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你沈哥过半年也要去欧洲,你也学学人家。”
沈越莞尔,“您就让他好好去玩玩吧,我在那边反正要呆那么久,到时候他要是有空再去我再带他玩儿也行啊。”
“沈哥,你什么时候走啊?”
“还没定,春季入学,我想看看能不能过完年再走。”
“哦,”梁睿小心翼翼看着梁君秦的脸色。
沈越点头,桌子底下去摸梁君秦的手,“我尽量多回来吧。”
等到天气又开始转冷,城市爆发流感,就医人数急剧上升。
李景明也发烧了,吴江领着他去医院吊水,吊了两天温度终于退下去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张琼的父亲拎着一个西瓜走进来,旁边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挽着他的手,大约是张母。
李景明上前打招呼,“您好。”
张琼父亲认出他了,显得有点生气,“你怎么在这里?”
“这两天发高烧,过来医院吊点水。您这是来……探病的吗?”
站在一旁的张母没好气,“我说前两天打你电话为什么没人接。哼,现在没事了。”
李景明呆头呆脑不明白。吴江反应快,直觉张父的不快和张琼有关系,“是令嫒病了吗?”
“你是?”
“我是李老师的爱人,敝姓吴,您好,久仰。”
张父皱了皱眉。一旁张母尖刻道,“要死咧,这都什么事儿啊为着一个同性恋!我告诉你啊要是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付得起责任吗你?她前两天为了你要离家出走!我和她爸爸担心的要死以为她去找你了结果你人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她没赶上车在车站睡了一个晚上,找回来的时候就烧到四十多度!都有生命危险!”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丈夫叱骂,“我早就跟你说了,别让琼琼和搞艺术的人在一起,有哪个是正经营生的?你还不听?这下好了吧,你看看,生活不检点还同性恋。传出去像什么话?大笑话啊,为了个同性恋。”
吴江脸色冷下来。张父威严道,“你闭嘴,人来人往的你还嫌不够丢脸是吧?自己教出的女儿这么大了还整天只会离家出走你好意思吗?要不是你惯得能成这个样子?”
张母还想说,被丈夫训斥才一脸不甘愿闭上嘴。
吴江懒得理这对夫妻,冷道,“张小姐的事情我们一直不知道,实在抱歉。景明很感谢她那次托您救助的事情,就因为这个我们也不想见她难过。我和景明的事情上次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等景明病好了我们挑个时间一定再过去探望。”
张父严厉道,“不必了。本来这个事情和你们就没关系,我看她还是少见你们比较好。这是我这个父亲管教不力,给两位添麻烦了。往后我会多加管束的。”
吴江也不和他多客套了,笑笑,“那劳烦代转一句问好吧,也算心意。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景明乖乖被他牵着上车,一路也不说话,好像是犯了错等着挨批评。吴江见他那个样子忍俊不禁,“想什么呢低着脑袋也不说话,困了就睡。”
李景明觉得有点对不起吴江,他招惹来的麻烦让吴江跟着遭人白眼毒骂。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不和她多接触的。”
吴江毫不在意。车子拐进大道,清晨路上少车,通畅无阻。吴江说,“我收到了香港大学的邀请,让我去那边做讲师。等过了年我跟你回香港吧?”
李景明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真的?你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前两天,你一直发烧就没来得及和你说。”
“好啊,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他们人很nice的!”
吴江握握他的手,心说你爸妈一定从小把你教育得很好,坦坦荡荡干干净净,事物不可对人言。算我捡便宜了。
同一时间,沈越搭上去往法国的航班。
梁君秦站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窗前,目送飞机远行而去。
26、
半年后
魏宗敏带头拿下开发区一块儿地。庆功宴上面有人注意到有省里头的领导过来参加。梁君秦亲自陪着招待,还在酒店房间里谈了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梁君秦表情很愉快。
第二天去上班魏宗敏到梁君秦办公室,“手续办齐了,证书都下来了。怎么办吧现在?”
梁君秦说,“你知道昨天刘副部长过来跟我谈什么吗?”
“我哪知道?”
“他个人有兴趣投资古董,知道我做过这个,所以来问问我。”
魏宗敏皱眉头,“我听说他自己有一间私人的收藏馆,手里的东西应该很多。”
“不管他东西多不多,又不是我们的。”
“那你拒绝他了?”
“没有。”梁君秦垂着手笑笑,“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他说他几个朋友想做一个类似古董市场一样的项目,就缺一块儿地。本来开发区那块地他们想要的,但是资金上出了点小问题就没去竞标。他知道我们拿了这块儿地,就跑来跟我说。”
魏宗敏了然,“我听说他小舅子以前搞过这个,难怪了。”
“如果我们出这块地,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项目可以进我们的团队。这是走正规渠道的。所有审批程序他们那边都到齐了。你觉得呢?”
“挺好,民间这一块儿的市场还是很大的。但是要做好我怕不是很容易,香港就有一个例子,搞得就像个牛棚猪圈一样里头都是摆地摊儿的。这么搞肯定是不行的。”
“具体方案可以细谈,只要你觉得项目可行,你可以组织团队去跟他们谈。”
魏宗敏莞尔,“这帮当官的也真行,拿大头等分红数钱,就叫投资了。累得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给他们打工,手里就拿个百分之二十,亏了还不行。”
“行了,给你百分之十五算很不错的了。”
魏宗敏带着自己的团队过去谈了一个星期,大体方案敲定下来之后,梁君秦这边的地开始可以开始开土动工了。这个工程一做就是小半年,工程竣工的那一天梁君秦没到场,只有魏宗敏过来剪彩。几位领导都到了没见到梁君秦就问,“小魏,怎么没见到你们梁先生?”
魏宗敏笑笑,“梁先生来不了啦,家里头那口子发火了,要安抚呢。”
领导以为他看玩笑,“你们梁先生我还不知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带出来个梁夫人啊。”
魏宗敏摆摆手,很认真,“我真没骗您,梁先生宠得紧,说一不二的。”
那位领导看他神神秘秘,反倒更好奇,却再问不出个究竟。
这个事情要说到梁先生半个月前接到沈越的电话,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沈越说,“叫你不要再和那些当官的搭上关系了,你要是再进去一趟我怎么办?”
梁君秦说,“越越,这个事你不懂,我这么多年也靠一些朋友帮忙。”
“我不管!你要再搅合在这种事情里头我就定飞机票飞回来了,不念了。”
“你别闹行不行,书怎么能不念呢?”
“我这头念的不安生和不念有什么区别?以前是我在家里提心吊胆担心你会不会被抓进去,我到了法国还要担心你会不会抓进去?”
“我不是说过那是个意外嘛。项目是走正规渠道的,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您怎么能保证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意外?”
梁君秦皱眉,习惯性干纲独断,“越越,这是我的工作。你最好别干涉。”
沈越沉默了一会儿,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梁君秦过了两分钟把电话再打过去,沈越嗓子梗着,“我是没权利干涉您的工作,都是我自己找罪受,您别管我。”
梁君秦叹气,本来还有点生气的,给他哭得一点儿火星都没了,“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当然权利干涉我的工作,但是越越,我保证这一次肯定不会出事的好不好?”
沈越抹了眼泪,“我不是一定干涉您的工作,也不是非要要阻止您做什么事儿。我是怕哪一天魏宗敏或者黄秘书或者邱律又给我打电话,说您又出什么事儿了,上一次我在学校里接这个电话,我还知道我身边还有邱律、有梁睿、有我的导师、朋友。可下一次如果我在这里接到这么个电话,我就是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他抽了抽鼻子,“在这儿,除了您我没有别的了。”
这回轮到梁君秦沉默了。
一个星期后。工程快完了,魏宗敏带着团队正式去和“投资方”签合同。
有人注意到合同里头本来说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中十五在梁君秦手里,剩下五在魏宗敏手里。到了签合同的地方就变成了二十全部在魏宗敏手里了。虽然这个数怎么分和“投资方”没什么关系,但是后来也有人好奇,说梁先生对魏总这么厚待,自己不拿一点?
魏宗敏也是笑笑,“梁先生清修啦,所以便宜在下啦。”
同一时间,梁君秦在淞景园里头浇花。
梁睿放假回来,拿着个信封,很兴奋,“爸,沈哥从国外寄过来的!”
两个人把信封拆了,几张明信片,在一些著名景点照的。背后都写了一两句问候话语。
还有一封给梁君秦的信,梁君秦手里头满是花泥脏兮兮的,所幸就不去取眼镜看了。
“你念吧,念给我听听。”
梁睿哦了一声,展开信开始念,开头就有点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念,“君秦,展信佳……”他一边念一边注意梁君秦的表情,梁君秦优哉游哉的,眉头舒展,嘴角扬起。
天光这时候散了,风里头有很淡的花香。梁睿的信念完了,和梁君秦一前一后回屋。
屋里的灯光亮起来,隐隐透着暖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