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左月叹了口气,道:“你又欠了我一份人情了,我记得你欠了我不少了。”
“是吗?”我眨巴眨巴眼睛,单纯无辜的看着他,“我怎么不记得?”左月的人情都是我欠不起的,能自然而然的忘记,那是最好不过了。
“是啊,”左月笑眯眯地看着我,“需要我一件一件的写在纸上让你贴身放着吗?”
“不用不用,”我立刻把头摇成了波浪鼓,别人贴身放的都是保平安的东西,我可不要贴着放着一张债单……
左月笑道:“那殿下想起来了吗?”
我瞬间点头如捣碎,“想起来了。”
左月满意了。
“不过,”我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提前准备这些东西?”这几万人的家书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拿到手的,我记得我没有让人给他传信说我要来这里,他怎能未卜先知呢?
左月看向远方,笑道:“我会卜卦,早就知道你要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说实话,”这种话偏偏涉世未深的闺阁小姐也就算了,怎能拿来糊弄我呢?
左月转头看向我,轻笑一声道:“你猜猜?”
我撇撇嘴,“还不就是大胡子给你传的信。”想不到,这个大胡子竟然是左月的手下,着实惊讶了我。
左月笑着摇了摇头,“非也,古拉虽与我签下了军令状,在到此之前,却不属于我管。”
我疑惑了,更诧异了,问道:“莫非是父皇?”
左月点了点头,收敛了笑意,道:“正是,这天底下只有皇上才有这般的权力可以驱使吐蕃的先王。”
“先王?”我凌乱了,“可他对你挺恭敬的,根本就是把你当成了主子。”
左月笑了笑,道:“耳听未必为虚,眼见未必为实。”
我更凌乱了。
左月却不愿再说了。
下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我蹲了下来,低头看去,只见几个士兵围在了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看向左月,只见他也是一脸的疑惑。
他拍了拍我的肩,道:“你先在这,我下去看看。”
“恩,”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我发现不对劲……
我现在是站在树枝上的,他留我一个人在此岂不是等于让我摔下去,正要拒绝。
他已经放开了我,跳了下去。
无奈,我只能抓着树枝,在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
左月下去之后,士兵立刻归位了,露出了事情的真相——我看到一个士兵躺在地上,似乎在抽搐……
我冲左月喊道:“左月,他怎么呢?”
左月站起身,挥了挥手,有两个士兵立刻将人抬走了,他抬头,看向我,笑道:“没事,不过是激动过度。”
我抬头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身为我畹丘国的士兵竟然这么的脆弱……
比起我这个身娇肉贵的皇子都不如。
话说,我还身处危险之中吧,复又看向左月,准备问他我该怎么上去。
却看到他正准备上来。
我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我就有了一种破口大骂的冲动,因为这小子像是耍我一般,把树枝踩得咯吱咯吱响。
我怒了,道:“左月,你干什么?”
左月无辜一笑,“自然是来接我们身娇肉贵的皇子殿下。”
他的话音落下,我还未来得及反驳,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我瞬间就掉了下去,一头栽在了滚烫的黄沙之中。
那沙子灌进了我的嘴中,我闭上嘴,合上牙齿,坚硬的沙子就在我的齿间转悠,甚是难受,心里的怒火蹭的就窜了上来。
我站起身,抹了把脸,看到了完好无损,衣角上灰尘都没有沾上的左月,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他似乎很开心,这家伙似乎很喜欢拿我寻开心。
我的怒火灭了,我笑了——怒极反笑!
第13章
我拍了拍他的脸,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我很冷静的笑道:“左将军,本殿下辛苦了,劳烦你陪我去洗个脸。”
左月挑了挑眉,笑道:“诺。”
回了房间,洗了脸,换了衣服,我的完美无缺的英姿又回来了,是以,我心情大好。
也就大人有大量,懒得和左月计较了。
对着水,我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我的英俊帅气的脸,满意的站起身,一回头,我就看见左月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笑意吟吟的看着我,哇,好销魂。
我走了过去,弯腰低头笑看着他,伸出手去,欲勾一勾他的下巴,调戏一番,岂料,我的手还未碰到他,他突然坐了起来,我一个不防,被他的头撞到了鼻子,脚下连连后退几步。
揉着我发酸的鼻子,我皱眉看着他,道:“你起床怎么也不说一声。”
左月笑了笑,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道:“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吧。”
“恩,”我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看向他干笑几声,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
左月甚是大度的笑了笑,却道:“无妨,慢慢想。”
呵呵呵呵,我干笑几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般不在乎的态度,我觉得他那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一句:反正我都知道,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没敢问,要是他回答我一个是,那我会很丢脸,很没面子。
而若是他反问我为什么这么觉得,又显得我不信任他,会伤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一直看着我,我只能呵呵呵的傻笑着,转转脖子,打量这间我了如指掌的小屋子,里面放了两张桌子,一张堆满了左月的军情,书之类的,还有一张放着一个破旧的茶壶,和两个杯子。
看到我们吃饭的桌子,我疑惑的问左月:“左月,在我待在这间屋子里养伤期间,你没有告诉将士,本殿下来了吗?”
左月一脸无语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道:“我为什么要到处宣扬你过来了。”
我笑了笑道:“这样他们就能在我出门前知道本殿下来了。”
左月横了我一眼,道:“殿下想要将士们三跪九叩首的迎接你吗?”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嘲讽,我怏怏的低下了头,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要他们早点儿认识我,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我转头看向左月,问道:“你笑什么?”
他耸了耸肩,“只是觉得殿下很笨。”
我无奈了,“此话怎讲?”
左月伸手拍了拍我的脸,笑着,却什么都不说。
我抓住他的手,笑道:“左月,你的脸上有灰尘,我帮你擦。”居然才看到他脸上被我拍出来的手指印。
唉,我真是贵人多忘事。
左月挑了挑眉,“你会这么好?”
我笑道:“本殿下就是来慰问边关将士的,做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若是丢了我畹丘国大将军的脸,那便因小失大了。”
左月笑了笑,不再拒绝。
我立刻站起身,走到他的书桌旁,用手指在砚台上沾了墨,然后将墨汁涂到毛巾上,背着手又回到他的身边。
我伸出我那只干净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挡住他的视线,然后,拿出我的黑色毛巾,就准备开始擦……
“将军,”门突然被推开,正全神贯注的我,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毛巾掉咋了地上,手也松开了他。
我转身,瞪了一眼齐律,呵斥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仔细吓坏了你们将军。”
齐律立刻跪下了,只是,他看着我的表情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左月不慌不忙的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毛巾,又看了一眼我,笑了笑。
我抬头看了看房顶,想到了自己刚刚呵斥齐律的话,脸不禁红了红,太尴尬了。
于是,我低头,死死的盯着齐律,都是他的错,他是罪魁祸首。
或许是我的目光中的怨恨太深了,齐律似乎被我吓到了,脑袋都快要低到地面上去了。
这边,左月说话了,“说吧,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他的声音中还含着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
齐律抬头了,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左月,那目光甚是幽怨,只听他道:“启禀将军,卑职没有慌慌张张,卑职是兴奋,因为抓到了一个女干细。”
“女干细?”我兴奋了,忙道:“男的还是女的?长得怎么样?”
齐律的表情变成了满脸的惊诧,大概是被我吓到了,不过,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有些为难的看向左月,不知道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
看他这个样子,我意识到,我逾矩了,忙转身看向左月,呵呵呵的赔笑。
却见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危险……
呵呵呵呵,我笑道:“左将军有话请讲。”
左月扫了我一眼,对齐律道:“调查清楚了吗?”
齐律愣了愣,道:“还不曾。”
左月皱了皱眉,他不笑了,面无表情了,冷面阎王了,我感觉到了一丝寒气。
很明显,齐律也被吓到了,他低下头,“卑职失误,甘愿受罚。”
听到受罚两个字,我想到了前些天的大胡子,皱了皱眉,对左月道:“齐律没有立下军令状,可不可以不受罚。”
左月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只觉如坠冰窟,只听他淡淡的道:“再说一句,你今天的晚饭就没了。”
我立马闭上了嘴,给了齐律一个我尽力了的表情,然后,就看到他自己下去领罚了。
我回头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左月,用眼神控诉他威胁皇子。
左月笑了笑,道:“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女干细。”
我立刻笑了,“好啊,既然左将军盛情相邀,那本殿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月拍了拍我的脸,似乎有些无奈。
我嘿嘿的笑了。
其实,我倒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个女干细长得什么模样,只是,来了这么多天,这里风平浪静的,别说什么敌人了,连只陌生的骆驼都没有见到,此刻来了个陌生的人,难免就兴奋了,一兴奋,老毛病就犯了。
第14章
那沙漠中有一根木桩,木桩上绑了一个人,被这烈日烤着,他垂着头,我们看不见他的容颜,只能从他的穿着来看,不像是我畹丘国的子民。
我看向左月,却见他一脸的冷漠。
我皱了皱眉,问道:“这样会不会把他晒成咸鱼干?”
左月愣了愣,忽又笑了,拍了拍我的肩。
我们来到他的面前,他或许发现了,动了动脑袋,却抬不起来。
左月冷漠的将手伸到旁边,副将立刻将手中的鞭子递了过来,道:“这妮子脾气硬得很,怎么问都不开口。”
妮子?我惊讶了,不曾想这竟是一位姑娘,心中涌起了一丝怜惜,看向左月,刚想要说话。
却见他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殿下想要怜香惜玉?”
我瞬间噤声了,以左月的脾气,难保他不会连着我一起打,这个时候,我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岂料,左月竟没有打她,只是用鞭子去抬她的头。
我的认知又被颠覆了,竟然会有人能用一条柔软的鞭子抬起另一个成年人的头颅,当真是高手。
可是,当他抬起了那个人的头颅时,我被惊吓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女干细竟然是格桑梅朵,她闭着眼睛,嘴唇干裂,看来,她这日子过得实在是辛苦。
我摇了摇头,甚是可惜的叹了叹气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何必来做什么女干细呢?”
左月冷笑了一声,“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女干细,殿下当初才会在天香楼出事。”
听到他说起往事,我干咳了一声,不再说话,这些个沾花惹草的事,何必重提呢?
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格桑动了动眼皮子,睁开了眼睛,看到我,那双依旧清澈的眸子露出了光亮,直勾勾的盯着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什么话,大抵喉咙中已经开始冒烟了。
哼,旁边传来一声冷笑,便听到左月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这又是殿下的哪位故人?”
呵呵呵呵,我摸了摸发干的嘴唇,干笑道:“朋友朋友。”
可惜,我只换得左月一声冷冷的嘲笑。
旁边的副将倒是个会擦眼观色的,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命人将格桑放了下来,道:“带进去,将军和殿下要亲自审问。”
左月扫了一眼副将。
副将抖了抖,但到底还是顶住了压力。
格桑被送到了我和左月的房间的床上,可是,左月一进去就把她从床上丢在了地上。
他似乎很不高兴。
我无奈的走到格桑旁边,看了看,好像没有伤口?疑惑的抬头看向左月,“没有严刑拷打?那那条鞭子是做什么用的?”
“鞭子是副将的武器,”左月诡异的笑了,“你忘了我发明的那套针法吗?”
当然没有忘,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光是听到,我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再次看向格桑,我对她的感觉瞬间从怜惜上升到了敬佩,能在左月发明的刑罚下挺过来,若真是个女干细,那当真是令人钦佩,可若不是个女干细,那她当真是可怜,可悲,倒霉……
我叹了口气,倒了杯水喂给她,既然没有明显的伤口,那我也不必要给她包扎什么的。
倒真是可惜了。
格桑脱水眼中,整个人都陷入了深度昏迷中,我无奈,只能把她抱起来。
可是,我刚刚伸手碰到她,就感觉到一股很刺眼的目光,我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见左月正冷冷的盯着我。
想到他对我的误解,我笑了笑,还是解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死在我手中。”
左月冷哼了一声,却唤道:“齐律,进来。”
齐律进来了,先是冲左月行了礼,“将军,”然后看到我手中的格桑,立刻接了过去,对我道:“殿下好生歇息,这种粗活还是给卑职。”
我笑了笑,冲他道:“麻烦你了,好好照顾她。”我记得,她喜欢大胡子,大概是寻着大胡子过来的,唉,竟然还是个痴情女。
“诺。”
大胡子走后,我冲着满脸冰霜的左月笑了笑,道:“我想她应该不是女干细。”
“你想?”左月冷笑一声,“难道女干细都是殿下想出来的?”
呵呵呵,我干笑数声,这左大将军的火气怎么那么大?貌似这军营里的饭菜没有辣椒啊。
“将军,”门突然开了,副将走了进来。
我看过去,只见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顿觉不好,大步走到副将旁边,将他手中的扇子拿了过来,冲他道:“你先下去,本殿下和左将军有要事相商。”
“啊?”副将茫然的看向我。
我瞪了他一眼。
他乖乖的下去了。
我收好扇子,转过身,看道左月笑意吟吟的看着我,呵呵,干笑两声,“没什么事,就不打扰左将军了,我先下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殿下,”左月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