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听令!”、“属下听令!”二人齐声回答,而后便快速出了书房。
宋棐卿看着两个手下离开,又对一边默不作声却担忧的秦哥道:“秦哥,今早吓到你了,请你谅解,我们即将离开,请你顾好家,等我们回来,拜托了。”宋棐卿紧紧抓了他的手,坚定的道,一双眼睛也充满信任。
秦哥闻言,顿时身体一震,反手握住他的,激动的点头道:“会,会的,请主子放心。”
宋棐卿又冲他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哥,我相信你。”而后便转头冲景幽姐妹俩点头示意一下,而后三人便前后离开了书房。
秦哥看着他们匆匆离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守住秦府,等着主子和金大哥他们平安回来!
第七十五章: 幽宫
端月凝雪带着手下已经向北走了将近半日,眼看那小鬼就要醒来,她心里却是有些焦急,挽尊的人为什么还没出现?虽然对这孩子了解不深,也只是在白雅的家门口见过一面,但她也丝毫不敢低估这孩子的能力。
她与尚云清挽说好,假意答应尚云清禾的要求,先一步离开回到家,随意给父亲母亲一个理由,她就可以安然的在家待一段时间,这其间只要尚云清禾不来找她,她就不会出马脚。之所以这么做,便是她根本没打算与尚云清禾和离,更是与尚云清挽计划好了一切。
实际上,有挽尊的算计,尚云清禾根本无暇顾及端月凝雪方面,当一切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中准备就绪之后,端月凝雪寻找了一个时机,在挽尊爆发袭击之前,就离开了家。
她并不想做一个不孝的女儿,更加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银翘,但她知道,她对尚云清禾的执着,让她已经停不下来,当她看到宋棐卿父子俩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被伤痛与妒忌狠狠的占据,往日的端庄贤淑也仿佛在那一刻、那孩子扑倒她身上时,而随着他带来的清风一起消散了。
看着熟睡的孩子圆润的脸庞,那眼角延伸而出的黑色藤蔓,是那么的让她感到厌烦,那黑藤代表着妖魔,代表着不祥,代表着,尚云清禾与宋棐卿两人违逆的天伦。
这孩子纵使再小,她却可以从他的面上看出他不同于一般孩童的精锐与聪慧,他将这孩子用卑劣的手段掳走,想必待孩子醒过来,定然不会与其他的孩子一样哭闹不止,这一点在他独自与陌生的青年出现在驿站时,她便察觉到了,若这孩子没有一点果决与勇敢,哪里敢与陌生人同行?哪里敢与陌生人一同进食?不过她也想看看这个不同一般的孩子,醒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有一点好奇,一点期待。
正如端月凝雪推测,源深早已有了知觉,但他并不知道端月凝雪的打算,也还没想明白端月凝雪对他所做,到底是否与那个叫挽尊的人有关,因此他并不着急‘醒来’,只是默默的观察着一切是否会发生变化。
这边端月凝雪的好奇,与那边源深的淡然观察形成一种反差,同时端月原本不再焦急的心,又开始发愁起来。不过好在端月没有再等多久,便碰到了三个黑衣蒙面之人,看来是挽尊派来迎接她们的使者,那为首之人问了她的名姓,并当即手腕翻转,手心出现一支黑羽,那黑羽从他手心缓缓飘向半空,在端月凝雪的眼前缓缓化作一团黑沙,而后黑沙化作一句话:欢迎端月姐姐。
待端月凝雪观完,那黑沙便即刻消失在空中,未留下一点痕迹。端月凝雪眨了眨眼,冲着来着道:“哼!你主子好大的架子,让我走这么久的路,怕是忘记了我,直到方才才想起来罢。”
那为首者却是恭敬的道:“望端月夫人见谅,我家主子一直知道您的辛苦,之所以现在才派属下等前来,却是有原因的。”
端月凝雪听那人如此说,不觉来了兴趣,就连一直假装昏迷未醒的源深,在听到有人前来与端月汇合也并未吃惊,却是被这句话说的打起了精神。
端月等人竖着耳朵,准备好好听此人解释,不料他话锋一转,却是提了其他,“端月夫人走这一上午,又经历日晒,有点不满也是应该,主子已在宫中准备好一切,一方算是给端月夫人接风,另一方当然就是给夫人陪不是。”
端月凝雪见那为首着说话温和,不卑不亢,找不到一点可指摘之处,却就是让她心中不舒服,便哼道:“清挽倒是客气,但这位阁下,你称我一声夫人,我本该喜悦,但你这前头的‘端月’二字,是否有欠妥之处?”
那人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抓了他这个错处,他自认为算是会看脸色、识大体的属下,却不料对方若是想发难,就是不敌十个挽尊,也让他不好对付,正要开口道歉,却是又听端月凝雪道:“我本是灵府尚云氏族长夫人,要称夫人也该是尚云夫人,你这端月夫人?又是从何听来?”端月凝雪不悦的道。
那人似乎听出端月凝雪话语中的愤怒,不觉低声道歉,“夫人,尚云夫人莫生气,都怪我胡乱多嘴,”
端月凝雪轻蔑一笑,便就此不再多刁难,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界,况他还对尚云清禾多有怨言,在此时为下人的一点点口误就发难,若是传到了尚云清挽的耳朵里,对她并没有好处,由是盈盈一笑缓声道:“行了,我也没说什么,何必如此惊慌,我看我们在这饶了一大周,为何还在原地?”
端月凝雪突然语调一转,倒似轻松,但三黑衣使者与轻闭双眼的源深却不那么认为,特别是源深,从她的话语中更是听出了蹊跷,对于端月凝雪依旧称自己为尚云夫人,更是心存惊讶,也对那三位来者口中的主子身份更加怀疑。
而那三个黑衣使者听到端月凝雪这样问,也不急着回答,三人在原地围成一圈,均闭上双眼,口中默念有词,手指来回缠绕,似乎在运用什么术法,端月凝雪远远看着,对于他们的术法与密语颇有些兴趣,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发现此三人的术法该是瞬移之术,这种术法她以前也在书中看到过,是始于仙灵界的,但就她了解,蒂都的各府中,关于一些古老的术法记载也并非详细,具体原因她虽不清楚,但也大概了解,应该是仙灵界与蒂都在久远前就商议出的,和平共处的合约中的限制。
如此想着,不禁又对那日来找她的,尚云清挽的真实身份有所猜忌,她本来就对对方有三分防备,现在在看这三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展示术法,便暗自决定,若是尚云清禾对她恭敬倒好说,若是不敬,她当即就带着那孩子离开。
就在端月凝雪下定决心之际,只听三人口中密语之声渐渐响亮,竟是她们听不懂的仙灵界古老语言,跟着众人便觉得周围绿色的树林渐渐模糊,竟然成了含糊的背景,随着密语与手势的快速变化,一股强烈的白光打在眼前,而后众人便感双眼一花,同时身体在一瞬间起落。当身形稳定下来时,仔细一听那密语之音已经消失,再次缓缓睁开眼睛,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道厚重的枣红色宫墙,而四周的天空却是看不见天际的亮红!
端月凝雪眯了眯双眼,微微瞥了一眼在手下背上还昏睡的孩子,而后一转身随着使者伸手做出‘有请’的姿势时,缓缓迈进了已经敞开的红门。
而当端月等人带着源深前来之时,挽尊却是早已知道那孩子会落到他的手上,也并不着急,当一行人来到大殿,又坐在座上了很久,真正的幽宫之主——挽尊才悠悠然跨进殿门,他微微弯起嘴角,却是首先看了一眼被背在背上的源深,而后才正对端月凝雪道:“端月姐姐,清挽为安抚内室,故而来迟一步,还望见谅。”
端月凝雪放下手中茶盏,见挽尊还是那副样子,笑起来依然那样邪魅,有点儿她不喜欢的桀骜,只瞥了一眼,轻声道:“无妨……原来清挽小弟已经成家?”
端月凝雪虽是在问话,但轻声的样子,仿佛在自我呢喃,只是挽尊却笑的合不拢嘴,像是得了奖励的小孩子,回道:“还不曾,只是近来与心爱之人有了更近一步的关系,本尊……我很是开心。”
见到挽尊那样开心的样子,端月凝雪觉得对方并不是有意假装,那种不同于刚才邪魅的笑容,才是这个人真正的笑容罢,只是……她的疑惑远不于此,“清挽,我很好奇,为何你会住在这种隐蔽的居所?还有,你让我带这孩子来,到底有何打算,我选择相信你,请你也给我一个真实的解答,否者,我想我无法再与你合作。”
闻言,挽尊轻道:“嗯?端月姐姐何必着急与此?”说着走近她几步,也不再看源深,而是在左手主位上坐下,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盏中清茶,轻轻品茗一口,才道:“端月姐姐远道而来,还未好好参观我这幽宫,说不定等你真正见了我这宫殿的华丽,便不会再这么问了也说不定。”
挽尊说的神秘,末了还冲端月凝雪眨了眨眼,那明媚的眼眸,倒让她恍惚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跟着挽尊出了打大殿。
而此时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些手下,却是在两人踏出大殿后,被几个黑衣蒙面者接应,他们接下源深,便说是要给他们安排客房休息,那些手下一路随着端月凝雪赶路,着实有些累了,便跟着下去了。
在接下源深时,那一路背着源深的手下开口道:“劳烦使者,这孩子只是被下了迷药,这一路上都睡的老实,我估计过不一会儿就可能会醒来,还望找个细心人照看,小孩子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会不适应而大哭,到时我们大家都不好受不是?”
那说话之人眼神真挚,一看便是个老实人,那黑衣人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禁在心里冷笑,而后冷冷道:“哼,放心,在你担心的时候,我家主子早就做好了防备,有时间担心这小子,不如操好你自己的心为上。”
那人一听,知道自己多嘴冒犯了,又想到应该也是他家主子刚才多有冒犯,引的使者不开心,对自己说几句气话也无妨,但还是看了一眼渐渐离自己远去的孩子,叹了口气才跟那些黑衣人离开。
宋棐卿与景幽等人一路乘坐白狼,速度达到极致,终于在一座大山前停下,宋棐卿看着近在眼前这耸入云间的高峰,不禁顿感恍如隔世,转头对着景幽轻声道:“这里是幽宫的真正入口?怪不得找了许久不得法,竟是……”
看出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景幽上前一步,站在宋棐卿前头,抬头看了一眼这高峰,沉声道:“我并不是原谅了你,当年眼睁睁看着小麦埋葬在这座大山中,我的心到现在还在滴血,但……错也不在你,我答应过小麦,再次回来,定要为他报仇!”
宋棐卿捏了捏拳头,对景幽道:“对!为了给小麦报仇!”
景溪早已满脸泪水,上前抱了景幽的肩膀,带着哭腔道:“姐,这么多年我都没来看景轩一眼,这次见到小弟,我一定把那个挽尊的人头放到他坟前!”
景幽伸手捏了捏紧抱自己胳膊的景溪的手臂,重重点了点头。
宋棐卿清点人数,挑选了续等人在内的五十多手下,轻装上山,准备在天黑之前先潜入幽宫。
与此同时,剩下的人则与景溪守在山下,等待金环与金留回归,宋棐卿很希望能得到尚云清宴的帮助,而端月银翘,他想,他必须给他和他的姐姐一个交代。
交代完一切,宋棐卿便与景幽等人入了山,他没想到幽宫的真正入口竟然是在关阳山,当年在这山上第一次遇见小麦的时候,挽尊也恰巧一同出现,后来在排查幽宫入口的时候,他也想过是否在这里,却想起这件事,认为是巧合,便未多放心思在此处,现在看来竟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关阳山很大,其上生灵旺盛,虽入口在此,但幽宫却是深藏在关阳山内腹,宋公子可知道原因?”景幽一路走一路问道,眼看天边泛起金红色,太阳即将落山。
“关阳山内腹?”宋棐卿轻声道,看着脚下不算平坦,但也不难走的小径,顿了顿道:“难道与挽尊有关?”
“哼!”景幽轻哼一声道:“不错!挽尊在仙灵界所修术法乃属阴,本人也便不喜光亮之处,关阳山虽为名剑所化,但内中封锁的乃是妖魔,妖魔被封数百万年后身魂尽数消散,但长期的怨念却累积在剑身之中,而关阳山内腹……”
“便是剑身。内中,极其阴寒……”宋棐卿接着道,声音缓慢却坚定。
景幽点点头,“正是。”
宋棐卿想了想,“多谢安陵姑娘指教。”抱拳感谢道,知道挽尊的武功属性,对付起来也会有所准备,未雨绸缪起来也精准。
“指教不敢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盟友到时惨重落败罢了。”景幽道,“挽尊的实际武力我不甚了解,但可告知你万事小心,他有十分忠心且精锐的部下,他们个个效忠。”
“个个……?”宋棐卿喃喃道,突然想到小麦当年的死,就是因为挽尊认为小麦背叛了他,而把在他身上所下的咒语解开,小麦便是……
两人沉默一阵,宋棐卿担忧道:“安陵姑娘,你也……”你也被下了诅咒吗?
景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嗯……虽身中咒语,但,就算以命相博,我也要为小麦讨回公道!到时,唯求宋公子替我好好照顾景溪……我原本是希望弟弟妹妹们过的快乐,却不想……”
宋棐卿拍了拍景幽的肩膀,轻声道:“不到万不得已,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性命,景溪并不如你看到的那样,会若一直无其事的笑,若是……你也离开,我想,我并不一定能完成你的嘱托。”
景幽闻言,看了宋棐卿半晌,叹可口气,继续赶路。
到了山上,大家反而没有乘坐白狼,一是为了防止挽尊有所发现,二是幽宫的入口也并不适合牲畜进入。
几人跟在景幽与宋棐卿身后,不多时便见景幽冲着一处轻轻一指。
挽尊带着端月凝雪将整个宫殿转了个遍,却是唯有两处没去,他笑着转身对她道:“端月姐姐,下一处岔路口,一边是我家内室的居所,他不喜生人,而另一处是我这幽宫的牢房……”
端月凝雪闻言道:“那么,我还是回去休息罢,不过我还是想与你讨论原先的话题,你看,你的宫殿我参观完了,还是没有想要改变想法的打算。”
“呵……”闻言,挽尊轻轻笑了笑,阴森的让端月凝雪不禁后颈一凉,生生打了个寒噤,那寒冷的感觉,让她生生顿住了转身的动作,“端月姐姐何必心急,虽然我家内室喜静,但我也说了他是不喜陌生人,你与他却是熟悉的。这样吧,我给端月姐姐一个机会,您猜猜我家内室住在哪边,若是你指对了,我便带你去见他,若是指错了……便委屈姐姐给我到牢房参观一番罢,如何?”
此言一出,让本无兴趣的端月凝雪有些好奇,不但对那个她也许认识的,尚云清挽的妻子好奇,更加疑惑对方想要她参观牢房的意图。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索性一闭眼随意指了一条路,只见挽尊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不禁突然瞪大了眼睛,而随即便又眯了起来,轻笑道:“端月姐姐……抱歉,要委屈你了呢。”
夜,幽宫的夜是静悄悄,而一处偏僻的大殿更是静的让人生寒。敞开的殿门随着清风一阵阵,吹起落地窗前薄如蝉翼的红纱帘,更显阴森。而此刻漆黑的大殿内突然闪出两道身影,向着大殿中央那张精致的大床而去。
而此刻大床上正静静坐着一个发愣到出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