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佚名无比镇定的摸出了纸和笔:“天帝难得现身,是该去画一幅画像。”
帝江满头汗,佚名这么理解他的话貌似也不错。事不宜迟,帝江立刻给了金色大椅新的命令,他与佚名飞奔至常羊山的方向。
第 45 章
此时此刻的常羊山,有一番极为罕见的场景,帝俊应战刑天。
刑天气愤地挥舞着大斧,此番誓要与帝俊一决高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帝俊手中的长剑与刑天的大斧大力撞击,迸发出万分刺眼的亮光,气息足以令常羊山颤抖不已。
虽说要围观,但是帝江和佚名并未太过上前,近距离围观这一战没准会有被误伤的可能。为了安全起见,学会保持一定距离肯定是一个好习惯。
他们不属于这一场战争,这属于帝俊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
帝江替佚名摆放好了小桌子,佚名悠闲地坐在金色大椅内,展开画纸开始作画。哪怕佚名对帝俊不少,但帝俊与刑天对峙的场面确实十分珍贵,错过了可惜。
帝江一会儿瞅瞅帝俊他们的打斗情况,一会儿偏过头研究佚名作画的进度。很快,帝江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秘密。
佚名画笔下的刑天显得分外的威武霸气,俨然一位威风凛凛的战神。反观佚名笔下的帝俊,貌似比帝俊本人,丑了不止那么一丁点。
帝江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佚名应当与帝俊没见过面,可为什么通过佚名的画,帝江隐约感到佚名好像与帝俊有仇。放眼世间,众人均在颂扬天帝的美德,估计只有佚名,敢把天帝画丑了。
不过,帝江暗自支持佚名的做法,帝江对帝俊的印象一般般。千年前,帝俊还打算早早的将帝江当作凶兽关起来,帝江表示相当的不服气。他如果是凶兽也就认了,可他没成为凶兽,就以对待凶兽的态度对他,帝江不能忍。
刑天与帝俊的帝位争斗异常激烈,奈何刑天终究实力不及帝俊,他慢慢地处于了下风。帝俊越战越勇,他抓住机会,在短短的一瞬,帝俊一剑斩下了刑天的脑袋。
斩断的脑袋径直滚到了常羊山的脚下。
惊觉自己没了脑袋,刑天顿时就慌了神,他赶紧四下寻找自己的脑袋去了哪儿。他必须尽快把脑袋重新放回脖子上,才能继续与帝俊大战,才有可能战胜帝俊。
然而,帝俊不会再给刑天丝毫机会,他大力劈开了常羊山,刑天的头颅顺势掉进缝隙之中。紧接着,劈开的常羊山合拢了,把刑天的头永远埋葬。
听闻这番响动,刑天心知情况不妙,他明白自己的脑袋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他不甘心这么失败,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就到此为止。
一个永不服输的信念支持着刑天坚持到底,刑天握紧了大斧,他的身体眨眼间发生了巨变,他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誓与帝俊再战高低。
偏偏帝俊此刻已经没有对付刑天的想法,刑天这会儿死与活没有多少差别。帝俊转身要走,刑天不服气的大喊道:“帝俊,你站住。你现在不杀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杀了你。”
闻言,帝俊无比镇定的应了一句:“我没必要杀你,你的此生注定留在这常羊山,永远不出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刑天大怒,“就算没有了头,我照样可以打赢你。”
说罢,刑天再一次挥舞大斧劈向帝俊,帝俊稍稍侧身避开了,话语冰冷:“我不和没头的人打架,免得别人说我恃强凌弱。”
作为围观者,帝江盯着失去头颅的刑天,着实替刑天惋惜了一把。刑天应当明白,他对帝俊的这一战已然失败,无法挽救。刑天的头颅在常羊山下,头与身体相互牵连,帝俊说得没错,刑天的身体永远也走不出常羊山。
帝江扭头望向佚名的画卷,果不其然,画中的刑天也随之改变了模样。佚名寥寥几笔修改了刑天的样子,刑天的双眼长在胸口,嘴巴则在肚子,令帝江不由唏嘘。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帝江心叹好险。所幸当初他与帝俊打架的时候,帝俊没发狠,一剑砍下帝江的脖子,要不然,世间误传的没脸红胖蛋,可就当真没脸了。
帝俊不再理会愤怒咆哮的刑天,他侧身看了看帝江所在的金色大椅。
敏锐捕捉到帝俊的目光,帝江顿感警惕。这一刻,帝江有点莫名的心虚,难道帝俊发现他又一次情绪失控,险些酿成大祸,准备抓他回天界关起来不成。
帝江哪儿也不要去。
帝江分外紧张地盯着帝俊,佚名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他不急不慢的在帝俊与刑天的画卷写了一句话。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于常羊之山。
写下这些,佚名徐徐抬眼,从容面对帝俊。他此刻表现得如此淡定只因他之前给帝俊说得非常清楚,那些话没必要再说第二次。只要佚名和帝江没有踏出人界,只要佚名和帝江没有到达天界,那么轮不到帝俊管他们的事情。
佚名坚信,有些时候适合耐着脾气讲道理,但有些时候,必须用拳头解决问题。所以,佚名绝不会放弃对帝俊武力相向的可能。
迎上佚名的视线,帝俊表情一沉,他自然懂得佚名的意思。到目前为止,他貌似拿不出合理的理由对这位人界帝君怎样。更何况,帝俊此刻还有另外的事要办。
刑天叛乱事终,此次参与刑天作乱的相关人等逃不过惩罚。主犯刑天失去了头颅,永世徘徊常羊山寻找他的脑袋。毒鸟钦原,因其毒刺奇毒无比,危及生灵万物,关在昆仑之虚,此生不得出山半步。
引魂之鸟,一身三首的鸱鸟,帝俊念在它长久引魂,有功有过,仍然让它负责引魂。不过此后留在三危山,由三青鸟看守,没有西王母的命令不得擅自外出。
至于鸱鸟此次引来的猰貐,这属于烛龙的家事。烛龙既已带走猰貐的游魂进入轮回,那么帝俊也将不再过问烛龙家事。
此番与刑天有关的妖怪里,其中蛮蛮兄弟,帝俊的处理方式与另外的妖怪不同。帝俊斩断了蛮蛮的过往情感,蛮大哥不再记得帝俊,不会爱慕帝俊,蛮二弟也不会再记恨帝俊。
他们依然仅有一目一翼,相伴而飞,心中没有了恨意的蛮蛮今生不再作恶。他们返回最初,时常盘旋世间做善事,以此弥补他们犯下的罪恶。直到他们洗清自身罪恶的那一天,才有资格重新获得完整的身体,才能独自展翅而飞。
佚名对帝俊处理的结果不予评价,毕竟这些属于帝俊的分内之事,要不是刑天与帝俊争夺帝位,而不会引出这么多麻烦。至于帝江,佚名确信,从此以后,帝江归他管,与帝俊无关。
欣山闹得沸沸扬扬的祭祀就此走向了终结。不久后,欣山再次举办了一场庆宴,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庆祝欣山摆脱大妖怪的束缚,重获安宁。
山林可以回归平静,老山神特别开心。他年纪大了,往后很多事得逐渐交给小花妖打点,年幼的小花妖不得不快些成长起来,担起重任。
身为欣山庆宴的座上客,小玉头表示自己如坐针毡,玄谋瞪着他的目光让小玉头一身冷汗。
玄谋始终认为这块璞玉对卫峰图谋不轨,嘴上喊着哥哥,天知道心里怎么看待卫峰。况且,璞玉跟着卫峰日子长久,天知道小玉头偷看了卫峰不穿衣服的样子多少次,天知道小玉头偷看了玄谋和卫峰这样那样时的样子多少次。
小玉头泪流,他简直太冤了。玄谋每次压倒卫峰要怎么怎么之前,他俩的衣服扒光光之际,小玉头身为一块璞玉就和衣服一道被丢到了床下。他一直被衣服盖在下面,根本没可能看到什么,撑死了听到整夜异常激情的声音罢了。
偏偏这事完全解释不清。
欣山庆宴的座上客,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帝江。大伙儿全在表扬他,称赞帝江英勇,认为帝江相当厉害,说帝江心地善良。如此之类各种各样美好话语铺天盖地的涌向帝江,帝江听得乐滋滋的,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以后世间不会再说他帝江是一个脑壳有病的红胖蛋,他也成为了世间的英雄人物。
帝江笑得非常得意,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大喝特喝,喝得头重脚轻。
庆宴后,帝江兴高采烈地倚着佚名,乘坐他的金色大椅打算回天山内的住宅。可帝江睁开眼时,不禁迷茫,奇怪了,眼前的景色怎么看怎么不是天山。
金色大椅竟然没前往天山,莫非他喝多了,舌头伸不直,说话说得连金色大椅都听不清,走错的地方。
好在,他们这会儿抵达的地方是乾木坡的小屋。这个地方同样非常不错,这里是佚名的家,都是回家,他的家和佚名的家一样。
佚名揽着醉酒的帝江,他们迈过满地的空白画卷。期间,帝江低头看了一眼,好奇为何屋里这么多的白纸。但帝江对此没在意再多,他软绵绵的趴在佚名家的床内。
佚名顺势一倒,压在帝江身上,他轻轻吻了帝江一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帝江喝得晕乎乎,迷糊地摇了摇头,“没打算。”
帝江以前的生活无非是吃了睡,睡了吃,他哪有什么明确的生活规划,问他相当于白问。
佚名早就猜到了帝江的想法,他又吻了吻帝江,说道:“我准备离开乾木坡。”
“去哪儿?”帝江露出了一丝迷茫。他们不住誉城,不住乾木坡要去哪儿。
佚名应道:“我决定四处走走,画世间的风景人物,记录大家生活的点点滴滴。你和我一起去吗?”
他会画许多画,不过帝江本尊的画像已无缘面世。这属于佚名的私人珍藏品,佚名觉得就让世人认为帝江是目前这个模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愁有人和他争这个红胖蛋。
唇上传来佚名熟悉的温度,帝江果断的应了一句好。
帝江平时没多少事情值得他忙碌,以后佚名去哪儿,帝江也去哪儿,他会陪着佚名。佚名出门没有帝江同行可怎么行,他得告诉佚名,佚名看见的是什么妖怪。
同时,帝江也要督促佚名改正坏习惯,不能每次画青年,总让别人脱光光,这样真的不好。佚名怎么可以总看那么多的不穿衣服的青年。
帝江自问还算富裕,他有大量金子和白玉,他能够养活佚名,佚名不必再给那些特殊嗜好的富家子弟们画特别兴趣的画了。
吻热切了几分,佚名解开帝江腰带时发现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
帝江居然睡着了。
这种气氛下,帝江竟然可以睡着,上古神兽吃了睡的本事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此时此刻,良辰美景,佚名真想摇醒帝江问帝江到底是怎么想的,估计帝江什么都没想。
佚名默默凝视床里的红衣青年。往后的日子还长,他必须让帝江懂得,吃饭与睡着之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人生怎么可以失去床内的诸多乐趣。
帝江的生活坏习惯得改,佚名不介意身体力行,认认真真的教。
第 46 章
得知帝江与佚名即将远行的消息,卫峰显得非常的舍不得。哪怕卫峰等的没有佚名那么执着,但好歹他也熬了如此漫长的岁月才盼到帝江出现。想不到大家见面没多久,往昔誉城的伙伴又面临分别。
卫峰心知自己改变不了帝江和佚名的想法,然而,他作为朋友,理应为帝江他们饯行,更何况卫峰最擅长的本就是厨艺。
他对帝江说:“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筹备食材,做一桌饭菜给你们饯行。”
得知有好酒好菜等着自己,帝江根本没理由反对,他当即点头答应道:“没问题。”
回到乾木坡,帝江把这顿饭的安排告诉了佚名,佚名自然同意帝江的决定。卫峰的厨艺值得佚名期待,他记得千年前,帝江借了金子给卫峰开店,后来卫峰有了属于自己的酒楼,声名大噪。
如今卫峰以一顿丰盛的酒菜赠予帝江,帝江应当接受对方的好意。若是饭菜太多,帝江实在吃不完,佚名不介意扛在包袱内带走。至于这个包袱由谁背,毫无悬念。
帝江铁定会自己老老实实的守着香喷喷的没美食,想吃的时候,随时能方便的取出食物。
不过,收礼的同时,帝江也有烦恼。
既然卫峰给了一份礼物给帝江,所谓礼尚往来,他们也得给卫峰准备一份回礼。这份回礼究竟送什么,帝江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适合的礼物。
帝江觉琢磨着,现在的卫峰亦不是当初的卫峰,他不缺钱,不愁金子不足开酒楼。卫峰身边不仅收获了钱财,也收获了家人,卫峰身边有玄谋陪伴,以及一个有待成长的小玉头。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帝江明白,自己的金子和白玉送不出去了。
金子早已给过,璞玉也化身小玉头与卫峰他们一起生活。帝江相信卫峰会善待小玉头,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照顾,当然不排除玄谋对这个多出来的影响二人世界的小玉头感到不满。
即使如此,这点小事也不影响卫峰目前的生活夫夫和睦,家庭幸福。
帝江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佚名,盼着佚名给点建议。
殊不知佚名能够送出手的物品同样屈指可数,此刻帝江既询问了佚名,佚名回应的贺礼妥妥的送画。
“画什么比较好?”帝江迟疑。
闻言,佚名分外淡定:“既是赠给他们的纪念,画他们本人应该更有意义。”
帝江一听认为颇有道理,可他仔细一想,又感到有些不对劲。按照佚名画人的习惯,小玉头年纪小,不受佚名作画特殊要求的限制,可卫峰与玄谋实打实的在青年范畴内。
抹了一把冷汗,帝江硬着头皮问了句:“那衣服……”
此次画像,卫峰和玄谋的衣服穿还是不穿?
对此,佚名回答得相当果断:“不穿。穿了如此送得出手,太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帝江当场瀑布汗,不穿才送不出手好不,太不司空见惯。
“他们平时可都穿着衣服,怎么画?”帝江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他就不信,玄谋他们会这么听话的扒衣服。
佚名唇边扬起一抹笑,仿佛早已胸有成竹:“这事好办,今晚去一趟他们院子即可。”
得知佚名的打算,帝江痛苦地扭过头,心底默念了句,卫峰,我对不住你。
他不该征求佚名的意见,给卫峰夫夫作画,可惜现在后悔为时已晚。不过卫峰大可放心,佚名画不穿衣服的青年,同样画得有声有色,活灵活现。
貌似有什么不对。
入夜,帝江与佚名隐去身影,前往卫峰家。
这会儿,卫峰一家刚吃过晚饭,小玉头自动自觉的起身收拾碗筷,卫峰和玄谋则并肩走出了房间。
屋外的院子里堆放了大量的新鲜食材,玄谋点亮蜡烛站在一侧。卫峰拿起小册子逐一清点食材数量,他一样一样的仔细检查,生怕食材出了差错。
玄谋一直默不吭声的陪在卫峰身边,替卫峰照明。
小会儿,卫峰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玄谋关切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只是突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千年。”卫峰叹道,“回想千年前,帝江初到誉城,我到周成旨家送食材。一切感觉那么近,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好不容易故友重聚,这么快他俩又要走了。”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的路要走。”玄谋侧过头,嘴唇轻轻拂过卫峰的唇,“我会永远陪着你,一生一世。”
听到恋人的承诺,卫峰笑了笑,心中一股暖意。从他在雪地看见小狼崽的那一刻起,此生注定与玄谋相守。卫峰不敢想象,要是他没遇到玄谋,这么漫长的沉闷日子他该怎么过下去。
世人始终憧憬长寿,百岁千岁,渴望活得越久越好,却不知寂寞的日子过太久了,反而嫌弃自己命长,困扰为什么自己还没死去。
现在,卫峰的生活不仅有了玄谋,还有另一位家人。
卫峰面向玄谋,劝道:“以后,别对小玉头那么凶,他也是我们家的一员,是我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