大双眼,速速招来戊龙卫,让他们一队追着想家,另一队追莫隐,自己则就火急火燎地去追洛奉先去看马车里的究竟是谁。
洛奉先这边天亮后也没急着出发,他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鱼片粥与几盘刚做出来的早点亲自送了过去。
这次穆君生没有摆姿态,而是对洛奉先笑了笑,还指了指原本装虾子小点的空盘,满眼的撒娇。
洛奉先垂眼,放下手里的吃食,只浅淡地说了句,“吃吧,会离开穆国很久,这边风景还不错,吃完下车随我走走。”
穆君生又笑了笑,“洛殿不吃吗?一起吃吧。”
洛奉先随意坐下,要去夹炸虾球,却已有一双筷子夹起自己选的那颗,刚要笑,竟见对方并不是抢着送入自己嘴里而是送进了他嘴里。
嚼了嚼,味道很好,却让洛奉先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阿生从来不会做出喂食的举动,除非是对莫隐。对昭肃尚算谦让,但对自己从来都是抢着吃,喜欢作对,喜欢看自己变脸,常常都是揍一顿,才会老实的主。
洛奉先只吃了嘴里的这个就不再动筷子了,再喂也是摇头。穆君生还以为他是吃过的,而且粥很香,里面的鱼片很嫩滑,见无法讨好洛奉先,自然就专注地吃起来。
再也看不下去,洛奉先抹了把脸,丢下句,“我在外面等你。”
对此一无所知的穆君生长长地吐了口气,很高兴所有的一切都没引起洛奉先的任何怀疑,看来要么洛奉先对穆焕生用情颇深,已经不会去辨别,要么就是洛奉先对穆焕生也不过如此,才无法察觉。
无论哪一种都是好事,穆君生放慢动作,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恢复本性,吃的慢里条斯。
他觉得只要洛奉先对自己的关注比别人多一点就可以了,后面的感情自然能好好培养,待时机成熟洛奉先自然就是自己的了。
似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唯一让他犹豫的就是表露真实身份的时机在哪里,穆焕生的身份宜短不宜长,万一到最后洛奉先分不清到底喜欢谁,那就很糟糕,必须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爱上自己。
穆君生快速算计着一切,唯有光泽的嘴唇在缓缓动着。只是他不知道,洛奉先要的都是难求的,他做的一切并不能让洛奉先沉溺进去,反而难受的紧。
没有对比尚还可以自欺欺人,一有对比,除了找回阿生然后坚持下去,洛奉先已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37.诈出下落,杀气弥漫
穆昭肃赶到时,洛奉先与穆君生正坐在湖旁。
穆君生装的没有破绽,就算洛奉先在身边也是坐立不安,眉头紧皱,像是因害怕湖水而随时要走的样子。
洛奉先没有去安慰,自顾自地折来一支树杈,一边撩水一边随口问着,“白露做事太不靠谱,要是你独自出门,她也这样照顾你,还不寸步难行啊。要不趁现在还没走远,将她撵回去?”
穆君生想了会,有没有白露对他影响都不大,白露才上手,对穆焕生的了解并不多,反而需时时堤防洛奉先。
遂开口道:“白露是大哥给的,送回去不太好。”话音刚落,惊见洛奉先的眼珠如冻住的黑琉璃,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就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幸好也之一瞬就挪开视线。
“之前你的五弟说过让我带他,其实也并无不可,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皇子也挺有意思的。”
穆君生顿时身体僵硬,险些挂不住笑,“君生他自然有他的事,要是真想跟着你,早就在这了。”
“他能有什么事?”洛奉先面皮紧绷,继续套话。要是昭肃够有默契,应该去追寻该追寻的人马了,但万一阿生是被穆君生藏起来了,就必须得从他身上入手。
穆君生垂下头,身子往洛奉先处挪了挪,从握住他的手指开始,直到十指相扣,钻入他怀里,才微微摇头,“不知道,我都和他闹翻了,洛殿,我们出发吧,有些冷。”
洛奉先岂能让他如愿,状似温柔地拢了拢他的衣襟,“我的衣袍你穿着确实大了些,不过你也生的单薄。倒是有些奇怪,五皇子与你站一起时,我看连身量都一样,怎他就没病没灾,还有武艺,你不是怕这个就是怕那个?”
穆君生闭上眼,嘴唇微启,睫毛颤动,像是回忆到了不好的事,隐有水迹漏出眼底。
洛奉先不得不赞叹,穆君生若是不扮作阿生,也是演技出众的。换作阿生,就算戳中他的痛,他也会先张牙舞爪吓退他人再暗自舔舐伤口。不过也难怪前世的阿生吃不消穆君生,要是他真的迷住了谁,怕也是愿意为他伤天害理的。
可惜要载在自己手里了,等找到阿生的下落或许就可以将他送给想家的那个小少爷了,各有所爱,各有所取不是么?至于穆君生将来会如何,是利用想家一飞冲天,或是与想家一道湮灭,还是被囚作哥儿,甚至被洗去记忆做了傀儡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洛奉先再度开口,这次他不再打算迂回,直接说出穆君生最怕的话,“阿生,其实我是有事瞒着你的。你父皇要求我带走你们两个,他觉得你和他之间有误会需要解开,而在陌生的旅途更容易磨合彼此,所以我们之所以迟迟未曾出发就是在等他。”
穆君生无法再装下去,一个用力推开洛奉先,语气急躁,“怎么可能,那家伙不是被想家两兄弟带走了?”
洛奉先弯起嘴角,挑眉,“想家两兄弟?”
同时穆昭肃也缓缓走了过来,他唤,“君生,你为何在这里?阿生呢?”
穆君生坐直身体,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他之前的失语早被洛奉先听的一清二楚。
洛奉先让侍卫们速度收拾调转方向去追想家的行走路线,自己则骑上座驾,看着脸色铁青的昭肃嘴里也不客气,冷嘲热讽道:“也辛苦你都不能歇下又要赶路了,真是自作自受。”
昭肃没有回嘴,这事情他确实有份,不但故意让宫人放松戒备,还放君生去接近阿生。就算君生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也是暗中动手,利用自己的想法算计的淋漓尽致。这种被利用让他心里窝火,却无法开口,也知道这时候不让奉先出点气,只怕事情会变的更糟糕,因为想家的手段非同寻常……
洛奉先心里很急,也很怕,他甚至后悔了,要是不是非要带走阿生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想家的一切依旧攥在阿生手里,阿生依旧可以任性地要求想瑜吃各种毒药丸子。
毫不客气地掐住穆君生的下颚,也不管他被呼啸扑来的风吹的眼泪四溢,冷然地问着,“穆君生,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你想要什么,你最好祈祷阿生没事,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就算是穆皇来了,我也是不怕的。”
穆君生废了半天劲才扯开洛奉先的手,也是疾言厉色,“洛奉先,别以为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到,难不成你还要发动政变夺取皇位然后再来攻打穆国不成?告诉你,穆焕生死了,父皇就只剩下我一个皇嫡子了,他会任由你乱来?况且他还在我手里,要是不想他死,你就得对我客气些,不然我也是乐意看看你到底会疯到什么程度!”
洛奉先这次不掐他的下颚改掐脖子,手劲慢慢变大,直到穆君生开始吐舌头了也没松开,凑近他耳旁慢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