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行(前传 第三、四卷)+番外——楚衣

作者:楚衣  录入:09-26

龙玉到时,众姨母舅舅已经被老夫人骂头快垂到地上去了,他一出现,众人那齐刷刷,闪的不能再闪的目光,让龙玉想往后退。

这是闹那样啊?

“祖母,这是怎么了?姨母舅舅又招您生气了?”龙玉一来,老夫人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见状,不怕死的大舅眼珠一转,先开口,“哟!小真儿怎么过来了?今儿又不是什么大日子。”他原以为龙玉会说句,不是大日子就不能来啦,摆明龙玉也不记得双重阳的事,本来这种日子谁记得住啊!

众人一边对着大舅翻白眼,心里一直暗搓搓的等着龙玉开口,看他们娘亲大人憋火。

可惜,不能让他们如意了。

“怎么就不是大日子了?”龙玉眉一挑,把酒坛放桌上,伸手抱住老夫人,“祖母,重阳节快乐,今年是双重阳,要双重快乐!”

老夫人高兴的拍拍他的手臂,“乖啦,好乖孙!”转而又对众子女严厉呵斥,“你们看看!一个一个的!还不如小真儿懂事呢!都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众人无话,自我安抚,我本来就没小真儿招人稀罕。

“小真儿这拿来的是什么?”老夫人见着乖孙心情好上几分,不理那群死孩子,注意力转到龙玉拿来的酒上面。

“这个是新酒,试了几个方法,最后敲定的。”龙玉叫家仆去取酒具,他打开酒坛上的封泥,“这酒我用的是彼岸花与往生花,加上玉白雪梨上的雪,酿制而成的,也不知味道怎么样,就先酿了两坛试试。”封泥开封,打开酒塞,一股子寒香溢了出来,仿佛一下子到了冬季,大雪纷飞的时节。

众舅舅姨母一边嗅着味道,一边往这边瞥。

“这酒……”老夫人嗅到酒香,眼睛迷离了下。

“这酒叫回首。”龙玉接过家仆送上的酒具,舀出一小壶,再斟入酒盅中,“这酒可以让人看到最想看的,也许是真实的,也许是虚幻的,也许是发生过的,也许是从未经历过的,但,都会是最美好的。”

“最美好的……”老夫人呢喃一声,眼中有什么翻起,最终还是忍下了,对着儿女们招手,“行了,都别看了,都过来尝尝,这可是小真儿的心意。”

众人听到自家娘亲开恩,立刻围了上来,刚想上手,就被龙玉拦住了,“开雅亦手里的,这一坛,我都是给祖母的。”众人也习惯了龙玉的差别待遇,都看向雅亦。

雅亦手边已经有家仆送上酒具,他看也不看众人,平均的分了二十六杯,杯杯量相同,众人也不管那些,一个个拿起酒喝了一口,都愣了下,而后把剩下的酒一口闷了下去,酒一入肚,脸上都出现了表情,或喜或悲或是解恨,他们看到的是他们心中最想要的。

龙玉看着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露出一个笑。

老夫人端起酒杯,品了一口,入口冰冷,到喉咙时已然变成了辛辣,然而到胃里时又变成了冰寒,仿佛能把人冻透一般,那淡而冷的独特酒香,却让人放下不,最后也是一口喝尽。

眼中浮现出来的是修罗明朗的天,那一双如目一般的双日,高耸入云的藤木,枝条垂下来五颜六色的花,那是她家族的族树,枋箩!

树下有一人,那是个男子,一身的铠甲还末脱下,笔直的站在那时,似是在等她,容貌在修罗中只能算得上平凡,不出采,然而那一双蜜棕色的杏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见到她时,脸中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我胜了。”

“恭喜。”她笑着道贺。

他目光闪了闪,似是想了很久,才开口,“今天是重阳节。”

“所以?”她不是明白他要说什么。

“是我的生日。”他有些局促不安,“可以送我一件礼物么?”

“你说吧,只要我给的了的。”她点头,头次发现竹马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也是他叫重阳,怎么没想到是重阳出生的,不过他不是一直不过生日的么?

“能和我成亲么?”他脸红的说出想要的礼物。

她愣了下,歪着头说,“或是成亲,便是你嫁入我约翰森家。”

他低下头,小声的说道,“那我能嫁给你么?”半点也不见战场上杀敌的杀伐果断。

她笑了起来,“重阳,你在害羞什么?你就那么喜欢我?”她喜欢他,一直就喜欢,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了解到她以为他们之间不可能,太亲密了做不成夫妻,却没想到他有这么青涩的一面。

“喜欢,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你。”他抬起头看她,眼神真诚。

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上前拉住他的手,“那么我们成亲。”

“只要我活着,我就爱你。”他许下诺言,亲吻她的唇。

“好。”她闭上眼,享受这个吻。

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闭着的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正如重阳说的,只要他活着就爱她,他们在一起整整一百年,她最好的时光都是同他在一起的,最终他战死,而那时,她的腹中怀着他们的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

修罗没有来世,却也有灵魂,那天夜里,他的魂魄从千里之外飞回了她的身边。

‘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不能看着我们的卵诞下,不能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对不起,我爱你,死也会爱你,好好的活着……’

那夜过后,她披甲上战场,在战场下产下了卵,而后又厮杀了二十七年,直到把对方全都剿灭,而她的第一个孩子也在战场上孵化了,那便是真瑶,孩子了眼睛没有一个地方像重阳的,就连性格也像透了她。

果然如他希望的那样,她好好的活着,在他之后娶了八任丈夫,却没有一个活的比她长久的,二十七个孩子中,她最疼的是真瑶,最恨的也是这个孩子,而真瑶也如她的父亲一般早早的离开了她,留下一个小真儿。

老夫人缓缓的睁开眼,抹去眼角的泪,笑着拍拍龙玉的手,“真是好酒。”

“祖母喜欢就好。”龙玉笑的甜美。

老夫人淡笑不语,他却是懂了。

往事不堪回首,然而最美的却也是那年轻的岁月,回首忘去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最终品得的味道只有自己知道,却是最美好的!

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你。

你不知道的是,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因为是你才爱上的人,与家族无关,与利益无关,只是因为喜欢你……

老夫人侧目看着窗外的天,同样是晴空万里,她却觉得少了什么。

也许是少了那个人。

(拾陆)

离裳结束了五天的船上生活,因为蓝倾月生病了,伤口化脓高烧不退。

上岸后找到一间医馆,看病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大爷,大爷诊治完蓝倾月的病后,把离裳一顿狠骂。

“生病受伤之人最忌讳鱼类等发物,你是怎么照顾人的,能照顾成这样!没本事就不要乱拦事,就你这么照顾,活人都被你弄死了!”

离裳乖乖的任由那大爷吹胡子瞪眼,唾沫星子乱飞,一句都不敢反抗。因为确实是他的错,更何况蓝倾月此刻的状态,就算不是他的错,只要这个大爷能把他治好,就是被唾沫淹死他都愿意。

那白胡子大爷也不知道是觉得他态度不错,还是骂累了,终于停下了怒骂,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咳咳……看在你小子态度不错的份儿就不多说了。”离裳往往外面的天色,老爷子说了两个时辰了,再骂下去确实是太多了。

大爷拿起桌上写好的药方,递给离裳。“快点去药方抓药,然后按照上面的步骤熬好,晾到七分热的时候给那小子喝下。”

“好。谢谢大夫。”离裳拿着药方好像得到特赦令似的,逃也似的奔出医馆。

白胡子大夫笑眯眯的点点头,这孩子品性不错,哎呀,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骂人果然是让人神清气爽的事情。

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先打烊了,一会儿回去叫老伴今天多做点好吃的,给那两个孩子补补身子。那个蓝衣服的孩子是需要补,但是白衣服的这个也是强弩之末了,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却也憔悴的让人他这个老人家心疼。

离裳抓好药,从药店出来也不知道是不今天的太阳太大,还是踩到了什么,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门口的石阶上。

若不是有个人从那里经过及时抓住他,只怕脸向下砸在青石路面上会摔得不轻。离裳很快整理好自己刚刚有点虚弱的表情,淡淡站直身子道:“多谢。”

水含笑救他起来也只是顺便,对于他的一点都没有歉意的道歉也不介意,淡淡点头道:“不客气。”大步的向前行去。

昨夜据明月楼的探子来报,说在这个小镇上见到了蓝倾月,水含笑几乎是一宿没合眼直奔这边而来,这个臭书生等找到了一定狠狠教训一番。

水含笑是没有觉得这样奔跑有什么不妥,却苦了跟在他后面的君十七,毕竟是自己认的兄弟,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了。

唉,活该他心软倒霉,只好一路餐风露宿的跟着赶路了,只是苦了他的眼睛,这么多天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唉。”高歌一曲,“人生难得一知己,拼了!”

离裳瞪着炸开的砂锅,灶台上洒满了黑乎乎的药汁。整个厨房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烤焦的味道。

这已经是他煮的第三次药,也如愿的弄坏了三个煮药砂锅,白胡子大夫在听到第一次爆炸的时候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对他好一通教训。在第二次爆炸的时候,白胡子大夫全身颤抖的怒瞪他,一脸孺子不可教也。这第三次爆炸后,到现在已经有几分钟的时间,不要说人出现了,白胡子大夫连吼都没有再吼过。

离裳敢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弄出这些事故的,实在是煮药的时候等的时间太长,一不小心就给睡着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的嗜睡。

唉,无奈叹口气,换上新的砂锅继续。

等药到了蓝倾月手中的时候已是黄昏,蓝倾月抿唇望着碗中黑糊糊的东西,死活不肯往嘴里喝。

“我不喝。”

“不喝病好不的。”

蓝倾月盯着药碗看了半响,“我宁愿明明白白的病死,也不要被莫名其妙的毒死。”

“……”离裳气的大吼一声,“蓝倾月!!!!”

蓝倾月展颜一笑,这一笑居然有三分妩媚,七分稚气。在离裳一脸色相中端起碗来,万分不愿意的皱着眉,却依旧小口小口的吞咽着。

离裳拍拍自己的脸,他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一脸的意乱情迷,都怪小月儿啦,没事对他笑什么,还笑的那么的……春情荡漾?

蓝倾月咽下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汁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难闻的味道让他把小脸皱成了一团。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他从小就怕苦,所以一般生了小病他都会偷偷的,不告诉任何人,只为了不喝药。

这次本来也不想喝的,可是看到这个总是干净如雪的男子,一脸的锅底灰和手上被烫起的小泡,而他一直很小心的盯着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突然之间让他很难过,不想再让他失望。

最近已经荒芜的心,好像突然间又长起了青青的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好像早已经相识,有一种属于家的温暖感觉。

正想着口中一甜,软软的桂花的香甜在口中滑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喂了一块桂花糕,他最喜欢的味道在口齿间萦绕。

离裳得意的望着他笑,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碟子里,放着很多同样的桂花糕。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是不是不苦了。”

“你怎么知道?”蓝倾月问道,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傻子耍,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就在没有吃过桂花糕,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他喜欢。

“我当然知道。”离裳笑着道:“药很苦,吃了甜点当然就不苦了。”

“我不是说这个。”蓝倾月隐隐有些动气,这个人是故意耍他吗?

“那是什么?”离裳茫然、无辜的望着他,冰雪般清亮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单纯。

“桂花糕。”蓝倾月望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想,是不是自己有点太过分了?

“哦,小月儿你是在说这个啊。”离裳得意的摇摇手中的盘子,“刚刚上来的时候老头子大夫给的,他说那个药有点苦,怕你适应不了让我拿上来给你吃。”说到这里他紧张的望着蓝倾月,眼睛里有满满的担忧。“难道小月儿你不喜欢吃吗?”

“我……”蓝倾月突然有点想笑,自己紧张了这么半天,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真是……“我没有不喜欢。”

“呵呵。”离裳傻傻一笑,“喜欢那就吃点,我有个东西送给你。”说罢,把小碟子放到蓝倾月手上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蓝倾月笑着摇头,细细品尝自己最喜欢的桂花糕,其实和这个土匪头子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吱呀,门被推开,蓝倾月迅速回头,进来的不是离裳而是白胡子大夫。

“少年,起来了呀,老夫过来复诊一下,没有打扰到你吧。”白胡子大夫笑眯眯的边说边往进,虽然他说着怕打扰,可以点都没有觉得他真的有在乎。

蓝倾月笑盈盈的说道:“您老这就客气了,倾月还没有谢谢您的桂花糕呢。”

“嗯?少年你搞错了吧,这可不是老夫的桂花糕。”大夫捻着他花白的长须,笑的慈祥。

蓝倾月一怔,“离裳说……”说到这里他就问不下去了,其实不必问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白胡子大夫也明白了他的话,笑道:“是那个小猴子刚刚来找老夫问,这里最好的桂花糕是哪一家,说你怕苦一会儿了药一定要吃的甜点。”说着老者已经诊完了脉,“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最近不做太激烈的运动,保护好伤口不要撕裂就可以了。”

蓝倾月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谢谢大夫。”

白胡子大夫摇摇头,转身的时候,轻轻的叹息道:“痴儿。”

离裳拿着一大串的面具,叮叮当当出现在房间时,蓝倾月已经吃完了碟中所有的桂花糕。他看着空空的小碟子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炫宝似的把所有的面具都铺在蓝倾月的床上。

“你那这些做什么?”

“面具啊。”离裳单纯的笑着,“小月儿不是你让我买的吗?”

蓝倾月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要这种东西了,直到听到他说在自己上次离开之前,才突然想起来,为了支开他随手点到的面具。

“没想到你还带着。”蓝倾月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小月儿喜欢的我都会带着,即使没有带着也都会找到。”离裳也微微一笑,说的理所当然。

“傻瓜。”

蓝倾月抱住离裳,在他的胸前无声的呢喃,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他。

水含笑好不容易找到蓝倾月的落脚地方,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温馨的没有半点可容他们插足的空间。

君十七也跟着过来,在看到离裳时低低叫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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