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去吧,你春节都在a市那边?我可能到时候也要去,杨柳雾约我了。”
“怎么不约我?”
“因为你换号了。”
出了廖高家,陈沉数了数钱包里的钱,望了望四周,不远处有一个花店。
他小跑过去,让老板娘包了一束红玫瑰,他上一次给萧宇文送花都是很久的事情了。
拿着一束玫瑰,陈沉坐上了出租车。
萧宇文这个点还在睡觉,睡得跟死猪一样,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
陈沉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陈沉心里一软,把钥匙和玫瑰花都扔在了桌子上。
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萧宇文的房间,轻轻地爬上床,掀开对方的被子,钻了进去。
萧宇文不舒服地翻了翻身,蒙眬地睁开眼:“你来了。”
“我来了。”陈沉把萧宇文搂了搂,咬了咬对方的耳垂。
“哦。”萧宇文再次闭上了眼睛,“别闹,让我睡会儿。”
“就要。”陈沉说着把手伸进了萧宇文的裤裆。
“卧槽!拿出去,他妈冰死了!”萧宇文把陈沉的手往外拉,背对着他睡觉。
陈沉不罢休,把下巴搁在对方的后颈窝,他很久都没有刮胡子了,所以难免有点扎人
。
“你搞什么鸡掰玩意儿?”萧宇文掀开被子,有点气愤地转过身看着陈沉,“胡子都不刮!”
陈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留给你刮的。”
“得得!起来,我给你刮胡子!”萧宇文这是无语了,利落地起了床,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赤着脚往浴室走去。
“滚进来啊!”
陈沉下了床,从床下拿了双拖鞋摆到萧宇文面前,对方踩上了拖鞋。
“把头昂一点。”萧宇文熟练地操作起来。
陈沉照着做了。并用手揽着萧宇文的腰。
“跟你商量个事。”陈沉突然开口提到,他还得说正事。
“嗯?”
“今天跟我回家呗。”陈沉提到。
萧宇文漫不经心地道:“回哪个家?”他实在没有往陈沉爸爸妈妈那边想。
“见家长。”
“……”萧宇文手一抖,给陈沉下巴刮了个伤口,他实在没听清楚沉沉的意思。萧宇文没有回答,加快了刮胡子的速度。
陈沉也没再说话。
萧宇文利落拿帕子把对方的泡沫刮干净。
那伤口还在冒血,萧宇文赶紧从洗漱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了消毒水,给陈沉抹了一点。
“嘶——”
又拿了个创口贴给陈沉贴上,皱了皱眉,他把这张脸给毁了。
“你逗我玩呢?”萧宇文轻轻地摸了摸那个创口贴。
陈沉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拿在手里磨娑,弄得萧宇文痒痒的。
萧宇文猛得抽回了手:“你魔怔了?这么肉麻,受不了。”
“真的。”陈沉摊了摊手,“总这样下去没个天日?我还是希望你能得到我爸爸和我妈妈的认可,我觉得……”
“行了,我去。”萧宇文心不在焉地打断他准备抑扬顿挫地演说。
他无所谓,反正他是知道,陈沉的爸爸妈妈是不可能同意陈沉喜欢男人的这个举动的。
但是萧宇文不想做任何努力去让对方的父母接受自己。
他要看陈沉怎么做,他就瞧着陈沉究竟是爱他还是玩他。
到a市的时候,萧宇文难免紧张,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也有见家长的一天,和现代众多的小女人一样,他没那么冷静。
陈沉整了整萧宇文的西装,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现在天已经黑了,陈家灯火通明,就等着陈沉一个人。
“你手机响了。”萧宇文指了指他的兜。
陈沉把手机按掉,没有接,他妈总是打给他,一直打。
“你冷不?”陈沉搂了搂萧宇文。
“别介,刺激到他们怎么办?”萧宇文推开陈沉。
“拉个手总行吧?”陈沉抓住萧宇文的手,紧紧地,“别挣,本来就是带媳妇见家长。”
“媳妇?你才媳妇呢!”
“行,男人。”陈沉哭笑不得,然后推开了自家的大门,那声音十分敦实。可是萧宇文却在此时更加紧张了。
“陈陈!回来了,快进来!”陈妈妈十分高兴地放下手机,一看到陈沉回来了,就走了过去。
“妈。”
“诶?这不是你那老师吗?”陈妈妈还有点印象,可是他猛然一瞥,看到了那双紧紧扣在一起的手。
“妈,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萧宇文跟着赔了个笑脸,并且腼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妈,您好,我是萧宇文。”
陈妈妈当时脑子一空,闭了闭眼,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没太明白这个状况。
“妈,我喜欢男人。”
我喜欢男人的……
喜欢男人……
男人……
男人?!
陈妈妈听后,岂止是惊讶,她指着陈沉的鼻子:“你再说一次?!”
“妈,其实我告诉你,我一直喜欢的是男人。”陈沉再说了一遍。
登时,仿佛五雷轰顶,陈妈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嗯,陈沉回来了?”陈爸爸拿着一份报纸从楼上下来,看到陈妈妈双手叉腰就推了陈沉帮边那个男人一下。
“怎么了?”陈爸爸放下了报纸。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陈沉的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
“爸,这是我男朋友。”看到自己的爸爸走了过来,陈沉又道了一句。
陈沉爸爸站住了:“你再说一遍?”
“你看你的好儿子!”陈妈妈指着陈爸爸道。
“陈沉,怎么回事?”陈爸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爸。”萧宇文不是时候地叫了这么一声。
“谁是你爸?!”
陈妈妈这时候才把目标转移到这个名叫萧宇文的男人身上,把目光锁定到他俩牵着的手上。
陈妈妈一把拉开他们两个人的手,把萧宇文又往门外推了一把,险些把人推倒。
“妈!”陈沉急了,想要去扶对方,可是他却被自己的爸爸给拉住了。
陈妈妈就堵在了门口,道:“谁是你爸你妈?我们家不欢迎你,给我滚,哪里来的小野种,把我儿子迷惑成这样,长得妖冶的男孩儿就算了,就你那副狗样,肯定是你勾引我的儿子的!滚,这社会上都是些什么人。”
说完了这一番侮辱的话,陈妈妈就嘭地把门给关上,她很反感这个人,从一开始就。
“妈!我……”
“你?你什么你,陈沉,你跟谁学的这一套?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偏要去玩什么男人,你是眼睛瞎了怎么还是?”陈妈妈气愤地说。
“陈沉,到我书房去。”陈爸爸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径自上了楼。
陈沉叹了一口气,就跟着上了楼。
“跪下。”陈沉的爸爸坐在真皮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
“爸,你拿反了。”
“……跪下!!!”
陈沉只好跪下了,他得先稳住他爸爸,他爸爸是比较明事理的人,好说话,其实也就是好忽悠。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孽子。”陈沉爸爸没有看陈沉,把书倒了一转。
“孽子就孽子吧。”
“你脸皮还是一样的厚。”
“基因太好。”
“磨嘴皮子的功夫越来越好了。我叫你妈进来。”
“……”
“你从来都没有问过家里的意思,也从来不考虑家里人的感受,你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不会放任的。”
“爸,你以前随便怎么说我都行,但是在这件事上不行,我很认真,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凭什么和他在一起,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们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搂搂抱抱。”
“爸,我可以。”
“以前我问你女朋友的事,你是避而不答,原来是心有所属,你考虑过没有,你没有孩子,你和他在一起没有结果,我敢说你们走不到一次。”
“我喜欢你比我妈很多,爸你不会总是说些没用的东西,而是说些有用的话,我都考虑过了,我想领养一个孩子。”
“在某一方面,你越来越像我了,又越来越不像我,我的意见和你妈一样。”陈爸爸合上书,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陈沉从地上起来,打开书房的门,出去了。
陈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想起萧宇文还在门外,就赶紧下楼去,可是却被一个人给逮住了,他回头,迎面而来一巴掌。
“妈!”
“还想去哪儿,给我待在房里!”陈妈妈就把陈沉给逮到了房里去,嘭地关了门给上了锁,“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那锁只能从外面开,是小的时候,装修的时候专门给陈沉装的,那时候他太调皮,后来因为陈沉不怎么回家住,也没有把那锁给卸了。
现在可派上大用场了。
陈沉没办法反抗,那是他妈。
他迅速地来到窗口,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到二楼下的萧宇文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大门口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些落寞。
北风还在呼呼地吹。
陈沉是不可能出得去了,如果他非要出去,他妈估计得跪下。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电话列表,没几个人,电话列表没个a市的人。
他给廖高打电话:“你把杨柳雾的电话给我。”
“怎么了?”廖高问。
“我回家了,我被关起来了,萧宇文还在我家门外。”陈沉有点焦急地说,他得快点,万一他妈进来把他手机缴了怎么办?
果然,他妈这会儿是想起手机这档子事,立马就过来了。
门被打开,他妈妈双手环胸来到陈沉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手机拿来。”
陈沉把手机挂掉,然后揭开手机壳,把里面的卡给扣出来,然后看着他妈,目不转睛地,随手把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哐当一声,四碎五裂。
“要不要把电脑也拿走?”陈沉问,然后拖起地上的小板凳,对着右手边不远处的电脑就是一砸。
电脑也碎了。
陈沉妈妈着实被吓了一跳,竟然痛心地哭了起来,指着陈沉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妈妈存心跟你过不去吗?你只有以后才能明白我的苦心了吗……陈沉,妈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别被别人给迷惑了。”
“妈,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他一直站在门外,大冷天的,荒郊野外的没车回去,一直等着我,妈,求你让我出去!”
“不行!”陈沉妈妈态度很坚决,并且转身就离开了,把门给锁了两转,才放心地离开。
陈沉气愤地踹了墙一脚,一个重重的黑脚印。
陈沉面向窗口,探出半个身体,看下面的萧宇文,心里很难受,萧宇文没车回去市中心,家里也不接纳他,他还在等他。
“你冷吗?”
“还好。”萧宇文昂起头,看着陈沉。
其实他冷得要死,为了见陈沉的父母,特意穿了很正式的西装,比起暖和的羽绒服要寒冷太多。
“骗人,a市很冷。你肯定也很冷。”
“对,很冷。”
萧宇文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胸口,一阵酸涩,这也冷。
“我他妈不信邪了!”陈沉一只脚跨过窗台,要从二楼跳下去。
下面的萧宇文慌了:“别跳!”
“哗啦——”萧宇文话音刚落,从二楼突然倒下一大盆冷水,直接从萧宇文的头顶浇下去。
“滚!滚得远远的,放过我儿子!”
陈沉的妈妈恶狠狠地说了这句话后,就把窗户给关上,还把窗帘给拉上,眼不见为净。
萧宇文低着头,那水还顺着头发不停地往下流着,贴着脸庞,贴着脖子,流入衣襟里,打湿了里面的衬衣。
风一吹,那滋味简直不是人受的。
萧宇文扯起一丝苦笑,笑谁?笑他自己,别人都明着赶他走了,他还跟个哈巴狗一样守在人家门口,为了什么?就为了陈沉。
萧宇文打了个喷嚏,他这个时候是真的冷了。
陈沉眼睁睁地看着萧宇文被他妈妈泼了一盆冷水,却没有办法去阻止,他甚至都没有从这二楼跳下去的勇气!
陈沉静静地坐在窗口。
他抬头,远处的天边是一片彩光,除夕夜的烟花鞭炮响彻市,却总传不到这里来。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是打了一个的来的。陈沉家为了图个清净,买了个市郊的小别墅,平常家里有马叔开车。也不是多远,总也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走也要走好一会儿。
更别说现在大冷天的,而且萧宇文全身湿透了。
“陈沉,你别跳下来。”萧宇文说。
“你怎么办,没个去处。我对不起你。”
“我走回去好了,你好好的。”
陈沉被对方若无其事的语气给感动到了,他心里面五味杂陈,是甜是酸的。
萧宇文回去肯定是得发高烧,而且这一段路没有任何的灯光,摸黑走,极其不安全,陈沉是再怎么也不想萧宇文单独离开。
“我去求我妈,你等着,你别走。”陈沉说。
“不,我走了。”
萧宇文一听到陈沉要去求他妈妈,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拿出手机,借助手机电筒微弱地光照亮了漆黑的道路,离开。
陈沉眼睁睁地看着萧宇文就这么走了,心里面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火,越想越不对劲,他凭什么受这个窝囊气?!他受了也就算了,却让萧宇文也挨了这份气,简直了。
可是他房间里唯一值钱的电脑已经被砸了,没别的砸的了。
陈沉整个除夕的晚上都被关在房间里,没有和父母吃饭,他妈妈要他反省,年夜饭就省了吧。
不过,仍然很痛心的是,她的儿子竟然学会了冷暴力,对她大吼大叫也就算了,却对她不理不睬!好像没有她这个妈一样,不和她说话,也不当她存在。
再看看萧宇文,我相信没有人能够那么坚强,做到真正的若无其事。
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缓慢地在仿佛毫无尽头的公路上前进,不知道要有多久,可是寒冷和饥饿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
萧宇文禁不住流下了委屈的眼泪,他不想哭的,他可是快三十的人了,有什么挺不过的?
可是制止不了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流,仿佛要把他所受的委屈和不公平的待遇,将那些凡夫俗子的眼光一起流完。
他就哭了怎么样?谁规定他不能哭的?!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光芒,驶来了一辆车。
萧宇文停下给车让道,那车很快就离开了。
可是,那辆车很快就倒退了回来,直到停到萧宇文面前。车窗慢慢被拉下,露出了一张好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国字脸。
“萧老师。”那个人叫了萧老师一声,看见萧宇文全身湿哒哒的,不禁皱了皱眉头,也能猜到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