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火花噼里啪啦一闪,化作一片红云,盖住十几具惨不忍睹的躯体,转瞬之间,那些人的皮肉自动愈合,还有生机的五个人站了起来,其中包括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只是这站起来的五个人看着顾清昭的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感激,害怕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警戒,这世上绝没有好心搭救凡人的修士,他搭救你,一定是想谋取更
多的东西。
这样的一群人,顾清昭能够对他们说什么,只得挥手让他们离开。
妇人大着胆子把小女孩从顾清昭身边抱走,谁料那小女儿却大声哭起来:“阿娘,这个漂亮哥哥是好人,没有他我们都死了。”
“闭嘴,”妇人忍着心痛给了小女孩一巴掌,朝着顾清昭跪下扣头道:“神仙大老爷,囡囡还小不懂事,冲撞了您大驾,您要怪就怪我吧。”
小女孩捂着半边脸颊,哭泣道:“哥哥真的是好人。”
顾清昭好笑地扶起妇人:“夫人,你们真是多虑了。我救你们用了那么多丹药,还得罪了南斗门,你说你们身上有哪一点值得我去做这些事来谋取好处的?”
妇人愣了愣,想到南斗门,又想到那些起死回生的丹药和神奇招术,羞愧地红了一脸,哪怕那些从小听到大的修士欺骗凡人的手段中也绝没有人会付出这般大的代价,因为凡人根本无法给他们回报相同的价值。
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救命恩公,妇人又要叩头:“神仙大老爷,是小妇人无知了。”这一次是真正感恩。
顾清昭手中溢出一缕温和的灵力,一下子把妇人跪在地上的膝盖抬了起来,笑道:“不知道我可否在你们镇中住上半月。”
住上半月?妇人愣了愣,不明白堂堂修士为什么会想到来凡人灵气稀薄的聚居地住上半月,但一想到安河镇全镇人性命加起来也不抵恩人手中一粒神奇的丹药,她下意识升起地戒心又放了下来。
“神仙大老爷想住多久住多久,且随小妇人前来,”妇人抱起哭泣的女儿,轻轻吹了吹被打得红肿的脸颊,“不痛,是阿娘不好,囡囡别哭了。”
“我这次杀了南斗门的人,他们会来找你们麻烦吗?”顾清昭有些担忧地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不会。这两个人只是南斗门的外门弟子罢了,领了两年挖灵矿的任务,就一直找凡人代替他们挖矿。他们已经祸害了二十多个镇子,这一次轮到我们,没想到……”妇人没有说完只是望向前方,“才对没有赶回镇里的我们发怒泄愤。”
顾清昭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建在山谷中的城镇亮起一层青光,那青光将整个城镇笼罩其中,上面有电光来回闪烁,带起奔雷之声。
这……
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修士防御阵法!三品龟甲闪电阵!
一座凡人的城镇,怎么会有修士布置的阵法?
妇人朝着镇内吼道:“镇长,这位神仙大老爷救了我们五人性命,他是好人,请撤掉阵法,让他进来。”
那阵法并没有因为妇人的话语消失,反而电光渐渐凝聚在一起,凝聚成一杆长矛,矛尖直指顾清昭!
妇人急了,用顾清昭听不懂的话叽里呱啦地冲着大镇之内的人说了一大堆。
这阵法终于撤了下去,露出小镇原本恬淡的样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身体面的长衫走了出来,冲着顾清昭长长一揖:“多谢仙人搭救他五人性命,还请仙人随在下进镇。”比起其他人,身为一镇之长,他看得透的东西太多,很快判断出顾清昭是修士之中难得对凡人有着眷顾之心的良修,只是这样的良修太少,太少,少到他们不敢对任何一个族人提起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修士存在,让族人对残忍嗜杀的修士抱有侥幸之心。
镇长咬破指尖,流出一滴鲜血,把那鲜血往前一射,这夹杂着小镇的山谷发出轰隆隆的震响,犹如纸张般被人骤然撕碎,那小镇也轰然坍塌,露出一座巨大的城郭。
城门高约十丈,庄严大气得与修士的城门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城门之上没有修士在来回巡守。
顾清昭心中震撼不已,他到的真的是一个凡人的聚居地吗?刚刚他看到的是什么,是不低于四阶的迷踪幻阵!
镇长轻轻拍手,巨大的城门轰然洞开。
露出整齐的坊市,人来人往,繁荣昌盛,好似一幅清明上河图。此处没有一点修士治下的惶惶贫瘠,充满了生机。
这样的凡人城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不是老人身上没有一丝法力波动,身体笨重,呼吸浑浊,他都要怀疑他是误入了一个隐世门派。
镇长为了表示感谢,把顾清昭安顿在自己家中,其间楼宇精美,廊阁画桥,俨然比得上上辈子书中所读的皇室行宫。
一个高阶修士想装出凡人的模样,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而一个低阶修士想要看透高阶修士的伪装,绝对不可能。顾清昭心中怀疑更重。
镇长装作感觉不到顾清昭的疑惑似的,一路上自然地向他介绍庭院景色,最后把顾清昭安顿在最新修建起的访梅苑中。
镇长和一直陪伴顾清昭的妇人母女一同行礼告辞:“仙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在下,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办到。”
“哦?”顾清昭状若无意地一问:“这城池外的防御阵和幻阵是出自谁的手笔?”
“那些阵法啊?”镇长面露感激:“是出自和您……”一样仁善的仙人之手。
镇长忽悠的话未说完,被顾清昭搭救的小女孩就接口道:“是镇长的大孙子,阿岩哥哥做出的阵法,阿岩哥哥超级厉害,跟漂亮哥哥你一样厉害!”
“哦?”顾清昭做出饶有兴趣地样子,问道:“不知可否一见这位做出阵法的公子?”
镇长张嘴还想推脱。
顾清昭做出伤心地样子:“难道因为我是修士,镇长觉得我会加害你的孙子,所以不肯让我见你的家人吗?”
顾清昭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镇长只得吩咐人把阿岩叫来。
门外响起咕噜噜的车轮转动声,镇长听到后脸色一变,赶忙跑了出去:“阿岩,你怎么又自己推车了。”
坐着轮椅的青年,双手飞快地转动车轮,把自己转进屋子,居然比镇长还跑得快,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修士,一人戴着帷帽,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一人低垂着脑袋,也看不清长什么样,“是你们哪位想要见我?”
不等顾清昭开口,就自顾自地接话道:“很惊讶吧,我不是一个修士,还不能双腿行走,那又如何?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们修士才有搬山蹈海之能!”
镇长被自己长孙狂妄地话吓得脸色一白,解释道:“仙人,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怪他,这孩子出生没有了爹,他的爹我的二儿子就是被修士杀死的,所以他性格有点偏激,还请您不要怪罪他。”
顾清昭走到阿岩的面前,轻轻蹲下,让自己与坐在轮椅上的阿岩平等对视,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完全无法修炼的人,只能靠自己钻研法阵,但是我跟你不同,我研究的都是一些一二阶的小法阵,从不曾做出过三阶的。”
自己能够研究阵法全是因为有引灵手套,这个阿岩是一个完完全全不能使用灵力的凡人!除了鬼才,顾清昭想不出任何其他词语足以形容眼前青年。
阿岩嗤然一笑,对顾清昭拉拢关系的手段嗤之以鼻:“您堂堂在上的修士,跟我多解释什么?您解释了,我就会听吗?笑话!”
顾清昭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对他道:“你虽然有奇才,可是基础太薄弱,铁龟阵是三级防御阵法中最牢固的,把它和万剑电波阵结合在一起的想法确实很好,但漏洞太多。”
“明明只有一根矛,你是怎么看出原型是万剑电波阵的?”
顾清昭摇了摇头,帷帽上的黑纱也跟着轻轻摇晃起来。
阿岩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爱用一根矛,我就觉得一根矛比万把剑威武霸气怎么了?”
“这是你的阵法,你觉得一根矛威武,我当然没有意见。”
顾清昭带着微微嘲笑的声音气得轮椅上的青年双肩发抖,一路直下摇着双轮转身离开。
“只是不知道那根矛只能对准一人,射程半里,就在今天死掉十二人后,你还觉得一根矛比万剑威武霸气吗?”
滚动的车轮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车轮中青年的身体骤然僵直,他驻留在门下,被人点穴般一动不动。
顾清昭并不催促,施施然坐下,手中白光一闪,多出五个玉瓶,给镇长道:“一些疗伤的丹药,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镇长激动得双手颤抖着接过,扒开一枚瓶塞,轻轻一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谢仙人恩赐!”
阿岩摇动向右摇动轮胎,转过身来,摇到顾清昭的跟前停下,抬头问道:“你想如何?”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如何?”顾清昭手中变出一枚玉简,拉起阿岩一只摇动轮胎的手,掰开他的五指,把玉简放入他的掌心,“这里面是我研究阵法以来,记下的感悟,以及对一千三百七十八个低阶阵法的解析,你看看可有用?”
阿岩微微低头,目光刚刚触及到那枚玉符,一个光影就从玉符中投了出来,投射成一本尺厚的纸书。
阿岩有些不服气地翻动这本光影凝成的书,翻开一页看完后,眼中的不耐被慢慢的惊艳代替,别人是看美人,感到惊艳,只有他是看阵法感到惊艳,越往下翻越是激动不已,从前困惑不解的地方都得到了解答,看似弱小无用的低阶阵法竟然还可以如此运用!
“你!”看完数十页后的阿岩抬起头,激动得胸腔起伏,连病弱苍白的脸颊上都浮现出两抹不正常的红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留在镇中,保护我的族人,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阿岩不舍地闭上眼睛,把玉符推了出去:“这东西你收回去吧。”退还玉符比要他命还痛苦,可是想到族人,阿岩觉得他对阵法的喜爱抵不过一城族人的姓名。
“你想多了,”顾清昭啧啧两声,摇头叹道:“这世上剑修法修横行,阵修少,精通阵法,运用无隙的阵修就更少了,这世上像你我这般痴迷于阵法,能够不靠等级灵力运用大阵之人,我想不会有第三个。等我走到高处后,想找人探讨都不行,这东西我希望你能收下,以后有缘再聚,我们可以切磋阵法,”语气骤然凝重起来,舌头上仿佛压着千万均:“无论为了你的族人,还是你自己。”
阿岩一把将玉简抢了回来,害怕顾清昭反悔似的,把玉简塞入怀中,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不带我走?”
“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说不带就不带。”
阿岩按住胸口玉佩的受颤了颤,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做一个决定,睁开眼时,淳朴的双眼陡然绽放出利芒,骄傲地抬起头,仰视着顾清昭:“我阿岩不是白吃白喝之辈,我今日欠你的人情来日一定偿还,等族中不再需要我时。无论你在何处,我都找到你,追随你。”
“好,”顾清昭不在意地答应下来,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般。
自己如此艰难地做下的决定,居然被人当成小孩子开玩笑,阿岩气得转动轮胎的双手都颤抖起来,抖得好几次都转错了方向,对镇长道:“爷爷,送我回房,”又对顾清昭说道:“你看着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认人可不是靠一张脸!”
“主上,”小太子抬起头,说出一句不符合自己追随者身份的话:“你在忽悠他,就像忽悠我一样。”
“哦,你发现我在忽悠你了?”顾清昭轻轻一挑眉发出一声浅笑,拉住人的领口:“可是你已经不能后悔了,说起来我还没有给你取名字,”那嗓音中染上邪肆的暧昧:“你说,今晚,好不好?”
第26章:赐名(1)
明明在琅琊洞见惯了各种龌蹉之事 ,但是在顾清昭这样一句只是*的话语中小太子却羞红了脸。他除了羞耻还有止不住的愤怒,哪怕再三做过心理准备,他也无法接受……这种难以启齿带着侮辱的事,哪怕不断用慕容冲来对自己洗脑,那种屈辱感还是怎么也止不住地升腾起来……
取名?
小太子其实有自己的名字,朱离,朱雀之火,南明离火的离。
但无论出于两人的安全考虑,还是顾清昭的性格都不会允许他再叫这个为朱阳国太子时的名字。
朱离低着头,视线中顾清昭的手指顺着衣边插、进了他的胸口,那抚摸胸膛的指腹十分柔软,但小太子却在这柔软指腹的摩擦下,全身难以抑制地僵硬了起来,那是本能的抵抗……
“你不愿意?”顾清昭面纱下的眼睛微微一眯,“不愿意也得愿意!”
话音一落,那琅琊洞中锁着小太子的铁索就从顾清昭的衣袖中冒出,瞬间爬上朱离的四肢,把他反手一绑拖进了层层纱帐之后。
碰地一声,水花四溅。
纱帐后面的正是吐露出温泉的白玉池,池水中的梅花花瓣一大半被扑到了岸上。
层层池水冲刷着皮肤,被那铁链束缚着,朱离受到这样的羞辱,气得几乎就要破口大骂,可是心中却有一把理智的钢刀架在心脏上,让他不能这样做。
这是他们的交易,这是自己的承诺。
愤怒,不甘,耻辱还是如怪兽一般吞噬了朱离的心,他喘着粗气……
脑海中不停回忆着五年前城破国灭时父母被杀的场景,鲜血泼满昔日华丽的宫殿,族人们的灵魂被炼制成魂幡,魂幡中发出痛苦嘶喊……
朱离地怒焰一下子被冷水浇灭,他浑身颤抖地忍耐着忍耐着……
那撩开纱帐的声音,迈动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顾清昭每一下迈步都踩在朱离的心脏上,踩得他压抑到了极点。
顾清昭撩开最后一层纱帐,看到朱离的脸上因为内心的挣扎覆上了一层薄汗,多么痛苦地挣扎啊。
可顾清昭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惜,他脱下帷帽,收入储物戒指中,把头顶的玉簪一拔,青丝颓然倾泻,瀑布般流满了半身。
内心各种挣扎的小太子蓦然一怔,脸上掺杂的各种情绪顿时一跑而光,只剩下满满地惊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好像把世间所有的光华都集中在了他一人的身上。
那人清冷如雪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哪怕解开腰带,缓缓脱下衣袍,露出一身胜雪肌肤,以及胸膛上两抹粉色的茱萸,手里做着如此诱惑的动作,面上仍然一派孤高绝傲。
身下的泉水汩汩地冒着,朱离的世界里却只剩下被放大的心跳声,少年人的腾腾热血不可抑制地朝着身下那处奔腾汇聚,高高地顶起了玄色的单裤。
顾清昭的眼神很快捕捉到朱离身下凸起,哪怕隔着布料也可以看出那凸起之雄伟,这样的东西等下会进入到自己身后那处,哪怕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顾清昭心中也忍不住一颤,怎么,怎么可能进得去?
心中越是羞耻,顾清昭面上的表情越是冷傲,那人只是自己的身下之人,他一个为上者,怎么能够有羞耻这种心情!
于是朱离就看见顾清昭冷艳的红唇微微挑起一个弧度,寒潭似的眸子里漾起了层层水波。
他笑了?他笑了!
“小美人,没想到你这么饥渴,还装什么贞洁烈妇的样子?我只是看你一眼,你就忍不住自己硬了,”顾清昭说着这样的话,心中的节操和廉耻感觉一瞬间全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