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新面对着海面，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花立彬现在在干什么……
脑子里忽然闪出当初见过的花立彬的身体，然后止不住地开始想象凤斟赤着身子，依在他怀中……
梁新愤怒地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恶心的画面都甩出去。
真，恶，心！
只要一做好决定，他就觉得自己又变回那个有力量、有决心的前总经理。看向大海，他的心也跟着开阔起来。
开什么玩笑，还以为重生一次能够有什么变得不一样。难道自己忘了？自己是个多么习惯孤独的人，孤独是铠甲，是武器，也是包裹自己的毛皮。怎么会想要什么所谓的温暖？
梁新勾起一边嘴角，轻蔑地笑着，不知道是在轻蔑什么。
回到家里，手机上一串未接电话和短信，全是花立彬的。梁新勾着嘴角，毫不留情地删除所有记录，然后关机。
周一早晨，梁新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却见花立彬已经到了，并且，正堵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梁新冷冷看他，脑子里是这个人看向别人的那样灿烂的笑容，觉得生理性厌恶，甚至不想跟他说话，便从旁边绕过他。
花立彬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梁新冷酷到极点的表情。没看错的话，刚才他看到的，他眼睛里的那是……厌恶？
像是看见一团脏东西。
花立彬不由开口：“梁新……”
梁新侧头，眼角眯起：“嗯？”
花立彬能看出他眼睛里充斥着不屑，但还是冲动地说下去：“你昨天为什么没来？”
你还敢提起昨天？
系统终于忍不住地道：“玩家，系统虽然不能剧透，但是系统要告诉你，这只是误会。”
梁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在心里回复系统：不，没有误会，只是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对不起系统，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
系统：“玩家……QAQ”
梁新没理会系统，对花立彬淡淡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昨天？去哪里？”
花立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竟然忘了？”
梁新维持着微笑：“忘了什么？还请总经理指示一下。”
他看着花立彬的表情迅速暗淡下去，心里突然疼了一下，却继续道：“对不起，如果总经理不反对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
花立彬沉默着侧身让开，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砰地关上门。梁新瞥了那扇门一眼，进了办公室，将脑袋埋在手里。
就这样，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多余的。
二十二、余情未了
杨阳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了新大陆：“天哪梁新，你跟总经理分手啦！”
梁新没理他。
杨阳自顾自地继续发表他的伟大发现：“我发现你们俩这次跟以前闹矛盾都不一样啊！显得很严重的样子！互相都不理睬了！还不是那种难为情的不理睬！而是真的不理睬的那种不理睬！”
梁新：“你舌头怎么不打结啊？要是舌头也能崴就好了，世界就清净了。”
杨阳推推眼镜，一副柯南附体的表情：“梁哥，说说看啊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梁新：“我怎么不记得我跟谁在一起过？”
杨阳鄙视脸看他：“从你来办公室第一天你们不就在一起了吗！”
梁新：“……算了，就当我们分手了好了。“
杨阳脸上大大地写了“好奇”两个字：“怎么搞的怎么搞的？你终于发现了他的第八个私生子？他家其实是住在民工棚里的穷人这个公司是皮包公司？还是他其实是从民国穿越过来的杜月笙啊？”
梁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你看看你一大好青年现在被荼毒成了什么样了！”
杨阳潇洒地一甩刘海：“我这叫想象力！”
梁新：“刘里！来把你家这位赶紧领走！”
刘里像玩具盒里的玩偶一样从旁边冒出来：“走呐杨阳，我要把你调到我旁边坐呐，这样有利于我提高工作效率嘛。”
梁新冷脸：“绝对是个英明的决定。”
刘里嘻嘻一笑拖走了杨阳，杨阳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冲梁新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刘里一手抓着杨阳的胳膊，一手扶着他的腰，还在叮嘱他小心点，脚还没好利索呐，就见杨阳动作幅度一大，脚腕又扭了一下，直接软倒在了刘里怀里。刘里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抱好他，办公室其他人都开始起哄。
梁新低下头，不再看。
这几天，梁新发现自己很少再想花立彬的事，只要他不出现在眼前，生活中的一切都还是挺正常的。而他似乎也在刻意躲着自己，还算聪明。
花立彬是真的被梁新那时候的眼神伤到了，从来没有人用那种看垃圾的眼光看过他，就那一瞬间他忽然怀疑起了自己的感情。他对梁新的感情，真的有深刻到，能够抛弃尊严的程度吗？
他心里很烦，每次见到梁新，甚至只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更烦，完全无法安静下来做事，也只好每天躲着他。
不过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办公室都在隔壁，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比如现在，电梯里刚刚好是三个人，梁新，杨阳，花立彬。
要从十九楼下到底层，三个人里有两个人都觉得：这电梯不会是坏了吧为什么走这么慢？
杨阳则脑袋拨浪鼓似地左右看着两人，一边不停地推眼镜，这是他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天啊，这简直就是第一手八卦的新闻现场！真是恨不得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为什么每次都遇到这么棒的时刻！这画面太美他必须看啊！
所以，等到从电梯里出来，其他两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杨阳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电梯怎么这么快……还没看够……”
随即，来自梁新和花立彬两个人的眼刀就将杨阳杀得稀碎。
花立彬在电梯里一直死命摆正自己的眼睛，努力不去看梁新，但就像身边站了个高强度磁铁，而他变成了铁块一样，完全无法控制地暗自关注着梁新，看他依然一丝不苟的精英打扮，银灰色的西装明亮精致；他今天没有打领带，露出了一点喉结，但衬衫纽扣依然是扣到最上面；他眼角下有一些像是熬夜的阴影，难道这几天没有睡好？
而现在，花立彬依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眼神从杨阳被吓得要哭出来的脸上偷偷移到梁新身上，匆匆一瞥就又移开。
梁新则在他眼神移开后的一刻，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拉起杨阳走了。
花立彬站在原地，久久看着梁新的背影，然后自嘲地笑。就算是犯贱也好，只要能看到他……就还是能觉得安心。
什么时候，自己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呢。只要他还好，只要他还……愿意跟自己站在同一部电梯里，只要他还会淡淡地看自己一眼，就已经感谢上苍了。
因为对方的态度，很明显地表示这份恋情不会有什么结果，那么只要默默地爱着，得不到回应的话，慢慢……就会淡去吧。
自己只能如此希望了。
杨阳跟着梁新大步往前走，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见花立彬还站在原地，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梁哥，他还在看你的背影！哦多么动人啊！我已经脑补了虐恋情深的动人剧情一百集！”
梁新没有任何反应，侧脸如同磐石，道：“继续脑补，赚钱了分我一半。”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杨阳小心翼翼地观察梁新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个，梁哥，我怎么觉得……花总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呢？”
梁新微微侧头，斜睨他：“但我对他根本从来就没感觉。”
杨阳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嘿嘿一笑：“不，我不这么认为。”
梁新低头吃饭：“随便你怎么认为好了。”
杨阳意味深长地笑着吃饭，吃了一会儿又抬头：“喂，梁新啊，咱们公司过几天的化妆舞会你要不要参加啊？”
这几天都没响过的系统音忽然炸响，吓得梁新差点被饭粒噎到：“玩家请注意！主线任务！一眼万年！请玩家务必参加舞会！”
梁新：卧槽这什么破名字啊！听上去就超级不靠谱的好吗！你什么时候能正常点？我以为我上次已经把我的态度说的很清楚了！
系统：“对不起，不过既然玩家选择了本系统，就请严格按照本系统的指示来行动吧！否则将会被惩罚哦！”
梁新：明明是你硬拉我回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想要重生的你知道吗，系统？
系统：“请玩家相信，本系统一直是为了您的幸福着想的好系统！也许过程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请玩家勇敢向前吧！”
梁新恨恨地一口咬断了嘴里的一块胡萝卜。
杨阳吓了一跳：“梁哥，你吃到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要把牙咬下来一样。”
梁新：花立彬的骨头！“没什么。”
公司的这个化妆舞会是自愿参加的，听说是为了庆祝公司成立日举办的员工文化活动。以前梁新当总经理的时候，这种舞会他都是只去露个脸讲个话就开溜，这次却必须按照这个系统的要求从头到尾……想想他都觉得还不如当街去大跳草裙舞。
不过……在宽敞的大厅里跟美女跳华尔兹毕竟比在大街上跳草裙舞娱乐大众要好一点吧。
梁新为了这次舞会，还特意跑去买了一个很一般的面具——他觉得自己扮成什么都不合适。
系统：“玩家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梁新：多谢夸奖。
舞会地点在公司大楼的顶楼一间专门酒店，梁新当天下午按照系统的要求早早就去了，一去就被杨阳拉到化妆间，顿时表情有点裂。
化妆间绝对可以用“群魔乱舞”四个字形容：扮成嘴角流血的吸血鬼的，装成钢铁侠超人美国队长的，还有人拎着个大锤子往脸上沾胡子，好像是要扮雷神。杨阳从包里拎出一包衣服，冲梁新挤挤眼睛道：“你要扮什么啊？”
梁新默默地掏出那个简陋的面具，戴到脸上。
杨阳：“……这么好的身材和脸蛋竟然不扮个小媚娃真浪费。”
梁新：“什么是小媚娃？”
杨阳：“是一种充满正气的拯救英雄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角色！”
梁新：“……骗人也这么没技术。那你要扮什么？”
杨阳：“等我穿好了你猜！”飞速跑去穿衣服了。
梁新正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看着各种魔物们在房间里乱窜，一边猜想女生那边想必更可怕，一边钻到角落里躲开众人。
有人站到化妆间门口，梁新抬头一看，顿时：“……刘里啊……”
刘里打扮成了一个标准的小丑，橘黄色的卷发，脸上抹得五颜六色，红黄相间的衣服和鞋袜十分滑稽，手里还抓着个红色喇叭，冲梁新笑得一脸灿烂。
刘里走过来，给梁新来了个标准的小丑行礼，逗得梁新忍不住浅笑。刘里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呐？”
梁新：“我等杨阳出来。”
刘里嘻嘻笑着：“看你和杨阳走得这么近，我还真是嫉妒呐。”
梁新看着他就想笑：“没事，我对他没兴趣。”
刘里陪着他站在窗户边看夜景：“你对谁有兴趣呐？花总？”
梁新无语地回看他：“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跟他得在一起？”
刘里笑着，眼角橘黄色的星星仿佛也跟着跃动：“他很喜欢你呐。”
梁新没有回答，只轻声笑了一下。
刘里道：“我是说真的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就能看出来呐。你没有注意过他看你的眼神吗？”
梁新一边下意识地摇头，一边想起很久之前，在卫生间的镜子里那双纯净黑亮的眸子。
他说了谎，他其实是注意过的，那种眼神。可能只是因为每次那个人都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所以习以为常了吧。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想了。梁新转头，对刘里浅浅一笑：“我不喜欢他。”
刘里笑着：“其实喜欢别人是幸福的事情呐，一定要尝试一下呐。”
梁新指指随后走来的杨阳：“那我拿他试一试咯？”
刘里忙护崽似地把人拉到背后：“这位可不行呐！”
杨阳茫然地看两人：“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梁新看一眼他的装束：“你扮牛仔？太违和了吧！”
杨阳瘦弱的身体套着一身牛仔装，裤子还磨着几个破洞，上衣穿着马甲，挂着装饰用的牛皮腰带，戴着巨大的牛仔帽，差点把脸都给盖住了，还开心地问着：“怎么样怎么样？很帅吧很帅吧！？”
刘里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边宠溺地看着他，点头：“很帅呐。”
梁新看着刘里的眼睛。他想他忽然有点明白刘里说的话了。
二十三、一眼万年
舞会大厅内，人声鼎沸。梁新一进门差点被扑面而来的人声给吓出去，以前怎么没觉得公司人这么多呢？
大厅里每个人都奇装异服，反倒显得一身简单的休闲西装、只戴了面具的梁新成了异类。他跟在杨阳和刘里身边，绕过一个打扮性感的猫女，迎面又看到一个装扮成僵尸的家伙在收拾他挂在额头上的假眼珠子，顿时觉得来参加这个舞会简直是脑子进水。
系统：“不会的，如果玩家脑子进水，我会短路的。”
梁新：……闭嘴。
系统：“任务十二，一眼万年开启，玩家请加油！”
梁新已经学会无视系统，他四处张望着想找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钻着，灯光却忽然暗了下来。
众人的交谈声暂时停止，都向聚光灯打上去的舞台之上看去。梁新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灯光里，强烈的光线在他身前打下厚重的阴影，而他身周围绕着温暖的白光，看上去……就像是假的一样。
那人先是低着头，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一身雪白的金色双排扣燕尾服，在灯光下显得他身形格外修长匀称。他抬起头，面向面前的话筒，扫视台下的众人，黑色的眼睛灵动而充满吸引力，引得台下一阵疯狂尖叫。
花立彬虽然一直很帅，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绅士又具有侵略性，站在聚光灯下仿佛世界的焦点。
他的目光在梁新脸上停住了。看到梁新的时候，他的眼神很明显地变化了。
然后他慢慢露出微笑，唇角勾起，桃花大眼微眯，让眼中的光芒更加温和而深邃。
明明是对着全场那么多的人，明明周围都是女孩子的抽气声，梁新却清楚地知道，这个笑容和这个眼神，都是给他的。
舞台上的花立彬就站在聚光灯下，专注而渴望地，温柔而深情地，看着他。
梁新觉得自己像是被猎枪锁定的猎物，无法动弹，无法逃离。
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近乎发光的美好的人，听到自己心里的叹息声。
花立彬笑着看了他好几秒，才转开目光，极有魅力地做了个弯腰鞠躬的轻佻动作，引得台下女孩子一阵尖叫。他抬起一只手，表演似的作势将尖叫压下去，又勾起一抹坏笑，对着话筒道：“今天，是我们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纪念日，我对能来参加舞会的各位，表示由衷的感谢。公司能有今天，是你们，”他有些夸张地伸出双手，“你们大家努力的成果。我们在这里共同奋斗，共同思考进步，共同流汗甚至流泪，我想，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应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