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邵阳和张文驹不是一路人,葛霆雨认识他们的途径也不一样,卞邵阳是地道的富二代,他老子和葛
扬荣是世交,两人因为经常在各大宴会上碰见,算是被顺理成章的介绍认识的,由于卞邵阳比葛霆雨
大几岁,他野路子又广,所以两人认识之后,他就成了葛霆雨人生路上的引路人,他有好多的事情都
是跟他学的,更因为他那类似于黑二代一样的性格,重情重义,使得葛霆雨很快就对他掏了心窝子。
而张文驹则是地道的官二代,没心没肺还特叛逆的那种,每次他俩聚在一起总有种要做一件让这个世
界怕怕的事情来的感觉,至于他老子是什么官,他从来都没有透露过,光是拉着他挑战法律去了。
不过这人废归废混归混,总有一个度,至于这个福尔摩斯综合症的混球的度在哪里,葛霆雨从来摸不
透,不过总是在看见他和卞邵阳混在一起的时候明示暗示的说人家的坏话,与此同时,卞邵阳也在看
见他的时候不遗余力的挖他的墙角。
葛霆雨上辈子从没相信过张文驹,一直觉着他就是一酒肉朋友,而他说卞邵阳越多的坏话,他就越不
待见他,可是直到最后他才知道,这个人,是在他最后关头,唯一寻找过他的朋友。
如今,他觉着自己得重新选牌!
……
至于本次宴会盛情邀请的贵宾,红中先生则是在宴会前十分钟准时到达,这样的到场时间既是显示了
身份又出于对主人家的尊重,而作为这次宴会的举办人,葛扬荣则是亲自为红中开了车门。
葛扬荣这样的举动要是车子里坐的是别人,在场的一定会认为他是献媚,可是当车里出来的是红中,
那么所有的人都会羡慕他有眼见,因为能为红中先生开个门,也是一般人争取不来的荣耀。
红中的到场使得整个宴会厅有了好长一阵的安静,于是葛霆雨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这位
‘神明’的到来。
葛霆雨上辈子没见过红中,凭着葛扬荣的身份也够不着他,所以所有的关于此人的事情他只能靠想象
,而当一个保养得体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只限量款PP腕表放在他的手中的时候,他差点惊讶的
没说出话来。
……这人和自己好像啊!
第5章:堂舅
之所以说这人和自己像并不是长得像,而是举手投足的那种气质品味。
葛霆雨最大的特色就是喜玩石不喜盘玉,这是一种天生的偏好,他总觉着石过坚韧,而玉过脆弱,故
不得其心。在石头中,他又最喜欢田黄,其次便是血石,不少收集钻研。
而除了收集之外,他还喜欢将它们做成饰品佩戴在身上,因着成块的鸦皮田黄得之不易,他便将此做
成了宽边护腕,而后就鸦皮雕琢成流云,成了黄色的底,乌色的图,打磨上蜡,爱惜不已。
每个人的气质品味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属于天成的东西,葛霆雨从没有自信的认为自己的
品味和气质有多么的高尚,但却有自信是最别具独特的,有得便舍得,他爱自信的张扬,爱绚丽的色
彩,总认为既然有着,便从不敛着,毫不吝啬以外物点缀着自己的出色,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都是如此。爱精细却不爱精致。
精细是逼真的活,而精致是活的逼真。
葛霆雨今天穿的是深咖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当季才出的炫彩的轻呢衬衫,自认别具一格。
所以,当一个穿着全手工定制的绛紫色西装,敞怀露出里面炫彩色真丝衬衫,而他的手腕上正戴着一
串每颗有龙眼大的上上成色的橘皮田黄佛珠手串,通身的搭配既张扬又放肆,却又致命的和谐沉稳。
真特么的顺眼!
葛霆雨再次感叹。
接着,他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种子的亲爹,不会就是他吧?!
不过,这种疯狂得的念头几乎一冒出来就被他掐死在摇篮里,不为别的,就因为两人压根不是一个世
界的人。
“小雨,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赶快向红中先生问好。”一边的葛扬荣见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直愣愣的盯
着人家,也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怎么的,直接就推了推他提醒着,省的给自己掉场子。
“这就是刘老爷子一直念叨的宝贝孙子吧?一直听你家老爷子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腕表,恰巧我还就
认识这里面一两个设计师,这回厚着脸皮过来,就给你带了一块有他们签名的,说起来也算是独特些
。”场中的中年男人见这漂亮的年轻人就这么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这便先开了口。
本来对于一个陌生小子这么直直地盯着他应该会不高兴,但是这个小家伙却让他拉不下脸,不是因为
他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冒犯,全是来不及反应的激动和崇敬,最
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俩个穿的好像,配饰也很像,特别是这手上的乌鸦皮田护腕……
就看在品味这么相投的份儿上,他也生气不起来。
葛霆雨不知道这个一直被他誉为神一样的大人物也是这么想,只是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忙接过对方手中的盒子,当即打开并夸赞道:“这表我太喜欢了,它新季度产品发布的时候我就看上
它了,可是买不到,PP总设计师说这是定制表,只有一块,没想到定制的人居然就是红中叔叔,我太
喜欢了。”
葛霆雨一句话连说两个喜欢并不是单纯的奉承,因为这块表正是上辈子红中托人给他弄得那一块,连
表带背面的设计师签名都一模一样,当时葛霆雨只以为是刘老爷子借着红中的名义弄来哄他的,一个
机缘巧合下才知道它的特别之处,加上这腕表本身就无一处不透着精心,而他和红中的品味又如此相
同,所以他一直喜欢戴着这表,直到最后,他身边唯一陪着他的,就是这表了。他死了,表也碎了。
那表在他的心中就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和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情分,以前就想着还能不能遇见这只表
,不曾想,它竟让以这样隆重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足以……足矣!
所谓投其所好,送其所需,没有什么比送出的礼物得到对方当面的肯定来的高兴,红中也是如此,他
见这孩子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欢喜之意,自己心中也愈发的觉着自己今天不枉此行,遂道:“你喜欢
就好!”
“他哪里还有不喜欢的话说,就为了这块表跟我要了多少回,电话费说的都赶上这表了,今儿我瞧了
,还就真和他说的那模样挺像,怪不到这么高兴,想我这孙子平日里挑剔的紧,可难得得他一个好字
儿的,想来是真喜欢的。”一边的刘老爷子见红中对自家孙子有好感,他也跟着高兴。
红中一听他这么说,眼中的笑意更深,“是么?看来我和你这孙子还不是一般的缘分!”
“那是!”刘老爷子颇为骄傲的翘起了胡子。
“那要不我认他做干儿子吧?”
“合适吗?”
“我像随口一说吗?”表情明显随口一说。
“你要是硬是要认,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刘老爷子一边捋着他那一撮山羊须,说的相当的勉强,
一边瞪着黑靴子的腿还抖着,简直老不尊的不行,压根没嚼明白人家的意思,直接就顺着路铺台阶,
不怕对方不怕高。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找个日子定下来,礼不能废,小雨你看怎么样?”红中说这话的口吻相当的严
肃,末了虽是在征求葛霆雨的意见,但是那语气就显得不容置疑。
而葛霆雨这便刚刚反应过来‘红中的干儿子的身份是什么概念啊’,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边没
等红中话落地,刘老爷子就一口接过去道:“那是当然,该行的礼还是要行,周全的好,周全的好。
”
“那就好,这事情先说定了,我们到时候再具体商量……”
“……”
他俩的这一来一往不但忽略了当事人也就是那个‘被干儿子’的意见,甚至完全忽略了边上真正的主
家,要知道葛扬荣为着能在红中最大程度的露脸可是琢磨了好久,自问自答的假设了无数种提问的内
容和方式的可能,就差连台词都差点打印出来,生怕到时候临场变动自己记忆短路对不上,就差到废
寝忘食的地步。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就和一死鱼一样被晾在一边,再看那两人毫不拘束的有说有笑,连招呼都不打直
接往贵宾室走去,他都有种自己变透明的错觉。
什么情况?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
葛扬荣恨恨的想着,心下觉着一定是刘必温这老不死的有意如此,所以他巴不得将那老不死的给拖出
去喂鱼,这样红中就不会忽略他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再次跟着他两人找没趣去了。
宴会上的人基本都知道红中的身份,所以葛霆雨没来得及和他说几句话就被一批又一批过来敬酒和晒
脸的人给挤出去了,那架势,好似他才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一样。
葛霆雨见此也不好继续等着,这就准备继续溜达去找张文驹他们胡侃,也好继续探探这些人的真假。
可是,在这个宴会中除了盛情邀请的,还有些不请自来的,比如眼前这位,长得倒不丑,可是怎么都
看不顺眼。
来者主动叫住了他,甚至相当熟络的和他打着招呼,就像是葛霆雨真的不知道那天开枪的混蛋就是他
指示的一样。
此人名叫刘哲明,与刘展是叔伯兄妹,是二房刘必仁的长子,按辈分,他还要叫一声大堂舅呢。
不过这个舅舅和他可不是一般的不对付,那是到了国仇家恨的程度,一个搞不好,那就是子孙受累啊
!
至于这机会怎么就被他给逮着的呢,说起来也算是巧合,因为这一天是他和肖城私下相恋整整一年的
时间,肖城答应他,只要他让葛家承认他们的关系,就和他去挪威登记结婚。
年轻的葛霆雨就对未来和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当自己完美的恋人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他是想也
不想,立马和刘展坦白他对肖城的感情,本以为一向传统的父亲肯定不会容忍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是同性恋,就想先和对自己比较宽容的母亲说,想在拉拢母亲为自己的阵营之后再和葛扬荣摊牌。
结果一向温柔得体的刘展在听到这事儿之后跟发了失心疯一般,对从小到大没舍得碰一下的儿子又踢
又打,无论葛霆雨如何的解释,都等同空费词说,只等她发泄完离开之后,葛霆雨才发现他被禁了足
,那些看守他的人,正是刘展从不离身的几个保镖。
葛霆雨上辈子无法理解刘展为什么这么激动,只是一向固执的他怎么会就此轻易的放弃?而越是阻碍
他越是离不开那个男人,便想出了各种和刘展反抗的方法,直至有一次逃路中,他被刘展的几个保镖
追的慌了神,无意中跑进了葛承启管辖的码头,却发现刘哲明居然在这里,两人不知为何事起了争执
,无形的争吵中似乎还提到他的名字……
对于自己名字,葛霆雨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他知道刘哲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理论上来说刘哲明算是刘必温的亲侄儿,但是刘必温与刘哲明的父亲刘必仁早就因为东西两亚这只眼
断绝了来往,他父子俩更是狼子野心,为了得到这只眼,不惜抢九眼道的生意,为此刘必温对他父子
俩可谓憎恶至极。
可葛承启竟然和这人搅合在了一起,并且看着还不是一般二般的熟。难不成这人要收买葛承启,然后
对抗他的外公?
虽然说葛承启也是葛霆雨的大哥,但是葛霆雨在本质上还是偏向于自己外公母亲这一头的,所以就打
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刘展,但是意识到他和刘展最近闹的僵,一向倔强的他又不想低头而他的外公以及
母亲对此并不知情,所以当他想将这件事情告知刘必温的时候,他就被刘哲明的保镖‘误伤’了。
要说这也算得上一个非常‘揪心的失误’,起码葛家人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出事,因为他还没有到该出
事的时候,而刘哲明则是巴不得他死,因为只有他死了,大伯刘必温的宏伟集团以及东西两亚这只眼
,才真正算得上他的囊中之物。
要知道,刘家这一支,只剩下两房,虽然两房曾经有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好歹是一家人,且老大刘
必温唯一的儿子在三年前就被人弄死了,剩下老二这房的三个男丁,且不提身为二房老大的他有过何
等的作为,就说他剩下两个兄弟都是草包货,所以只等和他签订协议的葛家弄死葛霆雨之后,他就能
稳坐上位,可是,葛家给他的时间太长了,他都有点等不及了……
于是就出了这么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第6章:选择
葛霆雨无法确定上辈子交往的那些是不是真朋友,但是眼前这位确是真敌人,就不论三年前他亲舅刘
哲义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单是他指使手底下的人朝他脑袋上蹦枪子儿这事儿他就决定恨他一辈子,
并老死不相往来。
在他憎恨这道貌岸然的堂舅的同时,对方也同样的不想看见他,也大概没有谁比他看见自家的大堂侄
儿此刻活生生水灵灵的站在面前更加的揪心了,要不是红中在这里,他怎么会厚着脸皮挤进来?
不过相对于舔着脸不请自来和眼中钉活着而更加更加揪心的是,只要这个小混蛋活着一天,他就不是
舅舅,而是孙子。
孙子一般都要谦虚,谦虚的同时还要有礼貌,不然‘长辈’不待见,所以即便是再不情愿,他都要掐
着笑开口道:“那两天听说你被我手底下人打伤,你大舅我是连夜将那不长眼的东西处理了,后又听
说你昏迷几天不醒,我是夜不能寐啊,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你妈还有大伯交代啊,你可
是他们的命根子啊……都是大舅驭下无能才让你受了伤害,我自责的不行……如今看你恢复的不错,
我也就放心了。”
葛霆雨就这么被他大堂舅拉着手滔滔不绝的说着,牙齿酸的稀碎,偏偏这人天生油滑,权当没有看见
他那张就差拖到地的脸,什么恶心捡什么说,明明说的也是苦口婆心诚意连连,可是听到葛霆雨的耳
朵里全是倒着灌进去的。
葛霆雨本不屑和这人浪费口舌,更不想给他好脸色,但是因着红中在场,他不好表现的太过,在红中
心目中的印象分差了可就影响了大局,何况刘老爷子明显也知道这人到场,他暂且没说什么,他也只
好忍着,可是少爷脾气一上来,他连面子上都不想装,只冷着脸将对方从头看到脚,而后冷哼一声道
:“这位先生怎么这么面生啊?有请帖吗?”
刘哲明本想着主动示好对方起码能应付个面子,就算是陌生人混进去,他葛家碍于面子也不会计较什
么,可是哪里知道这小混蛋居然直接撕脸,连装都不装,想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这让他情何以堪?
刘哲明当即尴尬的端着酒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葛霆雨见他这番表情,心中稍微舒坦些,又想着红中在场不便请他滚蛋,这就适可而止的转身离开,
不过末了还不冷不热的搭上一句道:“还有,以后眼睛擦亮些,别乱认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