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眼前。“玉儿,玉儿,你醒了?”郑星遥大喜。霍玉轻轻扯了一个笑容给他,却见他双眼通红,想也知道定是守着他没有好好休息,心中又是心痛又是内疚:“王爷,你重伤未愈却不好好休息。”
郑星遥本想对他发一通怒气,但是见他如此模样,更是惹人怜爱:“玉儿,你为何这样傻?竟以自己血肉为我保存体力,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差点丢了性命!”霍玉却说:“我的命不足惜,只求王爷平安无恙。”郑星遥气他这般言语,但又不忍苛责他:“胡说!你便是我的命!没了你,我又如何活的下去?”他紧紧握着霍玉的手,十指相扣:“你可知我早已离不开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原来我这些年来等的那个人竟是你。”……
中军营帐。“米加尔,这个狗贼,以为这个小伎俩就可以杀掉我!差点害了玉儿的性命!我定要亲自手刃了他!”郑星遥怒气难消得说着。欧阳子知他为霍玉之事对铁勒人恨之入骨,便说:“如今你伤痛未愈,铁勒人也没敢再往前推进侵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要好好养伤。等伤痛痊愈,再向他们讨回血债!”王猛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王爷还是好好养伤。”……
说来那蓬莱生肌散果然如仙药一般,霍玉的伤口渐渐长出一些新肉,郑星遥看在眼里,心里极是安慰。这些日子,在营中休养,天天伴着霍玉,每晚与他相拥而眠,这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霍玉睡着时像个孩子般极其依赖他,他的心中像喝了蜜糖一般。
霍玉未醒时,郑星遥常常偷看他,看他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看他俊美的轮廓,看的有时候竟是痴了一般,有时偷偷亲他的额头,有时又偷偷亲他的红唇与白皙的脖颈,他知道霍玉面浅,担心霍玉知晓,所以每次都如做贼般,但心中那份甜美却与日俱增。
15.殿前归隐
休养了数日,郑星遥的伤已经大好,他迫不及待的与欧阳子商量作战的策略,以期能用最快的速度将铁勒人逼退。与此同时,郑星遥将自己回营的消息放了出去。
米加尔得到消息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深邃的眼中更添阴暗:“看来这一次,定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的!郑星遥,你我也都算是当世最英勇之人,能为对手也算是天意!这一次我定要在战场上取你首级,以祭我的幽冥刀!”……
明日就要出战,郑星遥紧紧拥抱着霍玉,霍玉在他怀里也出奇的安静,一时两人都无语。还是郑星遥打破了这安静:“玉儿,明日,等我回来。”却见霍玉将头埋进他胸膛,只伸手将他抱得更紧,万般的不舍。
郑星遥缓缓扶起他的头,却见他眼角已带泪,知他是担心自己,不免心中轻叹一声,说道:“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我曾许诺于你,决不会抛下你。你信我。”霍玉只得含泪点点头……
郑星遥看着前方不远处铁勒大军,他的眼中似燃起了熊熊烈火:“米加尔!今日我必手刃你!”米加尔身骑战马,望着对面三四里的距离黑压压一片的锦绣大军,他心知这次是场生死之战,他眼睛一眯,将手一抬,只听得铁勒军这边号角声骤然响起。
郑星遥一声号令,锦绣骑兵如风卷残云般飞速前行。米加尔看着前方如黑云压顶一般的骑兵飞速袭来,他略一挑眉:“雁行阵?!传令下去!排偃月阵,攻他们侧翼!”他在阵中静观,那郑星遥竟带头冲阵,真是疯狂!
两军越来越近,铁勒人也越来越紧张。突然相距四百步左右时,锦绣大军的阵型突变!斜行掠过的锦绣军,两翼突然伸展弯曲,如同飞鹤展翅,欲将铁勒军包抄至其阵中。米加尔大惊:“鹤翼阵?!”
铁勒人想要变幻阵型却已来不及了。但郑星遥用的却不是鹤翼阵,但见他所领阵中骑兵以三队呈箭头形直插过来,那三队骑兵分别以弩箭、骑枪和长剑分层攻击!想不到郑星遥已将阵法运用到极致,不以单一阵法作战。
见此情形,铁勒人胆寒了!那郑星遥不是人!是来催他们命的战神。米加尔大怒,眼见锦绣军两翼已将铁勒人围住,箭矢般的前锋已厮杀到阵前,他扬鞭策马向那个身穿红色大氅的男子奔去。
米加尔的幽冥刀闪着寒光,刀柄上的骷髅头见证了此刀杀人无数。米加尔挥刀快速向郑星遥斩去,郑星遥反手一挑,看似柔如蕴藉,却灵活无比,剑似游龙,轻易挑开幽冥一斩。剑招连绵不断的变化着,或挑或刺或撩,竟是招招藏着杀机,米加尔竟无还手之势,只能以幽冥刀格其剑招。
郑星遥的剑如贴了米加尔身一般,他有些招架不住了,无法平衡,身体向右歪斜,郑星遥趁其不备,一击便刺中其心窝,米加尔栽倒在地。郑星遥跳下马去,将其头颅割下大喊:“米加尔首级在此!”……
霍玉站在营帐外,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对他说:“玉儿,我回来了。”霍玉眼中含泪:“我看到了。”郑星遥上前紧紧抱着霍玉,再不愿放开,无所畏惧。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与他,再无旁人。郑星遥在霍玉耳边低语:“我与你再不分离。”……
“星遥,师父要去别处办一件要紧事,明日就不同你们一起回上京了。”欧阳子向郑星遥辞行。郑星遥感到非常意外的问道:“师父,是什么事情如此紧急?”
欧阳子面上一怔,但很快恢复过来:“确实是很紧要的事情,今晚就要动身,等日后师父再慢慢告诉你。”他看着郑星遥有些踌躇的说着:“星遥,你与霍玉能不能先回东山?等师父办完事后再与你们一同回上京?”
郑星遥心中觉得很奇怪,说道:“师父,皇上召见不可耽误。回上京后,我就向皇上请辞,与玉儿一起回东山与师父会合,再不理天下事。”说完他很自然的向霍玉看去,那眼光温柔而包含深深的爱意。欧阳子有些不舍得看着他们二人说:“如此,那就这样吧。”……
欧阳子出营后,骑着马向西北方向飞驰而去。“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欧阳子扬鞭急催:“驾!驾!”……
今日是启程回上京的日子。郑星遥执意要与霍玉共乘一骑,霍玉却不依:“王爷,那么多人看着呢!这样会有损王爷声誉的。”郑星遥看着他说:“我行事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难道与自己心爱之人共乘一骑也须看人脸色?我就是要告知天下,你是我最珍爱之人,永不负你。”说完向霍玉伸出手去。
霍玉听他之言,心中感激无比,原来他待他如此真,如此重。安心将手交予他,将心也交予他。郑星遥扶他上马,从身后环住他,如同环抱着世上最珍贵之宝一般……
上京百姓自发出城迎接锦亲王,面对如山的欢呼与赞美,他只是淡淡然然一笑,只有那怀中人与他的相视时,他才会露出真心毫无掩饰的笑容……
德元殿中,建德皇帝正为锦亲王大捷设宴庆功,百官谈笑风生间。郑星遥突然行至御前,双膝跪立:“臣郑星遥,恳请陛下准臣归隐东山。”
一时间,殿上立时鸦雀无声。郑宏更是大惊,言语间竟然有些失态:“什么?星遥?你说什么?你竟然要归隐?”郑星遥抬头望着郑宏说:“陛下,如今四方十国皆已向我朝称臣纳贡,外部族如今也元气大伤,海内再无对我皇朝有威胁之势力。臣已完成父王之心愿,再无憾。臣之心,只愿与心爱之人天涯相随,再无他想。望陛下准臣所奏。”说罢,从腰间绶囊解下虎符金印置于殿中。
郑宏听他之言,竟是有些感伤:“星遥,你为朕守这江山已有十二载,立下赫赫战功,却从未求朕赐过什么恩典,今日竟是要朕准你归隐。朕心中却是万般不舍,但朕也深知你的脾性,既如此,朕准你就是!只是今日,你与朕定要好好喝上几杯,自己兄弟好好说说话。”郑星遥磕头谢恩,与建德皇帝和百官把酒言欢……
锦王府后院,郑星遥与霍玉于梅树旁伫立。他伸手握住霍玉的手说道:“玉儿,明日我们就启程去东山了,往后我们在仙云峰也如这后院一样,种满各色花草,可好?”霍玉转头看着他,丝丝爱意自眼光中倾泻而出:“王爷说怎样就怎样,玉儿听王爷的。”郑星遥将他拉进大氅中,无限宠爱的将他拥入怀中。不多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埙声,那埙声缱绻缠绵,动听之极……
16.惊天真相
第二日一大早,郑星遥与霍玉准备离开王府,所有下人都红了眼圈,依依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前往东山的路难行,郑星遥心疼霍玉,就让他乘坐马车,自己则骑着黑龙伴在马车旁,身后则是一众月影者护送他们前往。
出了上京城不过五里,刚行至望月坡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大队羽林军。郑星遥心中很是纳闷,就策马上前询问:“来者何意?”但见羽林军统领神武将军李源上前说着:“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奉陛下旨意捉拿谋逆反贼郑星遥!王爷,跟我们走吧!”
郑星遥听后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谋逆?!奉陛下旨意?!血口喷人!”李源对郑星遥说:“王爷,我等也不愿相信,但是陛下旨意不可违抗。如若王爷觉得有何冤屈,大可跟我们回去与陛下说个清楚,请王爷跟我们回去。”
郑星遥听了愤怒至极:“笑话!我如果谋逆又何须交出虎符金印?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李源只得说:“如此,那王爷得罪了!”说罢就令羽林军上去意欲捉拿郑星遥。
郑星遥哪肯坐以待毙,拔剑相向,回身吩咐道:“好好保护霍玉!”当下即有一些月影者冲上来相助,一阵厮杀之后,李源见羽林军完全不敌郑星遥和月影者,便立即叫停,大声说道:“王爷,我等心知不是王爷对手!看来要请王爷回去,也只能用非常手段。”
郑星遥听他所言,大惊失色,回头一看,身后有三个月影者制住了霍玉,用剑尖抵住霍玉脖颈,地上另有好几具其他月影者的尸体,是他疏忽了,刚才只顾与羽林军周旋。郑星遥看着那三个月影者,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夏岚!你们竟然背叛我?”夏岚冷笑一声:“王爷,我等从来都只是效忠陛下的,对你,何言背叛?”
原来,原来是这样?!一切的君贤臣忠都不过是假的!郑星遥气得浑身发抖。这时霍玉大声喊道:“走啊!快走啊!王爷,快走啊!”在郑星遥身边的月影者也在拉扯郑星遥说着:“王爷,快走!我等留下断后!”郑星遥却死活不肯走:“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不走!”霍玉却一直眼望着他大声喊着:“快走!快带他走!”这时,夏岚一把抓过霍玉,用刀在他脸上划了一道,鲜血立刻流出来了。郑星遥扔掉手中长剑,大喊着:“莫要伤他!我跟你们回去就是!”霍玉脸上出现绝望之色……
敦煌逍遥宫。欧阳子几乎跪求无为道人:“师兄,求你了!将那东西给我吧!”而无为道人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师弟,你难道不明白,天意难违,天命难违啊!即使我将那东西给了你,他们也难逃命运的掌控。这么多年,你还是未曾领悟?”欧阳子红着眼眶说:“我实在不忍心。”无为道人转过身对他说:“不忍心又能怎样?倘若他们未曾相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一夜间,锦亲王被抓的消息传遍了帝都上下。“听说了吗?那锦亲王竟然谋逆。”“是啊,说是在他府中搜出了赤黄四彩绶玄袍和十二旒白玉珠冠。乖乖,这是随便能有的吗?
那是皇帝才能有的啊!”“可是不是说他已经向皇帝陛下请辞归隐了吗?怎么突然又谋反了呢?”“谁知道啊!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抓我们去连坐就不得了了。”……
郑宏走进天牢,立刻有两人抬上一把太师椅,他缓缓坐下去对狱卒说:“把他带上来。”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押着郑星遥走了过来,但见郑星遥手脚皆被重超百斤的大镣铐束缚,行走极为艰难,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郑星遥冷冷看着郑宏。“大胆郑星遥,见到陛下敢不下跪!跪下!”文公公尖声斥道。郑星遥挺胸直着脖子,像没听见他所说的,不为所动。郑宏阴阴的眼神扫过他:“不跪?!给朕打!”左右二人便持棍向郑星遥腿部打去,他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棒两棒三棒,终于受不住力被打得跪在地上。
他的眼神却直直向郑宏看去,那眼神看得人心中有些发毛。郑宏突然扯出一个笑容,起身走到郑星遥面前,低下头对他说:“可是恨朕?”郑星遥抬头恨恨得看着他,却不说一句。
郑宏走回到太师椅前复又坐下:“星遥皇弟,朕猜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吧?”郑星遥眼中似有喷出火来,看向郑宏说:“我已向皇上请辞归隐,再不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我一介草民,皇上何须设计陷我?”
“哈哈哈哈哈!星遥皇弟,你以为朕是忌惮你功高震主吗?”郑宏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凶狠说道:“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郑宏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再次缓缓走到郑星遥面前说:“有一位国君,在一次皇宫家宴中,见到自己亲兄弟的妻子,竟疯狂迷上那女人,国君的兄弟是个武痴,常常冷落妻子。女人便与那位国君行了秽乱宫闱之事,常常在宫外私会。有一天竟被国君的兄弟撞破,他本欲杀了背叛他的贱人,但迫于国君的压力,他只能作罢,从此对那贱人不理不问。偏偏那贱人竟然珠胎暗结,有了国君的骨肉,后来还将那孽种生了下来。”
这时,郑宏低下头来在郑星遥耳边说着:“那个孽种就是你!”郑星遥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宏,大声叫喊起来:“你胡说!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不是这样的!”“不信?!你的父王可是从来不肯亲近于你呀,皇弟。”
郑宏扯出郑星遥颈间所系的一枚半月形玉佩,将自己颈间的玉佩合在一起:“你看!这双月决是一对呢!”说完,便将两块玉佩扔于地上,玉佩应声而碎。
郑宏眼神更为阴冷的看着郑星遥:“朕隐忍了这么多年,朕恨了这么多年。因为你,父皇对朕总是不太亲近,对母后也有诸多嫌隙,他眼中只有你,只有你那贱人母亲!你那贱人母亲死后,他居然还忧郁成疾,居然还想立你为太子,将皇位传与你!朕的母后经历这事,对朕也不再如从前一样疼爱,每日只是逼朕学习帝王权术,逼朕想法设法讨好父皇!”
郑宏眼中突然泛起一阵水雾:“母后心灰意冷,她通晓医理,将父皇稳住后,日日在父皇饮食中下以极小量的毒药,终于让他毒发身亡,而朕才能坐上这皇位。母后让朕借皇叔之手来稳固政权,平定四方。皇叔战死,后来你主动请缨,正合朕心意,借你之手铲除异己。但是你始终是朕心头的一根刺啊!他日如果有人知道真相要废朕,拥你为皇,朕当如何处之?”
他又目露凶光,对着郑星遥说:“你说,你该不该死?朕苦心经营多年,在你左右布下眼线。如今,那些忠心于你的下人,家将和月影者,朕都将他们杀光了!哈哈哈哈!朕就是要你死!朕就是要你跪在朕的脚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