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霖你……”刘其元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拧到了一起，他们之间怎么会这样。
“你包里有水和食物吗？”
刘其元点了点头，冯霖又说：“那就好，这样我们只要撑到雨停就能回去了。”
刘其元没说话，一直低着头，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跟小宁姐吵架？”
“没什么，都是我不好。”冯霖又问他，“叶涵有跟你说什么吗？”
刘其元一愣：“没有，她能跟我说什么，倒是你，要是真的喜欢小宁姐为什么不对她好点？”
听了这话，冯霖脸色大变，眼神深深地沉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冷冷地说：“我不过问你和叶涵，那我的事你是不是也可以别管？”
刘其元脸色发白，冷笑着说：“原来你对感情一直就是这样的吗？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这样算什么，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冯霖急得捏住了他的肩膀，忍不住脱口而出：“刘其元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你难道不知道？这次旅行是叶涵提出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好你们，我还能怎么办？我不能妨碍你们，难道非要逼得我把你掰弯吗？”
刘其元闭上了眼睛，眼泪却还是流了下来。
冯霖放开了他，柔声道：“我跟小宁说喜欢的人是你，我忍不下去了，根本没办法当你是普通朋友，小宁说叶涵要跟你告白我才不顾一切地来找你，我怕要是来晚了会后悔。可是现在呢，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在你面前消失。”
刘其元抓住了他的衣服。
“冯霖你是白痴。”
“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是什么心意吗，我刚才撒谎了，叶涵怎么会让我来找你，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怕你会出事，可是你呢，一见面就问我小宁姐的事。”
“我也是笨蛋，居然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会喜欢一个男人。”
“冯霖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觉得很委屈，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刘其元只好把头埋进他怀里，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冯霖难以置信：“什么意思？刘其元你把话说清楚。”
他不敢把头抬起来，闷闷地说：“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叶涵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的人是你，喜欢的人也是你，你让我怎么答应她？”
冯霖一把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也喜欢我。”
那些顾忌和徘徊都好像因为这么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不去拥抱眼前这个哭得不能自己的少年。
“那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
下一秒是毫无预兆的亲吻。
一开始只是唇瓣的厮磨，渐渐越来越火热。刘其元闭上了眼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副生涩又顺从的样子，这是冯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场景。
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发热。
这一刻风也好，雨也好，都变作了背景，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只有两个彼此都爱到没有办法的人。
什么都不重要了，信念还是执着，在爱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只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只有这一个念头，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要面对什么，都没办法阻止。
经过撕裂的辗转与挣扎，冯霖觉得这一刻自己才是完整的。
自从他决心放下刘其元的那刻起，心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故意和顾宁宁走在一起，故意装作不在乎，故意无视那些刺眼的画面。
如果爱是痛苦，那不爱就是心如死灰，他宁愿痛痛快快做个了断。
就好像花总是要谢的，却可以选择怎么开；人也总是要死的，却可以选择怎么去爱。
既然选择了开在悬崖上，就算无人欣赏也要绽放；既然选择了相爱，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也义无反顾。
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有什么事是可以两全其美，可起码心甘情愿。
第三十八章：礼物
搜救队的人在半夜找到了他们，两人靠在石头后面，撑着伞靠在一起聊天。风雨大作，两人都被淋湿，互相抱在一起取暖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跟还留在山上准备看日出的同伴们道了平安之后，连夜被送到山下一个医疗站，喝了姜汤吃了药，并没有生病的症状，身体也都正常。
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了宾馆。
“累不累？先洗个澡吧。”冯霖问道。
刘其元看身上的衣服都黏在了身上，也没拒绝，拿了衣服，站在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会。
“怎么？”
半天刘其元才开口：“你也累了，要不我们一起洗？”
以前他觉得两个男人一起洗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么别扭，刘其元简直对自己绝望。
冯霖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确定？”
刘其元忙解释：“洗澡，只是洗澡，你先答应我没有别的……不然就算了。”
冯霖莞尔：“当然只是洗澡，不然还有别的什么？”
宾馆的浴室对两人来说有点挤。
冯霖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褪下长裤，刘其元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匀称的肌肉，健硕的腿部线条，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眼看只剩下一条内裤。
“等等！”刘其元咽了口口水。
“怎么了？”冯霖直起了身体，两人离得很近，“要我帮你脱吗？”
刘其元连忙摆手：“你转过身去。”
见冯霖转过去了之后，刘其元挣扎又挣扎，话是自己说的，现在又不能收回去。就在他下定决心开始扯自己衣服的时候，冯霖伸手从他腰间穿过，打开了墙壁上的淋浴开关。
“你……！”刘其元大意地想要转身，哪知已经卡在了冯霖与墙壁之间，对方简直就像是从后面抱住了他。
“冯霖你放开……”
“你答应过我的……”
“刘其元，我爱你。”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全喷在了耳根上，身体和心灵都为之战栗。
“别……你等等……”刘其元极力控制着自己。
冯霖笑了笑，把他转过来，彼此靠得这么近，眼睛里只有对方。
“吓成什么样了，我开玩笑的，还是你先洗吧。”说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出去了。
冯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刘其元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咧着一张嘴，头靠在墙上，双脚伸在外面。
冯霖不禁嘴角上扬，走过去把他挪了挪，脑袋搁在枕头上，盖好被子，自己却不动了，坐在一边看着他发呆。
这都是真的吗，刘其元居然真的会喜欢他，一切都发生地太快，没想到叶涵会告白，刘其元反而来找失踪的他，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他就好像一个经过橱窗的小孩，看见心仪的礼物却买不起，可还是忍不住每天走过去看一看，有时候凑得近了又怕被主人发现而被赶走。跟别人说起自己爱的那件礼物，大家都说，这件礼物看起来是很好，可实际上太危险，不是他这样的小孩可以拥有的。他知道他们没有错，他害怕了却步了，哪知道这件礼物自己跑了过来，跳进他的手心里。
他把它看得那么清，这就是他要的礼物，漂亮善良，老是对着他张牙舞爪，内心却很柔软。
现在的刘其元那么好那么真实，最怕的是他讨厌他，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冯霖想，也许自己可以令他忘掉过去，忘掉身份，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做一个简单又普通的人。
“冯霖……”刘其元醒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冯霖眨了眨眼睛。
刘其元抡起拳头就给他一拳：“真是够了，恶不恶心。”
冯霖挨了拳头，一下子钻进被窝里，搂着他笑嘻嘻说：“那刚才就不恶心？”
“刚才不是什么也没有……”刘其元说到一半，转而小声道：“抱歉。”
“怎么了，干嘛跟我道歉？”
“刚刚我想跟你一起洗，可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接受不了。”刘其元垂下了眼帘。
冯霖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知道，你说喜欢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事，不着急。”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我了，你是不是还在为那天我哥的事生气？”
“怎么会，我只是害怕你讨厌我。”冯霖把他揽在了怀里，所以刘其元没有看到他隐忍的表情。
“是吗？”刘其元抬起了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冯霖又把他按回去。
“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我分得清。”冯霖顿了顿又道，“至于别的事，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刘其元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气呼呼地又锤了他一拳：“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不敢揍你，谁努力还不知道呢，咱们走着瞧。”
冯霖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这就是喜欢上一个男孩的悲哀，看来他们的路还很长。
刘其元抵不住睡意，心里仍有不安，还是睡了过去。
清晨的太阳发出万丈光芒，被重重帘幕阻隔在了窗外。
黑暗中的互相依偎，也可以温暖如初。
但愿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可以携手走进阳光里。
王小南一行人也一夜没有睡，看完日出之后回宾馆补眠，晚上吃了晚饭安排的是游览附近的风景名胜。
“雪拥山”脚下有一座名人故居，晚上夜游的人特别多。买了团购的票，几个人一进去就走散了。
这是一座传统的中国古代庭院，亭台楼阁俱在，月光下灯影瞳瞳。
“你身体还吃得消吗？”不知不觉又只有他跟叶涵两个人。
刘其元点了点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当时太心急，怎么没听我说完就跑出去了？”
“我……”刘其元一时语塞。
“我那天说的话……”叶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刘其元。
刘其元连忙说：“那件事，叶涵我……”
“不用马上告诉我，考虑一段时间，等下学期再给我答案。”
被这样希冀地眼神注视着，刘其元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叶涵得到他的答案后松了口气，不知何时她已经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原来已经这么在乎刘其元了。
而刘其元的心里只有愧疚，自己和胡浩一样喜欢男人，这对叶涵来说太残忍，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她能永远不用知道答案。
不知道冯霖又走去了哪里？
“怎么没看见小宁？”
“没事的，她就是一时接受不了。”顾安安拉着冯霖坐了下来，“小宁她以前老是和我说你们的事情，特别是知道那件事是你爸的原因之后，早就想跟你道歉了，可就是拉不下脸，而你也一次都没有联系她。”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们既然又碰到了，可以重新开始，可是没想到你会……”
“安安姐，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小宁她完全是一厢情愿，可她毕竟是我妹妹，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顾安安很少跟人这么严肃地讲话。
冯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阿元吗？”顾安安看着远处一个人影揶揄道，“你人在跟我说话，眼睛可一直盯着别的地方，你真的不跟上去？”
冯霖苦笑道：“我不想逼他太紧，叶涵肯定有话跟他说。”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快过去，不然就走真的丢了。”顾安安大笑道。
四个人打了招呼走到了一起，刘其元悄悄看了眼冯霖，对方也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冯霖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刘其元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刘其元惊慌四顾，发现没人注意，这才回捏了一下，下手还不轻。
这趟有惊无险地旅途就这样结束，大家都不清楚顾宁宁和冯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冯霖和刘其元的事情。
回到了家里之后没多久刘其元就收到了冯霖的短信：“到家了吗？”
刘其元看到后就回了一条：“到了，你呢？”
“我也到了，看电视等吃饭，又在放《天龙八部》。”
“哪个台？我也看看。”
“XX台。”
“哈哈，段誉原来那么逗比。”
“包不同也是半斤八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发着短信，一直到晚上互相道了晚安。
他们就开始这样的相处模式，碰到有意思的事就忍不住发短信告诉他，至于对方的回复，有时候快有时候慢，不会刻意去等，只是开始慢慢习惯每天的那句“晚安”。
过了一个礼拜，刘其元突然想起自己的高数，考试在开学前几天，还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就邀请冯霖来他家，不过介于上次的经历，他不确定冯霖会不会来。
“没事，只要你哥不打我就好。”
在和刘其争吃饭的时候收到这样的回复刘其元有些哭笑不得。
“有什么事？”刘其争看他抓着手机不放。
刘其元面露难色：“哥，跟你商量一件事。”
看见哥哥点头他才小心翼翼道：“冯霖，就是上回来过我们家的同学，他明天要过来给我补习高数。”
刘其争皱了皱眉：“他怎么还敢来。”
“冯霖不是那种人，上学期还是他替我申请的缓考，这次我们去‘雪拥山’他也没有说什么，他根本不在意这种事。”
刘其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二天冯霖熟门熟路来到了刘其元家，刘其元亲自给他开的门，第一次来他没注意，这回他发现这栋别墅里卧虎藏龙，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
暗暗擦了把汗，听刘其元说刘其争出门办事去了，他底气十足地跟着进了房间。
刘其元给他搬了把椅子，拿了点水果。
“随便吃。”刘其元给自己塞了块苹果，翻开了书。
许久没见动静，一抬头看见冯霖在看他：“怎么了？”
“刘其元，我想亲你。”
刘其元倒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可惜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看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无奈地说：“你把眼睛闭起来。”
冯霖闭上眼睛，他这样一个男人做出这种行为还是挺可笑的，刘其元强忍住笑意，凑了过去，轻轻在他唇角印了一个吻。
等冯霖睁开眼，刘其元双手一边比划一边狡黠道：“现在开始学习，你坐远点，不能超过这条线。”
冯霖对他无可奈何，只好拿过他以前做的卷子，打开检查，边看边叹气：“你这公式都记错了。”
“这里，这题求概率，要用这个公式就简单了……”
“这题是不定积分你怎么能用定积分的方法做。”
“……”
刘其元看到数字就头晕，做了一下午的题终于不耐烦道：“不想做了，我们做点别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