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一:“……”
普拉美斯:“屁股又小了,腰都细了,赶紧多吃点。”普拉美斯煞有其事地认真吩咐下人多搞些营养丰富的菜品来。
普拉美斯,你会成为埃及帝国的太阳,因你是拉塑造的!普拉美斯摩挲着泥板上最后一行字。当他坐上法老王的宝座时曾想,究竟是拉塑造了我,还是你塑造了我?
白了一骑着马面向赫梯进发,除了那里,再也没有他能去的地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做,安瓦尔必然有鬼,他与皇后究竟有着什么关联?
白了一回到赫梯后纠集起曾经的叛党起义军,这些人都曾经是纳迪夫的手下,他虽然不想给卡尔带来太多麻烦,但是他现在需要人手。没有了领导人的手下像一盘散沙,更有个别的为了争夺地位高低相互掐架。回到赫梯的白了一听说了两件新闻,一,民间最大的叛党首领纳迪夫已经被捕。二,失踪多年的塞纳沙王子回来了,并且恢复了王族身份。白了一多少猜得出两者的关联,塞纳沙迫不得已恢复身份,肯定是为了救纳迪夫。
卡尔这边为了找白了一却丝毫没有头绪,已经快要怒火攻心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对自己说,我可以原谅他的,他并没有错到离谱,只要他认错并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追究。可是白天的时候,卡尔只要一想到白了一,又觉得他可憎得想亲手掐死他,背叛他的感情,挑战他的权威。白了一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卡尔就这样反复地在精神上自我折磨,几近疯狂!
满脑子,满脑子的都是他!
国家的事已经多到让他焦头烂额,整整寻了三个月后,他渐渐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人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毁掉的,为什么仍然要对他穷追不舍,卡尔强迫自己放下这个曾经深爱又痛恨的背叛者。
这几天南方连连传来急报,平民叛党又重新活跃起来了,只是行事作风改良许多,不再作恶掠夺,反而救死扶伤,广散钱财,这使他们的群众基础越来越强大。
卡尔忍不住想起白了一跟他说过的话,“只要阶级还存在,阶级的斗争就永不停歇。灭了这个,总还有下一个。”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打压,免得再生事端。”下面的大臣提议,其他人纷纷附和。
“塞纳沙亲王意下如何?”安瓦尔眼中带刺地询问。
塞纳沙回来的借口当然是平平无奇地被路人某救下,然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王宫。安瓦尔就算知道他与叛党有关联也不可能直接跳出来直说,无凭无据。刚开始他很担心,但是为了纳迪夫他也是豁出去了。
会议上,安瓦尔提到了上次捉拿到的叛党情况,下面有大臣说统统在西面的矿上开矿,已经统计好了名单,稍后会送到卡尔手里。
深夜,万籁寂静。一抹黑影闪身进入卡尔的书房开始翻找。
房门忽然被推开,“塞纳沙,找什么东西,需要为兄的帮忙吗?”卡尔站在门口,安瓦尔就在他身后。
塞纳沙站直身体面对他。
“在找名单吗?”卡尔轻哂,“没有那东西,是骗你的。抓到的叛党人员全歼,首领关在地牢里。”
卡尔走进书房继续说:“安瓦尔跟我说你跟叛党关系密切,起初我确实是不相信的,现在似乎被验证了。”
塞纳沙没有辩解,淡淡地说了一句,“带我去见纳迪夫。”
塞纳沙如愿见到了纳迪夫,曾经意气风发的铁血男儿如今双目失明,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靠在地牢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回来做什么呢傻瓜?”纳迪夫问。
“因为你在这里。”塞纳沙简短地回答。
纳迪夫粘着干涸血迹的脸忽然笑了。同生共死的爱情,原来就是这般简单的东西,因为我在这里!
塞纳沙作为赫梯王族却与叛党有勾结,尽管他回来了,历史却没有再记载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他将和纳迪夫被公开执行死刑。
两人被押解到刑场。
塞纳沙在进牢房前对他说:“雅里,并不是纳迪夫的人,你应该相信他,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你竟然都看不到吗?”
卡尔冷笑,“如果你是塞纳沙王子,你说的话还有参考意义,但你现在是叛党头目之一。”
塞纳沙也笑着反击,“亚述的事情我不敢说,但是雅里对你的心我敢肯定不会有假,他受伤昏迷的时候不停喊你的名字……他得知你失去孩子后很担心你,不顾一切回到你身边想看看你,雅里给你的情报是真的,你军营里的医官确实是纳迪夫的人。而你是怎么对他的?卡尔,原来你不止眼瞎,心也瞎了!我真替雅里感到不值!”塞纳沙企图在最后挽回一点雅里在卡尔的心中的地位,希望卡尔不要再为难白了一。
卡尔一笑置之,他可不相信这种鬼话,穷途末路之后想串通起来演戏么?他活了几十年,看的也不少了!
卡尔把行刑的现场交给安瓦尔处理,弑杀兄弟的场面他并不想看到。响起那时决定谁去埃及的那个仪式,如果不是抽中了塞纳沙的话,也许现在一切又是不一样的。那个仪式当然是他动过手脚的,卡尔无比清楚地知道沙利和太后都在里面安排了人手,那他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呢。他也是随机的,只能怪塞纳沙运气不好。他安插的人并不知道最后会端着除了他之外谁的碗,他会往里面投放一块石头,他是听白了一说的,有个奇怪的名字,叫碳化钙,也叫电石。这块电石是铸军刺时白了一跟他显摆自己的知识,用生石灰和碳扔进密闭的熔炉里烧的,但是因为杂质太多,最后挑挑拣拣找到几块纯净度比较高的扔水里实验给他看过。所以白了一看到那个反应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疑惑,想问又害怕答案,所以干脆就当自己眼瞎装傻子。
(注:碳化钙是一级遇水燃烧物品,即遇水后剧烈反应产生氢气和其它易烧气体而引起燃烧和爆炸。)
卡尔叹气,这就叫物是人非吗?
“陛下!”一个侍从忽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跪在地上,“陛下,一群叛党冲进刑场救走了了叛党头子和罪犯塞纳沙,叛党的新领袖在与安瓦尔大人交手的过程中……杀……杀死了安瓦尔大人!”
卡尔猛拍桌面!“对方是谁?”
“蒙着面,看不见。他趁着我们对付大部队的空隙,只身闯进王宫了!”
“一群废物,人往哪边去了?”
另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消息,“陛下,叛党的新领袖一路冲去万神殿了!”
万神殿!
卡尔已经心中有数。都来救人了,还说跟你们没关系!鬼扯!
73、
白了一推开万神殿的门,立刻阖上,外面的士兵们根本不敢擅闯,只能眼睁睁看着石门阖上。整个宫殿忽然亮起来,从未有过地亮,白了一第一次看清楚,原来整个宫殿的地面是大块大块规整的黑色晶石砌成的,祭台的台阶竟然是黄金铺的,穹顶和墙壁之间用五彩的水晶做间或的装饰,奢华程度叫人咋舌。
“青鸾!”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着他的回音,没有人应答。
白了一看到祭台上停放着一口金漆的大箱,心中生出一股异样,他走向祭台,却先被身边的一个直径九米的巨型圆盘吸引了注意力,这是由淡蓝色水晶拼接打造的,打磨得十分光滑,里面装了一层浅浅的水。白了一往里探了探,眼前却是一片虚幻的莲花盛放的景象。
“这水盘能看到你的前世。”小童从一侧的房间里出来,他对白了一说,“上去吧,青鸾大人在等你,大人要我转告,手里扣着的那颗墨绿色珠子由你来保管,我只管亲眼看着你拿去,这就是我最后的任务。”
转告?为什么需要转告!白了一怀揣着不安拾级而上。
棺材!竟然是一口棺材!
金色的棺材上雕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镶嵌宝石无数。青鸾一身黑色华服,面容安详地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棺錞内的鲜花娇艳绽放,就像刚采下来的,色彩明亮,还带着水珠。白了一将视线下移,发现有什么东西闪着熟悉的光芒,就像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一样。青鸾的手放在腹部,他的双手手指摆着奇怪的造型,一块黑色的圆形晶石被圈置在里面。
“神仙也会死吗,你不是答应了要送我回家,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白了一脱力地跪倒在棺木边,隔着远远的空间,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有人对着石门喊叫,要叛党的新领袖打开大门,直到国王来,场面才平静下来。
叛党竟然闯进万神殿,这门破又破不得,只能站在门外干瞪眼。
“陛下,这可怎么办?”大臣问。
“你们不自己好好想想反倒问起我来了,养你们一群饭桶干什么用?”卡尔反问,脚边跪下一排,他突然吐出一个字,“等!”
卡尔话音刚落,万神殿的巨门却已经被缓缓推开,白了——袭白衣从里面淡定从容走出来,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卡尔一打眼色,士兵们一拥而上,白了一没有反抗。
巨大的篝火猛烈地燃烧着,火舌舔舐纯黑的天空,像要把天空烧红。瑰丽的红色蜿蜒,就像他曾看到过的哈里斯红河,就在那红河岸边,卡尔许了十年来唯——句诺言,然而转眼就被打破了。
白了一站在祭坛前,他的脚踝是绑着铁链,另一端系着一块青铜金属,重量可想而知。
“你杀死了安瓦尔,我帮不了你。”卡尔正色地说道,竟忍不住叹了气。
“何必要帮我,这不就是你我所盼的!”白了一失笑,他的声音依旧沙哑,白了一这次来的目的本就是求死,“我说国王陛下,用绳子就够了,我又不是真的有神力能逃跑,还费您用铁链和青铜器这么大手笔。”
卡尔站在白了一面前平视他,对他的讽刺置之不理。
“对于以前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卡尔说完立即后悔了,明明已经穷途末路无法挽回却在做最后挣扎。
“无话可说。”既然不信,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曾爱你至深,为什么那样做?”卡尔指白了一背叛他的事情。
原来曾爱过啊,那现在是不爱了!我是不是应该伏地叩首感恩戴德回报你曾经的垂青呢!白了一在心里讽刺自己。
“爱?”白了一扯出惨然的笑,“你本来就是想利用我的神使光环为自己的王位加分。你说爱我,却不信我,爱在哪里?”但凡你信我一次,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白了一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白了一这一世爱得有够卑微作贱自己了。我已经掏心挖肺一无所有,再也没办法爱你了。”
“好好做你的王吧,现在四方平定,安瓦尔……”白了一本想说安瓦尔不是你忠良的手下,我帮你清扫了,你的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卡尔会信吗?皇后他已经帮不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白了一继续说道:“纳迪夫也答应过,那些叛党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白了一说,“解开我的手。”
卡尔回想塞纳沙对他说过的话,可是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他打了个手势,侍卫迟疑了一下还是割开了白了手上的绳子。
白了一把手放在胸前,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肤,徒手抓烂了胸口的烙印,顿时鲜血直流。他垂下手看着卡尔,没有露出一丝痛苦。
卡尔喘不上气,窒息感袭上胸口。
“我白了一,不属于任何人。”他拉开身上的白袍,冲卡尔莞尔,是决绝的洒脱,也是解脱。
“如果有下辈子,我绝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过自己想要的完美人生。”
张开的白袍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白了一脚尖一踮,往后倒去。祭坛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叠的浪花包裹着他,脚下沉重的铁链和青铜器重物将白了一瞬间拖进了最底层。
“后会无期。”
撒开手中余温残留的白布,在所有人惊诧和叫喊中卡尔跳下水,他对自己所下的命令第一次后悔了。无论他潜到多深,却怎么也找不到白了一。这个时候,那些曾经的背叛和恨意如此的渺小,他只要白了一重新站内在他眼前,他愿意拿命换。
“他对你的心是真的……”塞纳沙曾经这样对他说。我对他又何尝不是真的!
他不顾众人反对,下令拆了这座历史悠久的祭台,放干池水,为了不伤到遗体而要求工人们徒手挖掘,他甚至自己亲自动手,挖开肮脏的污泥,可是,清空后只找到冰冷的铁链和青铜器以及那只金色的手镯。搜寻结果引人人猜想连篇。
国王义无反顾的命令和行为都在昭告世人我如此地重视他。一次,一个大臣在他面前提起雅里,比较他的功过,褒贬之词都有,国王突然大怒,差点被拖出去要了命。他不允许任“雅里”出现在任何人口中,这个人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
从此“雅里”成了禁忌词,谁都不能再提及,尤其是王宫。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怎么可能呢!还有坏人没动手清理,再说了不能悲剧啊!卧槽,爷讨厌悲剧!然后接下来就开始虐攻了!
74、
那晚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士兵们接到一项任务,要掩埋一具尸体。王宫里横着出来的人太多了,恶劣的天气下没有人愿意花大力气去挖坑掩埋,最后他们决定把它扔进树林,不消几日,野兽会分食尸体,或者自然腐烂。他们卸下肩膀上尸体,一走了之。
然而,尸体露在毯子外的手指徒然弯曲了几下,又不再有反应。突然毯子动了动,一位衣不蔽体的女性从里面爬了出来,雨水冲刷着她的身躯,在她身后汇聚成血色的水路。
雨水打在她脸上,混着她的泪水流下,南希狼狈地匍匐爬行,身体已经越来越冷,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坚持爬行,尽管她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原来受到下身的南希因失血过多突然休克,陷入假死的状态让她躲过一劫,在冰冷的雨水刺激下她醒了过来,又或许是在母亲想保护孩子的潜意识下强迫自己醒来,然而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
她凄惨度日,本想早日结束自己的生命,却意外并欣喜地发现自己腹中仍然孕育着生命。她想,一定是神给了她一个机会。其实是双胞胎,掉了一个,保了一个。
几个月后,孩子顺利产下,是个男孩,非常可爱就是太瘦小了。他继承了母亲的红褐色头发,却拥有象牙色的皮肤,睁开眼时,是一双纯净的黑色眼睛。南希几乎感动到落泪,是雅里大人的孩子。她抱着孩子,脸贴着脸感应这个新生命。
孩子在她的悉心呵护下健康成长,聪明乖巧,随着年龄渐长,眉眼逐渐展开,样貌变得越发英俊,在普通孩子堆里特别扎眼,简直是鹤立鸡群,可惜营养不良的身体显得特别弱小,巴掌大的脸,一双黑色清亮的大眼睛就更突出了,她叫他雅里。
南希一直担心着一件事情,所以她带着小雅里在赫梯四处辗转。她密切关注着王城的一切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就会带着孩子随时启程,她要远离那个人,那个夺走了她雅里大人的男人,这个国家的王。
尽管如此,她害怕的事仍然发生了,就像注定了一样,这个孩子与她的缘分也很浅。在小雅里十岁的时候,他来了。
卡尔站在战车上,远远看着这个冲撞了自己战马的孩子,他毫不畏惧地瞪视自己,多么熟悉的一双黑色的眼眸,燃烧着愤怒。因为前面赶马的士兵撞翻了他装着水果的单轮推车。
“赔钱。”他理直气壮地说。旁边的小贩们都低着头,不敢喘气。
小雅里拿着到手的一袋金币,捡起散落的水果堆回小车上,用钱买了些食物后推着小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