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班主任身边,她皱眉看着基本上没穿衣服的芮忱,受不了地直摇头,“这孩子!”
正遇上赵铨要关门,看到他进来,开玩笑道,“还以为你不回来睡了。”
芮忱没理他,借着洗漱间的光往里走,谁知刚走到门口,从里面出来的齐骧就把灯给关上了。
他一愣,放下东西回头望向自顾自往里走的齐骧,登时心里更是莫名其妙。他这么走进来了,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应该看见,偏偏齐骧就这么堂而皇之把灯给关了。
芮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还真是有些明白凌同斌当时是为什么会动怒跟他打起来。他细想了一番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他,沉了沉气还是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说服自己说不定只是个误会而已。
他借着浴室里的灯光把东西都放整齐,想起自己还有炒面没吃,便拿上凳子,端着饭盒进了洗漱间。
“没人进来了吧?”芮忱关门以前问。
庄亚宁和赵铨都表示可以关门了,其他人不回应,芮忱当做都是肯定的答案,就关上了门。
第 19 章
为期三天的科技艺术节开幕当天,科技协会的飞机模型阵列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褒奖,校长还在发言讲话上特意提到了这项表演,倡导大家在利用社团活动丰富课余生活的同时,也能够促进自身综合水平的提高。
对于能够按照原计划完成阵列飞行表演,自己调出最后一台飞机模型的芮忱可谓是功不可没。尽管他根本没有参与表演,会长也在当天傍晚请他到学校外面的小餐馆里吃了饭。
芮忱正吃着滑嫩有嚼头的鱼丸,忽然听到会长说到以后科协交到他手里,也就放心了,立即放下了碗筷,拱手道,“学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先回去看晚会了。”
“喂喂喂!”会长拉住他,用筷子尾部敲敲桌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数落道,“你说你这么学有余力,不把自己的能力发扬光大,成天只知道这儿搞搞、那儿搞搞,有点意思没啊?”
芮忱叹了口气,喝了半碗汤,说,“我是真没什么兴趣,否则也是一头扎进去了。”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会长兼学长挑眼看他。
他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最近喜欢下围棋。”
对方拿起了筷子,差点没对着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敲过去。
开幕式当天晚上,各大社团联合在艺术中心的大舞台举办了一场联欢晚会。学校也就只有在这个周五取消学生的晚自习,虽说也有留在教室里面继续奋斗的,但更多的还是会去艺术中心看上一眼,凑凑热闹。
白文萱有古筝合奏的表演,老早就提醒了芮忱他们几个要去捧场,而班上也有动漫社的同学要进行cosplay秀。芮忱从校外回来,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晃到了艺术中心门口,还没找到赵铨他们人,口袋里的手机就先震动了。
他取出来一看,是曹江雪的微信,问他人在哪里,今晚上不上教室。上回代领牛奶的事,芮忱后来并没有跟她说,而是自己默默把领取牛奶的时间换到了早上跑操结束以后。曹江雪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在那以后,偶尔在教室或者其他地方打照面,都是低着头绕开的。
还以为就会这样不了了之,没有想到……
芮忱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她。
晚会正好在进行一个街舞表演,闪烁变化的灯光把黑压压的会堂弄得五光十色,舞台上的舞者跟着音乐跳着高难度的动作,引得观众们一阵阵欢呼和拍掌。
芮忱光顾着吃冰淇淋,在下楼梯时险些摔了一跤。他低头看着台阶,挤着人群往礼堂中间走,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张望了很久,才看到一个班上的女生在边上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他使劲挥手。
那个女生身边,就坐着曹江雪。
“芮神,你坐里边吧!”刚才叫住芮忱的女生走出来,指着空位置说。
他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站着看就好。你坐吧。”
女生笑道,“没关系!我男朋友也刚到了,我要去找他呢。你进去坐吧,不然小雪就一个人了。”她说着,直接把芮忱推进了里边,惹得坐在边上的同学不满地皱起了眉。
芮忱远远看到曹江雪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吁了口气,还是不得不走过去,坐了下来。但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曹江雪说话,只好故作专注地看着台上眼花缭乱的表演,一口一口吃着已经溶化的冰淇淋。
“你才过来啊?”也许是在喧闹中,沉默显得更加尴尬,曹江雪主动开口了。
他怔了怔,“嗯,刚才跟朋友去外面吃饭了。”
“哦……”曹江雪望着他,舔了舔嘴唇,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舞台。半晌,她忽然又说,“科协那个飞机阵列,好厉害。飞机都是你做出来的吗?”
芮忱一听,差点没把最后一口冰淇淋给喷出来。他把奶油都咽下去,笑道,“怎么可能?我就调了四台,而且还是别人先做好的。”
“这样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都是你做的。”
顿时芮忱不知要怎么接话才好,只能扬了扬嘴角,重复道,“不可能的。”
晚会上的表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芮忱看了两个节目以后就想离开了,奈何曹江雪一个人,他又不好丢下她先走。芮忱想了半天,翻出手机往微信群里发消息搬救兵,问问黄重阳他们现在人到底在什么位置。谁知礼堂里信号太差,消息发送了半天,变成了失败。
位置在礼堂中心,没有空调,芮忱热得直冒汗,不断用节目单扇风,等到忍无可忍打算出去买水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在旁边喊自己。
芮忱往后张望,很快就看到了黄重阳几个人,齐骧也在。他顿时心里松了一口大气,立即转身对曹江雪说,“道长他们来了,我出去一下。”
曹江雪惊讶地看他站起来,也回头去寻找,果然看到了黄重阳他们。她显得有些失望,问,“你回去了?”
“呃……”芮忱的确是打算一去不回,可被这么问到,还是困窘,只好说,“这儿太热了,呆不下去。”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也跟着站起来,“那我也回去好了,回教室自习。”
芮忱并没有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看节目的理由,便点点头,“嗯,好。”
赵铨一看到跟着芮忱走出来的曹江雪,坏坏笑了一笑,夸张地抱歉道,“啊呀!打扰你们约会了?”
闻言芮忱狠狠瞪了他一眼。
曹江雪低着头,匆匆跟芮忱说了一句再见,便挤到人群里不见了。
“喂,真打搅了?回头代为道歉啊。”黄重阳拍了拍芮忱的手臂。
芮忱嗤之以鼻,“别发神经,正好遇到的。”
齐骧在一旁看着,兴味地笑了笑,“还真是巧。”
这几天齐骧基本上没有跟芮忱主动说过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跟风开玩笑的,芮忱不禁愣了一愣。
他本可以像对待赵铨他们一样,也随口骂上两句,可他分明听出来齐骧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意思,顿时心里不免真的聚起了一些不满。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芮忱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笑了一笑。
齐骧看到他笑,错愕了一下,撇撇嘴,别过了脸。
班上很多同学过来看晚会,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原因——秦屿的钢琴独奏。秦屿小小年纪就已经拿到了许多国际大奖,明明才上高一,就已经是学校的知名校友了。
他在学校晚会上的表演不得不说是晚会上最重量级的表演,但出于对学校艺术团队的尊重和考虑,钢琴独奏的节目还是安排在了晚会中间。
不过这样倒好,起码芮忱他们不必为了等他弹钢琴,在热得透不过气的礼堂里耗上一个夜晚。
就只有黄重阳带了水,芮忱热得受不了,喝了他剩下的半瓶,把空瓶子握在手里。
终于等到晚会主持人隆重介绍了少年钢琴家秦屿,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只见到穿着一袭黑色燕尾服的秦屿走到了舞台的中间,朝所有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他也就只演奏了两首曲子,而且都非常短,搞得芮忱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味和吐槽,就结束了。
“我果然是对音乐一窍不通啊!”黄重阳听完就走,很快就往礼堂外面挤了,朝着身后喊道,“晨晨,飞机借来没有?去操场玩啊!”
芮忱当然记得这件事,嘴上应着,低头找台阶。
齐骧跟在黄重阳身后,也很快离开了。
有好一批人都是在秦屿弹完钢琴以后离开,礼堂里一下子出现了一股人流,芮忱和赵铨他们走在后头,转眼就和他们两个走散了。
“你跟齐骧吵架了?”赵铨也看出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异样,关心道。
芮忱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辜道,“不知道啊,没招他惹他。”
赵铨沉沉气,忧虑道,“他之前跟你最好啊,什么事都找你。发生什么事了呢?”
经他这么一说,芮忱也想了起来。但他耸耸肩,说,“没什么不好吧?现在挺开朗的了,跟大家都玩得来啊。”这样想来,篮球的确是一项很增进友谊的运动。
赵铨仍是很苦恼,摇了摇头。
“到底哪里不好啊?”芮忱不明白他这副愁眉苦脸是怎么回事,拍拍他肩膀说,“可能是我哪里踩了他的雷区吧。诶,我也是个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对我眉开眼笑的啊。”
他叹了一声,“我这不是身为班长,关心一下班上同学的身心健康嘛!”
他们可算挤出了礼堂,闻言芮忱无不惊讶地看着他。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铨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脑袋上,“臭小子,你什么表情?!”
老实说,这些天齐骧跟其他人都走得那么近,和同学们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这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过,单单是对芮忱一个人,他反而变成了原来对人爱理不理的态度,相比之下,芮忱的确是难免有些耿耿于怀的。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何况,他并没有这样的人生追求。有时候莫名其妙就被人讨厌了,这样的事放到谁的身上都有可能发生,每次都在意、每次都想着怎么挽回的话,会非常累的。
芮忱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他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呗!我也没有非要他喜欢我的必要啊。”他顿了顿,忽然又笑着安慰赵铨,“就算他看我不顺眼要打我,也打不过我。你着什么急啊?”
“哟哟哟,谁招惹了芮神,要干架啊?”黄重阳在身后调侃道,“不知道我们芮神是黑带三品吗?”
他转过头,发现黄重阳和齐骧在外头等他们。
也不知道齐骧是不是听到了芮忱刚才说的话,并且猜出了他所说的是谁,他面无表情看着芮忱。他们目光才对上,齐骧就沉下了脸。
第 20 章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件事情开始,让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像往常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对话和交流的几率却少了。
齐骧的眼界似乎开阔了许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什么问题都只问芮忱一个人。他跟那些打篮球的男生们走得近,有时候打了球,还跟他们一块儿出去上网,夜里熄灯以后,几个人一起窝在浴室里边写作业。
甚至于他跟女生们的关系也好了许多,芮忱有一回无意间听到传言,说高二有一个学姐看上了齐骧,正在对他开始猛烈的追求。起初芮忱不以为然,但后来看到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来到班级门口找齐骧,也算是相信了这件事。
倒是说不上有什么不好,本来在芮忱眼中,在学校里的生活无非就是学习和玩乐。在这两点上都达到极致的,恐怕就是坐在芮忱身后的黄重阳。芮忱可以看到他非常非常发奋地学习,但是叫上他去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落下过。
齐骧自从打篮球以后,和黄重阳的关系变好了许多,平时有事没事都是一起行动,一起过早,一起上教室,一起去球场打篮球,一起翻墙去上网,一起熬夜写作业。
至于和芮忱之间,似乎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但恐怕的确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期末考试考到一半。傍晚芮忱把牛奶瓶送还到订奶点,正巧遇上来领牛奶的秦屿。秦屿把瓶口上的锡纸揭开,递给他。
没有想到却在门口遇上了黄重阳和齐骧。
“啧啧,回回遇上你们俩出双入对。”黄重阳正看到芮忱把牛奶瓶接过来,开玩笑道。
秦屿回击道,“彼此彼此。”
芮忱早习惯了齐骧把自己当陌生人一样撂着,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了,只问黄重阳,“你几号回家?”
这个问题恐怕是所有专县生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就要考虑的问题。黄重阳考试前就在收拾回家的东西,回答说,“考完当天就回去啊,你呢?回家吗?还是在外公外婆家?”
芮忱的父母还在国外没回来,他无处可去,也就只有留在市内了。他耸耸肩,“应该是住外公外婆家吧。”
道别之后,芮忱喝着秦屿的牛奶,听到他问,“暑假有什么安排?”
“没想,可能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两个月就过去了。”芮忱从小到大的假期生活差不多都是这个路数,非要回忆起一些什么,也就是偶尔因为走亲访友,去省外游玩一番。他喝了一口牛奶,问,“你呢?什么安排?”
秦屿扁了扁嘴巴,“要去巴黎。”
芮忱睁大了眼睛,但很快也不觉得奇怪了,“挺好的,学有所进。”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带你去玩。”秦屿提议道。
“嗯?”芮忱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他转而笑了,摇摇头,否定道,“开个玩笑。”
这个暑假并没有像芮忱原先设想的那样百无聊赖,他还是出了远门。
暑假开始后不久,芮忱在网上见到了很久不联系的父母。母亲说起舅舅要去新疆科考的事,科考队可以安排家属,要是他愿意可以跟着一起去玩一玩,开开眼界。
其实没有什么愿意或不愿意,隔天舅舅上家里来找芮忱,没过多久就出发了。
北疆的环境比南疆要恶劣许多,本来处于高纬度,昼夜温差很大,再加上风沙侵袭,芮忱跟着科考队的叔叔伯伯们到达那里,没几天就感冒了。
还好是新陈代谢快的时期,医疗设施也算完备,感冒过了一个星期以后恢复。
芮忱跟着舅舅他们一起去看了大漠黄沙和胡杨林,学到了许多关于地理环境的知识。
谁想回南疆路上,遇上了一场小动乱,一群人留在宿舍里连门都不敢应。有惊无险过了这么一趟,芮忱更是觉得还是待在家里好了。
他那几个好朋友在暑假期间的活动都十分丰富,甚至还一起聚过几次会——当然主要目的还是打游戏和玩桌游。
凌同斌暑假过生日,邀请芮忱上家里去玩,但是当时他所处的地方根本连信号都十分微弱,一直到后来进了城市才收到。不过生日已经过了,芮忱看到他发在空间里的照片,有许多同学。让芮忱很惊讶的,就是齐骧也在。
开学前一天晚上,芮忱的外婆眩晕住院,他在病房里等外婆吊点滴,没能去学校。
早上他把外婆送回家,才有机会拿到手机充电器,连电都没来得及充,匆匆忙忙去了学校。
抵达教室时正是第四节课课间,他一夜没睡,只犯困,倒在桌面上打瞌睡,直到有人在后边踢他的椅子。
芮忱不悦地回过头,不耐烦道,“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