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棋,谢谢你。”韩以诺突然转头看着严冬棋,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
严冬棋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过了个生日就是不一样,连名带姓叫你哥这么顺溜,没大没小。”
韩以诺笑了笑:“我这样表示感谢不是更正式嘛。”
“净扯淡。”严冬棋重新躺回床上,他特别享受这种和韩以诺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感觉,“本来我是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后来我店里一个调酒师跟我说,你们这么大的男孩儿,就喜欢这种电子产品,我琢磨了半天,最后才敲定给你买这个。”
“调酒师?男的女的?”韩以诺警觉地问了一句。
“哎呦男的!男的!你真是,简直了,之前不给人家小姑娘我的电话,还有上次,那个尤什么的女的和我在商场就说两句话,还当着你的面儿,你好几天都不带笑一下的。我以后当着你的面儿还敢和姑娘说话吗?你哥我也是要找女朋友的好不好?”严冬棋简直无奈。
韩以诺垂下眼睛,心思转了转,抬头的时候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哥你要是找了女朋友,就不能一直和我在一起了……可是我只有哥你一个人……”
严冬棋一看到韩以诺这个表情就得投降:“我错了,不找女朋友,绝对不找女朋友行吗?哥为了你打一辈子光棍儿还不行吗?”
韩以诺抿了抿唇,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翻身坐起来:“那咱们走吧,都七点多了。”
“这么早?”严冬棋还真没有这么一大早就出去玩的经历。
韩以诺回头挺得意的瞟了严冬棋一眼,挥了挥手里的手机:“可是我今天过生日,你不听我的吗?”
“听听听,必须听,”严冬棋无奈的慢慢坐起来,“真不知道昨晚谁在那边儿嚷嚷着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后半句话韩以诺根本没听见,他早就一溜小跑跑到厕所洗漱去了。
严冬棋趁着韩以诺回房间换衣服的功夫悄悄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跑到地下停车场放到后备箱里,回来的时候韩以诺刚好从房间收拾好出来,挺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刚才出门了?”
严冬棋脚步不带停的往洗手间走:“嗯,刚才去扔了个垃圾。”还好自己机智,把垃圾带上了,不然让韩以诺提前知道蛋糕的事儿,那多没劲。
俩大老爷们儿也不用描眉化妆什么的,收拾了没几分钟就一起下楼准备出发。
韩以诺坐到车上还不停的问:“咱们去农家乐干嘛呀?”
“那能干吗呀,农家乐那边儿的小姑娘多淳朴啊,去给你找个童养媳先预定了。”严冬棋诚心逗他。
韩以诺根本不上钩,扭身从后座上拿了吃的:“哥,你怎么那么幼稚?”
严冬棋听了这句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小兔崽子你今天就过个十七岁生日是要翻了天啊?你就是七十了,老子也比你大八岁呢,没见过你这样说自己哥幼稚的啊。”
“那你现在不是见过了,我刚才就说你幼稚。”韩以诺把车窗开到最大,暮春早晨七八点的小风吹起来相当酷爽,他一边眯着眼睛吹风一边吃薯片。
严冬棋被他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隔了好久才爆出一句:“你现在怎么这么牛逼。”
韩以诺一边眯着眼睛笑着没接话,一边咔滋咔滋吃东西。
严冬棋开着车侧头瞟了他一眼,然后就忍不住要唠叨:“一大早你喝水了吗就吃薯片,齁咸的,袋子里不是有面包吗?”
“我喝过水了。”韩以诺拿出一片就要往严冬棋嘴里送。
“哎呀你走开,我不吃。”严冬棋不爱吃零食,特别不喜欢薯片,韩以诺每次吃都要往他嘴里塞。
韩以诺持之以恒的把薯片放在他嘴边,严冬棋的头偏到哪里,他的手就跟到哪里,最后严冬棋没办法,只好把他手里的薯片吃下去,一边嚼着一边挺无奈的看了韩以诺一眼。
韩以诺笑得特别开心,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哥,我特别喜欢看你这种,特别无奈又不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我那是不能拿你怎么办吗?我是不想拿你怎么办,我要是真生气了,早把你从车窗户扔出去让你跟着车跑了。”薯片的味道半天挥之不去,严冬棋皱皱眉头,瞪了韩以诺一眼。
韩以诺继续笑:“你舍得吗?”
“肯定舍不得啊,要不然还能让你嚣张到今天,过个生日跟昨晚从神经病院刚放出来似的。”这个点儿还没到上班高峰期,路走得特别顺,严冬棋心情也挺好。
刚开出城的时候韩以诺的电话响了,新手机还没来得及换铃声,默认铃声跟严冬棋的一样,严冬棋翻了半天兜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喂?”韩以诺看了一眼屏幕,是薛楷打过来的。
男孩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背景挺吵,严冬棋看了看表,应该是早读刚下。
“韩少啊,你今儿怎么没来上课?”薛楷第一句话嗓门有点大,估计也是因为教室里太吵了。严冬棋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到第一句话就乐了,于是看了看韩以诺,挑着眉抛了个媚眼儿过去,小声开口:“哟~~韩少~~~”
24、草莓生态园
韩以诺的表情拧巴了一下,把手机换到离严冬棋比较远的那边儿,很快回了薛楷的话:“啊,我今天不去学校了,我发烧了。”
“发烧了?”薛楷声音挺疑惑,“不能吧,我听你的声音不是一点儿两点儿的中气十足啊。”
韩以诺本来不想实话实说,但是憋了两下没憋住,还是忍不住炫耀道:“没发烧,今儿我生日,我哥带我出去玩。”
薛楷条件反射就跟了一句:“你生日?寿星,生日快乐哈。”
还没等韩以诺回话,薛凯就反应过来了:“不是,你因为出去玩,所以跟老师直接请病假了?”
“没,我哥给老郑请的假。”
电话那头的薛楷听了简直不能忍:“卧槽,卧槽!你哥简直了!你问问你哥能不能也把我收成小弟?我下下个月过生日。”
“滚蛋啊。想得美。”韩以诺心里美滋滋的,然后偏头看了看专心开车的严冬棋。他一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条胳膊搭在车窗沿上,大概是太阳从前方照过来的缘故,这会儿还戴了副墨镜。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帅得离谱。
薛楷顿了顿有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哥给你送什么生日礼物了?”
这句话正中韩以诺下怀,他平日里在学校大多是冷静沉稳,这会儿难得语气飞扬,但是又要刻意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记得你昨儿跟我提的那个手机么,就那个,生日礼物。”
严冬棋听他这个说话语气觉得挺难得,于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就见少年绷不住往上翘的嘴角。他心里跟着软了一下,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给他过了个生日就这么满足,乐得找不着北了都。
薛楷在电话里感觉已经快疯了:“韩大哥,求你把我引荐给你哥吧,上次圣诞节那事儿他应该还记得我啊。”
韩以诺笑得不行,转头冲严冬棋道:“薛楷求你让他认你当哥呢。”
严冬棋愣了一下有点想笑,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给他当弟弟,看来他对韩以诺还是可以的嘛。
“那不行,我再找个弟弟好赖也得比你再帅点儿啊。”
韩以诺直接把这句话翻译给薛楷听:“我哥嫌你太丑了。”
电话里半天没声音,韩以诺嘱咐了一句:“你下午给我来一条短信,把今天布置的作业给我说说。”
电话那头声音幽怨:“我这么丑,你还好意思让我给你发作业?”
韩以诺挑眉:“我没嫌你丑啊,是我哥说你丑。”
严冬棋开着车抗议:“我说人家长的丑了吗?我是夸你长得帅。”
薛楷索性把这件事抛到一边,继续开口:“和你在这儿瞎扯差点忘了,我打电话本来是要给你说,今天早读时候老郑进来说明天他们年级组老师有事,礼拜六就不补课了。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还来不来,就琢磨着先给你说一声。”
韩以诺一听这消息眼睛都亮了,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被薛楷截断:“不和你说了,打预备铃了,你过生日吧,记得替我在你哥面前美言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哥。”韩以诺叫了严冬棋一声。
郊外空气很好,公路两边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地都开了花,放眼望去全是金黄色,严冬棋把车顶的窗户打开,没注意韩以诺叫他。
“哥。”韩以诺抬高嗓门又叫了一声。
“哎哎哎,听见了,电话打完了?”严冬棋回头,看到韩以诺贼兮兮的眼神愣了一下,“韩少,你干嘛这眼神儿看我,我心虚啊。”
“你能不损我吗?”韩以诺有点儿不好意思。
严冬棋笑了:“您又是韩少,今儿还是寿星的,我一个长工怎么敢损你?不过我说你这名号是怎么回事,听上去稍显炫酷啊。”
韩以诺说到这个外号就有点儿烦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楼上十三班十四班那帮子女生,我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谁这么叫,一路传到我们班,薛楷老拿着个事儿调侃我,可烦。”
“哎呦看你这话说的,长得帅还烦呢,那你要是长得丑那可得烦死了。”严冬棋觉得现在小孩儿脑回路都挺有意思,还韩少,怎么不直接叫韩王爷呢,“感觉你在你们学校很风云啊少年,不准备趁此机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韩以诺一本正经:“我要学习。”
严冬棋“哦”了一声:“我明白,这会儿挑花眼了,准备以后找更好的。”
“咱能不说这个话题了吗?”韩以诺真心觉得他们学校的女生都挺讨厌的,实在懒得再提。
严冬棋见他真是不开这一窍,心里简直惋惜的要命,嘴上却答应的有模有样:“成,不说就不说呗。”
“我刚要跟你说正事儿呢,你把我给打断了。哥,我明儿学校的补课取消了。”韩以诺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笑,今天实在是笑得太多了,他觉得腮帮子都有点儿疼。
严冬棋“哦”了一声:“明白你意思了,你的意思就是今晚别回了,玩到明儿再回去呗?”
韩以诺猛点头。
“行行行,听你的,今儿你是寿星嘛。”严冬棋也跟着笑了笑。
韩以诺这会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半身从天窗探出去,迎着风张开胳膊:“啊~~~~~”
今天是礼拜五,去农家乐的人很少,这一路开过来也没见几辆车,马路两边全是种满了油菜花的农田,连空气里都带着春天甜甜的味儿。
“哥,停车!”韩以诺在车外面喊了一句。
严冬棋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鉴于这孩子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改前段时间的低气压,他就挺乐意顺着他。于是靠边把车停下了。
韩以诺缩回车里,兴奋的让严冬棋陪他下车。
少年顺着田垅往油菜花田里走,严冬棋跟在后面,结果韩以诺又突然停下,冲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地,两只手拢在嘴边,又嚎了一声:“啊~~~~~~”
严冬棋简直想开车回去给他买两盒脑残片,伸手拉了他一把:“哥们儿,咱能别抽风了吗?”
韩以诺转回头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爽!”说完又往油菜花地深处走去。
严冬棋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眼里含笑的看着韩以诺挺拔高挑的背影。
少年走到菜地中间,转过身来看着严冬棋,然后双臂张开,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这会儿快九点了,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带着柔和的阳光洒满整片土地。严冬棋眯着眼睛看着十米开外的少年,齐腰的金色花海,穿着黑衬衣,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带着些微不明显的青涩的男孩张开双臂,阳光落在他身上,打出朦胧的光晕,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严冬棋笑了笑,掏出手机顺手就拍了几张照片。
屏幕上的画面唯美而温暖,那种美好的感觉似乎要冲破屏幕喷涌而出。严冬棋一时间微微失神。
韩以诺快步向这边走过来,然后探头往屏幕上看,一边问道:“好看吗?”
严冬棋回过神来笑了笑:“特别好看,那叫一个人比花娇。”
韩以诺来回翻了几张,显然挺满意的:“回去洗出来,摆你床头上。”
“凭什么摆我床头上,摆你自个儿桌上去。”严冬棋觉得挺莫名其妙。
“我自己长什么样我知道啊,照片是让别人看的。而且我一大男人,在自己书桌上摆一张自己的照片,感觉多恶心啊。”韩以诺皱了皱鼻子。
严冬棋简直服了他这想法了:“不是,那我一大男人床头摆另一个男人照片不是更奇怪吗?”
“我是另一个男人吗?”韩以诺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另一个女人?”严冬棋用看傻逼的眼神斜眼撇了他一眼。
韩以诺二话不说伸手就往他腰上挠:“我不管,就搁你床头。”
严冬棋猛地被挠了一把痒痒肉,条件反射窜出去了三米远:“搁还不行吗,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哈。”
他边说这话边抬头看了一眼韩以诺,这一看就有点儿崩溃:“卧槽你这身上是什么玩意儿?”
韩以诺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衣,底下是条浅蓝色牛仔裤,这会儿从油菜花地里出来,半个身子都沾了一堆黄澄澄的花粉,看上去像只刚采完蜜的蜜蜂。
严冬棋两步走过去就给他把身上的花粉往下拍,韩以诺笑眯眯的站在原地没动,还干脆把两只胳膊支棱起来,摆了一个“你看着办吧”的姿势。
“转个身。”严冬棋弯着腰把他前半边儿拍干净了,扯着他转到背面儿接着拍,“韩少啊,你这个名字起得真是相当贴切,你能自己动根儿手指头吗?”
韩以诺的手指头在空中翘了翘:“看吧,我动手指头了。”
严冬棋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成了,走吧,上车,照你这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的样子,咱别说去院子里摘草莓了,留点儿草莓叶子给咱就馒头都没了。”严冬棋看着韩以诺慢腾腾的在田垄上溜达,抬手看了看表。
“摘草莓?”韩以诺迅速回头,“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
“我是想跟您说来着,”严冬棋耸耸肩,“可是没想到陛下被这春光吸引,龙心大悦,久久徘徊不愿离去啊。”
“那快走快走。”韩以诺迈开长腿就往车跟前走。
严冬棋无言的跟在后面,心里琢磨着幸亏生日是一年过一次,要是天天过,照韩以诺这种吃了三斤兴奋剂的折腾人的过法,没两天自个儿就得过劳死了。
之后一路上韩以诺都挺安静的摆弄自己的新手机,偶尔抽两下风也在严冬棋承受范围之内。本来离目的地就不太远,没一会儿的功夫,隔老远就看到了立得很高的广告牌子“伟哥草莓生态园”。
虽然之前打电话预定的时候已经被这个气势如虹的名字震撼了一下,但是严冬棋还是觉得如此磅礴的视觉冲击也是没话说。
韩以诺看了看广告牌半天没吭声,等车都开进去了才小声问了一句:“哥,这草莓,就是咱平时吃的草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