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提那天老子就用碎玻璃渣毁你容!”我瞪眼威胁他。
“得,我惹不起你,躲开总行吧。”他摊摊手,无奈道。
“你说你跟你妈怎么这么不共戴天呐?她怎么说也是你妈不是?”过了一会他又开始不消停。
“那她怎么不试着接受接受我?”我反驳道。
郑辰逸没话说,又喝茶。
“你别瞎操心了,她就是讨厌我们这类‘变态’,跟她和我爸出柜的时候,她还提起让我去看心理医生呢。”我道,“我甚至觉得苏林不理我都是因为她。”
郑辰逸表情变得非常严肃,沉默着不再反驳。
“你什么时候察觉我是基佬的?”我问他。
“老早了,很久很久之前了……”他回忆般,还微微带着笑。
“我俩现在算是更有共同语言了。”我也无奈笑笑。
他勾着嘴角,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又慵懒,丛林中的野豹一般。
“您别像审视猎物一样盯着我行么?瘆的慌。”我躲开他的目光。
“你没听说过吗,基佬对同性就像异性恋对异性,不可能会有一直纯洁的友谊。”他道,“你怎么有把握我们以后不会发展成那样?”
我有些无语,想到自己和苏林,仿佛也是从友谊开始的,不知何时就变质,直到现在虐心又虐身。
“放心吧,我喜欢的不是你这型。”我打击他道。
“嗨哟,那骄傲的小眼神。”他笑我。
之后我俩不再说话,气氛不知为何冷了下来。
晚上我们一道去了那酒吧,到达时灯光正昏暗,驻唱正哼着摇滚,部长搭着汪涛肩膀,一手捏着酒瓶子,跟着节奏摇。
“小弟小弟!这边这边来!”部长见我和郑辰逸,大声招呼我们。
在场的熟人不少,传媒部的也有,连张展凡都被廖巧叫来了,当晚我喝了不少,部长搂着我,一个劲叫我继续喝继续喝,众人甚至跟我拼酒喝。
喝到后来我涕泗横流,说了不少抱怨的话,从苏林到母亲,从小说的看不到出路到坑爹的大学,越说越害怕未来。部长抱紧我,道‘都是这样的,都是这样的,别怕,会过去的’。
我才不信呢,是会过去,会过去的除了痛苦,还有片刻欢愉和狠狠爱过的记忆。时间的大水一冲,你还想留下什么?
当天周末,一群人一直疯到凌晨一点,学校回不去了,只得在校外开房。当时我已经醉成一摊烂泥,根本不知道房间时怎么分的,糊糊涂涂就被抬进房间,又被扶进浴室,浑身被摸了个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苏林。
“苏林?”我扶着面对小麦色的双臂,靠到那个看起来坚实的胸膛上。
对方愣了许久,反将我抱着,道:“我不是。”
“苏林不会再回来了。岑睿,爱我吧,别想他。”
颈间被咬得又痒又痛,肌肤蹭到我身上,我只一个劲颤抖。
“嗯……呃嗯,不……只要他只要他,真的真的。”我伸手想推开,却浑身软绵得毫无反抗之力。
他钳制住我的手腕与我接吻,舔舐我的耳垂和下巴,一路向下。我模糊的意识中,耻辱感、愧疚感和莫名的想要的渴望交织一团,想要拒绝,却又迷恋酒精和他温柔的触碰。
“我能做得比苏林还好,我绝对不会放手,让我爱你吧,爱我吧,一点点也好。”
对方不停呢喃着,亲吻我的下身,又沿着身体的弧度吻上来,在锁骨处来回轻蹭。
“爱我吧,就一晚上,就现在。”
发泄般的,无理智的,从抵抗到迎合,从央求到享受般的声线,我仿佛在这一晚上沦落了,沦落得再也捡不起来,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再也回不到纯洁的爱情上去,肉体和内心的空虚,都需要温柔的拥抱来填补。
第二天醒来时,脑袋沉重得就像被强行塞进了铜铁,内脏却像被掏空了,空洞的疼痛和难受。一想到和其他人做了,就一阵犯恶心,想到苏林或许失望的眼神,就恨不得阉了自己。
郑辰逸从浴室出来,见我醒了,到床头蹲下,有些尴尬地笑着问我‘难受吗,要洗澡吗’。
我的世界立马就崩溃。
我怎么不知节制到连好哥们都要上?
他见我眼神空洞地躺着,也不知怎么办,拂开我额上被汗水粘着的发丝,问我‘疼吗’。
“疼。”我边说,眼泪边顺着太阳穴流下,划过鬓发,滴在耳郭上。
郑辰逸抿抿嘴,帮我擦掉眼泪,傻兮兮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个巴掌拍不响,不会只是郑辰逸一人的错,我清晰地记得我昨晚是怎样去迎合他的。
“辰逸……”我说了一句让自己都绝望的话。
“舒服吗?”我边哭边问他。
郑辰逸被我问懵了,指腹在我脸颊上摩挲,眼神怜惜,又心疼又惊讶。
“舒服吗?”我继续问他。
他犹豫半天,不解地开口,说:“舒……舒服。”
“那就这样好不好,我们的关系不要再倒退回去了,也不要再进一步了。”我带着哭腔道:“你想要的时候就找我,我难过的时候就找你……我们只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安慰而已……”
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说出这样的话对郑辰逸是多大的打击,只知道他的表情变得尤其无奈,尤其失望,最后移开了视线,将头偏向一边,耻辱般地回答‘好’。
我明白我的提议有多肮脏多不堪,但是我找不到其他方式来逃避我和郑辰逸的这一晚上。
“你别这么难过……”我央求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勾引你……但是我已经没有苏林了,家里也回不去了,我身边只有你了……”
就把它当成最好的朋友之间的秘密,谁都不带告诉,苏林也不。
即便这生活中不会再有苏林。
之后郑辰逸很多天都没联系我,还是我打电话约他吃饭,气氛才缓和一些,我显得非常大度,绝口不提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几天之后他好像也释怀,忘记一切般,又跟我像往常一样相处。我和他还是喝同一瓶水,他还是会只穿个小裤衩到我们寝室蹭热水洗澡,他除了比以前更易脸红外就没什么改变。
没人看出我俩有什么不对,我俩也心照不宣,我不知他怀着什么心情,只是他仿佛变得更护短了,一碰到有关我的不利的言辞就容易失控。
我特害怕他对那一晚上太认真。
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反倒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我后知后觉,直到配音社的部长偶然提起‘我觉得辰逸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才意识到那一晚上的后劲多大。
第四十九章: 难道要让这夜浪费
我假装毫不知情,就这样等到不得不爆发的时候。
理论实践部的工作大部分是支教,每两星期得去一次,每个星期都得改小学生作文,郑辰逸特别喜欢读小学生作文,还特喜欢在人作文后面批注,只有那个时间他暖暖的温柔的气质才让我有明显的感受。
我把所有的作业都给他改,他表示乐此不疲。我曾跟他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也在我的文后面批注一个呗,暖男同学’。他低头莞尔。
事实是,不久之后,就轮到了他给我批注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失恋,那些感伤的言辞和崩坏的世界观仿佛特别吸引某类人群的注意,我发在网上的文终于有人问津,网编也找上门。
我有些得意,终于感觉阴暗的世界里照进来点阳光。
这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了郑辰逸,他皱皱眉,连一点为我高兴的模样都没做出来。
“你干嘛,看不得我好啊你!”我瞪着眼骂他。
“谁说,”他苦笑,道:“我只是觉得,时候还没到。”
我的语言和情节,甚至人物的设置都不尽成熟,那些晦暗的言辞让我自己也感到难受。
我低头,回他:“走一步是一步吧,先走着,我慢慢改。”
“但是你是要成为小说家的。”郑辰逸一本正经,眼神严肃,仿佛我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
“我知道。”我不耐烦他的自大,挥挥手示意他闭嘴,他对我的劝阻也就到此结束了。
那时候我濒临颓废,自己却对那短暂的回光返照感到兴奋,我想我能借此转移对苏林的注意力。
经过两个星期没日没夜地浸泡,我就要被自己编造的故事逼疯了。
张展凡见着我浓重的黑眼圈和渐渐消瘦下去的身子,关切又鼓励般说‘一定能成功的,别这样逼自己’。郑辰逸见着我这样子,着急得团团转,但是他着急起来也只会跟我吵架,再加上辩论队的事情,他只好两头跑。
然而两个星期后,我申约失败,理论实践部的支教事务又轮到我当主讲人,我原本想推掉,但看着那摞起来的一小叠作文纸,想到那些孩子或许和我一样,都埋头于所谓的自己心目中的‘创作’,尽管我的长篇大论已经失败,他们的小短文也备受我的嘲笑。
于是我停掉了自己发在网上的文章,那个网编找到我询问情况,我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我被拒签了。他说没关系,还能继续申请,关于我的文的情况只字不提。
那时候我发现郑辰逸是对的,我的目标不是在某某网站上签约,而是成为一名小说家,要找的友人不是一个一味鼓励我签约的编辑,而是一位能够使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人。
主讲的资料我来不及准备,于是找到郑辰逸帮忙,郑辰逸刚完成两轮辩论赛,好容易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杀出一个我这样的损友。他埋怨般地拍我头,只道‘你就不能早点听我的’。
于是大好的星期六,郑辰逸只好陪我在图书馆准备资料,我俩人顶着被浓烟熏过似的眼睛,坐在自习桌前,皆是面色蜡黄。
我们从上午八点一直坐到下午五点,期间休息时间只有中午吃饭那半个小时。见我昏昏沉沉就要睡着,郑辰逸点了两杯咖啡,在黑咖啡的刺激下我的确精神不少。
“我觉得这里,这个顺序可以换一下,我先帮他们评讲作文,再说写作的意义,然后分析名家名作。”我指着电脑屏幕,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记录。
“嗯哼。”郑辰逸可能是累了,软绵绵地应了一声,见我边看边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直接将手覆盖在我手背。
我警觉地一躲却没躲开,握着笔的手被他攥着,一笔一划跟着他的手。
“好丑。”他把手拿开后轻笑,看着我写的字道:“还是好丑。”
“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边皱眉边微微笑着,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
郑辰逸双手揉揉脸,身子疲软地伏在桌上,侧脸贴着桌子,嘴角微微勾起,直视我的眼神中有和苏林一样的感觉。
如果那就算是喜欢了,那我该怎么做?
他的眼神我无法呼应,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脑海中的苏林除尽,再装下一个郑辰逸。
说白了,我想我对郑辰逸的感情根本与‘情爱’沾不上边。
但当时的我仿佛陷入魔障。
脑海里是空空荡荡却一刻不停息的躁动。
我凑近吻他,只是轻轻一啄,我想电脑能挡住旁人的视线。
郑辰逸脸红,并没有红到耳根,也并没有像小说中写的‘西红柿一般’,只是在他勾起的嘴角旁,闪光的眼睛下,一抹微微的,如同恋爱般的,不安的红色。
他在桌下偷偷牵起我手,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木讷地盯着电脑屏幕。
“虽然很累,但是如果能永远……如果有个好结果就好了。”他仿佛非常幸福,幸福且安静。
“但愿吧。那些小学生能喜欢就好了。”我附和着,当然知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当天晚上我被郑辰逸拐到校门口的旅店,说是帮我再顺一遍讲课流程,再让我试讲一遍。
我肯定是因为那段时间脑细胞死太多才会答应他。
他的确正正经经地让我试讲了,也的的确确帮我整理了讲课流程,不过也切切实实地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
比如说睡在我身旁不安分之类。
当我刚要睡着,感觉道郑辰逸把手伸进我睡衣里时,恍然大悟他为什么要帮我顺一次讲课流程。
“唔,别。”我拉住他手,他的手便停在我小腹上。
“你说我们可以相互安慰。”他声音少见地低沉,擂鼓般,每一击都落在我耳蜗和心上。
他撑起身子,压在我身上,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眼睛,真要找个东西来与之相比较的话,挨饿了整个冬天的雪狼恰好。
“你简直混蛋。”我愤怒道。
“没错我就是混蛋。”他埋下头与我接吻,一手捧着我脸,不经意触过我的耳垂。
我因这小小的动作一个激灵,脑筋停滞,肌肉渐渐松弛,就像钢铁被高温熔化一样,我再无反击之力。
“岑睿,那次你说过之后,我觉得我们就这样也好。”他便亲吻着我,从眼睛依恋地慢慢游移,轻咬我的耳垂和喉结,道:“你继续这样,我也继续我的方式,难受不难受都不准说出来。”
我听出他在讽刺我,从他的语气,和那些言辞的字里行间。
“老子难受了!狗日的傻逼!”我吼他道,从苏林那受到的憋屈,父母的逼迫,还有拮据的就要使我无奈地对父母低头的混账日子,还有至亲好友的变化,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肯定做错了什么。
“嗯哼,我是混蛋,你也是,我们来比比,谁他妈更欠艹。”
郑辰逸平时的温柔在只有我和他两人相处时会大打折扣,在床上与我相处时会荡然无存。他抓住我那什物不断挑衅,我的整个身体仿佛都被他控制在手中,他任意玩弄,我任意挣扎,不过到头来只能是他获胜。
我在他手里发泄出来,他垂下眼睑的模样让我有一瞬的失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别,真的别!”我拉住他,哀求道。
“别什么?别浪费?”他用纸巾擦干净,笑道。说罢立起身子,褪去t恤。
我双手捂着脸,只喃喃着‘不要’和‘求你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哀求,郑辰逸脱掉衣服之后并没进行下一步,只骑在我身上。
“人生这么短,你熬夜写文整天失恋,天天都想明天该怎么过,还没享受此时就已经为下一刻担惊受怕,我一直很喜欢你认真的样子,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追求。”他小声道。
“追你妈了个逼!老子从小到大都这么过的!你他妈懂什么!你从小到大的路都是你爸妈给你铺好的!老子跟你不一样!老子要过的生活是老子自己的!”我暴怒,又因他说‘我崇拜你’而感到有恃无恐,“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为什么东西拼命过吗!你有什么屌的?”
他把t恤扔我脸上,显然也生气了,眉头拧成一团,吼我道:“老子不说不代表不拼命!你才什么都不懂!”
“老子至少活爽了!不像某些人,想要的东西憋心里不敢说!”我扔开他的t恤,凶他道。
他只冷笑,讽刺道:“你活爽了?你想做的时候有人来帮你做了?你看gv的时候有人跟你讨论了?你他妈喜欢苏林敢跟周围哪个人说了?你的小说,写出你想写的东西了?不是老子养你你他妈有钱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