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文点了点头,拿出手纸,把石凳擦了一下,请她坐下,陈沉的妈妈不情愿地坐下,霎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喝水吗?”萧宇文问。
“这大热天的,渴得要死,你这不是废话吗?!”
萧宇文跑到小商店去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陈沉的妈妈。
“怎么不是冰的?!我要喝冰的水。”
“将就喝吧。”萧宇文淡淡地说,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同意你和陈沉在一起,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她恶狠狠地说。
“我会和他分手的,你不用担心。”萧宇文说。
“……”此时,陈沉妈妈才是真的愣了,他以为萧宇文本来会说很多争取的话,可是他竟然这么不坚定地答应了。
“我知道你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沉好。我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请原谅我不能跟你用敬语,因为我没有和陈沉在一起,就不代表我比你低一辈。一些关于陈沉的事。”
陈沉的妈妈道:“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
“我和陈沉认识,是在五年前,他还是初中毕业的时候,在一个酒吧里面,他找我要了电话。那时我在a市当老师,给陈沉讲了很多关于他人生的道理。后来他就知道我是坐台子的。”
“什么?!你还凭什么和他在一起!你别染上什么病了!”
“你听我说。那个时候我们双方都有感觉,但是谁都不挑明。直到他向我告了白,我答应了。我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结果是什么,只为了纯粹的喜欢。”
“那么早?!”陈沉的妈妈十分吃惊,继而又问,“他还那么小,你都下得去手!你有恋童癖是吗,太变态了!”
“我和他没有做,爱。”萧宇文解释说,“因为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他跟一个男的走了,我和我妈就当作他死了。我妈是一个自暴自弃的女人,喜欢赌,又欠下巨额的债务,我就离开了陈沉,回深圳去了。年多后,我就回北方来了,来了b市。
“没想到,我误打误撞地成了陈沉的班主任。我觉得我有愧于他,于是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他很包容我,他说他爱我。
“于是,我就渐渐迷失了自我,处处依靠他,直到变成了我现在这副谁都讨厌的模样。我觉得我该离开他。你不同意,我妈也不同意,直到现在我妈没了。我那煮饭的阿姨,说我妈是因为我不孝顺,说我非要和男人在一起,才跳的河。可是多么讽刺?她死的时候我没回去,因为陈沉那几天就病了,我没走。事后我就干脆没去,之后我又收到一张巨额账单。等着我还债。”
说到情动之处,萧宇文竟然有些动情的眼泪,不过被他给逼回去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和陈沉分手,无关于你,我会离开他,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
他几乎是咬牙说出了那句话不爱。
陈沉妈妈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语无伦次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说我逼你的,要是陈沉怪起来,别说我扇了你一巴掌,你就和他分手!”
“我知道。”
最后,陈沉的妈妈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萧宇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摊在了凳子上,看了看旁边的树,他是不会和陈沉在一起了。
的确如他所说,他妈死了几个月了,而且他没有回去守孝,而是交给了小九去处理。而且之后还收到了一笔账单。
说实话,这世界上的情情爱爱哪有圣人说得那么伟大?无非就那么一回事。以前佟正辉说爱他,说怎么要和他结婚,但是现在呢?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这世界,哪有什么真爱?真爱都被像陈沉妈妈这种人给拆散了,都被世俗给毁掉了。萧宇文无力,其实这段感情是被他自己亲自毁掉的,因为萧宇文他要放手了。
他打算过几天就和陈沉说,然后回深圳,回天堂去,倒不是重操旧业,而是找小九借钱,要借百来万吧,或许他等小九退休,就和小九在一起,然后一起得艾滋死去。萧宇文这条命也算硬,卖了十几年,也没有得艾滋,小九也没有,估计不远了他们俩。
以前萧宇文从不考虑自己的未来,然而现在,他得考虑陈沉的未来,正如多次说他老了,他脏了。陈沉说不介意,不代表他自己不介意。多好的一个国家的栋梁,就这么被他给毁了,他起码还有师德,做老师就是培养国家人才。
而此时的陈沉,拖着个大箱子,正准备给萧宇文打电话,结果手机都关机了。他垂头丧气地打了一个的,然后道出了地址,准备去找萧宇文。
他无聊地看着车外,结果车子停了,遇到红灯了。
此时,旁边一辆黑色的轿车也停了下来,等着红灯过去。
陈沉注意到那个开车的女人,披着长发,戴着墨镜,涂着口红,还带着黑帽子,一看猜想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他又不喜欢女人。
陈沉收回了目光。
哎!不对劲!
陈沉立马再看向窗外,可以这个时候红灯已经过去了,那辆黑色的轿车就飞快地开了出去。还没让人看清楚。
他此时多么后悔没有看清楚,因为那女人怎么那么像孙骁?!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孙骁入狱一年,还没有刑满释放,怎么会出来?再说她一个女人,有那么大的能力出来吗?
陈沉再三思考后,还是把这个事情给放到了脑后。
第27章
“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买了两张票。”陈沉说。
萧宇文慢吞吞地穿着衣服,问:“什么电影?”
“你去了就知道了。Mary来接我们。”陈沉拉着萧宇文的手,打开了门。
萧宇文带着满脑子的问号跟着对方出去了。
Mary的确在门口等候多时,她还是那副老样子,死板的装束,一点都没怎么变。
“你该穿得花枝招展点,否则就没男人要了,你看看人家女孩子,你热不热?”陈沉上了车,对Mary说。
Mary看了萧宇文一眼,然后对陈沉说:“没了男人又不是活不了。”
“你想要了怎么办,我又不能借给你用。”陈沉开了一个较大的玩笑。
Mary没有正面回答,她猛踩油门,把陈沉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以后找开车的叫你马叔吧,别叫我了,我很忙。”
“别啊,马姐!我要是我马叔都叫走了,我爸爸非得打死我不可。”
“马姐?”萧宇文嘴角抽了抽,戳戳对方的心窝问,“你是怎么叫出来的?”
陈沉顺势抓住对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就那么叫出来的。”
“丘也然。”Mary说。她还记着自己的中文名字。
“……你是怎么叫出马姐的?马瑞?”萧宇文笑问,颇有讽刺的意味。
“……”
到了电影院,Mary就开车走了,然后陈沉就拉着萧宇文进去。没想到陈沉订的是情侣票?萧宇文开始觉得不自在了。
因为这里面全是男女一对儿的,像他们这种同性恋,一进来就引得别人的注目,甚至还有窃窃私语的,时不时把目光投给他们。
萧宇文从来没有在这么一个封闭的环境里,直接面对社会的眼光,他有些紧张,甚至不知所措。
“他们能把你吃了吗?”陈沉苦笑不得。
“你看的什么电影。”
“《这个杀手不太冷》你看过没有。”
“好白痴的名字,”萧宇文说,“是一男一女?”
“对,是三十几岁的大叔和十五岁的萝莉。”
“丧心病狂的禽兽。”
陈沉笑了笑,看着萧宇文说:“我就是你的禽兽。”
“越来越会哄人了。”
电影不久就开始了,这是一部外国片,陈沉期间都没有和萧宇文说话,萧宇文也看得很认真。
电影的最后,那个杀手死了,为了救小女孩,小女孩回到了学校,过上了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
这部电影给陈沉的印象很大,这部电影同时也让萧宇文泣不成声,这么个大男人,看爱情片都看哭了,周围的人不禁投来奇怪的目光。
可是萧宇文哪管谁在看他,他只是伤心地流泪,小女孩和男人的有天南地北的差异,这段爱情也奇怪得很,因为男人几乎可以说是小女孩的爸爸了,可是他们那么纯粹的喜欢,最后还是走向了灭亡,萧宇文的脑子里永远都是男人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满脸血痕的样子,仿佛是在笑。
“······你没事吧?”陈沉拿了一张纸巾给他。
“没事。”萧宇文接过来擦了擦自己的满脸泪水,他的鼻子依旧红红的,“要是我们能一直这么下去多好。”
“你说是不是,陈沉?”
陈沉笑说:“我们能的。”
“陈沉,叫我一声。”
“萧宇文。”
萧宇文摇摇头,道:“宇文。”
“宇文。”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陈沉觉得没有那些日子能像今年这么舒坦,因为他感受到了萧宇文对他的爱,他就喜欢这样的萧宇文,独立自主的萧宇文。
一个夏日的晚上,凌晨的几点钟,外面店里喝酒的依旧吵吵嚷嚷地要再来喝一杯。
陈沉搂着刚做完爱的萧宇文洗澡,帮他仔仔细细地洗,萧宇文眯着眼享受般地看着墙上的镜子里两具交缠的躯体。陈沉的身材不是很好,只有一些小的腹肌轮廓,缺少锻炼了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嘟嘟——”
“你手机是不是响了?”萧宇文别过头问。
沉没有理,不在意地回答:“管他的呢,洗完再说。”
萧宇文听了也没有怎么在意。
可是手机你却像催命地一直响,一直响。
萧宇文直觉有事,自己抢过花洒,把身上乱淋了一通,然后围着浴巾就出去了。
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竟然是廖高,他按了接听键。
廖高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但是萧宇文却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低低地哀嚎的声音,仿佛是在克制声音,又是被疼的说不出话,似乎他的处境并不太好。
“喂······陈沉,快来救哥!!”
“喂,廖高,出什么事了?”
“萧宇文?咳咳······嗯哼······我他妈在b市郊外······鬼知道哪座山林里头,老子要死了!”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别墨迹!要是老子挂了,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大腿中枪了!”廖高隐忍着疼痛吼了这么一句,可见他真的是伤的很重。
萧宇文拿着陈沉的手机,有些颤抖,然后立马开始穿自己的衣服:“你别挂,和我说话,我们马上就来!”
“我又不是要死了!”廖高死鸭子嘴硬地说了这么一句,实际上他心里面比谁都害怕。
刚刚洗完澡出来的陈沉看见萧宇文拿着自己的手机,面露焦急的样子,便问:“怎么了?”
此时萧宇文哪还会给陈沉好脸色,他吼道:“廖高出事了!不知道在哪个山林子里面!中的是枪伤。”
陈沉登时就愣了,还没反应过来。
“卧槽!孙骁那个死贱人!”陈沉气愤地开始穿衣服,然后夺过手机,结果已经挂了,他那边没有信号了应该是。
陈沉立马就拨了个110,,但是他又给挂了,不能报警,然后拿着钥匙准备出门。
“我也去。”萧宇文立马跟了上去。
“你别去,危险!”陈沉直接把门给他关上去,然后把门给反锁。
萧宇文气愤地踹了门一脚,道:“陈沉你什么意思?!”
透过门,萧宇文听到陈沉说:“我知道他在哪里!太危险了,万一伤害廖高的人还在那里怎么办?”
“那你呢?!再说谁又平白无故地来伤害你!”
“廖高掀翻孙家的事我也参与了!”
“那······那,如果不是她怎么办?孙骁又不认识我!你他妈怎么找人?”
萧宇文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小,无力地走到沙发边上去,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电视,他无法入眠。
这一半夜萧宇文都没有入睡,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他是遇到过一些大佬,但是从没有和他们有过牵绊,什么杀人之类的他很少遇见。
而且他很担心陈沉,万一陈沉迷路了怎么办?再说,这枪伤,若是到医院里面去,最后还不得到局子里去?事情不就给闹大了吗?
另一头,陈沉扶着廖高出了车门,对方已经奄奄一息,后面跟着的Mary急忙打开自己家的门,让陈沉带着人赶紧进去,正是黎明之时,天空刚泛鱼肚白,Mary面色凝重地看着廖高,他真是生命力顽强,自己招了个麻烦,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火急火燎地斥责道:“怎么还没有到?!人都快挂了!”
另一头正在飙车的林菲被这么一吼,自己也冒火道:“催催催!我在高速公路!真是的,死了还干净。”
Mary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进去看廖高。
大腿的伤口被破布条给绑住了,止住了血,但是那布条已经被染得红通通的,看着十分吓人,连Mary这个处事不惊的老女人都在颤抖。
“哥们儿!别吓我!”陈沉紧紧地抓住廖高的手,两只手相握的地方还有些血渗出来。
“林菲说快到了,你坚持一下,我去烧开水。”Mary强忍着害怕,努力冷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廖高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雾气重重的,怎么看都看不清楚。眨了几下,才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陈沉焦急的神色。
情不自禁地他流泪了。
廖高说:“一时半会儿挂不了,陈陈,我当时······拨了那么多个电话,就你一个通······了。”
“别说话,省点力气!”陈沉带着哭腔说:“哥们儿!你他妈地真的吓坏我了!”
“不就······中了一枪吗······能怎么?”
“不就中了一枪??你是在逗我笑,廖高,你中枪了!”
“艾玛!我中枪了!”廖高立马装出一副很害怕很欠揍的样子,奈何他身体虚弱,听起来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看陈沉还是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要死了!妈妈!我要死了。”
终于陈沉给逗笑了:“尼玛个逗比,你中枪了也这么高兴?”
“高兴个屁!疼死我了!”
“······”
陈沉碰了碰对方的额头,太烫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陈沉傻傻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才是个大傻逼,你不就是陈······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