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染听了当时就身形不稳,摇晃的快要跌倒,脑子里蹦出几个字‘植物人’和‘死亡’。身后的张桂花和得到消息赶来,被张桂花拦在外面的季阿嬷一家子连忙去扶住李染。
张桂花扶着李染,对着他说:“小染,你没事吧,你现在可不能倒下,季南还等着你去照顾呢,还有小远和张叔,你放心,季南一定会没事的。”张桂花安慰的话都说的有些颠三倒四的。
张桂花又看着大夫说:“大夫,真的没有可能治好嘛,你尽管用好药,我们出得起钱的。”李染也重新稳住心神,看着大夫。
大夫叹了声气说:“其实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在两天之内能醒来就几乎没事,而且醒来的机会也是很大的。”可是即使大夫这样说,但是他话里的安慰成分和不确定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季南还是很危险。
不过总算还是有了丝丝的希望。大夫没再说什么,拿出一包的药,说:“把这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病人喝。”拿起先前写好的药方给李染:“这个拿到镇上的药店去抓药,一天三次,都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病人喝。”
李染跟大夫道了谢,又给了诊金。季叔公拿着药方套了牛车送大夫回平阳镇,顺便给季南抓药。
等大夫和季叔公走了,季阿嬷对着李染又是道歉,可现在的李染已经静不下心去听这些所谓的道歉,道歉又怎么样,季南能完好的醒过来。李染耐不住的就在心里有些迁怒于季阿嬷家。不过李染也知道这也不能怪季阿嬷家,他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死都不会让季南进山。
不过李染已经不想再跟季阿嬷多说什么,声音有些发冷的说:“阿嬷,这事跟你家没关系,你们别自责。我还要去照顾季南,就不跟你们多说什么,季东叔也应该要人照顾,你先回去吧。”说完又对着张桂花说:“今天真是谢谢桂花哥么,你家里也有事,我也就不留你。”说完不等他们说话,就率先进了房间。
季阿嬷和张桂花相互的看看,没说什么话,默默的离开李染家。
第40章
老猎人张叔把午饭做好了,去房间里叫李染吃饭,“小染,饭好了,你喂好药就来吃饭吧。”
李染坐在床沿上,把手里的空药碗放在床头旁边的橱桌上,又拿起布巾帮季南擦嘴边的药汁,头也没抬的对着旁边的张叔说:“张叔我不饿,你和小远先去吃饭吧,别等我了。”
“怎么会不饿呢,你早上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不吃,身体怎么熬得住呢,季南还等着你照顾,这个家还要你支撑下去呢,你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垮了身体,快去些饭吧。”张叔皱皱眉头说,这样下去,小染的身体肯定熬不住。
小远也怯怯的黏在李染的腿边,一只手抓这李染的裤子,眼中透着不安、恐惧、害怕。小远虽然年纪还小,懂不得太多的东西,但是从小经历过亲身阿姆跟别人跑了事,还是让他比一般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要懂得多些。他知道父亲受了伤,如果醒不来,以后就见不到父亲了,就像狗剩哥哥那样,阿姆也一直在伤心难过。折让一直都比较敏感、纤细的小远更为的恐惧、害怕,但又说不出来。
张叔都这样说了,李染也不好拂了张叔的好意。再者李染也注意到了腿边抓着他裤子的小远,满眼的惶恐不安的看着李染。李染暗怪自己太过粗心,忘了小远,他这么个小孩子,又有过那样的经历,比别的孩子本就更为敏感,现在季南受伤躺在床上,他肯定很害怕。
李染拍了拍小远的头,抚了抚他的头,牵起小远抓着他裤子的手,柔声的对着小远说:“走吧,跟阿姆去吃饭。父亲没事的,明天就会好,小远别害怕。”
小远昂着头,睁着大眼睛,看了看李染,又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季南,眼神明亮的对着李染,肯定的说:“恩,父亲一定会好的,等父亲好了,叫父亲带我抛高高。”季南虽然平时很严肃、冷厉,但是基于从小的经历,对于唯一的哥儿小远却是真的疼爱,即使小远的亲生阿姆跟人跑了,让他倍受村里人的垢论,也丝毫没有改变。
却说季家村的村民们,在看见季南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被季东背下山后,整个季家村都沸腾了。
有那老实的村民,只是摇摇头的叹息一声,道一声季南没有福气,这日子才刚过好,房子田地都有了,却出了这样的事,弄到现在频临死亡。也有那碎嘴的、心底不好的人,把这件事往李染身上扯,说什么季南这样全都是被李染克的,没看他没出嫁的时候,在家把父亲和阿姆都克死了,嫁给季南后,先是把季南给克的失去了记忆,现在更是克的命都快没了,还叫大家以后千万别跟李染接触,小心被李染给克的家破人亡。
还有那些心思歹毒的人家,看不得李染家和季阿嬷家的关系好,不怀好意的说,什么克的,这季南平常在家不是好好的。还不是那季东家,好好的叫人家上身打猎,结果他自己没事,季南却命都快没了。要我说,要怪的话还是怪季家,要不是他家,人季南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要是季南真不行了,季家就是凶手。我要是李染,就去官府告季家谋杀。
更有那些心里嫉妒或者跟李染家本身就有过节的人家,看见季南生死不明,心里暗暗的窃喜、高兴。而这些人家中,又以张大凤一家子、金花一家子和冯小花一家子为主,看见李染家倒了这么大的霉,他们三家真的是畅快无比,更是时时刻刻的在心里祈祷季南不要醒过来,最好就这样死了算了。
不过村里人怎么议论,怎么想的。季叔公驾了牛车送大夫回平阳镇,帮季南拿了五天的药,就又很快的回了季家村,把药送去李染家。
再说季东,昨天晚上季南为了救他受了重伤,季东为了尽快把的季南带回村里,根本就顾忌不了打的那些猎物,就把那些猎物仍在了深山里。等季叔公回来了,季东把这件事一说,要带人去山里把那些猎物拿回来,那些猎物可是季南受了这么重的伤打来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再者明天就是季阿嬷的六十岁的生辰,还需要那些猎物。
季叔公也同意了,叫上了同族的季家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跟着季东进山拿猎物。好在他们几个汉子进山那猎物的时候,没遇见什么大型的野兽,他们这里的山里一向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有也只是几只野猪。在季东的带领下,很快的就来到昨晚的现场,那些猎物还在,五只被打死的狼也狼狈的躺在四周。
拿回来的猎物直接带到了李染家,季东以高价把所以的猎物全部买了,即使明天季阿嬷的生辰用不了那么多的猎物,不过这些,李染全都没参与,他在照顾季南,这些事全都由张叔操持的。
第二天九月十九,是季阿嬷六十岁的生辰日,虽然受了昨天季南事情的影响,不过六十岁的生辰到底是大事,季家一家人压下昨天的事,开心的办生辰宴。季西带着一家子是今天来的,也是今天才知道季南的事情,很想去看看季南,不过季家的客人来的很快,他的友人也来了,季西得在家接待客人,等晚上客人散了,再去李染家看望,反正今天他们一家是不回平阳镇的。
季叔公家在季家村比较有名望,在季家村的人缘也好,家境也是不错,在加上又有季西在平阳镇最大的酒楼汇宾酒楼当掌柜的,因此村里的人几乎都回来,除了那几家的人。来的人多,季家早就叫了隔壁村有名的红白喜事掌厨的夫郎来家里掌厨。
季西的小舅子,他夫郎的弟弟,受不了院子里的吵杂,找到他哥哥,说要出去走走。刚刚来的时候,看这里风景不错,山清水秀的,现在有事九月下旬,到处呈现出一片收获的生机。
这次季西夫郎家来季阿嬷祝寿的是他的弟弟杨昌文,他这个弟弟是个读书人,长得非常的俊秀,据说读书很不错,已经中了秀才,现在正在官学里读书,官学里的老师都说来年下场,有很大机会可以中举。说来,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季西的老丈人会提早从汇宾酒楼的掌柜退下来,把季西推介上去,这也是一个原因。
季红不知道去干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一不小心就被撞倒了,跌坐在地上。杨昌文看着地上被自己撞倒的哥儿,忙上前把人扶起来,歉意的说:“对不起,撞到你了。”声音很柔和。
地上的季红却是看楞了,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秀好看的汉子,等被杨昌文从地上扶起来,季红的脸都红了,有些支支吾吾的说:“没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你的。”张昌文听季红这样说,又见他真的没事,也就走了。
季红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个白色挺拔的身影,整个人都看到着迷,不知觉见一颗心都落在那身影上。季红从小就被张大凤娇宠着长大,张大凤也在耳边说的也几乎是他将来长大了也一定会嫁给有钱人家做有人伺候的少夫郎,因此渐渐的季红也就看不上乡下的那些汉子。但是他又到了相看夫家的年纪,却一直没人上门,因此不禁有些担心,但是今天,对杨昌文的一见钟情,让季红下定决心要嫁给杨昌文。而且杨昌文长得那样的好,穿着打扮也是精细的,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汉子。刚刚他那样温柔的扶起自己,肯定是也看上了自己。季红在心里想着。一直悄悄的跟着杨昌文,等看着他进了季阿嬷家的门,季红才心突突的回了家。
季阿嬷的生辰,一直忙到傍晚,客人才算是全部散了。家里人在收拾残局,季西一个人独自来了李染家。来到李染家,看家李染的样子,季西却是吓了一跳,现在的李染浑身低气压,脸色难看的吓人,双眼血红,充满血丝。
季南到现在还没醒,甚至是连要醒的迹象都没有,随着时间消逝,李染就越来越急躁,担忧、恐惧。昨天李染几乎是一夜未眠的守着季南,对于季西的道歉,李染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虽然已在告诉自己不能迁怒季家,但是当看到季南没有反应的躺在床上,李染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埋怨的,为什么是季南躺在床上?
李染努力的压下心里负面的情绪,对着季西说:“这件事不怪季西叔,是季南该当这一劫,我相信他一定会走过这道劫坎的。我还要照顾季南,就不招待季西叔你了。”
季西也不怪李染现在这副口气,心里反而后悔,当初不应该提议叫季南进山打猎,他明明都知道李染已经不让季南进山打猎的事情。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根本挽回不了什么,只求季南没事,季西对着李染说:“那好,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能帮的上忙,记得来找我。”
李染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时间流失的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九月二十日,里大夫说的两天期限越来越近,可是季南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李染浑身颤抖的、恐惧扑在季南的身边,口中喃喃的喊道:“季南、季南,你给我醒来,你快醒啊……”季南几乎是李染来到这个陌生时空的一切,是他为之奋斗的动力。
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放佛都冻结,无奈无力到绝望,无以复加的伤心、痛苦,这种感觉比当初爷爷奶奶来开他时,还要来得猛烈、汹涌。只要想到季南就此会离开他,恐惧的内心都要发抖,李染甚至不知道,没了季南他有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季南脑子蒙蒙的、晕呼呼的,一片空白,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他自己放佛被禁在什么地方,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细微而又虚幻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有一个人在伤心、悲伤、痛苦的哭,还在不听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季南听不真切,只是听着这悲伤的声音,季南感觉自己也很不舒服,心里闷闷的,带着丝莫名的伤心悲痛。季南很想看一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告诉他不要难过。于是季南拼命的挣扎,想睁开眼睛。
李染扑在床边,说了无数的话,季南还是丝毫没有反应,不禁有些气急到失去理智的站起身指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季南威胁道:“季南,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带着小远去改嫁,到时候我用你的钱、住你的房子,而且、而且我还要打你的娃……呜呜呜,季南你给我醒来啊……”说着又哭着扑倒在床上,在倒下的瞬间,李染却看见季南的手动了一动。
李染激动的抓着季南的手,大喊:“季南、季南,你是不是醒了,季南……”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直没反应的季南正开了双眼,怔怔的看着李染。李染却是整个人狂喜的避开季南的伤口,抱住季南的脖子,激动的无以复加。
季南却沙哑着声音说:“不准、不准改嫁,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李染也不害羞,高兴的说道:“不改嫁,不改嫁,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狂喜的李染没注意到醒来的季南已经跟以前的季南不一样了。以前的季南眼神单纯清澈傻乐,现在季南却是双眼黝黑深邃,里面装满了让人看不懂的晦暗不明。不过,季南却是更加的抱紧了怀里的李染。
第41章
季南醒了后,他身体底子好,恢复能力强,他本身受的伤,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腑,因此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也就是头上的伤最严重,不过,脑袋里的血块消散了,人醒了也就没事了。
但是李染却发现了不对的情况,季南刚醒来的一两天,李染太过高兴,没多想也没注意到季南的变化,可是慢慢的,李染就发现到不同。季南虽然还会跟以前一样会傻呵呵的对着他傻笑,但是眼神却不像以前那样的清澈、单纯,变得更加的深邃、幽暗,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一望到底。浑身的气质在不经意间就会变得凌厉,整个人也更加的冷静。
这一切的变化,轻易的就让李染想到,季南这是恢复记忆和智力了,想到这,李染有一瞬间的惊慌,
这种惊慌连李染刚醒来时都没有,那时李染还可以想着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现在呢?在他习惯了这种家的生活,甚至是喜欢上季南之后呢?他还能作到一走了之吗?答案是否定的,李染舍不得现在的一切,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因此就只能是逃避,躲着季南。
季南皱着眉,看着洗漱完,又要往小远房间去睡的李染,长腿一跨,季南拦住了李染,把李染半搂的抱在怀里,揉揉小远蓬松的头发,轻声的说:“小远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在这样赖着跟阿姆睡,不然会长不大的,而且也不是个乖孩子。”季南性子虽然冷硬,但是对小远真的是个慈父,非常的疼爱。
从发现不对之后的这些天来,李染一直都是谁在小远的房间,用的理由就是现在小远刚刚一个人开始睡,会害怕,李染想陪陪小远,让他先适应一段时间。李染想的是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是不跟季南正面相处。可是季南却不想这样耗下去。
小远听了他父亲的话,鼓着一张小脸,有些可怜兮兮的。他想跟阿姆一起睡,可是父亲说赖着阿姆睡会长不大,小远想快快的长大,不想当个不乖的小孩子。皱着包子脸,小远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对这他父亲说:“我是乖孩子,我不要阿姆陪着睡。”
季南的表情柔下来,拍拍小远的头,说:“真乖,快去睡吧。”
季南把李染带进他们自己的房间,半强硬的把李染倒在床上,他自己压了上去,两只手撑在李染的腋下处,抬去上半身,双眼定定的看着底下的李染。从清醒到现在十多天来,除了刚开始的那一两天外,李染都是在躲避这自己,季南虽然心里奇怪小染为什么这样,但是没多想,只以为李染是一时的不能接受自己的清醒恢复。
看了一会儿,季南才开口对着李染说:“小染,这些天你为什么躲着我呢?口吻中还带着一丝的疑虑和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