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容状似无意语气轻巧的说:“反正我也觉得他挺烦的,不过两家人关系在那,也不可能完全不见。”
豹子拿着电话想了老半天,对方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嘴角上上下下好几次几乎要抽筋,终于憋不住问道:“单容你……是不是我好久没去找你,你想我了?”
单容当即爆出一声粗口,后到:“放屁!我看你节目上一脸中二相,怕你做出什么反社会反人类的事,打电话来看看你死了没!”吼完就挂了电话,半点空隙不留,再打便是一概不接。
豹子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昏了头,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一分钟后才像个智障一样捏着手机傻笑起来。
此帖由 vampire_j 在 2014-02-08 07:01 进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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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 vampire_j于 2014-02-08 06:53 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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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单容恼羞成怒挂了电话就随手调了静音,以至于豹子的骚扰和孙卫的来电都被他屏蔽了过去,孙卫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也有点不爽起来 – 最初想要亲近单容的热乎新鲜劲过了,他也受不了总被冷冰冰的对待。
孙大少爷不爽过后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得到单容认可的决心,这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到也和豹子十分相似。他花时间调查了解了一下单容的往事,这才知道单容和当初那个白净傲慢的小公子早已不是同一个人 – 单容中间经历了许多事他虽不完全清楚,但也能猜出一二。然而知道这番缘由之后,孙卫倒是不担心了:怎么看单容已然回归正轨,那几年的荒唐岁月不过是一场历练,日子一过便是风轻云淡。
孙卫想了想,觉得自己之前和豹子针尖麦芒的行为实在掉范儿。为了弥补形象,显出自己的大度和气概,孙公子决定屈尊去看一场豹子的演唱会,当然了,是和单容一同去。
“我不去。”
单容听完他的提议,一秒多没多想,直接把拒绝的话甩在他脸上。
孙公子愣了一秒,好歹是反应过来:“为,为什么啊!”
单容冷冷道:“有什么好看。”
孙公子噎了一下,坑坑巴巴地说:“有……有什么好看,你们不是认识吗?他们发片过后你还没去看过live呢吧。而且我从没听过他们唱歌,据说现在网上炒得挺火,我也挺好奇的……再说了,再不济他们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做老板的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单容言简意赅道:“不关心。”
孙卫说不出话了。
过了一会单容又忽然问道:“你已经拿到票了?”
孙卫呼哧呼哧的点头。
“几张?”
孙卫耳朵竖起来:“两张。”
单容摊开一只手,说:“拿来。”
孙卫乖乖把票放到他手上,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单容把票放进自己兜里,说:“正好,弟弟最近谈恋爱,票可以送给他。”
孙卫忍不住委屈的哭了。
11
豹子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接触了摇滚乐。
当时豹子还在他家附近的三流中学里混日子,每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架,无所事事。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他同校的起子,也就是后来Creeper乐队的第一任鼓手给豹子听了Van Halen处女碟的Eruption,从此为豹子打开了这扇音乐的门。
那是豹子第一次想在自己的人生里面做点什么。
组个乐队,他想。
“我说吧豹子,我觉得咱们就整个猛的,吉他,贝斯,鼓,三大件,你看你人这么高,拿贝斯肯定好看,你就学贝斯去。”起子当时是这样说的。
豹子听完觉得有理,当天就去找了一家街边儿的音乐教室。调琴的工作人员耐心的跟豹子解释好“你要学贝斯的话,需要先有一个贝斯”的逻辑之后,豹子便又吐着舌头飞奔回家 – 他绝对记得自家筒子楼的地下自行车库里有个长相类似的东西。
找到那块记忆中的破烂木头,豹子叼着琴一路飞奔,他心情雀跃,简直连单容站在楼道里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都不能打击他的热情。
就这样,豹子傻了吧唧的,扛着一把只有一根尼龙绳做弦的民谣吉他奔回了音乐教室,展开了误打误撞的摇滚之旅。
乐队成立之初的一年半里,乐队的成员几经更迭,团队联系的时间非常不固定,但豹子并没有闲着,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连贝斯和吉他都分不清的傻帽。一方面,豹子难得幸运地在那间音乐教师遇见了一位非常好的吉他老师 – 他首先帮他凑齐了剩下的五根弦,然后非常耐心地从基础的和弦把位教起。他会逼迫豹子联系基本指法,也会在考察合格后把豹子喜欢的歌的和弦变化写下来奖励他。另一方面,豹子莽撞青春里大量空白荒废的时间一下子都有了去处 – 他听了很多很多专辑和现场,从古典摇滚到华丽金属,从实验独立到硬核工业,反复的听,反复的模仿,从最开始的连大调,小调和布鲁丝音阶都搞不清楚,到能够很快时间内模仿出一首陌生歌曲的旋律并跟上大部分的变调了。
豹子时间投给了音乐,一时没空做不良少年,居然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了个中学毕业。
那些日子里的每天下午,豹子都会背着琴,夹着歌本儿和一个老式CD机,抱着一摞偷蒙拐骗来的碟子出门。他在家练琴写谱唱歌都会被嫌吵,只能夹着尾巴去两条街开外一个报废玩具厂的废车库里呆着,那个车库很少有人去,除了单容。
一天,豹子又弓着腰猫进车库,一样瞅见单容坐在车库靠通风窗的台子上,背着阳光在看书。
单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看。
豹子张了张嘴想喊他,但又还是放弃了,坐在地上摊开一堆东西,插上耳机开始调琴。
他平时练琴写歌都不会带效果器什么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木琴,对于豹子来说,他对吉他与其说是狂热,不如说是依赖。他也会因为喜欢一段riff或是一段solo猛练,但似乎又并不是那么在意技巧和速度。
他在意的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豹子头天去顺了别人一张平克弗洛伊德的迷墙专辑,在家的时候对着歌词本儿已经听了一小半 – 这也算是豹子这一项兴趣爱好的额外收获,他一不小心认识了不少英语。他顺着车库的墙根坐下来靠着,膝盖上放着空白的本子,嘴里咬着笔,地上摊着歌词,一边听着一边瞎想。
专辑放到了第九首【young lust】
I am just a new boy, 我只是一个新来的小男孩
Stranger in this town. 这个镇上的陌生人
Where are all the good times? 所有的美好时光在哪儿?
Who's gonna show this stranger around? 谁要带我这个陌生人走一转?
豹子听到这忍不住看了一样单容。
冬天又快来了,豹子想,单容搬来他家楼下快要四年了。
豹子想起单容刚搬来的时候受了很多欺负,他和他妈妈格格不入的高雅漂亮给他惹了很多麻烦,学校里的男生,街坊的大人,大家从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发展到明目张胆的霸陵。那段时间里单容每天在学校几乎是习惯性的、毫无缘由的被各方围追堵截,而单容的妈妈也被愈发过分的明里暗里调戏轻薄,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豹子很心疼。
专辑又放到了第十四首【Hey you】
Hey you, out there in the cold 嗨你,在那寒冷的外面
Getting lonely, getting old 变得更孤独,变得更老
Can you feel me? 你能够感觉到我吗?
Hey you, standing in the aisles 嗨你,站在走廊里
With itchy feet and fading smiles 怀着漫游的渴望和枯萎的笑容
Can you feel me? 你能够感觉到我吗?
Hey you, dont help them to bury the light 嗨你,别帮他们埋葬光明
Don't give in without a fight. 别在没有斗争之前就放弃
那一阵子,豹子为单容打了不少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挨了不少打。在街上单容被围堵的时候,豹子会冲进去帮他,一身伤回家的时候偶尔还会被自己爹揍一顿,豹子的兄弟都觉得他傻逼的不可理喻。但豹子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似乎肩负着什么使命,要保护单容叫他不受伤害。
豹子后来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初次见到的那个单容,是那么纯白干净,可能是因为自己曾在回家上楼的时候撞见在楼梯间呜咽的那个单容,是那么柔软脆弱,也可能是他熟悉的那个在站在世间恶意中而面不改色的单容,是那么坚强刚毅,才叫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献上自己滚烫的血液,只为换取单容一个浅浅的笑容。
Hey you, out there on your own 嗨你,在外面一个人孤零零
Sitting naked by the phone 没有保护的坐在电话旁边
Would you touch me? 你会和我接触吗?
Hey you, with you ear against the wall 嗨你,把耳朵贴在墙上
Waiting for someone to call out 等着某人的呼唤
Would you touch me? 你会和我接触吗?
Hey you, would you help me to carry the stone? 嘿你,你会帮我搬起石头吗?
Open your heart, I'm coming home. 打开心窗,我正在回家
单容从来没有问过豹子为什么要这样帮他,他最开始不理他,厌烦他,后来也逐渐开始习惯他,接受他。他会在豹子惹事的时候不露声色的帮他开脱,也会在豹子满身是血的时候给他去偷药和绷带。也许就是那段日子,在这两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豹子缓慢而坚定地拨开了单容周身裹覆的寒冰霜冻,走到他毫无防备的身边。
Hey you, don't tell me there's no hope at all 嗨你,别告诉我一点希望都没有
Together we stand, divided we fall. 我们在一起便能活着向上,分开便会坠落。
那一天,豹子一边听迷墙,一边看着光晕里的单容,写下了人生第一首完整的歌。 那个时候他明白了,他依赖吉他,是依赖吉他赋予他的表达的能力。
他有很多的话想说,很多的歌想唱,想让他眼前的这个人知道,明白他粗糙莽撞的爱情。
12
乐队跑着新歌的宣传,专辑里剩余的歌也得抓紧时间录制。但公司里要录歌的不止他们几个,录音室都得轮着来。于是几人等录音的时候也就不再东颠西跑,老实呆在公司排练室练歌。
趁着练歌和录音间休息的空档,乐队几人各自放风。东响和刘阳明去工作人员办公室找小哈士奇玩儿,豹子在楼道里瞎溜达,凑在别人门外看录音。
唱的什么破玩儿,豹子听了一会后腹诽到,这是要逼死修音师么。
忽地豹子背后传来一声短暂的嗤笑,他猛一回头看见单容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一脸嘲笑的看着他。
豹子看他的表情,不禁正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趴在工作室的外面,杵着脸往里瞅。屋子里是天真活泼的少女团体,叽叽喳喳的在笑闹中录音。
活像个变态。
豹子脸红了一下。他什么样的蠢样都被单容看过,不代表他愿意每次被单容看到的时候都这么蠢。
单容挑起眉毛往屋子里斜了一眼,说:“哟,口味变了。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嘛。”
豹子听他又拿旧事来揶揄他,抿起嘴不高兴的嘟囔到:“你怎么还说那个,你别说了。”
那是豹子十六的时候,第一次和女性有了比较近距离的接触。对象是他们中学隔壁职业技术学院的姑娘。当时豹子的乐队已经组了起来,成天背把破琴看着挺能唬人,加上他个头不住的攒高,和着常年打架挨打攒出来的小肌肉,渐渐开始有了一些男人味,那硬朗又阳光,吸引了不少周边的女生。
不得不说那时同龄人的关注给豹子带来了一些小小的成就感,与其说他从别人的关注中获得快感,不如说是期待大家的关注能够带来单容的关注。然而就像他所预期的那样,单容对他的成长和变化依旧是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不理世界。
豹子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
于是在某一天浮躁的下午,豹子带着隔壁技校一个姑娘回了家。
豹子那三流中学每天下午基本四五点就放学了,这个时候豹子家里肯定是没人的,而他也就像所有十六岁的少年一样,对性充满了幻想和渴望,对爱又充满了无助和彷徨,迷茫和冲动之下,推着姑娘滚到了自家沙发上。
姑娘搂着豹子的脖子想亲他,他给躲开了。他毛毛躁躁,连别人上衣都没给脱,直接掀了裙子。
姑娘有些着急,一边推他一边喊:“套子套子!”
豹子听不进去,一手伸进裙子,一手驾着姑娘大腿想把她腰抬起来:“没买套子,待会儿不射在里面。”
姑娘不乐意,又跟他死扛着,不让他脱自己内裤。
豹子被她这么一闹岔了气,松了手,俯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豹子之前一直刻意没看那姑娘的脸,现在他凑得这么近,不由得仔细地看了看。
姑娘的睫毛一根一根的,是好几根被睫毛膏黏在了一起,有点像苍蝇腿。
姑娘的眼影有些晕到眼睛下面了,黑黑的一块。
姑娘眼头的下面,有些细纹,卡了一些粉在里面。
姑娘的口红蹭没了好多,嘴唇有点起皮……
豹子越看越没兴致,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脑子有什么问题才是把她带了回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只听见背后没关好的客厅门被人推开了。
豹子心一凉,一边害怕得无以复加不敢回头,一边唰地一下回了头。
单容站门口把这门,看了看他俩的情况,连表情都没变,说:“哦,你们继续。”回头就把门带上了。
豹子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落地的时候小腿骨还磕在了茶几边儿上,疼的呲牙。然而他还是连皮带都来不及栓就瘸着腿跑出去了。
“诶!喂!” 姑娘在身后喊。
“单容单容单容!”豹子在楼梯间跑的响动很大,追到了楼下单容家门口。
单容动作极快地开了门想进去,豹子想也没想就把脚伸过去堵上了。
“啊————疼疼疼!”
单容看了他一眼,把门稍打开一点,又使劲想给关上,大有要夹死他的意思。
豹子连忙伸手撑住,硬是挤进了门。
“出去!”单容皱着眉,站在客厅和他对峙,周身都是冰冷的小火焰。
“我不出去!”豹子伸手去拉单容,生怕一转眼他又跑了。
单容被他拽得上火,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道:“滚,出,去!”
豹子习惯了单容对他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第一次见他这么抗拒嫌恶的样子,一时间慌了神。
“我什么都没做,单容,我什么都没做!”他慌忙解释:“我没碰她,也没亲她,真的!”
单容用看怪物的表情盯着他,半晌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给我滚出我家!”
豹子脑子烧了,红了眼,冲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抵在墙上想要亲他,被单容一膝盖顶在肚子上,痛得弓下身去。
“豹子你有病?!”单容推开他,指着门说:“我说话你听不懂?”
“单容,单容”豹子捂着肚子呻吟,半跪在地上抬头看他:“我喜欢你,单容。”
他想过无数次他可能会跟单容说喜欢他,但绝不曾料到是在这么一个状况之下。
单容像不认识他一样瞪着他许久,久到豹子一身汗都凉了,久到空气都凝滞了,久到浮躁的夏日都被格挡在了这个阴暗客厅的外面,久到豹子听不见所有蝉鸣鸟叫,单容才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