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声,不知道尖刀刺到了哪里,归海风行太愤怒,精神高度紧张,也没注意,只是抬手一挡,挥开了刀子,继续对臧明拳打脚踢。
常安也赶了过来,飞起一脚将抵抗的臧明狠狠踹趴在地上。
有了他的加入,身量并不高大的臧明很快就被制服了,常安卸下他手中拿的刀。
云山拽着云飞扬在一旁,神情紧张地看着两人制服臧明的经过,到此时,方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感觉到云飞扬的不对劲。大叫道:“哥!你怎么了?哥?”
云飞扬眼光直直地盯着趴在地上惨叫的臧明,心脏跳得异常剧烈,他挣扎着捂住胸膛,双膝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心……痛,很痛很痛。心口那个位置,像被刀尖刺穿一样痛。
他想起前世自己的惨死,想起那时被刀尖刺过胸膛、低头看见刀尖上滴血的那个场景。他记了起来,当时觉得眼熟的那个背影,与眼前的臧明高度相似,重合成了一个人。
原来,上辈子他是被臧明杀死的……!
云飞扬喘不上气,他大口大口的想要呼吸,然而呼吸道和肺脏都如同罢工了似的,氧气根本无法输送到脑部。他揪着领口,面色煞白,眼前泛着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飞扬!”
“哥!”
“云总!”
常安踩着臧明的背,归海风行扑了过来,将云飞扬紧紧搂在怀中,拍打他的脸,“飞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飞扬!”
云飞扬听见归海风行的声音,嗡嗡响的耳朵终于慢慢恢复,他紧握住归海风行的手臂,慢慢支起酸软的腿站好,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风行……”
云山在旁边看着,有点感慨。一眨眼,突然瞧见云飞扬白色的polo衫上染着一条条的血痕,他惊叫起来,“呀!血!哥你受伤了?”
“嗯?”云飞扬茫然地抬起了脸,“我……没有啊……”
“我看看!”归海风行急急忙忙将他翻过来复过去的转,摸他的手和身上。
常安在后面叫,“是归海总!你的手臂……!”
归海风行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有点疼,抬起来一看,鲜血汩汩地顺着手臂滴了下来。
云飞扬心疼地捧住他的胳膊,“你被刀划伤了!……可恶!”
他刚才那一刻似乎重复经历了上一世的刺伤,难受得不行,不过此刻已经好多了,发现归海风行受伤,他怒不可遏,走上前一脚踩在臧明的手指上,用力拿脚碾压了两下,“我操你妈的!”
“啊啊啊——!”臧明杀猪般的惨叫,“云飞扬……!老子恨不得你死!”
“你他妈的,我才要你死!”云飞扬满脸气愤,对他又踢又踹,“我要你碎尸万段!”
常安吓一跳,一直那么温润优雅的云总居然也有这样血性的一面?不过联想到归海风行为此受伤,他也能理解云飞扬的心情了。
“飞扬……”归海风行觉察到他的态度不对,急忙招呼云山上前架住他,“你怎么了,别冲动,别冲动。”
云飞扬犹不解气,挣扎着伸出脚去踩臧明的脸。臧明叫着躲开,要爬起来反抗,常安却一直制住他不放。
“飞扬,飞扬,”归海风行捧住恋人的脸,低头将额头与他相抵,“冷静、冷静。乖,没事了,我没事的,你不要冲动。”
云飞扬呼呼喘气,老半天才平静下来,一把拉住归海风行的手,“你别动了,快去医院!……小山,你在这里跟常安看守臧明,打电话报警……不!常安,你叫我们的人过来,把臧明押走!我要整死他!……我先送风行去医院了!”
没等两个人回应,云飞扬急匆匆催着归海风行上了他开来的路虎。
“飞扬,你……”归海风行有点忧虑,用纸巾擦着自己手臂上的血,担心地看着云飞扬。
刚才云飞扬软倒时,归海风行无比恐惧,他真的觉察云飞扬的状态很差,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觉得怀中的人与他不在同一个时空!幸好,没一会儿云飞扬就清醒了过来。
云飞扬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专注地开着车,向最近的一家医院驶去。
他的腮上有一抹归海风行不小心弄上去的血迹,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归海风行禁不住将完好的手伸过去,想替他抹掉,云飞扬会错意,以为他想摸自己的脸,便顺势像小狗一样蹭了两下,“别闹,马上就到了。”
“哦。”归海风行笑笑,收回手。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疼了起来,看来刀子扎得蛮深的。但是幸亏是扎到自己身上,若是扎到飞扬身上,那就太可怕了。
医院急诊科接待了归海风行,给他做了简单的清理,打了破伤风的针。缝合时,云飞扬却犹豫了,“叫最好的医生来,我不想他留下伤疤。”
“没事的,男人嘛,留条疤更帅。”归海风景捏捏他的后颈,安抚他。
云飞扬执意对值班护士道:“麻烦你,请最好的医生来一趟好吗?我们可以重谢。”
经常有些无理取闹的患者要这要那,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么晚了,人家医生还不是要睡觉!——护士本想拒绝,但是看了看这个青年,却忍住了话到嘴边的讽刺。
俊美的人的确比相貌普通的人更有任性的资格,她又瞧了瞧受伤的归海风行,也是个酷帅有型的男人,留下伤疤是不太好。
而且人家态度又那么温和,不过是打个电话问问医生的事。
护士点点头,“我帮你们问一声,要是他不愿意来我也没法子。”
“麻烦你了,请告诉他,我一定会有重谢的。”云飞扬郑重地说。
“嗯。”护士被他琥珀色的迷人眸子盯着,脸红了一瞬。她到了办公室里,拨通缝合最好的医生电话,帮着两个青年轻言细语的求了好久,那专家总算答应过来看看。
归海风行坐在椅子上,刮刮恋人的鼻子,“何必那么麻烦。”
“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云飞扬站在他面前,内疚地望着他。
“你不需要道歉,”归海风行笑一笑,“我心里太庆幸了,如果今天晚了一步……”他眼中闪过后怕的阴影。
云飞扬左右瞅了瞅,诊室里暂时没人。他俯下身眷恋地吻住归海风行的唇,闭上眼睛,伸出舌头舔舔他。
归海风行热情地回应。
云飞扬吻得气喘,才睁开眼,又亲他的鼻子和额头,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搂住,揉着恋人脑后的黑发,“风行,谢谢你。”
“傻瓜。”归海风行笑起来。
护士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云飞扬轻轻放开了归海风行。
被从家里舒适的床上叫来的医生总算臭着脸出现了,云飞扬立刻放下身段上前说了很多软话,又拿出名片递上,“大夫,我们是冰淼实业的负责人,我知道医院不允许给红包,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冰原高端水会的会员,免费享受一年的冰原雪山饮用水。”
医生当然听说过冰原水会,登时愣住了,涨红脸结结巴巴道:“……这、不用这么麻烦,……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
“要的要的,我只希望他恢复后不会留下伤疤。”云飞扬坚持。
医生从一分的耐烦心变成了十二万分的耐烦心,认真进行了缝合。
归海风行嘴角一直翘着,好似一点都不疼一般。他和云飞扬的视线隔着医生的肩膀相遇在一起,眉来眼去,万般情意。
直到归海风行缝合完毕,包扎好,走出医院坐上车,云飞扬才想起打电话问常安,那边情况怎么样。
“云总你放心,我已经叫人把臧明关押在公司货仓这边了,那小子一直在吼什么非法拘禁和一些胡话,不过我想,他说的话并不算什么。”
云飞扬恨得咬牙切齿,“收着他!我一定要打他一顿出气。”
“呃,还有山少,他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常安说。
云飞扬怔住,“……让他回家。”
“山少非要留下,说想问个明白。”常安为难道。
“问个明白……”云飞扬蹙起眉尖,“算了,我一会儿过来。”
常安很不安,“云总,你还是休息一下,睡一觉再过来。我会劝劝山少的。”
“不用,我马上来。”云飞扬挂了电话,转头对归海风行说:“你今天失了好多血,我先送你回去睡觉,我要去仓库看看臧明。”
“我和你一起去。”归海风行淡定地说。
云飞扬张嘴想反驳,归海风行已经迅速凑上来,好的那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勺,亲住了他的唇瓣。
“嗯……”云飞扬吻得浑然忘我。
好一阵子,归海风行才放松手劲,依旧研磨着他的嘴唇,“飞扬,我不要你离开我的视线。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每分每秒都呆在你身边,直到我确定你再也没有危险。”
云飞扬柔柔地笑了,“嗯。”
……仓库里,臧明被绑在一张木椅子上面,他之前被归海风行、常安和云飞扬轮番言周教了一遍,搞得衣服像腌菜,头发像鸡窝,人中上还挂着两条鼻血,看起来异常狼狈。他恶狠狠地瞪着常安,“你给我等着!你们这种行为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
常安耸耸肩,“嗤。”
云山并不在仓库里,而是坐在外间的办公室,几个云飞扬的助理纷纷劝说着他,“山少,那人一看就不正常,你等一会儿,等云总来了再进去好不好,要是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们怕刺激到你……”
云山咬着唇,捏着拳头。
他回忆起了从前吸毒的那段日子,那段他几乎快要遗忘的日子。他每天活得不像个有尊严的人,他曾经丧失了所有的信心……这一切都是关在仓库里的那个猥琐男带给他的!可他们是表兄弟,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为什么那人要那样对待他……
半个小时后,云飞扬终于赶来了。
他第一眼跟坐在椅子上的云山对视,就猜出了云山心中所想。他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冲过来搂住了弟弟的头颅,拍着弟弟的后背,半晌后,他才道:“……小山,都过去了。”
云山拉住哥哥的衣裳,“我、我就是想问问他,当初知不知道那包烟里……是夹货的。”
云飞扬真心不忍让弟弟再去回忆过去的事,“那家伙是个败类,就是个败类。”
归海风行过来揽住云飞扬的肩,“你让小山去问问吧。小山是个男人,他懂得自己的责任。你要让他去面对自己的问题,让他自己去解决。”
“可是……”云飞扬眼神闪烁。
云山抬起头,面容坚定,“哥,我很想知道。你放心,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碰那些东西,我也不会再自怨自艾,我只想把困扰我的问题问清楚而已。”
云飞扬无奈,终于点头答应。
看见一行人走进仓库,臧明突然兴奋了,大呼小叫,“云飞扬!老子栽在你手里,是老子倒霉!你们要干什么!老子不怕!”
几人看着他的丑态,没有搭腔。
臧明眼珠不错地盯着站在中间的美貌青年,白色的polo衫上还有血迹,但却丝毫无损他的气质,琥珀色的眼珠带着独特的风情,微微蹙起的眉尖更显冷傲。
臧明氵壬邪的舔舔嘴唇,“娘的,老子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有那么多机会都错过了,要是能搞你一次就好了,听说男人的屁股比女人还舒服……”
常安和几个助理大惊失色,这人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常安疾步上前想制止他开口,哪知归海风行比他更快,冲过去用没受伤的手一拳揍在臧明脸上,“你闭嘴!他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臧明惨叫,嘴角淌血,毒蛇般的眼睛瞪向归海风行。
云山也气急了,“你他妈的,我们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
相比之下,云飞扬反而比较冷静,拉住云山,“他是在放屁,不要理他。”
云山气呼呼瞪着臧明,他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片刻之后,他忽然间想通了一般,拉着云飞扬往外面走,“哥,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我不问了。”
他觉得自己坚持问这个人渣那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真是很愚蠢。都说得出想干自己表弟的变态话,臧明还有什么做不出的!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听到一些侮辱性的话语而已,没有必要。
云山刹那就想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的自己那么幸福,何必自寻烦恼。
云飞扬没有异议,他招手叫归海风行,“风行,走,回去了,你需要休息。”
臧明挣扎着叫唤,喊云飞扬的名字,又吼着一些难听的话,结果被几个助理围过去集体修理,拿破布堵住了嘴。
出了仓库,云山担忧地说:“大哥,我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表哥,但是,我希望你用正当的途径对付他。”
他已经看出,大哥可能要对臧明使用一些极端的手段,至少私刑是少不了的。他并不是同情臧明,他是不愿意敬爱的大哥因此受到不利的影响。
云飞扬没有回答。他恨臧明,恨到了骨子里。臧明上辈子就是杀死他的凶手,这辈子又把好好的弟弟弄去吸毒,而且再一次打算杀掉自己!不将此人千刀万剐,他难解心头之恨。
“大哥,别让你的手沾染上鲜血,你不应该为这种人伤神。”云山费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他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但是如果你私自弄死他……你就被他连累了……不值得,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飞扬绷着脸,随口应道:“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快回去睡觉。……常安,你送他。我送风行回去。”
云山叹了一口气,走了。
归海风行见他坐的车走远,才从后面环住云飞扬的胸膛,低头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小山说得对。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他,他竟敢对你下毒手!我恨不得把他封在水泥里面,沉进大海!……可是,为这种人渣弄脏自己的手,确实不值得。我们把他送到警察局,把收集到的证据送去检察院,审判的时候……施加点压力,他自然罪无可恕!”
云飞扬抚摸着他包扎着绷带的小臂,还是不肯松口。他真的太憎恨臧明!
归海风行明白恋人这是钻了牛角尖了,一时是转不过弯来的,于是也不再劝他,只是拿鼻尖亲昵地蹭他的侧脸,用撒娇的语气道:“飞扬,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已经半夜三点了。
云飞扬“呀”的一声,连忙转过身,扶着归海风行上了车,“走走走,回去回去。”
这晚上,云飞扬细心地给归海风行擦了身,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他的伤口。归海风行不老实地还想做点不纯洁的事,被云飞扬给镇压了。
最后归海风行将完好的手臂枕在云飞扬脖子下面,把他搂在胸前,轻轻拍打着,一起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