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磨起人来比畜生还畜生,粗暴的令人发指,随时随意的发情,我陪他上床,从来都只是他单方面的发泄。
“感觉怎么样?说你感觉不错。”他在身上肆虐,眼神暴戾。
我照他说的说。我能感觉自己流了很多血。
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不一会儿离开。
我怔怔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卫生间给自己清理。我无比镇定,手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抖一直抖。
洗手的时候不经意抬起头,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惨白的脸色,眼神漆黑的空洞。嘴唇是被啃咬的血一样的殷红色。红的渗人。身上布满青紫的痕迹,一阵恶心止不住的反涌上来。
我扭头对着马桶就吐。
可惜我的胃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呕水。直到呕不出东西,还是一直呕。
真脏啊,苏惟光。
你怎么没料到你会有今天?
真脏。
那一刻,我恨透了自己。恨自己被威胁,也恨自己这么轻贱的妥协,更恨自己非要撞的头破血流才肯罢手的偏执。
我看着那些红色的血,终于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背道而驰了?
我的眼泪汹涌的流出来。
我失声痛哭。
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个名字,始终只有那一个名字。始终不肯叫出来。打死都不会叫出来。
我回了自己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以前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拿出来烧掉。我不抽烟,也就没有打火机,最后我把那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我们的合影很少。我记得我们以前有过很多的合影,那些照片都去哪了?妈的,总不会是我的幻觉。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最坏的结果,我说过,同归于尽。只要是一对一就好,不要再把任何人牵涉进来了。
我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晚上在晋烈的客厅,他露出习惯性的嘲讽笑容,“你爱的那个人,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又如何?”
“我喜欢你的反应。”他舔舔嘴唇,这个动作让我一阵反胃。
“这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说。
“你误会了,”他罗刹一样站在我面前,“你的心里怎么想,和我没有关系。我关心的是,怎么破坏他的婚礼。”
“变态。”我忍无可忍地说。
“现在才知道不觉得晚了?”他冰冷地说。
“我就是变态。”他又说。
我和他对峙着,最终我们都发现这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并且非常幼稚。晋烈阴沉的盯着我,我们都不说话,就这么对峙着,直到门铃响了。
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找他。我是说,他似乎喜欢隐藏行踪,我以为这里的房子是个秘密的地方。
“你平常就住这里?”我忍不住问。
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阴沉,警告我,“你先去屋里,不叫你不要出来。还有,你话太多。”
我不动声色。
我想,不正面回答问题也是一种缺点,他还真是一无是处。
这么一想,心情竟然稍微好点了。果然和变态待久了,自己也会变成变态。
我只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至于进来的是谁,我没有好奇心也没必要知道。我进屋之后蒙头,准备睡一觉。我有太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以前不觉得,现在倒是真正无比的珍惜大睡的机会。
与无室内我的安逸相比,客厅内可谓是剑拔弩张。
“你来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后来我知道这个眼带风流的轻佻男子名叫叶安圣,他和晋烈一样,都属人渣。
“没事别来烦我,你知道后果。”晋烈冷冷地说。
“你的礼节呢晋烈,好歹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我说了滚出去。”
叶安圣环视四周,敏锐地指出,“你这屋子里有人,”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藏了谁在屋子里?是什么样的男孩?”
“你日子过得太安闲了,我应该打电话叫叶恪非来接你,是吗叔叔。”他的眼神阴鸷的渗人。
叶安圣的眼中也同样变得阴沉。
“我讨厌给别人收拾烂摊子。你要做谁,我管不着,但是少给我找麻烦。而且,你清楚一点,别做的太过分,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就可笑了。”
“谢谢提醒。”
“还有,”他往屋子的方向看一眼,“我很快就会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我无所谓。”晋烈冷冷地说。
“谁能满足你这个性欲狂人?你给人家留条命吧。”叶安圣戏谑地说。
“你想和我打?你无趣到这种地步?”晋烈说。
“话不要说的太满。”叶安圣摇摇手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两个人的眼神渐渐变得波涛汹涌。
我是被巨大的噪音吵醒的,那是家具经过强烈碰撞发出的声音,我睡眠质量差,听到这响声一下就醒了。
烦。我疲惫而恼怒的揉揉太阳穴,起身打开了门。我想我还没睡醒,所以完全忘记了菲拉说“没有允许不准出来”。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男人,衣着华丽,面容风流,有一双上挑的狐狸一样的眼睛,狡黠而轻佻。他看见我,眼中闪过惊异。我僵立在那里,看着满地的狼藉,完全清醒了。
晋烈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回去。”他警告我。
我正准备回去继续睡,那个陌生男人一下拉住了我,我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他松开。像是才发觉自己有些无理,非常绅士地说,“我是叶安圣。”
我僵硬地点头示意。
“你是他情人?”他不动声色,已经把我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一遍。
“床伴。”
我能感觉那男人明显的噎了一下,但是他显然很快消化了这个事实,“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没有在一起。不过是床伴关系。”胃里那种熟悉的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很厌恶。
“他强迫你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对着晋烈说,“你真是个烂人。”
“他是我报仇的筹码,我还要利用他。”晋烈居高临下缓缓说。
“不愧是叶恪非的继承人,冷酷无情学得到家。”
“你还不是贱到上了他的床。我亲爱的叔叔。”
叶安圣的脸色变得很差,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戏谑轻佻的表情。真是狡猾且善于伪装的人。
“晋烈,你们会有报应的。尤其是你,你没有人性。你不应该把这个无辜的孩子牵涉进来。”
“这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
冷酷无情的声音。
“他愿意替白经远还债,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叶安圣优雅地拿出手巾擦了擦手,好以整暇地说,“但愿如此,你这个粗人,暴殄天物的家伙。”
他离开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而且会对你很好。”
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我的胃又开始疼。就这样死掉也不错,至少不必再忍受这种羞辱。
我不懂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苏惟光突然变成了贱卖的商品。
我的眼睛瞟到了桌上那把银质的剪刀。
就这么结束也不错。
“记得你的老情人是什么时候结婚吗?”他说的刻薄。
他的“老情人”三个字让我忍不住皱眉,我耐下心说,“记得。”
“贱人。”他甩了我一耳光。
嘴角一阵血腥味,他用的力气真巧,我几乎还没感觉到巨大的疼痛。
“你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刚才不是一直在睡觉。晚上,我们继续。”他露出一个黑暗的笑容,饱含阴郁与欲望。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他。
当天晚上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在巨大的疼痛中。我想我找到了方法。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婚礼的现场见到白经远,那样的场景似乎只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无法和他在一起。现在,连他的婚礼都无法参加。就好像这些事一开始就被注定好了,得不到的,打死你也得不到。有的人,指尖的缘分太浅,红线够不到,徒然散了一地。然后各自伤心,各奔东西。
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不会有结果的吧,我苦笑的闭上眼睛,我也算是努力过了,努力爱过他,努力帮他遮挡风雨,倾尽心力爱过他,毫无保留的愚蠢的付出贱卖过。如果我放弃,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吧。
我在晋烈睡了之后,打开电脑更文,这现在变成了我发泄的窗口,这些天,我仿佛是活在别人的人生中,有了一种长久的幻觉。我很恍惚,又不知所措。想逃离,又走不掉。也只有这一瞬间,我知道我是自由的。
过两天,他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文中的主人公,最后会得到幸福。不管多么牵强多么不真实,我还是会“违心”的让他们以喜剧结局。
因为在现实生活中,这太难了。
我毁了我自己。
我的指甲狠狠嵌入了肉里,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能怎么样呢?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我没有机会选择,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已经完了。我注定栽在他手里。这辈子栽倒在他手里。
我只是想不到,方式竟是这样惨烈。
我或许会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准备晋烈的咖啡里加安眠药,这些东西足够他错过白经远的婚礼。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多么不值得,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做了。
他妈的,我根本不想看见白经远结婚,我他妈根本不想!喝这杯咖啡的应该是白经远!可是他想结婚,他想结婚啊……
他已经选好了新娘。
心里一阵一阵的心酸,心脏像是被很尖锐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刺痛着。
我不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很好,我催眠自己。
我的失眠症状又开始加重。
那一天,那是在白经远结婚的前一天,那天晚上我十分清醒,就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我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然后晋烈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没有那么凶恶了。
他警觉地看着我,一只手已经抓住我的脖颈。有可能的话,他一定就在当时要了我的命。他做得到。
我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我能感觉到脖颈处的力道,慢慢加大又变小,他最后松开了我。
“别耍小聪明。”他醇厚的嗓音略带威胁地说。
我算是服了。
他唯一不隐藏的就是他喜欢咖啡的事实,也许也未必是喜欢,但是他每天早上晚上,只要是我能看见他的时间里,他都会喝。他对咖啡上瘾。
无论你现在怎么对我,明天,明天你是左右不了我的。我也为自己感到不齿,可是我答应他了,去参加他的婚礼,我在心底默认了我依旧纯洁的假象,仿佛只要如此,这段时间里我的杳无音信就得到了证明。
我睁开眼睛,晋烈已经睡了过去。我在黑暗里悲哀的笑了。
白家的往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他和白经远的恩怨,其实也与我无关,我只是要那个人好好地。在私底下,我调查过菲拉,他的身份特别,雇佣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遭到了失败,可见他的背景复杂。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白经远有仇?一个疑团始终在我的内心盘旋。他又为什么要致力于要白经远生不如死?况且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如果真是这样,那……
第二十五章:渐远
我寻到一处好地方。僻静、安详,又带着一丁点的荒芜。开车来这里大概要一个小时,或许不止。我靠在车门上,眼睛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苍白而消瘦的一张脸,眼睛像深潭,空洞又飘渺。
杂草丛生的地方,因为还是盛夏,葱郁的草肆无忌惮的生长,颜色艳丽浓稠的要把人毁灭,巨大的树荫把人笼罩其中。
漫无目的的铺天盖地的荒凉。盛夏的偏僻之所,一个男人穿着整齐的站在杂草之中,旁边空无一人。我找到草稍微茂盛的地方躺下来,仰头看天,天的颜色也是,蓝的带着那么一点绝望。
我想到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我知道自己应该重新开始,我应该剪断自己像杂草一样漫无目的又执拗生长的感情和迷恋。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在心里决定,这辈子不让他知道我的感情,不再靠近他。是我搞砸了一切,不需要再多的解释了。生活就是这样,大概也不会变得更糟。我应该,不,是必须,尝试着去爱别的人。又或者,永不再爱。
我没想到乔藏会来联系我。
他和他的男友博拉斯来到J市,想要我当他们的导游,博拉斯没来过中国,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
我应允。
我们在J市我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博拉斯是个很阳光的男孩,笑起来会露出洁白的牙齿,率直的近乎鲁莽。不可否认他又是讲礼貌的,我看得出他在非常努力的对我表示好感,大概希望在自己的恋人面前显得成熟可信。
“亲爱的,你要什么?”他亲吻乔藏的脸颊,微笑问他。
乔藏带着不耐烦的无奈说:“你不是知道吗?哎呀真啰嗦,下次不带你来了。拿铁。”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干嘛?”
“看着你们秀恩爱,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我说
“我要蓝山,谢谢。”博拉斯彬彬有礼的对服务员小姐说,引得那小女孩一阵脸红。英俊的男人总是有这点好处。
“你呢?”
我却因为这句话怔了一会。
……
也是在咖啡馆里,那大概是在三年前。我说我不懂这些,他就点两杯一样的咖啡,都是蓝山。
而现在我已经能够清楚地分别各种不同的咖啡。
……
“怎么了?”乔藏问。
“没什么。”
“我也来杯拿铁吧,不加糖。”我对服务员说。
“怎么想到找我,你不会不知道我是个路痴吧?”我说。
“其实,”他的身体和博拉斯稍微分开了一点,正色说,“我是听说了白经远结婚的消息。”
我听他说。
“请帖我也收到了,但是我没有来。倒不是不想,在加拿大那一阵确实是很忙碌的。但是怎么说呢,我还是相当意外。”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说。
“当时分开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你们可以长一点。”
“我知道。”我点点头。
“亲爱的,你们是在说你前男友的事吗。哦亲爱的,不要提他了,看看我。”博拉斯的汉语显然不好,但是人还是很敏锐。
“你个笨蛋闭嘴!”乔藏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没用力。
乔藏会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还真是让我意外。比他小,也不是当初他所说的喜欢成熟的类型。
“你们分手了吧?”
“恩,我总不能跟他在一起还看他结婚吧?”我反问回去。
“什么时候?”
“早了。”
他沉默了一会。
咖啡端上来,我看着博拉斯把方糖放入乔藏的杯子,耐心地化开。
“不管怎么样,你回来我还是挺开心的。还有了另外一半,当年就是因为他,你才会演那出戏吧?”我温和地问。
“咳……算是因为这个傻小子吧。”他说,脸颊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