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天空的阵阵阴云也产生了变化,下一刻旋转的漩涡也渐渐放缓了速度,有的甚至已经消失,狂风大作的天气也渐渐变得平静,宋棐卿等人也逐渐看清了天空的情形。
而处在红光包裹中的魔尊,正在激烈的与源深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而挽尊呢?自然激动的在坐收魔尊散发出了魔之力。
魔之力在缓缓流失,源深的意识也渐渐不受魔尊的控制,魔尊也因为一点点削弱的魔之力,而使精魂渐渐变弱,这样的局面无疑会使好不容易得以现世的魔尊面临魂飞魄散的结局。
“不!”只听一声凄厉惨叫,那是魔尊留在世上最后的哀嚎,一如几千万年前被谒灵牌封印之时一样,但这次却是彻底的消失。
也许谒灵牌的再次现世,源深的出生,早已注定了魔尊的消失,然而他的消失,并没有给世间带来好处,相反的,他的力量被挽尊尽数吸收了!
当魔之力尽数由红光送达挽尊身体之时,源深彻底失去了束缚,身体立刻恢复成三岁孩童的样子,脸色苍白,直直从空中坠落,而此时的天空也已经变成一片血红!
一直紧紧盯着源深的宋棐卿,第一时间飞身向前,缓缓接住了儿子,看着他惨白的小脸,浑身光 裸,他赶紧解下外衫细细的包裹在孩子身上,并缓慢的向他的身体里灌注真气,希望能减缓他的痛苦。
“爹……爹……我好怕,好怕……”源深紧紧闭着双眼,口中却虚弱的叫着宋棐卿,他十分的惊恐,刚才那段时间,他仿佛一只在沉睡,但刚才魔尊经历的一切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就连魔尊消失前的惊恐他也丝毫不差的体会到了,他很害怕真的害怕,他伸出手,不停的在空中抓着,希望能获得爹的回应,希望爹能救他!
宋棐卿知道孩子经受了巨大的惊吓,他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说着:“不怕,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你,源深不要怕,爹爹在……”
看着终于安然无恙的孩子,那温馨的场景,让景幽为之感动,然而她知道真正敌人还在眼前。
“哈哈……”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挽尊仿佛更加的不可一世,身躯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脚下的人,仿佛如蝼蚁一般轻贱!
尚云清禾算什么?族长有什么了不起!宋棐卿算什么,他想与自己对着干,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而安陵一族?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丑,被自己呼来喝去的奴仆!
哼!他现在有了足以号令天下的力量,整个凌云山,甚至蒂都、仙灵界,到整个大陆,将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他阴冷一笑,看着远处昏蒙蒙的一片,眼神变得深幽,“师兄,你逃不掉的!”
挽尊缓缓降落,轻飘飘的弹开景幽的攻势,一个闪身定在宋棐卿的身前,对方戒备的看着他,挽尊轻轻一笑,“你怕我?哈哈,以前跟着我对着干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我?”随即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源深,邪笑一声道:“这个小畜生还活着?宋棐卿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生孩子,如果师兄也可以给我生孩子多好。”
说着,他双眼锐利好似一把利剑直看向源深,下一刻孩子就被他高高举起。
“住手!放了孩子,他是无辜的!”宋棐卿没来得及阻止,孩子却又一次面临了危机,那惨白的透明小脸,披散的乌发,散开的衣衫,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与无助。
纵使宋棐卿再如何坚强,经过这么久的苦熬,得而复失的他,最终落下了一颗泪珠,他直直跪倒在挽尊的脚下,哀求着道:“放了源深,你要怎样都可以,求你放了我的儿子!”
看着昔日的仇人跪在自己的眼前,挽尊心中畅快无比,那人在自己面前一下下的磕头,片刻那光洁的额头上便沾满了鲜血,他默默的看着,心中无比畅快!
“我可以不杀了这孩子,你把尚云清禾……”说着,一抬眼便看到口中的人正朝着自己走来,他沉着脸,想要去扶起宋棐卿,却是被对方避开,看到这一幕,挽尊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抓着源深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量,引得那孩子嘤咛一声。
尚云清挽沉喝一声:“尚云清挽,你别太过分,放了我儿子!”同时宋棐卿抓住机会想要上前抢夺,却是被对方察觉,将源深紧抱在怀里,阴笑道:“别着急,我可以放了这小畜生,但是你,尚云清禾”他指着对方,轻轻的道:“如果肯在我面前跪下,并且说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儿子的命,我立刻就放了他,而且保证,也不会找别人的麻烦,怎么样?这个条件是不是很容易就达成呢?”
听到对方的话,宋棐卿眼角突跳,随即道:“你不要太过分!”他焦急万分,一面不希望儿子有闪失,一面又不想尚云清禾有危险,但是他竟然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正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听到尚云清禾道:“好,我答应你。”说着便跪倒在他身边。
而才清醒过来的景幽,以及随即而来的清宴与景溪等人均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都对挽尊的做法感到愤恨,但他们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尚云清禾刚刚跪下,挽尊便迫不及待的大笑畜生,一抬脚将他踢倒在地,清禾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下半天没有动静。
宋棐卿见状,看了还在挽尊怀里的孩子,急匆匆的跑去扶起尚云清禾,看到对方已然昏迷,转身恶狠狠的瞪着挽尊,却不知该说什么。
挽尊笑够了,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瞪着他的一众人,挽尊轻蔑一笑,“你们这么凶狠的瞪着我,并不能将我如何,相反,我强大的力量才是你们所忌讳的,你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折磨他,却无能为力,哈哈哈哈……”
说着,拍开宋棐卿,抓起尚云清禾的前襟准备将人甩出去,却不料对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气息微弱,却一字一字说的清楚,“放了我儿子!”
“哼!”挽尊冷哼一声,将源深往天空一抛,随即给了尚云清禾一掌,对方当即飞出老远,趴在地下不能呕血。
看到这情形,众人大呼畜生,景幽再也不顾一切,擦掉嘴角的鲜血,从新举着鞭子朝他攻来,其他人也是,从不同的方向攻来。
而宋棐卿看到儿子被跑出老远,自己经管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接下,眼看孩子就要撞到一座假山上,却是突然飞来一道人影,将孩子稳稳接到怀里。
那一刻宋棐卿紧紧提着的心脏才算放下,可他却是怎样都看不清救人的是谁,知道对方站到自己面前,他才勉强认出那人的容貌,却是无暇关心,只道一声谢,就急忙将儿子抢到怀里。
对方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几乎在崩溃边缘的状态,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在他的睡穴上轻轻一点,宋棐卿便昏倒在他的怀里。
将对方交给身后之人,他冷眼瞧了那不可一世的红衣人,双眼一沉,抬手祭出一道白色掌印,朝着对方面门而去。
对方也早有察觉,挡开其他人的攻势,一闪身也躲开了那一掌,随即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九天释云!”而后无意瞥见他身后抱着宋棐卿的人,不由心上一紧。
“师兄!”他惊呼出声,随即狠狠道:“我不好是让你走吗?你难道不担心叶柳烟?”
尚云清稠缓缓将宋棐卿放到地上,此时已经时过正午,绚烂的阳光缓缓从云中漏出身影,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显得更加淡然,可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的动作,和淡漠的神情,让挽尊的心不由的更加焦急。
怎么回事?他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为了不让清稠卷入这场战斗,他便很早就将对方骗走了,怎么他还会回来,还看到自己……
他只希望对方永远陪着他,但却不希望对方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自己,这样会让对方更加厌恶他,他只是想让对方永远待在他身边,不要讨厌他,所以他不想让对方看到,可是……
九天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哼一声道:“尚云清挽,若是不想落个悲惨下场,现在就束手就擒,本尊还能饶你一死。”
听到对方的话,尚云清挽哈哈一笑,又看了清稠一眼,眼中满满的哀愁与不甘,却是沉沉道:“我拥有者天下最强大的力量,你能奈我何?”
九天脸色闻声立变,厉声道:“大胆!本尊现在就将你擒了,了结了这天下的祸害!”随即便见他周身白光大盛,待众人定睛再开,眼前俨然出现一只巨型九尾狐,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尚云清挽,几步扑倒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对方而去。
尚云清挽微微皱眉,足尖轻点,一下飞至空中,只见九天也立刻跟了上去,两者好似十分默契一般,将天空作为了战场。
清宴看着昔日的师弟竟变成如此,不由扼腕,摇摇头从地上站起,走到景幽身边,将她扶起,而后又一起把尚云清禾扶起。
他二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清禾,不再多言,均关注真气与掌中,向着清禾心脉缓缓输送。而景溪则与清稠则将宋棐卿父子二人带回房间。
这样重伤的人尚云清禾与端月银翘则被安放在同一房间,被好生照料,宋棐卿则与源深在另一个房间被人照顾。
而此时的挽尊却是在对上九天的时候,身体渐渐进入魔体,红发飞扬,眼角黑藤不断蔓延全身。紧接着天空顿时陷入黑暗之中,那被谒灵之力禁锢的魔之力量,显然在被挽尊吸纳之后,占据了主导的位置,挽尊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子。
他们此时已经远离阵地,在一处荒芜之地,尚云清挽与魔尊对战近五个时辰,此刻对上九天却丝毫不见锐利,只见他红发飘散,双眼朱红,其中还隐隐透着黑气,嘴唇也渐渐变为褐红。
九天口吐一白芒,朝着尚云清挽而去,对方迅速避开,却仍然被击中手臂,而对方却好似没有知觉,口中念念有词,“本尊即将成功,这天下,还有师兄马上都会是我的,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争夺!”跟着便再次运化魔之力,一团黑色光雾朝着九天而去。
他们越战越酣,天际由明专暗,由清明变为时而污浊、时而清明。
九天与挽尊的战斗打了整整一个日夜,惊动了整个蒂都。当战事平静下来的时候,一道亮白闪过昏暗的天际,而后便见尚云清挽已然被九天禁锢。
他将尚云清挽带至巨麓山,此刻巨麓山以聚集了蒂都所有百姓,他们都是这场灾祸的受害者,他们静静听着九天将如何将罪魁祸首的罪刑昭告天下——尚云清挽窃取魔之力,妄图以魔力涂谋天下,令天下生灵涂炭,此等逆天叛道之人,必定要带回天庭处以极刑,以免魔之力再次为祸人间。
挽尊此刻已是狼狈不堪,虽四肢完好,却面容土灰,人也昏迷不醒,众人看着愤怒之极,恨不能将他薄皮抽筋以解失去家人,突逢灾祸的痛苦,看着九天将人带走,却也将心中的恐慌放下,毕竟这人即将被处死,再也不会造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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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棐卿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源深圆圆的闪着亮光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宋棐卿愣了愣,随即缓缓落下一行泪,慢慢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道:“源深,我的儿子没事了,没事了……”
源深被父亲抱在怀里,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感受到父亲当时的担心,现在的放心,不由心里难过,撇了撇嘴,最终忍住了哭泣,伸出肉肉的小手,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拍着宋棐卿的肩膀,糯糯的道:“爹,孩儿没事了,爹爹不哭不哭……”
门外景幽看着这一幕,不由湿了眼眶,随即悄悄关上房门,转身看着阳光下等待自己的青年,向他轻轻一笑,二人同时离开。
清宴与他并行与羊肠小道上,看着灿烂的阳光,二人相视一笑,景幽缓缓道:“看着他们都没事,我心里很开心。”
清宴伸手抓了她的手,轻声道:“是啊,对你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景幽一愣,随即释然一笑,“是啊,宋棐卿一直以为欠我多一些,却不知道,如果没有他一直以来陪着小麦,弟弟还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开心,我也不会那么快看清挽尊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清宴知道他显然是紧张挽尊最后的结局,看着对方沉默,他闭了闭眼,轻声道:“大师兄,去了巨麓山。”
景幽闻言,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与他继续往前走,只是许久才道:“我知道,我不怪他。”
巨麓山的山最难攀登,但对于走惯了这里的九天来说,可谓轻松无阻,迎着清晨的阳光,他带着愤恨不甘的挽尊,走在去往天庭的路上。
在途中,却是被尚云清稠拦截,九天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仿佛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一般,他将奄奄一息的尚云清挽放到底下,抱胸靠在一块大石壁上,慢慢悠悠的道:“看着你一脸着急的样子,是怕本尊不会将此人正法吗?”
闻声,尚云清挽微微抬起眼睛,看清来人是尚云清禾后,焦急的道:“师兄,你来看我了,师兄!”他的声音十分微弱,但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那双早就没有神采的眼睛,此刻却是雪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
尚云清稠却是没瞧对方,只是走到九天身边,跪下道:“九天大仙,恕晚辈无力,晚辈希望您能能放过清挽,至少,至少饶他不死……”清稠看着神志不清的人,心内有些不忍,而此时尚云清挽也是奋力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袖,可怜的看着他。
“师兄,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已经知足,没想到你竟是……”说着,尚云清挽竟开始哽咽,他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清明,仿佛看破一切,他趴在地下,虽十分狼狈,却无比虔诚的道:“九天大人,罪民自知有罪,但却还能得师兄不弃,罪民便别无他求。”
听到这话,尚云清稠不禁看了对方一眼,却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定定的看着抓着他袖子的手,他突然回想起两人年少之时,那倔强的孩子也是整日这样抓着自己的衣襟,生怕放开之后自己就会跑了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形,九天勾唇一笑,想到来时韶云的一番话, “他终究是一介凡人,若是交由天庭处置,定然下场悲惨,天帝只是让你将魔之力带走,我们便饶了他的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九天勾唇一笑,亲了亲韶云的唇,伸手拿出放在胸前很久的碧绿玉牌,竟然与当初的谒灵牌有九成相似,“就知道你会心软,特意想真人要的玉牌。”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道:“看你二人并不是无情,但本尊可非这么容易糊弄之人?”说着,看着尚云清挽的表情竟有些诡异,“本尊以将魔之力全数收入新的谒灵牌之中。”说着将一块青色玉牌举起,“这谒灵牌本为救人性命的宝物,千万念来从未向世人泄露其中机密,却是……是我天界愧对与百姓,今后这块灵牌便要在这世间消失!”说着他将灵牌紧紧攥于掌中,只见他手掌白光大盛,片刻便闻一道锐利之声划破天际,谒灵牌与魔之力顿时化为烟尘随风消逝在天际。
两人看到这情形皆有些不可置信,但接着便见挽尊伸出在清挽虚弱之际,手掌放于对方头顶,说道:“你虽被求情,免受天庭责难,但却为祸太重,本仙岂能任你妄为。”而后手掌汇聚力量,竟然参照他当初对柳烟的做法,将他的脑意识抽离,挽尊全程都看着尚云清稠,紧紧抓着他的手却随着意识的消失而放开。
看着渐渐昏迷的尚云清挽,以及跪着未动的尚云清稠,九天做完自己该做的,轻轻一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