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寻低着头颔了颔首,随后便沉默地伺候在一旁。
听着下面嘈杂的声音,赫连绝皱了皱眉,看着边上低着头的夜寻道:“脱了衣服,过来。”
夜寻一怔,看了看窗外,楼下的不用说,但是对面的,侧面的包厢都能看见这里的情况,不禁有些无助地握了握拳。
“过来!”
夜寻抖了抖,看向脸色沉下来的主子,深吸了一口气,只好脱了衣物走向他。
赫连绝见他裸着身子过来,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抓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感觉到他的颤抖,虽然面色不善,但还是好心地挥袖关了那大开的窗户。
夜寻这才松了口气,不再惹主子生气,主动服侍起来。
他们对面的包厢是武林盟的包厢,而刚才窗户没关之前的一瞬间,眼尖的木流南看到了光裸着的夜寻。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嗤之以鼻,赫连绝那个变态还是一如既往地变态。
看到他们的情况,木流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家爱人,眼神也就不由自主地锁定了侧面望寒宫的包厢。柯君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比武,手中小扇轻摇,嘴巴微微动着,像是在对边上的两人说着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木流南一眼就锁定了柯君然手里的玄羽扇。果然是应了他说过的那句:小扇轻摇,不知多潇洒。
假盟主看见木流南一直看着望寒宫宫主,心里十分不爽快,沉声道:“流南,你在看什么?”
他这么一出声,木流南才回过神来,想到身边站得是这个恶心的人,他就浑身不舒服,恶狠狠地道:“我要那把扇子!”
说着,白皙的手指有力地往望寒宫包厢的方向一指,态度十分明确,他就是看中那把玄羽扇了!
木流南动作很大,柯君然站在窗口也注意到了他,不由得看了过来,不过是以一种陌生人的姿态,微微含笑点头示意。
虽然知道君然是怕假盟主看出什么端倪才故意这样的,但是被他这么陌生地对待,木流南心里还是十分不满,甚至有些难过失落,因此对假盟主就更加更加地看不爽。
假盟主照着木流南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摇着小扇,对着这里含笑点头的望寒宫宫主。望寒宫向来神出鬼没,锦瑟此人的武功也不知是高是低,得罪他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甚至与他有交集也不一定是个明智的选择。
想清楚了这些,假盟主好声好气地对着木流南道:“那是望寒宫宫主的贴身之物,岂能轻易得之?别胡闹,好好看比武吧。”
木流南不满地看他一眼,装模作样地道:“君君不是说过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假盟主哪里知道真正的柯君然说过什么,无奈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木流南轻哼一声,眸中清冷,也懒得再搭理他。
“你弄不到手,我去看看总行吧?”
假盟主觉得木流南的性子有些变了,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可爱天真,也不好骗了,这难道是他在好转?想到这个,假盟主就有些不愉快,他可不喜欢那个冷冰冰的离尘教教主,他就是喜欢心智退化的木流南。
得不到他的回应,木流南沉了脸,“我去看看。”
说着,也不等假盟主说什么就出了包厢往望寒宫的包厢去。
假盟主阴沉着脸,十分不快,但也没叫人阻止。毕竟这么多门派在,不能让脸面上不好看。
木流南一进望寒宫的包厢就被柯君然抱了个满怀,门口不在窗户的视角周围,因此别人看不到。
防止有人看到,拥抱完之后,柯君然一副对待客人的样子邀木流南进去,随后两人便进了休息间。休息间是包厢内隔出来的,别人从窗户里根本看不到。
搂着木流南坐到床沿,柯君然亲了亲他的唇,笑问:“怎么突然过来了?怎么和假盟主说的?”
木流南对他笑了笑,随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玄羽扇,打开潇洒地扇了几下。
“我是冲着这扇子来的。”
他这句话俨然是把两个问题都回答了。
柯君然无奈地勾了勾唇,搂着他笑道:“你想要,给你便是。”
木流南轻摇着扇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会反悔?”
柯君然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却用行动搂着他封住了他的唇,交换了一个极致缠绵的吻。
木流南自然不会矫情地拒绝,反而乐在其中,但是在柯君然差点失控要在这里要了他的时候,他还是极其理智地把他推开了。
毕竟待会儿还要回那个假盟主身边,不能被他发现什么。况且,他也不希望自己和君然像赫连绝那个变态一样,不知节制地在这种场合乱来。
柯君然自然也知道他的顾虑,也并未强求,两人相拥着温存了许久,木流南才带着玄羽扇回了假盟主那里。
假盟主看着木流南手里的玄羽扇,一时间惊愕地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之后才问:“望寒宫宫主怎么会把玄羽扇给你?”
木流南眸中有些清冷,但还是勾出一抹笑,道:“宫主说,他就要取代你武林盟主的位置了,这扇子算是补偿,就送给我了。”
木流南的那抹笑实则是嘲笑,但是假盟主并未发现。
木流南的这句话实则蕴含深意,但是假盟主并未参透。
假盟主只以为望寒宫宫主也觊觎着武林盟主的位置,心下对他有了防备,也有了一些嘲讽,这盟主之位只能是他的!
36.装不下去
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几乎就是在一些无门无派的江湖人比武中度过,直到第二日,各大门派才纷纷派人上台挑战。
争选武林盟主,各派派出的自然也是武学造诣极高之人。本该是一场惊心动魄、赏心悦目的比武,但是麻烦总是会在各种场合出现,就比如现在。
萧山门少门主萧子青连败好几人,周围的江湖豪杰纷纷赞叹惊艳。就在这时,又一人上来挑战,此人是任须派掌门人薛应。
掌门人上台挑战本不是什么值得一说之事,毕竟掌门人争选武林盟主也是可以的。但是薛应上台之后却并未出手向萧子青挑战,而是沉着脸看向武林盟的包厢,面色上尽是愤恨之色。
所有人都看出了形势的古怪。
薛应冷眼看着二楼的假盟主和木流南,嘲讽道:“柯盟主和教主伉俪情深的时候,不知有没有可怜过我儿的惨死!”
全场因为薛应突如其来的质问鸦雀无声。当日去了沧浪山的人都知道,薛勤之死完全是自找的,根本怪不得他人。
假盟主虽对沧浪山一事略有耳闻,但是对柯君然和木流南的这些事是一无所知。对于薛应的质问也是十分不满,他可没有帮别人收拾烂摊子的癖好!
“薛掌门,武林大会正在进行,我们私人的恩怨还是私下解决较好,不要耽误了他人的时间,你说呢?”
薛应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将手背到身后,霸着擂台,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脸上怒气更甚。
“柯盟主不必跟老夫来这套,老夫知道,在洛城时我儿与木教主之间有过口角。柯盟主爱妻心切,老夫可以理解,但为此在沧浪山不顾我儿死活,任他丧命凶兽之腹,未免太让人心寒。”
薛应这么说完全就是在颠倒是非了,只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审视了自己儿子的死,却没有反思自己儿子的过错。
假盟主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薛掌门此话何意?在下并非有意不搭救,薛掌门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薛应嘲讽地笑了笑,盯着假盟主道:“过分?老夫痛失爱儿,柯盟主难道不该给老夫一个解释?或者柯盟主将木教主交给老夫几日,让老夫消消心头之恨。”
“你!”
薛应百般刁难让假盟主十分不快,先不说木流南究竟做过什么,就是薛应这般让他在那么多武林豪杰面前下不了台就让他极其不满。况且他还敢当着他的面要木流南?谁都知道木流南是武林盟主的爱人,他这么公然挑衅简直就是当众给了他一巴掌一般。
木流南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他们谈论的人不是他一般,手里拿着那把玄羽扇独自把玩。
见假盟主不再说什么,萧子郁皱眉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护犊子般地挡在木流南面前,对着薛应道:“薛掌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日要不是薛少主贪恋武林秘籍第一个冲进洞穴里,也不会被凶兽吃掉,薛掌门怎么不怪自己儿子贪心,反倒怪起我家夫人来了,大家说是不是?”
许多人应声附和起来。
薛应气红了眼,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楼上的望寒宫宫主说话了。
“薛掌门,萧右使说的没错。薛少主究竟因何而死,想必薛掌门心里很清楚,何必在这里闹不愉快。况且木教主如今心智下降如同孩子,薛掌门一代名门宗师,不以薛少主之不幸告诫后辈,反倒在这里与一个没犯错的孩子计较,岂不是会让人耻笑?”
向来不管江湖事事,从来不出面的望寒宫宫主都为木流南说话了,许多江湖人士,其余门派也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薛应心里仍旧十分不愉快,但是望寒宫宫主说的也没错,在擂台上红着老脸沉默了许久。连望寒宫宫主都向着木流南了,他说再多也不过是无意义,何必再让人耻笑,最终还是沉着脸回了任须派的包厢。
小闹过后,武林大会的比武照旧激烈地进行着,像是没有过那个小插曲一般。
但是假盟主沉着的脸却再也没有扬起来过。他才是武林盟主,凭什么望寒宫宫主一句话就把事情压下去了?那锦瑟素来不管闲事,如今出面帮木流南又是什么意思?之前还送他玄羽扇,如此暧昧不清!
看了看身旁依旧没什么表情,把玩着玄羽扇的木流南,假盟主脸色更加不好看。
他心里不舒服,木流南心里却是舒服得很,果然他家君然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能镇得住场面。
一天的比武又过去了,接下来的只会越来越精彩。
经过今日的事,得出空闲来的第五少焱想去探望一下柯君然和木流南,哪知却被以盟主已经休息的理由拒之门外。
而此时被称已经休息的假盟主,阴沉着一张脸去了木流南的房间。
天色已晚,木流南正打算沐浴休息,就听见门被打开了。
假盟主缓和了一下脸色走近他,想将他一把搂入怀里却被他躲开,登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流南,躲我做什么?”
木流南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色太过阴冷,摇头道:“你说过武林大会结束之前不会碰我的。”
假盟主呵呵一笑,看着他调侃道:“那前日吵着要的人是谁?”
木流南撇过头去,不搭理他,心道:是你的下人。
看他不理自己,假盟主倒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看了眼他手中的玄羽扇,心里有些不爽快。
“果然是把好扇子,拿来我瞧瞧。”
木流南攥紧了手里的扇子,不搭理他,也没有把扇子给他的意思。这是君然的,岂能被他的脏手碰了去?
“怎么,流南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不能给我看?”
木流南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转头看着他道:“不能。”
“流南,不要惹我生气。”
假盟主危险地眯了眯眼,不再问他,直接过去抢。
木流南的脸也阴沉了下来,迅速地避开他的抢夺,随即便见假盟主发狠了一般,竟一掌打了过来,连忙出手化了了他的掌势,与他打了起来。
这么一开打,假盟主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声道:“木流南,你恢复了吧?”
木流南不搭他的话,接着他的招式,面色越发清冷。
“呵呵,好样的,恢复了也不告诉为夫,怎么,是不是对为夫不感兴趣了,开始勾引望寒宫宫主了?你这贱货也不过如此。”
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当面把他骂得如此不堪,至少那些骂过的人已经死了。木流南此时也不再装,招招狠厉地攻击假盟主。
假盟主嗤笑一声,果然还是心智退化的木流南惹人爱,恢复了的木流南冷冰冰的实在讨人嫌。这么招招致命的,是真的勾引上了望寒宫宫主,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不管是哪种情况,也是留不得他了!
心里这么思索着,假盟主手下也不再留情,招招往木流南致命之处打去。
若眼前这人是君然,他想杀自己,木流南定会含笑站着让他杀。可惜,这人只不过是顶着君然脸的冒牌货,木流南又怎么会任他为所欲为?
看出他还没有肯定自己的身份被他识破,木流南也不戳破这层纸,并不提及,让他自己困惑去。
木流南武功在武林中也算翘楚,假盟主武功自然也不弱到哪里去。两人在狭小的房间内打得不可开交,房间内的事物也在他们的打斗过程中倒塌或者破碎,声音不小。
几十个回合下来,木流南发现假盟主的武功在他之上,这么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空间太小,不能更好的施展身手,于是抓了一个时机就破门而出。
假盟主以为他要逃走,连忙追上去,两人又在外面交起手来。
刚才房间里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如今打到外面来更是引人注意。
假盟主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想要停下手来,对着木流南哄道:“流南,别闹了,我们回去说。”
虚情假意,木流南岂会听他?正想着要怎么脱身,忽然假盟主一掌击来。木流南瞪大了眼睛,连忙施展轻功往后退去。
眼看着掌势越来越近,木流南忽然撞进了一个怀抱,随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抱着躲开了假盟主的那一掌。
“武林中人都知道柯盟主甚爱木教主,柯盟主下手是不是狠了些?”
说话的人自然是已经把木流南抱在怀里的柯君然,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假盟主。
假盟主还未待说什么,萧子郁和离刖就跑了进来。
刚才的那一幕他们都是看到的,萧子郁不可置信地盯着假盟主,质问般的道:“君然,你在做什么!那是流南啊!你竟要对他下杀手!”
假盟主沉着脸,看了眼站在柯君然边上的木流南,随后缓下脸色,叹息着道:“流南,我不怪你隐瞒我你恢复的事了,回来吧。”
木流南看了眼假盟主,眸中十分清冷,清冷中带着不屑。
萧子郁听了假盟主的话,又惊讶地看向房顶上的木流南,有些惊喜地问:“流南,你恢复了?
本不欲理白痴的萧子郁,但是想到他今日那么护自己,刚才又那么担心自己,还是微微颔了颔首。
这时,许多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十分不解,向来恩爱的柯盟主和木教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假盟主心里十分不快,但还是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对着木流南道:“流南,别闹了。”
所有人都看向房顶上的木流南,但是木流南依旧面无表情,并不搭理。
柯君然轻轻一笑,对着众人道:“无事,小两口吵架罢了。柯盟主也不要再怪木教主了,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了,柯盟主还得养精蓄锐。至于木教主,在下不妨带他去我那儿压压惊,诸位,明日再见。”
说着,也不顾所有人奇怪的眼光,搂着木流南飞身离开了这里。
爱人被别的男人带走了,假盟主面上十分不好看,但是为了让面上稍微好看一些,假盟主还是尽量自然地笑了笑,道:“打扰诸位休息了,流南任性,与我大吵了一架。没事了,大家休息去吧,为明日的武林大会养好精神才是。”
柯盟主都说没事了,其余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纷纷散去。
假盟主看着他们离开,脸色也沉了下来。没错,得为明日养精蓄锐了,毕竟好戏都在明日了。这么想着,也转身离开了。
萧子郁见他没解释什么就离开了,眉头越皱越紧,痛心疾首地对着边上的离刖道:“君然对流南下杀手了,你看到了吗?他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