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偏头看着帝江,帝江淡然地拍了拍手,又望了望夜空。谁让女子侮辱帝江的羽毛,敢说他的羽毛恶心,不教训她,帝江简直对不起自己辛苦镇守云山的羽毛。
再说了,他才没有耍流氓,天雷的力度方向不易掌控罢了,熟练需要通过不断的练习。
第27章
黑裙遭遇毒手,女子气急败坏,爆发的怒意一目了然。
明白对方在生气,可蛮二弟见到这般情景,心情却顿时愉快了不少。谁让女子得意洋洋的来到这儿耍威风,遇到天雷是自讨苦吃。
蛮二弟见不得这个女人在他们兄弟面前耀武扬威,凭借着有人宠她罢了,总是肆无忌惮的叫嚣,好像蛮蛮兄弟理应害怕她似的。如今碰了霉头,蛮二弟自然要暗暗乐呵。
说白了,蛮二弟他们并非完全忌惮女子身后的那人,仅仅是现在有求于人,所以不得不表现得稍微低调一些。待事情结束,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蛮二弟这会儿懒得与女子争执,他收起自己对女子出现的种种情绪,别过了视线。他心中揣摩,认为今夜恐怕不易再妄动,一道雷尚且能够归为意外,然而接连两道雷落下,再说是意外可就说不过去了。
此事必有蹊跷。
蛮二弟的手痛得厉害,他极力隐藏起痛意,不让其他人察觉他受到的伤痛。他环视屋内,两道雷威力极大,却也避开了直接取走他们的性命,证明对方有意不尽全力。
若是此时再贸然对付老山神他们,情况会越变越糟糕,于是,蛮二弟命令道:“将他们关起来,这事之后再说。”
至于卫峰如何处置,蛮二弟的目光投向了椅子的方向。卫峰是鸱鸟命人叫来的,这会儿卫峰仍处于昏迷之中,天雷都打不醒。
迎上蛮二弟询问的视线,一侧的玄谋应了声:“他交由我来处理,暂时别动,我另有安排。”
对此,蛮二弟回了一句没问题。
暂不伤及卫峰,帝江对鸱鸟的决定表示比较满意,鸱鸟这么做还算聪明,他要利用玄谋办事,总归要顾及灰狼的感受。要不然在鸱鸟未控制玄谋之际,玄谋遍地寻找卫峰的踪影,担忧卫峰的安危,肯定不利于鸱鸟的行动。
不如维持现有情况,再以玄谋的生命威胁卫峰一番,卫峰也不会多声张。
帝江心里嘀咕,要不是他不适合直接牵涉其中,他早就跳出来了。只需大喊一声,帝江在此,谁敢乱来。保准所有人乖乖听话,不要命的自己去找阎王报道。
奈何帝江有自己的限制,不易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身份。他头顶还有一片天,那人管的大小事特别多,帝江不愿惹出麻烦,听人念叨,他要给天上的某位留点面子。
女子生气归生气,偏偏找不到人出这口气,唯有自己憋闷。她深知蛮蛮兄弟俩此时多半在看她笑话,她一脸郁闷地转过身:“话我已经带到了,云山的情形,你们无需再过问。你俩好好的留在这儿,将欣山的计划打点妥当,别让这边也出了乱子。”
她的一席话,蛮二弟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压根不放在心上。女子同样被天雷吓唬住了,有何资格再自以为是的给他们命令。
更何况,蛮二弟如今没有心情搭理云山的种种。
有了蛮二弟的命令,佚名模样的小玉头被妖怪们拽出了房间。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帝江明明是让他来代替佚名吃饭,哪知口福没能享受到多少,拳头倒是挨了不少。下次再有帮人吃饭,还要全部吃完的这种好事,帝江可千万别再叫他了。
小玉头心中苦闷不易,他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耳边轻轻地飘过一个声音:“辛苦了。再忍耐一下,我过会儿去找你。”
听闻帝江的话语,小玉头猛地抬起头打量四周,可他连帝江的影子都不曾见到,而且帝江的话也只说给小玉头听见。
“东张西望什么,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旁边的妖怪推了这位假佚名一把,小玉头晃了两下,停下脚步。
他相信帝江会出现,只是帝江来得有够晚,但晚一点总比不出现好多了。天雷兴许是帝江的杰作,落地的架势还算豪迈。
有帝江在附近,小玉头天不怕,地不怕。
小玉头顺势推开身边的妖怪,说道:“拿开你的手,我自己会走。”
说完这句,他还从容的掸了掸衣服。
见状,帝江简直哭笑不得。小玉头果然是得知帝江来了,说话都有底气了。小玉头如此精神百倍,说明伤得不重,帝江表示十分欣慰。
提醒了小玉头,帝江的视线转回蛮蛮屋内,当前他与佚名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帝江问佚名:“你说她什么时候会走?”
“应该就快走了。”佚名应道。
依照之前的形势判断,女子和蛮蛮兄弟的感情并不好,她这次来欣山多半是为了带话。如今该带的话已经带到,她裙子被烧,免不得郁闷加倍,没理由继续久留此地。
一旦女子出门,帝江与佚名即刻跟随女子外出。他们坚信,女子前往的地方,有更多的幕后真相。
果不其然,女子没多久就转身离开。
女子前脚踏出大门,帝江他们立即跟了过去。对方化作了一抹黑烟,企图用夜色掩盖她的行踪,奈何这些小伎俩在帝江眼里全是徒劳,帝江能够清楚的看见她,躲也没有用。
她要是能够逃出帝江的视野范围,此事传开了,帝江往后在六界还混什么混,一头撞死自己得了。
一抹黑烟在前方飘着,帝江与佚名乘坐豪华的金色大椅在后面跟随。夜风拂过脸颊,分外轻柔,宁静的山林隐藏了诸多的不安宁。
这会儿,佚名难得空闲,虚无浪费此次机会,他摸出了纸和笔,画前面的黑烟。
帝江见怪不怪,佚名随身携带纸笔,有不认识的妖怪就向帝江请教,身为一位画妖怪和画光溜溜青年的画师,佚名快要无敌了。帝江好奇,佚名这会儿是打算画对方原形,还是打算画美人的白大腿。
帝江有信心,他的这张脸在六界也算是排得上名号,佚名下次记得一定要给帝江画脸。
不是不穿衣服的红衣青年,也不是圆乎乎的追着自己尾巴咬的胖蛋,而是一袭大红锦袍,气宇轩昂的上古之神,帝江。
这一刻,佚名并未留意帝江在想些什么,他凭借大椅泛起的金光照明作画。他在纸上画出了一只鸟,个头如同鸳鸯般大小,形状类似一只蜂。
画好之后,轮到为这只妖怪写下姓名,佚名望向帝江,帝江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这家伙,别碰她比较安全,她带有剧毒,叫做钦原。”
钦原的尾巴有毒刺,蛰中之后相当致命,鸟鱼虫兽被她蛰了会瞬间死亡,花草树木被她蛰中同样会顷刻枯萎。
正所谓,漂亮的女人带有剧毒。
相比较之下,帝江安全得多,他无毒无害,只要他心情好,就万事大吉。
佚名详尽的记下帝江的话,他反复琢磨了一番自己近期记录的这些妖怪,他数了数,又看了看:“最近,各种各样的鸟聚集了不少。”
“说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帝江说。
佚名话题一转:“世间有一个传说,百鸟朝凤。据悉每逢凤凰的生辰,四面八方的鸟儿们会全都聚到一处。它们围在凤凰的身旁,为这一凤一凰齐鸣,场面甚是壮观。”
近来欣山出现了如此多奇奇怪怪的鸟,可惜终究无缘目睹百鸟朝凤的景象。
凤凰作为祥鸟,乃是盛世太平的吉祥征兆。欣山来来往往的鸟的确不少,但它们不可能为凤凰而来,一则凤凰两口子不住在这儿,二则欣山纷乱,祭祀在即,大灾难将至。
这里不会有霞光万里的祥瑞景色,说不定,毒鸟遍地飞的场景极有可能出现。
钦原一路飘向的方向直指云山,意图不明。可帝江相当有信心,他的羽毛绝对坚固异常,守护云山不成问题,前七天,羽毛会逐渐与云山的气息融合,待七天一满,云山的符咒自然而然解开。
不过,帝江多了一分担心。符咒解开之际,不知有不少的坏人团团围住云山,使得山内的生灵无法踏出云山半步。
黑烟抵达云山前,夜风送来了一声轻唤:“钦原妹妹,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儿?”
听到这话,黑烟当即停了下来。她化为人形,微笑转过身,不远处,飞来了一只赤色的大鸟。钦原掩了掩眼底的鄙夷,客气招呼:“鹑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恰好路过附近,不想竟然遇见了你。”鸱鸟牵了牵钦原的黑裙,关切问道,“你的衣服怎么了?”
钦原淡然地笑了笑:“刚才不留神被火给烧了,没来得及换,让鹑姐姐笑话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聊着,大半夜当作白天一般闲谈,帝江怎么看怎么怪异。几人之中,高兴的人是佚名,半路凭空又冒出一只赤色大鸟,佚名正好作画。
这周围,俨然是众鸟扎堆,不能百鸟朝凤,至少能毒鸟围帝江。
路遇鹑鸟,帝江的表情瞬间难看了些许,他微微皱眉,喃喃道:“不对啊。”
鹑鸟掌管天界服饰,专门为帝俊缝制衣物,她半夜三更飞到这儿算是哪门子的情况。
第28章
钦原路遇鹑鸟之后,就不再前行,两个脑袋凑在一堆开始讨论钦原的黑裙。这应该算是鹑鸟平素形成的习惯,有特别在意衣物的嗜好。
对此,帝江唯有深深的感慨,放眼六界,一旦女人与女人碰了面,铁定有说不尽的话。哪怕此时此刻是黑灯瞎火的大半夜,她们依然聊得相当起劲,丝毫不见离开的打算。
帝江心想,这下子坏了,有鹑鸟在场,钦原今夜兴许不会去云山了。帝江与佚名辛辛苦苦的跟到半路,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变故。
原本帝江以为,他们只需小等片刻,待鹑鸟飞走了,钦原应当会继续飞往之前的目的地,岂料世事变化无常。
帝江不确定,他们还能不能打听到云山究竟隐藏了一些什么秘密。
越是等待,帝江越感希望渺茫,鹑鸟与钦原她俩聊得愈发起劲,最后两人干脆一并飞走了。她们准备寻一处清静地休息小会儿,鹑鸟替钦原做一身新的衣服。
目送她俩飞远,帝江唯有苦闷的一脸血。他怨念鹑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关键时刻冒出来,扰乱了整个事情。
虽说熟人半路相遇实属正常,帝江出门也会碰到自己的熟人,但通常都是彼此寒暄几句,就各走各的,自行安排。帝江哪会料到钦原她们的情况并没朝着帝江猜测的方向发展。
帝江与佚名商议了几句,认为继续跟着鹑鸟与钦原貌似没有多少意义。
一来也不确定她们到底会飞去哪儿,二来,万一她们先飞去某个地方沐浴更衣之类,帝江实在是没有窥视的兴致。
帝江他们此刻关注的重点在欣山到云山的这一路上,至于其它地方会发生何事,这会儿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认真考虑。
无法再打探真相,但帝江他们也没有立刻返回欣山。如今即将抵达云山,不妨顺便到云山境内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如何。
尽管帝江对自己的羽毛极具信心,但不排除有人对羽毛未覆盖的区域偷偷下手,围困云山的可能。
为了安全起见,大可溜达一圈再走。
夜晚的云山与欣山类似,同样是相当的安静,生灵们大部分处于休息期间,但也有少部分睡不着,至今仍然醒着。它们激动的掰着手指头计算,哪一天可以逃出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自从帝江此前重伤了蛮大哥,生灵们倍感振奋。加之此处被帝江的羽毛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没有坏人能够再进入山中取走他们的性命,生灵们的生活稳定了不少。
它们只需耐心等待,待到符咒解开之时,它们即可安心出去。
帝江仔细研究了自己上次留下的几根小羽毛,它们全都完好的在它们应该出没的位置,毫无任何异样的变化。帝江十分得意,他就知道自己的羽毛尽忠职守,不会出丝毫问题。
既然羽毛没事,意味着此刻的云山亦是风平浪静,生灵们过得相对的安全。
帝江稍稍琢磨了小会儿,几天后,他估计得来云山一趟,早早的清理掉躲藏在附近的坏蛋,让生灵们可以平平安安的逃离困境。
有时候,帝江不禁会想,世间拥有大量的庙宇,数不清的雕像,用于祭奉各路神明,偏偏其中没有帝江。一定是帝江常年在天山睡觉,长久不出门,他在世间缺乏存在感,大家总是不重视帝江的存在。
即使帝江外出,他通常也不会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更是减弱了他被记忆的可能。
留传世间的帝江的形象,仅剩那个脑壳有病的胖蛋,如此一想,帝江竟感到有点小小的失落。他该如何拯救自己被误解的形象,他的一世鸟生,活得也挺不容易。
帝江与佚名在云山溜达了一会儿,确定云山安然无恙。帝江抬头一看,天空已露鱼白,他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帝江倚坐在大椅内,他提醒自己,这次万万不能再一闭眼就睡着了。若是他一觉醒来,惊觉他们再度返回天山,帝江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向佚名解释这类神奇的现象。
帝江徐徐道:“附近并未发现可疑的人,也不知钦原此番过来,是为了见谁。”
估计没等到钦原未发出特殊的信号,对方不会轻易现身。当然,也有可能钦原此行谁也不见,单纯仅是返回的路上正好路过云山的上空罢了。
若不是钦原半路偶遇鹑鸟,帝江能早些弄明白实情是如何。
返回欣山,帝江率先到牢里关心小玉头与山神祖孙的情况。这会儿,守门的妖怪们又换了一批,随时保持极高的警惕,提防牢中的犯人逃走。
它们千防万防,根本不可能防住帝江。
帝江无比从容地进入牢内,随即封住了周围的声音与景象,断然不会让外面巡视的妖怪们发现里面的变化。随后,他与佚名显现了身影,帝江带来了药丸,交给山神祖孙与小玉头疗伤,佚名则是带来了一些食物。
过一会儿,山猫多半又该犯愁了,为何瓜果蔬菜莫名其妙的少了一部分。也有可能山猫早已被红衣青年的事情吓得够呛,根本不会留意身边究竟少了些什么。
小玉头一边开心地啃食物,一边问道:“我哥他怎么样了?”
他所谓的哥哥也是他之前喊过的爹,卫峰。小玉头长期跟在对方身边,迄今为止,卫峰还尚未正式向玄谋介绍小玉头的身份。
往后的日子,小玉头要与他们共同生活,他觉得,卫峰早点说比较适合,灰狼早点看他不顺眼,然后早点适应。
不管灰狼的反应如何,小玉头深信,他的情况不能告诉此刻的这个被鸱鸟寄宿魂魄的玄谋,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他过得比你舒适。至少有一张柔软的大床,还有充足的食物填饱肚子。”帝江说道。
现在仍是鸱鸟负责看守卫峰,卫峰短期内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帝江不太理解,鸱鸟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帝江之所以讨厌下山,更讨厌人多的地方,就是苦恼人多事多,烦恼一大堆。一会儿,这个人这样了,一会儿,那个人又那样了,数不清的大小事不停的冒出来,无穷无尽。
“他们骗我哥过来,一定不怀好意。”小玉头抗议。
不用小玉头说,大家都明白,要不是抓来卫峰有用处,鸱鸟何必派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跑一趟誉城。
奈何,其中牵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帝江思索其间的原由想得一个头两个大,再扩大范围到三青鸟提及的什么猰貐,六巫十巫这类,帝江简直要崩溃。
能不能简单一点儿告诉帝江,到底是谁。既然有本事做坏事,就坦荡一点站出来单挑。派出一些小喽罗绕来绕去,帝江不郁闷也得郁闷了。
待到身体状态恢复了些许,老山神也吃了一些食物充饥。他拿起食物递给小花妖,小花妖却没伸手接住。他的小孙女此刻没有多少精神,情绪相当低落,她闷闷的倚在爷爷的身旁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