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溪华看着梁云飞,这个男人成长得这么快,才半个季节的时间而已。他思索着说道:“这样也是可以的,不过不确定性的因素太多了。而苏太师的党羽全都是生活在皇室身边的宦官婢女,很容易地就在皇族身边煽风点火,我们一族比势力比不过苏太师,比权力比不过孙家,处境岌岌可危。”
“其实,”梁云飞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孙瑞虽然说贪污受贿,但他图的都是钱,从来没有危害过人命,并且孙家上下都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只是孙瑞一人,所以孙家大可不必太担心,只需提防孙瑞就够了!何况现在又是用兵防卫之时。”
上官溪华低头沉思了一下,微微笑道:“也是,还是云飞兄弟想的周到,你说的和黄太尉想的是一模一样。看来你应该会和黄太尉谈的投机的,改天我必定去和黄太尉说说你,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啊!”
梁云飞感激地笑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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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飞走出军营就看到孙瑞骑着大马站在路边和什么人攀谈,现在他是他的属下,他理应过去打个招呼。
他走过去,孙瑞也瞧见他了,勾手让他过来。
“孙大人!”梁云飞朝他作揖。
“梁大人,你肯负屈在我底下做事可真是让我吃惊不小啊,怎么,感觉如何?”孙瑞满面喜气地问他。
看样子他的婚后生活很美满,这军营里的兵器全都焕然一新,这士兵也都能吃饱喝足的,全都赖仗于他的变革,能劝导他的人能有谁呢?“不敢!大人抬举我了!”
“一起走去吃顿饭怎么样?”
“是!”梁云飞恭敬地答道,他不明白孙瑞这人怎么做起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来,毕竟他家压根就不差钱啊,只是他为人霸道罢了,除去这个也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来人,给梁大人牵匹马过来!”孙瑞吩咐他身边的下人。
两人一起骑着马信步走去酒楼。
“不见了你身边那个孬小子你倒是事事顺利啊!”孙瑞还穿着一身的官服和善地说话。
梁云飞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哪能比得上孙大人添丁多福啊!”
“哈哈!”孙瑞爆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指着他说道:“你知道我这人最欣赏你什么吗?质朴!诚实!”说完又是一阵笑。
梁云飞也笑了一下,这人怎么不像以前那种恶霸的行头。
他们上了酒楼二楼,孙瑞一进去,还在吃喝的客人全都像猢狲一样自觉地散掉,整个二楼就空空荡荡的,不是,墙角边的桌子旁还有一位。看背影有些熟悉,孙瑞走去那个客人的桌子边坐下,梁云飞也一同和他坐下,两眼相对,梁云飞惊讶道:“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晓寒等在这里已久,她对梁云飞抱拳谢道:“恩人!我们又见面了,终于能报答您的恩情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梁云飞委婉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用不着这么放在心上!”
“你觉得我的性命不是个事儿?”苏晓寒反问他,她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爱。
“话不是这么说……”梁云飞在想着对策,怎么才能脱身逃掉,这人和孙瑞是一路的,他不想被误认为他是孙瑞的人。
“你们两个,”一旁的孙瑞吃着小菜,看着这两人,“一个许了一个从了吧!舍命相救,以身相许,如何?”
苏晓寒的脸明显地红了,她只是看着梁云飞的反应。
梁云飞打哈哈道:“我这么贫寒的家可养不起像小兄弟这样的贵人,还是不要折煞我了!”也许是哪派的线人也说不定,还是不要轻信为好。
苏晓寒给梁云飞倒了一杯小酒,说道:“恩人,我敬你!”说完自己先喝了。
梁云飞喝完,只听他对孙瑞说道:“孙大哥,你还不回去?嫂子在家等久了吧?可不要喝酒啊,否则你今晚能否进得了房门还是未知数呢!”
他们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梁云飞慢慢品着小酒等着孙瑞的回答。
63、女儿身
孙瑞的两只眯眼睛来回转了一圈,轻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祝好事成双啊!”他站起来拍了拍梁云飞的肩膀说道:“送上门来的美味羔羊,好好把握吧!”说完就迈着大步伐走了。
梁云飞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人,如果按照孙瑞的说法来理解的话,那么他如果不是女子的话就是好男风,不过,恐怕他除了江舟君,对任何人提不起感兴趣吧,再说,除了几个人,有谁会知道他好男风呢?他仔细地辨别着,果然眼前这人长得太过秀气了。
苏晓寒知道梁云飞在怀疑自己,她不露声色地站起来作揖道:“恩人,请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梁云飞点点头,等他走出去后突然有印象了,貌似是清明那日的接见他的苏小姐,看着模子是挺像的。等他回来再看看,也许是她的兄弟也说不定。
他肚自坐在那里吃着菜,不一会儿,一个小二上来请他道:“公子,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公子请您过去,就在对面烟水客栈的天字号房。”
搞什么名堂?梁云飞有些不乐意地走过去,难为他还想带小沐阳到地宫转转,让他了解了解这个家的情况,他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他爹就已经带他到地宫转过好几次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的,小沐阳知道,那么李楚儿必然也会知道,他对李楚儿还不是完全放心。
走上楼去敲门,一个丫鬟帮忙开了门,梁云飞一看这丫鬟就知道他刚才猜的无疑了。
进得去,就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坐在桌子边,她身着紫玉兰散花纱衣,下着烟罗紫百花长裙,腰间系一条碧蓝玉带,手挽一条丁香色花蝶蝉翼纱带,下穿一双风头金丝鸳鸯高低鞋,长得机巧灵动,长着个鹅蛋脸,一对青黛远山眉下是一双时刻闪着狡黠的杏仁眼,鼻子小巧,唇若凝胭脂,殷红润泽,皮肤白皙,头上梳个华胜,发上插着一支点翠珍珠凤凰步摇,还零星地点缀着一些珠花。语笑嫣然,顾盼秋水生辉,两颊上挂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此女只得天上闻,人间难得几回看。苏晓寒精心地打扮过,看到梁云飞过来,嘤嘤地道了个万福。
梁云飞被她的美震慑了一下,他定定神,礼貌地说道:“苏小姐,原来是您!”
“梁公子请坐!”苏晓寒安抚他坐下,青烟已经把饭食带上来了,她穿着一身湖绿色宫装,长得倒是伶俐可爱,也是中秋那晚梁云飞救的其中一人。她摆好碗碟后便退出去了,这房里只剩他和苏晓寒两人。
“公子,”苏晓寒坐下来,和梁云飞相视,她并没有深闺女子的那份羞怯的意态,反而有一种落落大方的直爽,即使她长得乖巧,仍能从闪动的眼睛里窥知一二。“我们之前见过,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
梁云飞点点头,“苏小姐这么个美人,在下自然是记得的!”
苏晓寒微微一笑,举箸夹菜给他,白皙的脸上飞上了一层红霞。梁云飞看着她的情态,心中已有些明白几分。这官场没有几分识人能力是不行的,他也算学到了些皮毛。
“实话不瞒,小女子此番前来找您有事!”苏晓寒的声音细细的,她的手摸上梁云飞放在桌上的手。梁云飞第一次碰女孩子的手,手不习惯地微微麻痒起来,他很想把手缩回去,他低着头看酒杯里的人影,没敢直接看她。
苏晓寒只认为他是害羞了,便大胆了些说道:“方才孙大人也说了,‘舍命相救,以身相许’,小女子的命是公子救的,自然小女子从今往后的命都是梁公子的!”话才完她便有些羞意,赶忙拿手帕遮住脸,却还从眼角偷偷窥探梁云飞的表情。
梁云飞的第一反应是推辞掉,但是一丝念头阻止了他,他当官的目的是往上爬,保护一些人,不,他是要保护更多的人,如果能够推翻苏太师一党派,这朝廷安稳下来,国家的内患解决了自然就能够集中力量对付外境的骚扰。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子这么不谙世事,他怎么能伤害她?“小姐,恐怕梁某配不上您这样的千金贵躯,还是感谢您对梁某的赏识!”
“哎,”苏晓寒站起来看着他说道:“你现在是轻骑尉,也是大人身份,怎么这样看轻自己,像您这样有志气的人,他日定当有所作为,小女子跟了你也是荣幸呢!”
她信步走在梁云飞的后面,继续说道:“我父亲乃是当朝太师,虽说手中并无实权,但他好歹也在为皇上分忧,为天下苍生事担忧,他正需要您这样的有勇有谋之人来辅佐。要是您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庸人之中,未免太过可惜!”
梁云飞本来对她还有些怜惜之意,但听了她的话后,自讽地笑了笑,之前还觉得这个女子生在女干臣之家实属可惜,可现在看来却不一样了,苏晓寒里的话包含了三个意思:一,他娶了她之后定能平步青云,施展报复;二,他只有娶了她才能有机会升迁;三,潜意思里他娶她必定就得入赘。还有,她早已调查过自己。梁云飞还真是佩服自己现在的理解能力,悟性怎么提高得这么快。这个女孩子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傲气,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
“这婚姻大事恐怕还得需要双亲拿主意,小生不敢妄自做主!”梁云飞也站了起来,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说道。
“我爹他会同意的,只要梁公子你点头,甚至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帮忙照顾!”苏晓寒含情脉脉地转过身来对他说,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眼前这个,她也有把握拿得下,凭她的姿色,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孩子?梁云飞想起来救她的那晚自己的怀中是抱着小沐阳来着,她既然调查过自己怎么把这个给误会了?“那小姐您的意思是……”
苏晓寒走近他嫣然一笑,甜美的笑容中带着些俏皮,“虽然我还不是很成熟,但我自信能把这个家当好,嗯?”
“小生还得……”梁云飞他还不敢贸然答应,按说如果苏雄同意的话那他肯定会召见他,而不是他们这两个年轻人在这里擅自决定,他的位置还没站好,他得先撇清和苏派的关系才行。
“我知道,不就是要和你的妾室商量商量嘛,没关系,我们不急,来日方长!”苏晓寒打断他的话安慰他,再不舍地看了他几眼后就往门口走去,“公子请留步,小女子先走了!”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梁云飞还没回过头来她就一溜烟地消失了,在这里想着也不是办法,便走到外面的街上去,边散心边思考。他走到热闹繁华的紫石街上,这里有两间他家的玉器铺,还有江家的绸缎坊,仁世堂的子分店仁小堂,他一边走一边注意看每间店铺里面的动静。
走到江家绸缎坊门前的时候他的脚步放慢了,装作不经意地一瞥,但是里面没有他的影子,对面却走来了一个人,也是往绸缎坊里面观望,出诊回来的白士杰,他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梁云飞的手里牵着马。
四目相视,白士杰首先地朝梁云飞点点头,梁云飞讥讽地说道:“白大夫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这么地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白士杰笑着对梁云飞说道,他看出来了梁云飞的转变,那张脸没有了以前的一种稚嫩感,给人以沉稳的感觉。他每日面对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伪装着周旋客套,心里也有疲惫的感受,他能理解梁云飞的转变。
“哼!此士非彼士!”梁云飞说着跳上了马,绕过他的马车直奔梁府去,他得传信让上官溪华来一趟,谋策谋策。
白士杰还是望了江家的绸缎铺几眼,一个身影出现在柜台边,江舟君拿着剪刀在裁剪着衣裳,方才他可能是躲在柜台下了吧,江舟君看出来是他,便放下剪刀朝他挥挥手,白士杰笑着上了马车回府,家里面来了重要的客人,他得回去和他父亲一起接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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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出去两天后上官溪华才到他家来,梁云飞正在房间里看着小蚕匾里的蚕织茧,一共是三代,他要的又是最先孵化出来的前三条蚕宝宝,现在就有了十多条,他捡起那些织好的茧放进一个熏香锦囊里,系好,朱叶通报上官溪华过来了。
上官溪华一路进来,没看到有李楚儿的影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害怕这女人的目光,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就觉得这女人的眼神太过锐利,让人有种被看破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会武功的仆从,他站在门口等着朱叶的通报。
“上官大人请进!”朱叶客气地请他进去,和他的仆从一起站在门口。
“等你很久了!”梁云飞朝他走过来,准备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
64、帮派
上官溪华也不坐下,直接就站着说道:“我知道你找我来是要谈什么事,我已经向黄太尉推荐你了,这次过来就是带你去见黄太尉的,要是云飞兄弟现在没事的话那就跟我走吧!”梁云飞高他半个头,上官溪华得仰着头看他,虽然他这半年来是长高了一些。
“这样,我得准备个礼品表表心意才是!”梁云飞让上官溪华等等,自己走到书房里头拿来一个前朝的古董玉瓶,差人装好。他并没有在信中告诉上官溪华要说什么事,他就已经知道了,看来黄派的眼线是时刻注意着苏派的行为呀,那苏派究竟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动呢?
两人戴着黑色的帷帽上了马车到一处小宅邸里,这里是在山脚下,周围很多都是一些小摊贩,他们是打府邸的后门进去的。里面中间是一间大木楼,旁边东西南北各是一间卷棚,梁云飞注意看看四周,一个仆人都没有,上官溪华领他走到木楼门口,里面出来一个人,是那天黄太尉身后的男子。
上官溪华施了个礼,叫道:“王御史!”他又转向梁云飞,“这是王英王御史。”
梁云飞同样地施了个礼,上官溪华就推辞有事先回去了,王英只是上下审视他一眼,接过他带来的礼物便带他上楼。
上了二楼后就看到圆木桌旁的方凳上坐着那天见到的人,黄太尉。黄太尉在看着桌上的一幅画,见到他来,微笑着对他颔首。
“黄太尉!”梁云飞拜见他。
“嗯,不必多礼!请坐!”梁云飞在黄太尉坐下后他才坐下,王英下楼去了。
黄太尉和气地说道:“上官大人已经和我介绍过你了,梁云飞梁云骑尉,你也是我们黄派的一员,我很高兴能看到不被利益所诱有心救国的人。”黄太尉穿着简单的蓝布衣服,看着不难让人亲近。
“小生能得到老爷的提点也是小生的荣幸,现在的形势危急,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要为圣上分忧,而不是只顾捣弄着权势不顾百姓国家的安危。”梁云飞斟字酌句地说。
“哈哈哈!”黄太尉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定是个不凡之人,今日一见还真是不负所望啊!”
“老爷过奖了!”梁云飞也跟着他微微笑着。圆桌上是一幅墨竹画作,梁云飞纵使没什么鉴赏力也能看出是出自不俗之人的手笔。
笑着的黄太尉逐渐敛起脸来,他的看着这幅墨竹画作,颦眉叹息道:“可惜能像这些画竹一样刚直不阿的忠义之士却是少之又少,两袖清风的忠臣大都被革职或是坐在牢头里,只剩下零星的人马在坚持着,真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整个国家重新振作起来,这朝政现在连宦官也插手进来,皇上又被他们所蛊惑,唉!我等匹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