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回来后,当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时,他不能冒然而突兀的张口就提分手,因为没有理由,他不可能说我是为了半年后会发生的某件事而有先见之明的先和你分手,那会让他看上去像个大脑不正常的幻想症患者。
在和李翔华的再一次相处过程中,他发觉前世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一个真相,而他毫无所知。
带着未来的眼光和人生阅历来看,他确信李翔华非常的爱他。他也提前遇见了林茂,知道他一样很爱自己的家庭,爱他的妻子和儿子。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警觉,李翔华和林茂的私奔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一场联手骗他的戏。
看着李翔华对他的好,他有一种身处回忆中的感觉,既迷恋、无法抗拒,又迷惑、无所适从。
他想知道真相。如果李翔华真的有苦衷和内情,他想,他为什么不试着珍惜这一次的机会呢?为他曾经的爱情,做点什么。
未来,三十年后,有很多人对爱情不屑一顾,不光是男人,女人中的情况更严重,笑贫不笑娼已经深入人们骨髓,更多的人会自动自发的选择更好的生活条件而不是爱情。爱情,成了很多男人和女人舍弃和笑话的东西。
可是在他还没有搞定他跟李翔华之间的事情,就发生了意外。
和霜的那个晚上,它出现的那么突然,柳应年有点懵,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遇到这种事,责任自然是双方的。
他知道他应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如果霜愿意的话,是的,他们应该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下,或者两个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他们可以试着交往,合就继续,不合则散。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的。
但问题是,他还没有和李翔华分开,他有恋人,而且在他心里还封存着另一个他喜欢的人,一个他已经触不到的人……
他没办法做到像霜那样勇敢的负起责任,甚至,因为他跟霜的事,他和李翔华有可能再次分手。在有恋人的情况下,ONS就是对感情的背叛,不管他们是不是被人算计,事实上是他跟霜有了关系,这是无法否认的。
柳应年束手无策,他既不能因为自己有恋人就对霜不负责任,也不能因为和霜有过关系就把李翔华给蹬了。
而且,在错误刚发生的时候,他和霜还只是陌生人。
不像现在。
现在,他们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足够让他日久生情。
霜问他,为什么要装傻?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想负责任,负不起,所以只能装傻。
……
“喵~”
柳应年蹲在草地上,逗着巴掌大的小猫。小猫的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懒懒的跟着柳应年嬉闹,他的手指头移到哪里,它的脑袋就摆到哪个方向。
“它叫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有磁性的声音。
柳应年的手指一跳,背上的汗毛都像要跳起来了,他稳了下表情,手指一勾,拎起小猫,抱着它站起来,转身面对着来人。
姬行远,一个差点就把他间接弄死的人,柳应年想不怕他都难。
“惜惜。”柳应年绷紧神经,戒备的盯着从屋里出来的阳光少年。
“小母猫?”
“嗯。”
“你看起来很怕我?”阳光大男孩的脸上挂着笑容。
“如果有一个比你强很多倍的人想杀你,还差一点成功了,你再看见他,也一定会很害怕。”柳应年尽量淡定的回答。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毕竟没成功不是吗?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蠢到在小叔面前亲自动手,在这里,你很安全。”
“我该相信你的话吗?”
“相不相信都随便你,我没必要说这种假话不是吗?”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为了什么?”
“你每天就喂猫?和猫一起玩?你不用工作?不用做事?”
“暂时是的。”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离开我小叔?你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对吗?”
“你想说什么?”柳应年静静的看他。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送你走。”姬行远说的诚恳。
“我为什么要走?”柳应年反问。
“你说什么?”姬行远愕然。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有人供吃供喝供住还免费陪玩陪睡陪聊,不用每天焦头烂额的忙工作,还可以休长假,有人爱有人疼有人宠,这样就足够了,我又不贪心,为什么要离开?”柳应年缓缓的说着,盯着姬行远微微变色的表情,露出清淡的笑容。
“你别得寸进尺。”姬行远毕竟还年轻,他要再年长几岁柳应年说不定真拿他没办法,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柳应年和他比心理,还是绰绰有余。
“你猜,我现在告诉你小叔,说你要送我离开这里,他会不会很开心?”柳应年笑容加深。
“你敢威胁我?”姬行远怒意渐升。
“你不送上门来,我想威胁也威胁不了。”柳应年哂他一眼,不管他脸色变成什么样,径直说:“姬小公子应该听说过一个成语吧,自取其辱。”
“柳应年,你好样的。”姬行远眯起了眼睛,眸光冷厉。
“我自然好,不然你小叔也不会跟八爪章鱼一样扒着我不放,哭着求着倒贴也要和我在一起。”柳应年越说越顺嘴,“至少我不会把他赶出去,让他落个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也不会只有在利用他的时候才想起他来。”
柳应年对姬行远没好感,也不想跟他客气,说到底姬家在对他的事情上,处理的方法实在有些过分了,又想卖人情给别人,又想要他的命,那么些个身份非凡的人物都求上门去了,姬家还想两面兼得,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知道了姬家打定主意要杀他之后,柳应年还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事情,打不过是一回事,动动嘴皮子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姬行远来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能如他所愿。他就算赢不了姬行远,也要恶心死他。
姬行远脸上的笑容已经一丝全无,阳光英俊的脸上只剩下严厉和冷酷,“你真以为有小叔给你当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以为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柳应年淡淡的说完,抱着小猫往屋里走,他嘴上说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但心里还是不敢和姬行远单独待在一起,小命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路过姬行远身边时,他斜了姬行远一眼,想了想,还是停下脚轻轻说了句:“要么打消你的念头,要么永远把它埋进地下。如果你脑子还没坏掉,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你和他永远也不可能。”
他没去看姬行远的表情,因为那并不重要。
他拉开花园和别墅相连的小门,看见霜站在屋子的走道里,贴墙靠着,直到他进来,才站直了身体。
“你都听见了?满意了?”他静了下后,微扬着头问,目光中露出几分不赞同,“为什么不出来阻止他,或者阻止我?他还是个孩子。”
霜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我没想过你会说这些。我以为……”
柳应年了解的点头,“你以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一直避让,什么重话都不说,然后等着你们姬家的人再来杀我一次?”
霜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拉过他,把他圈在怀里,有点赔罪的意味,又有点微微的心动,“不会了。你说的对,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他吻的很轻很柔,落在他微白的唇色上,渐渐用力的吻着。
也许是昨夜霜最后说的那些话残留的影响,柳应年一点拒绝的想法都没有。
他甚至在过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搭上了霜的肩膀。
霜吻的更深了。
门再度被打开,姬行远毫无心理准备的僵在了原地。
他的脸色变得灰白一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御,我们谈谈!”李翔华拦在御的办公室外。
“进来吧。”御绕过他伸来的手,径自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李翔华看着自己伸出去停在半空中的手,目光微沉,然后也走了进去。
御接通秘书官的电话:“送杯牛奶、不,送杯茶上来,带加上一盘绿豆糕。”
挂上电话,他看向李翔华:“你现在应该不喝牛奶了。”
“也不吃点心。”李翔华嘴角向下弯,“御,像我们上一次谈话时说的那样,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二十五,我以为你也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
“御,我不是年少轻狂。我是认真的。”
“你会毁了你自己。”
“御,我印象中你不是这么固执的人。你知道那只是性向不同,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人。”
“你不清楚。你只是受到潋的影响,混淆了你对性别的意识。”
“我对流裳她们从来没有过想法。”
“那时候你还小。”
“我现在长大了,一样没有想法。”
“再过些年,等你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时,你会有想法的。”
“……”李翔华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相信我,短时间内我都不会有那种想法。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选择试管婴儿,借腹生子。”
“你真的想要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的卵子,再借女人的腹生下你的孩子?除了意识形态不同,这跟你正常和女人过夜有什么区别?如果你真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也不要对她的卵子感兴趣。”
“御,你这是谬论。”
“我说过,除非你能清醒,认清楚现实,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不会有未来的。否则,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不能这样,你已经关了我两个月。你知道我尊重你,御,别让我恨你。”
屋里一时寂静一片。
秘书官敲了敲门,把茶和点心送到了李翔华跟前,然后微笑着离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是李翔华先打破了沉默,低下头又低了声音道:“我只是……御,你以前很宠我的,不管我做什么,你从来都没有阻止过。我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
“我以前说什么话你都会听。”御淡淡的看他一眼,伸手翻开桌子上的一堆文档,看了起来。
“我现在也听。只要是公事我都听你的。”
“所以你的私事我没资格管?翔,你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你就听不懂呢?御,我跟他已经在一起十年了!不可能你说让我放弃我就放弃,我爱他,我不想离开他,我根本一点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你能给他什么?”
“一切。所有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他。”
“多长时间?你能给他多长时间?”
“永远,只要我活着。”李翔华沉着眼睛看他。
“他呢?”御问,“他能给你什么?”
“他能给我的都给了,我还需要什么?”
“他连最基本的忠诚都给不了你。”御毫不客气的说:“他跟霜在一起。”
……
射击训练室。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长串的子弹连发,射中目标靶子发出震耳的声音。
“够了。”一只手按在李翔华的肩膀上,懒懒又无奈的说:“你已经打了一下午了,就算有再多的气也发的差不多了吧?何必非要跟这些靶子过不去,你射的再多也打不到御身上,他不痛不痒,你自己倒气个半死,还白浪费这么多力气和时间。你都不累?”
“谁说我打御了?”李翔华白他一眼,放下了枪。
“那就是霜了。”林茂笑道:“很恼火吧?恋人被抢走了,你还只能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很希望我把你儿子的事告诉御?”李翔华拿起边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直接走到了更衣室,把放在柜子里的外套拿了出来。
“你不会的。”林茂笑笑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射击训练室,两人并肩往食堂走过去,“只要你跟御说,我就去杀了柳应年。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有个这么大的弱点,以为我还怕你?”
“切。”李翔华不屑的发了个音。
“柳应年好像可以回新城了。”林茂吹了声口哨说。
“嗯?”李翔华立刻停下脚步看他。
“御和霜都被叫回姬家了,听说姬伯阳卖了人情给别人,答应让霜把柳应年放回去,但同时姬家的人也对柳应年起了杀心,只要他一天没有回到新城,姬家的人就一天不会放过他。”
“消息可靠?”李翔华沉下眉眼。
“求不污辱职业。”林茂斜了斜目。
“你不说,我真的差点忘了,你和清当年一起负责的就是消息处理这块。”
“是啊,清走了之后,就我一个人了。”
“看开了?”
“都多少年了,清长什么样子我都快忘了,谁还能一直活在过去?”
“你倒是潇洒。”李翔华凝眸想了想,“这么说,那天御不在佣兵城,霜也答应天狼,同意让我们去见柳应年,就是因为他们都回姬家了?”
“聪明。”
“……”
“难道你没注意,霜那天回来脸色不太好?”林茂扬了扬眉。
“他的脸上一万年都是同一个表情,鬼才看得出来有变化。”
“……”
“所以你的意思是?”
“霜没答应放人,而且姬家已经动过一次手了,但没成功。说真的,霜在保护人这方面做的比你好。”
“……”
……
“美薇过两天会去老城那边,到时候你要还能出来,就跟她汇合,一起去看看那家电子厂的情况……肖氏那边的合作进程罗擎跟叶朗辰也已经有了些眉目……所以公司现在这么缺少主力战将,海外的几笔投资项目暂时都先放弃掉……我妈现在天天问,你都已经找到了,怎么还没回来,问我要人呢……你听见没有?应年?年年?柳应年!”
“啊?”第N次在视频中发呆出神的人终于在好友的暴怒之下清醒过来,“抱歉,我在想事情,一不小心走神了。”
“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精神一直不集中,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柳应年一看解封珧要变脸,便识相的改口说:“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很笨,有时候又很坏,越来越看不清自己。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又不知道找谁好,谁都不合适。封珧,你要是再老三十岁就好了。”
“……”解封珧听的云里雾里,额角全是黑线,“我就算不老三十岁,也一样能跟你聊天,沟通无障碍,OK?我们同岁,没有代沟。”
柳应年轻轻的笑了笑,“也是,我都忘了。”
解封珧翻了翻白眼,这是什么回答?他们同年生人,这种事也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