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想念你——曾生

作者:曾生  录入:09-10

晨光。

齐晨光。

之前叶银城跟我说过,她有男朋友,在纽约。

也许是我想多了。

第二天早上,暖洋洋的太阳爬上了我的屁股,我依然没有醒来。昨天白天工作了一整天,晚上又折腾了大半夜,我只想着好好在这个美好的星期日上午补一个好觉。

如果我没有一个翻身摔下沙发,我也不知道我会睡到哪个时候。

当我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去书房看叶银城时,发现早已经人去床空。然后我在茶几上发现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行字:其央,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谢谢你的照顾,以后请你吃饭,我还有事,先离开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你,星期日快乐!落款叶银城。

果然是传说中的奇女子,昨天晚上都喝得人事不省了今天早上还能够起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她怎么样也会起得比我晚呢。

我低估了叶银城,也高估了我自己。

很快,就到了2月14号。在中国,这一天叫做大年三十。

虽然身在异国他乡,我依然决定好好庆祝一番。于是,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叶银城放弃了窝在家里面看美剧的打算,陪我出来逛超市买东西。

叶银城手脚麻利地往她的购物篮里面放各种快餐食品,我看着她篮子里面琳琅满目的零食,问:“你平时自己不做饭吗?”

她注视了我两秒,问:“难道你以为所有21世纪的人都要像你一样生活在20世纪的生活习惯中?孩子,平时我没说你,不是代表我纵容,而是因为我尊重。你不能因为我不说你,你就反过来说我。”

听着她用欠扁的语气说出欠扁的话,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沉默地转身走开。

她不依不饶地说:“一位伟人曾经说过,逃避意味着你心里有鬼。”

我头也没回,问:“请问是哪位伟人?”

我听见她的声音平静自然坦荡地传过来:“叶银城。”

靠!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在超市买了东西之后,我打算去附近的菜场买一些饺子皮和猪肉,包饺子吃。

叶银城却死活不肯再陪我去了,原因是她在结账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有人约她。

见她有事,我也没有勉强,只是恶狠狠地飞了她一个白眼,说:“见色忘友。”

这是我在国内的时候,和我的好朋友桃子之间的习惯性用语。

直到叶银城离开,我才发觉,自始至终,叶银城都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反驳。

难道真的是她的男朋友?

我在有了这个念头的第一瞬间就在想要不要去跟踪她,我的狗仔队精神让我的八卦之血沸腾,但最后我的道德操守让我放弃了这种举动。

买好了饺子皮和猪肉。我回到家里面,将猪肉剁成肉馅,然后就在茶几上洒了一层面粉,开始包起饺子来。不得不说,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还是挺有用的,我一个人包饺子包得自得其乐,虽然每一个饺子都长得千奇百怪。

等饺子包好了,我把它们扔进早已经煮沸的水里面。这样一来,就只等开锅了。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用这种方式庆祝大年三十晚上的团聚时刻,真有些奇怪。我站在窗口,发现眼前一幢楼的LED屏幕闪烁着四个大大的中国字:新年快乐!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想哭。

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即使已经在美国功成名就,依然期望回到自己的国家,或许不是因为爱国、不是因为要为国献力这么高尚的理由,也许,仅仅只是因为那里才是自己的家,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我掏出手机,打算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可是在拿出手机的一瞬间我又不敢了,如果他们问起来,为什么我没有回家,为什么这些天我音讯全无,我该怎样回答?

我在出国之前,就跟桃子说过,让她帮忙照顾一二。也不知道现在家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14.误会

桃子和陆俊文提着大包小包敲响了我爸妈在乡下建起的房子的门。没一会儿,我爸就过来打开门,问:“谁啊?”

我爸带着老花眼镜,似乎视力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我爸看书时习惯不好,总是凑到字眼前面去看,我妈左喊右喊,他就抬起头来,可是没有两秒,头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去。

我爸打开门,看了看来人,先看到陆俊文,觉得是一张陌生的脸,又看向堆起一脸笑容的桃子,终于熟悉了,笑着说:“他妈,桃子来了!”

“谁来了?”我妈刚才在厨房忙活,没有听清楚。

我爸拉着带着两个人走进来,高兴地说:“桃子还有她男朋友来了。”

我妈一听这话,赶紧取下手套,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见真的是桃子,高兴地迎上去抱了抱,埋怨她说:“你这丫头,都这么久没有过来了,是不是不想叔叔阿姨啊?”

桃子一嘴蜜糖地说:“哪有不想叔叔阿姨,你看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我爸妈带着桃子和陆俊文在客厅里面坐下,我妈又忙着去倒水切水果拿点心。

待我妈把盘盘罐罐端到茶几上,坐定,桃子说:“其央专门让我来代他看看你们。”

我妈一听见我的名字,眉头一簇,说道:“这个小子跑哪儿去啦?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只说到外国去一趟,让我们干着急。”

桃子赶紧说:“我们也没有其央在那边的手机号码,我们都是在网上联系。”

我妈点点头,说:“你去跟他说,要他快点回来!”

我爸乐呵呵地说:“你让孩子回来干什么?到外国是件好事,没听章程说嘛,其央是到国外去读书求学的。”

我妈气愤地说:“我管他的!”

桃子听见我爸话里面的关键词:章程。一时错愕,问:“叔叔阿姨,章程来过了?”

我妈依然没好气地说:“几天前来过一趟,皮青脸肿的,一进门还吓了我一跳。”

桃子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从她的包里面拿出一张卡,递给我爸妈说:“叔叔阿姨,这是其央让我带给你们的卡,密码是他的生日。”

我爸接都没有接,直接说:“你告诉他,我们不用他给钱,你让他自己在国外吃好过好就行了。”

桃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拿着卡给也不是,收也不是。

陆俊文说:“叔叔阿姨,你们就收下吧,这也是其央的一片心意。如果你们担心其央自己省着了,那叔叔阿姨到时候再给他打过去就是。”

我妈别别扭扭地接过去,说:“行了,那我先收下,你们喝茶,吃点点心。”

很快,饺子就煮熟了。我捞出来,放到碗里面,自己调了一碗酱,蘸酱吃。虽然有几个煮得馅都出来了,但我依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我给叶银城发短信说:“我煮了饺子,你来不来吃?”

没一会儿叶银城就回复我说:“我这边有些事情脱不开身,下次再来吃。”

我一个人有些无聊,于是打算再煮一些饺子给马纳先生一家送过去,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吃饺子。

等第二道饺子开了锅,我把饺子都盛到碗里面,带着饺子到往马纳先生家走去。

然而我却发现马纳先生家的门正开着。难道是谁忘记关门了?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走进去,眼前的状况却让我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曾经装饰典雅的客厅此刻却一片狼藉,茶几上、桌子上、沙发上、地上胡乱地铺满了各种零零碎碎的什物。

我看见里面所有的柜子、抽屉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

遭贼了!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正当我准备掏出手机给齐晨光打电话报信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一声惊呼。

我转过身,看见马纳先生一家惨白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我看得出,他们的眼中对我所表现出来的怀疑。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刚来美国不久就会遭到这样的误会,而且,这个误会还是自己自找的。我赶紧端起手中那盘饺子给他们看,说:“你们别误会,我刚才做了饺子,于是打算送一盘来给你们尝尝,没有想到里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我很抱歉,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

马纳夫妇并没有因此而对我放松警惕,他们始终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露西被抱在她妈妈的怀抱里面,这会儿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我只觉得头疼,自己的运气可真够背的,这种事情也能够让我赶上。

我只好打电话给齐晨光,我跟马纳先生他们沟通不了,只好向他求助。

忽然贝丝卡太太说道:“马纳,咱们报警吧!”

马纳先生点点头,叉腰又环望了一边房间,说:“报警。”

15.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警察在一边和马纳夫妇了解事情情况,我坐在临时整理出来的沙发上,露西趴在我身边,好奇地看着我。看到她这副惊奇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忘记我了,正把我当一个新鲜的存在在看呢。我竖起手指戳了戳她软嫩的小脸蛋,她呵呵呵呵地脆笑起来。一点儿也不认生,虽然我对于她而言也不是生人了,但我毕竟得承认,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她早已经忘记了我。

为什么在我即将面临被冤枉的情景之下,我还能够这样轻松地和一个孩子游戏?

从小,当我遇到我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我总是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仰望天空一朵浮游的云也好,关注路边一朵沐风的野花也好,似乎这样的动作与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能够证明我是真正的坦然无畏,就能够逃避掉我需要去解决目前这个问题的责任和担当。说到底,我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终于,警察和马纳夫妇了解完情况,朝我走过来。

美国人的骨架通常都又高又壮,何况是警察。眼前这个警察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厚厚的嘴唇显得很干,泛起了不少白屑。他手中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抬眼望向我,说:“会英语吗?”

我说会。

他点点头,说:“简单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吧。”

我说:“我叫许其央,是个中国人,在这边留学,是马纳先生和他夫人的邻居,住在隔壁,今天是我们中国传统节日大年三十,有个习俗便是在这一天吃饺子,我在自己的公寓做了饺子,因为之前和马纳先生他们关系不错,所以做了一盘想要送过来给他们,没有想到……就看到他们的屋子里面已经变成了这样,关于这个,我也很抱歉……”

警察在他的小本上疾笔记录,写完后再看了眼,确定没有记错的地方,又问:“你在公寓里面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但不知道是这栋公寓隔音效果太好还是怎么,我真的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我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膀,说:“没有。”

贝丝卡太太嗤笑一声,说:“撬门这么大的动静你也没有听见?贼才听不见自己弄出来的动静!”

警察抬抬眉毛,笑了笑,对我说:“等会儿我会去这栋公寓的监控室查一查监控记录。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来,可以找我来说。”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说:“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接过来,说:“谢谢。”

露西忽然扯住我的裤腿,咿咿呀呀地想要我抱。她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笑容如同天使一般单纯可爱。在我和马纳先生一家之间出现这样的误会,我心中感到万分难过,虽然我与马纳先生一家仅仅只是以邻居的形式相交,然而,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他们却是少数愿意待我以善意的本地人,我们曾聚过餐,也有过亲切的交谈,这样的萍水相逢,本该是回忆中一幅极美的画卷。

贝丝卡太太上前一把抱起露西,走进房间里面。客厅里只剩下我、马纳先生和警察先生。

马纳先生虽然眼中依然有着对我的不信任,但是,此时此刻,他终于还是对我透出了一丝善意。他牵起嘴角,对我笑了笑,说:“别介意,如果不是你,我们会向你道歉的。”

我点点头。的确,萍水相逢,对于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相对熟悉的陌生人,人家凭什么无条件地信任我?

警察说:“那我先去看看监控录像。”

然而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监控器在这个时候竟然坏了。负责人解释说:“监控器在昨天就因为故障不能够正常运行,我们也贴了公告在下面的公告牌上面,提醒各位住客锁好门窗,小心来贼。没有想到依然有客户遭窃了。”

我想,也许正是小偷看到了这个公告,在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入室行窃。

我忽然又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这一次小偷进入的是马纳先生的家,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保不齐会进入我的房子里面,到那时,我孤身一人在美国,被人杀害了都没人知道。现在的小偷都如此丧心病狂,偷了东西也就算了,只要被人撞见,还想着杀人灭口……我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则关于一家女户主撞见小偷入室行窃反被杀害的新闻,心里面顿时阴嗖嗖地刮起风来。

最终,我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毕竟在第一时间我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但是,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我入室行窃。这个案子警察会保留案底继续进行调查,而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抓到真正的小偷还我以清白,这就不得而知了。

当我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卧坐在沙发上面,电视机里面放着一个深夜访谈节目,一个我不认识的主持人,一个我不认识的嘉宾,一种我不懂的笑点,一种我不仔细去听就不懂意思的语言。我真的害怕和畏惧了。

为什么我要因为自己身上的病而远走他乡,仅仅为了不让章程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大爱?明明真实的我,尖酸,刻薄,自私,斤斤计较,讨人厌,可是,因为爱情,我开始牺牲,开始委屈。

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个真理,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一个再自私的人,遇到爱,也会变得温柔。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手机里面显示着五个未接电话,一个齐晨光的,两个叶银城的,两个何穆的。

我一个一个地回过去,都是在关心我昨天晚上那件事。

大约是马纳先生一家跟齐晨光说了这件事,然后齐晨光告诉了叶银城,叶银城又告诉了何穆。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神奇地在短短一个晚上将这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迅速在三个人(或者更多我不认识的人)之间传递过去的。中国人的恶习: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齐晨光表示说,他会好好跟马纳先生一家沟通的。我说没有关系,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清者自清。装逼装得我自己都要感动得涕泗横流。

叶银城先是狠狠地嘲笑了我一番,然后问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时地激动地叫上那么一两声。如果我是漫画人物,我的额头上一定画了三道粗粗的黑线。我问:“你在干什么?”

她用一种极其舒适仿佛置身于天堂的语气说道:“在做按摩呢……”

我朝着我家那顶雪白的墙壁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说:“如果你要帮忙的话,你可以去警察局自首,说是你入室行窃,我就一点儿事都没有了……”

在她破口大骂之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掉了电话。

当何穆在手机那边说,如果需要帮忙,一定打电话给他,我心里面很快就意识到了何穆背后的用意。如果不是我多想,也许,何穆是喜欢上我了。尽管我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我和他只见过一面。

曾经的我,在还没有经历爱情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喜欢上了我,我一定会为此而兴奋、骄傲、不安,会在心中流淌而过一种温软的甜蜜。可是现在的我,在经历了爱情之中的辛酸之后,我明白了,一个人,要承担一份爱情,他在这个过程之中是多么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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