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堇墨,你哥哥有话要和你说。”罗胜川从马上下来,把独孤傲牵制在自己的身边,对着不远处的萧堇墨喊道。
纵使心中喊了千万次的不要过来,终究还是看着萧堇墨缓缓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安陵禹灏和叶澜便早已经追了上来。
“小皇子,一个不能眼看血刃的男人,你就带着一个人来,未免也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吧?”罗胜川有些嘲讽的语气,天下间谁人不知道安陵禹灏怕血的怪病。
话音刚落,挡在前面的几个护卫便蜂拥的向安陵禹灏奔去,准备一场激烈的厮杀,他们早已经预料到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
安陵禹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露出一抹诡异,回头对着叶澜说道:“安静的坐在这里就好。”忽然从马上腾空跃起,竟没有任何闪躲的向护卫攻去。
一瞬间飞沙走石,伴随着不断的嘶吼与混乱,安陵禹灏周旋在几个人的中间,巧妙的躲避,致命的回击,几乎没有费力的便让几个人倒在了脚下,而鲜血早已经溅到白皙的脸庞。
眼神冷冽的向四周望去,几个幸存下来的护卫不禁吓得有些后退,迟迟不敢向前。
“你……你怎么会?”罗胜川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安陵禹灏,什么时候他竟然可以医治好了那奇怪的病症,不是因为童年的阴影而造成的永久伤害吗?倘若真的如此,那么自己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就在疑惑之际,安陵禹灏早已经吸起一把护卫的利剑,刀剑向着罗胜川的方向飞驰而去,虽然隔空的控制,却依旧像握在手中一般的游刃有余,没有任何犹豫的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罗胜川一把抓住身边早已经惊呆的萧堇墨,有意的把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就在刀尖马上就要刺入身体的瞬间,利剑竟然停止在萧堇墨的胸前,就那样悬在空中,却也没有前进半分。
“安陵禹灏,怎么不继续了?”罗胜川带着一丝狡诈的问道。
只是瞬间,安陵禹灏便转移到罗胜川的身前,亲手握住利剑,眉头轻锁,刚刚的怒火似乎已经消失殆尽,眼神依旧锋利的望着罗胜川,英俊的面容下带着一抹骄傲与狂妄,脸上的血迹还在滴滴的流淌,映衬出耀眼的白皙,却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萧堇墨,似乎没有更多的表情。
这就是安陵禹灏吗?这是萧堇墨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一直在听独孤公子和罗侯爷在谈论安陵禹灏,而这个人更是自己还未清楚他的一切,却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仇人,他真的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吗?世上难道真的有相貌如此精致和绝艳的坏人吗?
盯着安陵禹灏的脸,萧堇墨的心不由得剧烈的跳动起来,这样坚定与狂傲的神情,这般矫健的身手与英姿,世上最好的芳华莫过于此。
“放了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他。”罗胜川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把刀抵在了萧堇墨的脖子上。
“哼!”安陵禹灏不屑的轻哼一声,“罗侯爷,怕是你受了什么刺激了吧,他的生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独孤傲原本有些无奈的眼眸,瞬间变得怪异起来,死死的盯着毫无感情的安陵禹灏,却也感受不出一点的假模假样,那般冷酷的表情足可以假乱真。
罗胜川不禁疑惑的看了一眼独孤傲,莫非是他骗了我?但是却也没有欺骗他的理由,可是眼前的安陵禹灏的确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个叫萧堇墨的男子,不单单是从语气上判断,似乎那样毫不怜惜的表情都不是刻意的伪装,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罗胜川有些不解的暗自思索,形势似乎对自己很不利了,难道这般的冷漠是在演戏?都说安陵禹灏的城府深不可测,切莫小看了他,随即决定再一次试探一下。
“你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吗?若不是一个男人,还真是一个美人啊!只可惜……”罗胜川邪恶的语气从口中散发出来,手上的尖刀一点点从萧堇墨的脖颈处移到了惊艳的脸颊。
安陵禹灏望着罗胜川手中的动作,看着被他牵制住的男子虽然危险在即,竟然没有一丝的慌张,甚至灵动而清澈的眼眸还在注视着自己,看似那样风华绝代的陌生容颜下,在那一刻却感觉到似成相识的不安。
“罗侯爷,你拿我威胁他是完全没有用的,因为安陵禹灏也是我的仇人。”萧堇墨忽然的开口说话,却也震惊了两个人。
就在说到仇人的瞬间,安陵禹灏的确有些错愕,难不成这个叫萧堇墨的男子真的认识我?我又是何时成为了他的仇人?有些不解的直视着萧堇墨。
“你们两个演够了没有?”罗胜川似乎有些怒气,尖刀也一点点的挪移到了眉心处,“划伤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多可惜,还不如直接从这里穿透过去,给你一个痛快的了断。”
“罗侯爷,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伤及无辜呢?”安陵禹灏还是感到不解。
“没有人是无辜的。”罗胜川已经没有了退路,倘若这个叫萧堇墨的男子真的不能威胁住安陵禹灏,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开始失去理智的罗胜川稍一用力,尖刀便割伤了萧堇墨细嫩的皮肤,竟然真的狠狠刺了下去,鲜血瞬间便从眉心流了下来,划过坚挺的鼻梁,穿过红润的薄唇,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
没有任何的叫喊,甚至没有一声的嘤咛,看似柔弱的身体里蕴藏着令人吃惊的坚强,萧堇墨只是轻轻的闭上双眼,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忘记了曾经的一切,经受了莫大的痛苦,如今一切若都全部了结,也算是一种解脱。
安陵禹灏的头部竟然在这一瞬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几乎是一种欲要炸开的混乱,如同千万根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自己,细微却无处不在的疼痛让安陵禹灏不能不已。
看出安陵禹灏情况有些不太对的叶澜,匆忙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而罗胜川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状况,再一次把尖刀移到了萧堇墨的脖颈处,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江河,说道:“不想让你的独孤公子死去的话,立刻后退!”
萧堇墨睁开眼眸,看着罗胜川的护卫早已经把刀指向了独孤傲的胸口,他知道自己现在手里把握着恩人的性命,所以便听话的随罗胜川后退着。
一步步慢慢向后移动,趁机逃离开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罗胜川看着安陵禹灏不知什么原因的丢弃了利剑,双手抱住头部,表情满是痛苦。
准备逃走的罗胜川并没有打算继续理会独孤傲,因为他知道,独孤傲已经彻底不是和自己在同一条船了,况且他远远没有手中的萧堇墨好控制,况且他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所以于情于理来说,他此刻都应该彻底的灭口。
罗胜川使了一个眼色,护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举起刀便向独孤傲刺去,就在这关键的一瞬,一颗有力的石子打在了尖刀上,‘啪’的一声,刀段段碎裂。
有些惊慌的护卫立刻警惕的四下望去,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发出的暗器,便已经被再一次打出的石子击中脑部,只是片刻就一命呜呼的倒在了地上。
罗胜川看出定是又来了帮手,有些急切的后退着脚步,终于已经靠近了岸边。
“放开萧堇墨!”声音终于出现,却不是安陵禹灏和叶澜,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看似有些不修边幅的容貌下,两腮有些粗狂的胡茬。
听到有人在说着自己的名字,萧堇墨更加的疑惑了,眼前的陌生男子又是谁?为何他会知晓自己的名字?难道也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不成?
虽然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安陵禹灏却也坚持着一步步跟随着罗胜川走去,因为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危害国家的罪臣。
“又一个前来解救萧堇墨的人吗?看来我抓他还是抓对了,你们最好都退下,否则刀子可是不长眼的。”罗胜川更加确信这个萧堇墨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你……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最好束手就擒。”安陵禹灏看着他们身后一片汪洋的江水,虽然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却也语气坚定。
“小皇子?”前来相救的鬼月看出安陵禹灏的身体有些异样,不禁有些担忧的望向他身旁焦急的叶澜。
“是掉落山崖留下的症状,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叶澜虽然不认得鬼月,却也相信他一定是自己人。
罗胜川转身望向后面,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闪过一丝的亮光,竟带着萧堇墨一步步的退向了岸边。
“罗胜川,只要你放下萧堇墨,我便让你走。”鬼月也似乎明白了罗胜川的意思,因为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他看见了一艘旧船停靠在岸边。
安陵禹灏顿时有些吃惊的看着鬼月,“我……我不管你是否认得那个叫萧堇墨的男子,罗胜川坚决不可以放走。”
鬼月在听到安陵禹灏话语的那一刻,震惊的有些语塞,脑子甚至有瞬间的空白,眼睛呆滞的看着,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那个男子可是萧堇墨啊,那是安陵禹灏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的男子,怎么今日竟然说出这般毫不理会的话语呢?即便是拿着剑指向自己,他都不会相信刚刚安陵禹灏所说的话是真的。
“小皇子,他……他是萧堇墨啊。”鬼月只是想再确认一次安陵禹灏的态度。
“我刚刚听说了他叫萧堇墨,不过……”安陵禹灏迟疑了片刻,“哪怕他是你的朋友,我也不会有任何心软的去放弃抓住罗胜川的几乎。”
鬼月彻底被安陵禹灏的话语所击溃,但是却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小皇子竟然也像萧堇墨一般的失忆了?但是却也认得自己,难道只是唯独把萧堇墨忘记了?想起刚刚在他身边的陌生男子所说的情况,看来肯定是因为掉落山崖的原因,让他的脑部受到了创伤。
“小皇子,萧堇墨一定要救,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鬼月只是抛下了这句话,然后竟然双手张开的阻挡住了安陵禹灏前进的脚步。
“你要为了那个男人,反抗我吗?”安陵禹灏看着鬼月的行为,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小皇子,听我一句,罗胜川我自有办法抓住他,可是萧堇墨也是一定要救的,这样急切的行进,只是把他置身于危险之中。”鬼月冷静的解释着,他看出了安陵禹灏眼中的怒气。
“最后问你一句,闪不闪开?”安陵禹灏确实有些不悦,因为他已经看到罗胜川趁此机会到达了船只处。
“请恕罪。”鬼月简单的三个字,却也清楚明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安陵禹灏静气凝神,伸出手掌的稍一用力,鬼月便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打退了几步,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却也没有让开道路,依旧继续挡住去路。
“还不让开?”安陵禹灏再一次反问。
见鬼月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那般的坚定与无畏,就是因为刚刚那个受伤的男子吗?为何宁愿忍受着如此的痛苦也要守护?不禁更有些怒气,再一次把鬼月打退了几步,似乎这一掌要比刚刚厉害很多,鬼月竟然单膝的跪下支撑自己的身体。
“萧堇墨以后会由我来守护,你就做你的小皇子吧。”鬼月对着安陵禹灏轻声说道,虽然他知道小皇子什么都不会明白,却也忍不住的说出口。
充分利用这个时间,只见罗胜川早已经把旧船解开了绳索,虽然很是不解为何刚刚出手相助的男人此刻竟然和安陵禹灏相对立,却也明白的看出,那个男人的确是有心救助这个萧堇墨的。
看着萧堇墨和自己也站到了船头上,安陵禹灏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冷冽的口吻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鬼月皱着眉头,看着已经缓缓离去的船只,用力抹去嘴角的鲜血,终于深吸一口气。
“放心吧,我会放了萧堇墨的。”罗胜川狡黠的喊道,似乎隐藏着另一番的意味。
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事的注视着远行的船只时,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从上面掉落了下去,甚至连激起的水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震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悲秋之色,凄凉之感,烟波浩渺的江河之上,一叶孤舟隐秘而飘渺,肃杀的寒气侵袭而过,那是深入肌骨的冷冽,虽不至于是冬日的冰寒,却也足以让孤寂的身心无处安放,寻不到温暖。
安陵禹灏几人分明的看到了,船上只剩下了罗胜川,想来是一个人的逃跑更轻便一些,既然利用萧堇墨已经达到了安全离开的目的,那么他便没有了价值,与其可能会拖累自己,倒不如把他直接丢弃更为适合。
“萧堇墨,是萧堇墨。”鬼月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拼命的向江面跑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安陵禹灏。
而一直在身边的叶澜,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安陵禹灏,不用过多的猜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寻独孤傲,这么多年的生死相离,两人的再次会面,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方式。
看着不顾一切的鬼月早已经潜入水中,安陵禹灏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却也带着几分苦涩,“自己明明都已经受伤,竟然还要去救人吗?”
仿佛在嘲笑着别人的无知一般,转身的向回走去,心中暗自决定,还是应命令手下赶到罗胜川的燕赤口,抢先一步的通知那里的将士们罗侯爷已死的假消息,然后告之朝廷要重新整合军队,削减他们的势力。
脑间忽然闪现出萧堇墨的容貌,那纤尘不染的静谧,那灵气集身的空灵,随着眉心间鲜红血液的滴落,安陵禹灏的眼角似乎也有什么在流淌,有些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是什么温热了这秋日的凄冷,是什么打湿了这弥漫的干燥?
逐渐停下了脚步,猛然的转身向江边跑去,“我不过是想知道那个萧堇墨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让鬼月这般的执着?或者他掌握着罗胜川更多的秘密,我恰好需要了解更多。”安陵禹灏一遍遍告诉自己,返回去救他们不过是为了安陵国都而已。
当匆忙的赶回到江边的时刻,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身影,安静的如死寂一般,只剩下那江水流动的波澜声。
“鬼月?”安陵禹灏有些不可思议的喊着,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为何两个人都没有了踪影,“萧堇墨?”也试探的喊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可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大队的人马也在此时赶到了江边,立刻吩咐人下水打捞,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山洞中)
天色朦胧,雾气昭昭,傍晚时分的山涧总显得仙境般的神秘,莺啼婉转,回音缭绕。
一团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山洞,也燃起了一份温暖,旁边支起的木架晾烤着还有些滴水的衣物。
“阿嚏!”轻轻的一声喷嚏声从耳边响起,却也让鬼月有些担忧。
连忙把那篝火挑得更加猛烈些,好让眼前的孱弱男子不会那般的寒冷,看着昏迷的萧堇墨瑟瑟发抖的身体,鬼月有些心痛的把萧堇墨扶起,想把他移到更靠近火焰的地方。
忽然感觉到一双纤长的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臂膀,鬼月心中一惊,赶忙低头望向在自己怀中的萧堇墨,果然他已经微微的睁开了双眼,只是因为在冰冷水中的浸泡,而让这个原本就体弱多病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更加憔悴。
“我……你……”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间发出,却也说不清任何的话语,只是眼中的光亮可以看出萧堇墨已经脱离危险。
“不要说话了,因为在江中浸泡太久的缘故,嗓子可能有些受伤了,有什么需要,比划就好。”鬼月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无时无刻不担心萧堇墨就会这样一直睡下去,忽然想起他的失忆,便接着说道:“在下鬼月,和我不用太客气,虽然我看起来要年长许多,实际上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