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火车刚到站,周海就拉着雅恒坐折返方向的火车,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雅恒很想知道,周海现在拉着他走来走去的,到底是想要干甚么。可是,周海的脸色凝重,完全的陷入自我沉思之中。
在公车之中,周海似乎终于察觉到雅恒不安的脸,周海松开一直拉着雅恒的手,改为把雅恒圈在自己的怀里,雅恒抬头看着比自己高的周海,眼睛里的不安完全的传递给了周海。
这个时间,公车里的人不多,由于一直走过来都在想着事情,周海才没找座位坐下。他轻轻吻了一下雅恒的额头,着雅恒在空座上坐下。周海知道雅恒在担心自己,所以周海重新的牵着雅恒的手。安静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看来,今晚才是他和雅恒的赌局的真正决一胜负的日子。
雅恒万万没想到,周海会带着自己来到了龙双集团。
他们一直来到了龙双所在的办公室楼层,看见秘书小姐还在工作着,龙双这个工作狂人怕是还在工作着。
周海向秘书小姐打招呼,略略的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雅恒进去办公室内。
只见龙双还埋首在工作桌前,双眼紧紧的盯着电脑,虽然知道有人进来了自己的办公室,却还是没有理会。
雅恒看着就觉得这个情况似乎有点尴尬,对雅恒来说,自己是个没完成委托的人。虽然,龙双对此没有说过甚么,但上次周海说得并没有错,自己的确是疏忽了,让唐于成功的纠缠龙双。
周海走到了龙双的面前,毫不客气的按下了电源关闭的按钮。
龙双这才抬头,冷冷的看着周海,说:「别自持是唐于挺你就这样,我可不认为自己没有解雇你的能耐。」
「龙先生,你还记得上回我们见面,我问你的问题吗?」
这样一触即发的场面,让雅恒不知所措,这段日子,周海果然怪怪的,雅恒所认知的周海绝对不是会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待别人的人。
龙双大笑:「原来我的事还得向你解说?」
周海盯着龙双,态度没有放软。龙双决定不去理会周海,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眼见龙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周海再次开口:「问题的答案,你不用告诉我。那只是我想要你自己问清楚自己的问题。至于,我现在找你的原因……」
周海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快到零时,转身看着龙双,深呼吸了一下:「那个人,或许明天就不在了。你确定不去见他吗?」
龙双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海。而在一旁的雅恒同时看向了周海。他们都知道,周海口中的『那个人』所指的是谁,但那个人明天就不在是甚么意思?
「去市中心医院吧。」说罢,不待龙双的反应,周海牵着雅恒的手,往办公室外离去。
留下了还在错愕中的龙双。
在接到张健行的来电后,周海知道,他和雅恒的赌局,关于唐于和龙双之间的矛盾委托,在这个晚上就会得到结局。
周海不知道,结局是否美满,是否能够达到大家的期望。只是,周海知道,他在那天,在那个疗养院之中,答应过唐于的事,他没有忘记。
唐于让周海进到龙双集团的真正目的,以及他一直以来真正期望的事。周海答应过唐于会帮他完成。可是,有些事,周海却亦不得不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他曾经在这些天的每一个晚上,都想着这天的到来,他会不会按唐于的想法去完成唐于的愿望?可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周海才发现,身体和心根本不能按唐于原先的计划行事。
所以,周海知道,真正应该待在那间手术室外待着的人,不是他,而是龙双。
一直以来,唐于身体就有着先天性的不足,虽然唐于笑着说那只是很普通的身体检查,但周海在那天,在疗养院中,看着唐于接受了大大小小的检查,他就知道,这个还能轻松笑着的男人,要面对的绝不是普通的身体检查,这个人是知道自己身体出了状况,才会有了这么荒谬无比的委托。
唐于真正想要待在自己身边的,从来没有别人,只有龙双。那个打从他五岁,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让他奋不顾身,心甘情愿,放弃所有一切都为了成全的男人。
没有其他人,可以让唐于如此爱着。
亦因此,在这种重大的关口面前,唐于最不想,却亦最希望见到的,只有龙双。
唐于知道龙双的性格,即使被深信的人伤害了,还是会一声不吭的独自抗着。这样的男人,如果没了他在身边为他挡着那一群贪心的家伙,哪天公司再被吞并就真的完了。
唐于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法,能让龙双即使没了自己的情况下,还能安全的保护着公司,让龙双一辈子安心的做着自己喜欢的研究。
就在疗养院中的那一天,周海跟着唐于和张健行在直至探病会面时间结束前,唐于拉着周海说了很多安插周海到龙双集团,以及希望周海能为他在龙双集团内做到的事情。
起初,周海听得一头雾水,到后来,周海终于明白了。
世界上,或者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人,面对着同一件事,会有多种意想不到的做法、想法、结果。
有时,结果或者不如人意。
但即使如此,有些人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向着自己想要的结果去推进事情的变化。
结果往往超乎想象。
可出发点,总有它的目的和意义。
只要唐于还有一口气活着,持有最大股权的唐于就可以确保龙双在公司中的地位。但万一有一天,唐于不在了,周海就得帮忙唐于完成遗嘱,那个遗嘱就是牵制着公司那堆对龙双的位置一直虎视眈眈的人。
所以,唐于的委托,从来不是甚么让龙双跟自己不分手,而是,即使他不在这个世上了,都要确保他所爱的龙双,可以按自己的步伐,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
直至到最后,周海回想起最初的时候,张律师在疗养院对他说的那句:『那个人太在意龙双。他做的一切,出发点都只是为了龙双。』
听完周海道出一切的真相,雅恒哭了。
在他看来,唐于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荣华富贵,可以出卖爱人的男人。
雅恒看着周海,不自觉得哭得更凶:「即使如此……唐于还是个自私的人,被留下的人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周海用指腹轻拭雅恒的泪水,尽管如此,雅恒并没有停下哭泣,周海只好把面前这个脆弱无比的少年,紧紧的圈抱在自己的怀中。
——档案五·分解。重组·完——
档案六:真相
第一章
雅恒一直哭,这实在让周海头痛不已。眼见面前的少年哭成这个模样,周海实在不好意思去重申唐于虽在手术中,却还没死掉。
连拥抱都无法安慰好少年,现在已经深夜了,要再回少年家去,实在有点晚,加上考虑到这个时间点上,大概末班的公车都已经开出了,周海索性把哭累了的少年拉起,放到自己的背上带回自己家去。
周海的家比雅恒家距离上略为近,坐计程车亦就比较便宜。
这天原本打算跟少年好好的为自己得到第一份正式工作的收入而庆祝一番。结果,突发的情况让雅恒哭得这么惨,实在是意想不到。
雅恒在到达周海家,才意识到周海带着自己去到那里。想想自己都哭累了,亦就没有拒绝周海的安排走进了周海的家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周海的家,但这样作为客人般被邀请到谁的家去留宿,这还真是第一次。回想起来,虽然在短短的十来年人生之中,雅恒不是没去过其他人的家去,他都有到过赵容的家,不过,雅恒一直觉得,留宿在赵容的家,总有种让他不安感觉,说到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一个没关系的人,这般照顾自己,总会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
「先洗个澡吧。会饿吗?」周海把干净的衣服交到雅恒的手上,雅恒接过来,转身就走进浴室去。
看到少年红着脸跑进浴室的场面,听着少年洗澡的声音,周海才发现,邀请一个高中生来自己家留宿似乎不对。特别是对方是自己喜欢着的人,这种能看不能动的感觉,还真是一种煎熬。
作为长辈,作为男人,作为一个成年人,有为自己所有行为负责的责任。即使要跟少年表白,都绝对要遁序渐进。雅恒说话虽然总是咄咄逼人,但说到底,其实还是个孩子。
在周海沉思中的时候,雅恒已经洗好。穿着属于周海的衣服,把雅恒显得很娇小,周海忍唆不禁,上前抓起挂在雅恒脖子上的毛巾,开始轻轻的为雅恒擦拭头发。
雅恒想要推开周海,不想让这个人把自己当成小孩,可是,周海为自己擦拭头发的动作异常温柔,感觉很温暖,让雅恒留恋。
「喝了吧。」周海把一杯巧克力牛递给雅恒,雅恒接过,乖乖的喝起来。周海着雅恒喝完就去刷牙先睡。
周海洗澡完后,发现雅恒已经睡着了,怕是真的哭累了吧?
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抚着少年的脸颊,雅恒的睡颜真的很可爱,周海在内心再次确定自己喜欢着这个少年的心情,还有确定了要守护少年的决心。这次绝对守住跟阿姨的约定。
雅恒突然打开眼睛,似乎被周海弄醒,迷糊之间,雅恒抓着周海的手,拉起盖在身上的棉被,着周海躺进来,跟自己睡觉。
周海知道少年没有别的意思,可内心天人交战,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雅恒催促周海,下一秒,周海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到雅恒的身边。
雅恒明显是睡迷糊了,周海细细的盯着雅恒的睡颜。这么近距离去观察一个人,这还真是第一次。周海知道,雅恒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孩子,就跟雅恒的妈妈一样好看。周海用手轻轻整理掉在雅恒脸上的发丝。
这样纯粹而美好的晚上,如果可以这样陪着少年一辈子,该有多好?
周海暗暗的叹了口气,把手放在雅恒的腰上,轻轻的贴近,把少年拥入怀里,在熟睡的人脸上印下一吻。再闭上眼睛,跟少年一起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雅恒已经离开了周海的家。
周海倒觉得没甚么,因为他知道,雅恒并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生活。只是,当周海发现桌子上放着食物和一张写上:『吃完再工作』的便条纸时,突然就有了一种窝心和幸福的感觉。
其实不知不觉间,雅恒跟周海的距离还是拉近了不少。
把便条纸抓在手上,周海笑笑:「弟弟吗?还真是个让人不能安份的位置。」
时间悄然的过去又一段日子,来到了高考的季节。这些天都没有再见过雅恒,周海亦没有找他的打算,他知道,这个时期,对任何一个考生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所以,周海只是发了一通让雅恒考试加油的手机短讯。
而周海则在这个时候成为了龙双集团的正式员工,在那天之后,龙双有找过周海一次,谈的内容都是龙双想要周海调迁到自己直属手下工作,这让周海被不少公司里的同事眼红。那次会面,临别时,龙双对周海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周海没有过问唐于的情况,只是,那之后,三不五时会见到龙双一脸温柔的谈电话。而且,张律师都没有联络他去执行唐于的遗嘱。唐于大概还是好好的活着。
打从拥着雅恒睡去的那个晚上之后,这段日子,周海在心里更加确定了想要照顾雅恒的想法,还有那不一般的感情,他不想再有后悔的想法,他想要认真的向雅恒表白一次,无论结果如何,这次绝对要全力以赴。至于雅恒会不会接受他,那应该交由雅恒自己去决定。无论雅恒最后的决定是甚么,周海都会尊重。
只是,周海需要时间去证明一些这段时间以来,让他感到困惑的事情。因此,除了工作,周海在假日的时候都会走访着一些机构。他总觉得,回忆起雅恒的过去,还有自己的过去,当中有着一个想不透的地方。
一直等到高考的成绩出来的前一天,雅恒总算是主动的找周海。
「呆子,明天陪我看成绩好吗?」
周海笑,这孩子实在可爱。二话不说,理所当然的答应。
这天的天气很好,周海等待着雅恒。待上一会儿,周海觉得有点待不下去,那种紧张的感觉,比自个儿考试的时候还要紧张。
只是,当他见到雅恒的时候,雅恒给予周海一个笑容,周海知道,少年绝对是考到了理想的结果。周海再也忍受不了的,冲上前紧紧的抱着雅恒,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
反倒雅恒比周海冷静多了,回抱着周海,说着可爱的安慰字句。
想想周海这个比自己大上数年的哥哥,竟能因为自己考到好成绩就激动成这个模样,如果,这个这般关心自己的人,不是父亲的另一个儿子,不是自己的哥哥,那应该很不错。雅恒从没这般依靠过谁,明明觉得,这辈子所有的事都要自己扛着,结果却在不知不觉间,意想不到的,竟开始依赖起这个呆笨的男人。
雅恒轻轻的挣开周海的怀抱,眼睛紧紧的望进周海的眼里。拉着周海的衣领,踮脚吻上周海的唇。尔后说了一句:
「哥,我想,我喜欢上你。」
第二章
少年的唇很柔软。
这是周海脑中第一个想法。
虽然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轻轻而过的吻。雅恒很快就放开了周海。
这么的突然,无意识间,周海本能的反应过来,再次追寻着刚才美好触感。
大概连幻想都没有过,这样禁忌般的情况会发生在两人身上,而且还在大街中。周海就这样,跟雅恒深情的拥吻。
有别于刚才的被动,周海以身高差,把雅恒紧紧的圈在自个儿的怀里,低着头,狠狠的,没有一丝放过少年的打算。
直至少年喘不过气,周海再松开。很快,他们就发现四周的人们正用着惊讶好奇的表情在看着。周海立即拉起雅恒的手奔跑,离开现场。
这样的,两个男孩在大街上,手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四周的景色变换,可能街上的人有看见这个景像,但这不碍于他们之间。
回想这一夜,是美好,甜蜜的。值得让人回味当中的每分每秒。
只是,这样的美好,在一星期过去后,发生了周海当时都想象不到的很大的变化,这个变化影响了很多的事,包括周海一直计划着的事。
这天是一个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的日子。周海忽然想要回老家,看看父母。
虽然,周海跟父亲的感情谈不上好。跟母亲的关系,亦打从上次大吵着让母亲住嘴后,一直没有再说上一句话,这样的分崩析离,任谁都待不下去,一个只靠血缘牵扯着,无法分裂的家庭。
但说到底,他们还是自己的父母,总不能一直对自己的父母不闻不问。
从公车站走过一段路程,好不容易才走到家门前,周海感觉已经累毙了。门铃按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应门,这跟以往并不一样。以往无论何时,母亲都会在家,记忆中,打从跟父母同住后,周海就没尝过等门的滋味。
原以为屋内大概是没人了,但正当周海打算从包里找钥匙,就听到了屋内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这个声音,周海不会听错,绝对是他的母亲。
没多细想,顾不了把门锁弄坏,周海就用力撞门,门一下子就被周海粗暴的踢开了。
跑进屋子里,看到的是客厅一片的狼藉。
母亲坐在接近客厅入口位置的地板上,父亲愤怒的站在母亲的身旁,而向墙边望进去,只见额头流着血的雅恒坐在地上。
惊讶于雅恒的出现,周海只能看着对方,众人之间的地上散落的,是一地的照片。周海弯下腰,拾起一张又一张的照片,那是属于周海和雅恒在大街上的亲密照片,愈看下去,周海发现了少年的目光逮着镜头看的一刻。
看到这,周海忽然明白了。他悲哀的望着雅恒,他寊在不敢想象,跟雅恒的热吻只是单单因为这个少年想要得到的报复效果。雅恒似乎发现了周海的目光,把脸别开了。
周海走到了雅恒的面前,蹲下去,轻轻的摸了雅恒受伤的前额,发现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普通的擦伤。安心下来后,周海把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少年还是不敢对看周海的目光,周海叹了口气:「我就只问一句。向我表白和接吻,都只是因为要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