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面对陆萧煵越来越近的脸,我有些无奈的开口:“陆萧煵,你很无聊吗?你到底想干吗?!”
我话才出口,陆萧煵就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了车窗上。他懒洋洋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暴的愤怒。他的气息渐渐笼罩住我,他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我想干你!”
下一秒,他就狠狠吻住了我。
第三十六章
他的吻霸道而不容拒绝。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就是习惯了别人迁就他。
他高大的身躯压着我,挤的我后脑勺抵着车玻璃,没有退路,摁得生疼。唇上传来的触感让我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换谁突然被自己哥们强吻了谁都不会舒坦。
我是相当的生气,可是身体无法动弹,于是我只能用隔在我们身体之间的双手使劲推了他一把。没想到陆萧煵闷哼了一声,居然蜷曲着倒在我的腿上。
我有些愕然,才发现自己手掌心湿稠一片。我认真一看,全是殷红的血。
我从上至下看着他侧脸上冷汗涟涟,心里一抽。“你怎么了?”我连忙把陆萧煵扳直了,看见他精致的脸上苍白的可怕。我皱了皱眉掀起他胸前晕透了血的衣服检查。我看着他胸膛和小腹那一层层密布的绷带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他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你不要命了,都这样了还在外面乱跑?”我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好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那不断扩大的红色痕迹皱起了眉,“叫你手下来接你吧。你手机呢?”
陆萧煵靠在椅背上,脸上还是那种懒洋洋的笑容:“这点伤死不了,懒得叫他们来看我的笑话。”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就装吧,懒得理你。”话是这样说,我还是从他身上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准备随便找个号码。可打开通讯录我顿时愣住了,里面只有一个号码——景飒。
我又打开通话记录,拨通了最后一个通话。确定确实是陆萧煵的手下之后,告诉他一个地址之后,我转头对陆萧煵说:“开车,到我说的地方去。”
这里毕竟是于家的地方,还是需要避嫌的。
陆萧煵斜眼看我,他漂亮到精致的脸上现出一层明显的苍白,嘴角的笑容还是云淡风轻:“要我去可以,只是你要答应以后你都必须要接我的电话,仅此而已。”他眼神里的意图很明显。
对上他的眼睛让我的心一颤。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吼道:“陆继志,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我气得真想甩门走人,可是我现在被堵在车里,无路可退。
我们僵持着,面对面的姿势逼迫着我看着陆萧煵胸前的血迹逐渐扩大,蔓延到小腹。
我咬咬牙,先打破了僵局。我没看见车上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就脱下身上的白衬衣按在他胸前的流血的地方,冷冷的看着他:“别逼我翻脸,陆萧煵。别弄得我们连朋友的情分都不剩。”
“你早就不是我的朋友了。”陆萧煵唇角的笑意更甚,“自从那天我趁你在我卧室睡着的时候吻了你之后,我就再也不能把你当作朋友了。”他伸出手放在我平坦的小腹上:“你身上有我的血脉,你就是我的人。”
我一愣,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也知道,这两个孩子不见得是你的。”
“两个?”陆萧煵挑挑眉,愉悦的说道:“景飒,你真是不断的给我惊喜。”我看着他那张笑的欠扁的脸,呕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低声吼道:“陆萧煵,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和于泽深在一起了,你就消停点吧。”
陆萧煵也沉下了脸,“景飒,我也告诉你。你是我唯一的温暖了,如果你也要弃我而去,我绝对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和这个世界慢慢死去的。”他那双很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暗无生气的阴沉,深如悬崖,把我扯进那真真切切的挣扎中。
温热的血很快透过我的衬衣沾染上我的手掌,我的双臂都僵硬的微微颤抖起来。
“开车——”我无力的开口:“算你赢了,先回去吧。”
看着我的妥协,一抹灿烂的笑意绽放在陆萧煵的唇边,他缓缓发动车子,把车开到我说的地方。等我们开到的时候,已经有三辆车子在等候了。
陆萧煵没有急着下车,他只是把车窗摇下一丝,冷冷吩咐外面的手下:“把我车后备箱里的那件衬衣给我取过来。”那手下应一声立刻照办了。
陆萧煵把衬衣和一包纸巾递给我,我本来不想接,他笑着说了一句:“我可不想让别的男人随便盯着我的人看。”
我低头看看自己赤着的上身,才明白他说的话。我“啧”了一声,把手从他身上拿开,擦干净手接过衣服穿好,冷冷的说:“现在可以开门了吗?”
陆萧煵笑笑,按下一个按钮。
我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往于家的方向走去。
等我回到于家老宅门口时,我妈正焦急的在大门口等待,一看见我就马上迎了上来:“小飒,吓死我了。怎么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我妈往我身后瞧了瞧,问:“陆继志呢?”
我敷衍的回答:“他突然不舒服,所以我刚才送他到他朋友那去了。”
“那他不要紧吧?难怪今天会在医院看见他。哪天如果遇见他再跟他说声谢谢。”我妈“哦”了一声,然后递给我两样东西,“你刚才半天没进来,你的包总在响,我就打开看了看。原来是你的手机。”
我定睛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那不是于泽深和陆萧煵送给我的手机吗?我连忙接过来就往裤子里塞,暗暗的全部按了关机。
我可不敢当着我妈的面前使用。
“你不看看?”我妈奇怪的问:“还有,你怎么有两部手机啊?有一部好像是你以前那部。”
“就是以前那支,于泽深帮我收着的,还有支是,是铭景哥拉在我这的,明天我给他送过去。”
也不知道我妈信不信,不过最后她没再问什么,只是拉拉我的手向家里走去:“我们先进去吧……饿了吗?妈妈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
面对老妈的关心,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我亲热的揽着我妈瘦弱的肩膀,笑眯眯的问:“有绿豆糕吗?我现在就馋这个。”
我妈笑着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嗔怪的说:“馋猫儿。”
进了门,于伯伯和蔼的在客厅等我们母子俩,等我们和我妈聊饱了,他才开口:“等会要开饭了,想你先带景飒去看看他的房间。”
我妈哎了一下,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瞧我这记性,都忘记这茬了。”说着站了起来。
我跟着我妈直接上了二楼。
于伯伯家是栋老式的欧式楼房,上下两层,前面有个几十平米的小花园。于伯伯极为喜爱他亲手在院子里栽种的那些花草。所以他和我妈就住在一楼靠着花园的房间。
而我的卧室安排在二楼。
“你觉得怎么样?”我妈带我来到我的房间,她看我没有说话,就试探着问我。
房间也算宽敞了,我的一些以前常用的东西也搬过来了,足见我妈和于伯伯的用心。我笑笑:“挺好啊。只是这扇门是?”我指指我房间书柜旁的一扇推拉门问。
“这个啊。”我妈看看我,小心翼翼的解释:“这一层就四间房,那两间全摆放的是于家祖传的摆件和书籍,不方便动。你这间和隔壁的房间本是个套间,原来都是于泽深的。你于伯伯和他说了你要暂时搬过来,他答应把这间让你使用。”
我听了眉头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我有些无语:“这么说我隔壁就是于泽深的房间?”
我妈猜不出我的意思,就努力劝我:“没关系,你知道的,他在外面自己有房。一年难得回来两次。”
我在心里叹口气,如果我住在这里,他可能就不会“难得回来”了。我瞪着那扇推拉门 ,用自己的左脚和右脚打了个赌:如果半夜他没有从那扇门溜到我这边来,我景字就倒着写。
我妈见我没有说话,顿了顿又说 :“小飒,你是觉得和于泽深相处别扭是吗?他其实很关心你的,从他照顾你这一年多就可以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心虚,我总觉得我妈这话味道不对。我仿佛被蛰了一下,立马反射性的问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你。”我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再说,她只是语重心长的交代了我一句:“景飒,我希望你能把他当哥哥一样和他好好相处。”
我才变好的心情因为我妈这句话又烦躁起来,不过我还是掩饰的很好的对我妈笑着承诺:“放心吧,妈。”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们早就好到了你想象不到的程度,我们可能永远不可能变成你期待的那种友爱的兄弟关系了,你会不会还会这样劝我?
第三十七章
晚餐很丰盛,气氛也很和谐,可惜我不争气,让大家吃得都不尽兴。
我对那油的气味还是相当反胃。
“怎么样?小飒。”我妈追着我来到洗手间,等我吐完了,递给我一杯水关心的问道。
我接过来漱了下口,勉强对我妈笑了笑:“妈,没事,一会就好了。”
我妈还是不太放心,她试探着说:“要不我给铭景打个电话问问?”
“真没事。”我急了,连连摆手:“就是有种药吃下去会有这种胃肠道反应,停药了就好。”
我妈这才放心,最后又追问了一句:“那种药要吃多久?”
“一个星期。”我信口应到。
“哦。”我妈点点头,等我站起来,我妈对我说:“看你精神还是不太好,干脆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等下我帮你拿点绿豆糕上来啊。”
“谢谢妈。”我撒娇似得蹭了蹭我妈的手,准备到餐厅和于伯伯说了声抱歉的话,就上楼去了。
我走到餐厅,于伯伯不在。一阵风打来,餐桌上的味道飘了过来。我立马觉得胃又开始闹腾了。我使劲憋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到楼上自己房间。
我冲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才慢慢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妈——的!生个孩子有这么难吗?
我望着对面镜子里面的自己发呆。明明这段时间都吃不下饭,白皙的皮肤却红润饱满的象玉石一样泛着光,嫣红的唇似玫瑰花瓣明艳,整个人焕发出一种别致的韵味。我呆了呆,神使鬼差的想起一句话: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
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妈妈,我不想当娘娘腔啊——
我纠结的瘫到在床上发呆,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感到忧心忡忡。
答应留下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真怀念自己晒的想小麦一样的黑皮啊。
我小时候其实不黑,挺白的。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越长越黑,是不是我经常运动晒太阳的原因?
我们家也是一样,爸爸还在的时候还行。可是自从八岁时爸爸因病去世之后,家道一落千丈,父亲这边只有一个大伯,本就不太亲近,渐渐更是不再来往。而我妈是外地人,在这是举目无亲。
在我和我妈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反倒是爸爸以前的同僚于伯伯帮了很多忙。很多次于伯伯到我们家送东西或单纯的探望都会带上于泽深。
他那时就有了高大英俊的雏形,加之大家族养出来的贵气,初次见面时还害我小小自卑了好一阵。在他眼里我可能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他不怎么和我玩,只是矜持的坐在那,像俊美的雕像。
漂亮的事物谁都会喜欢,那时我应该挺喜欢他的,经常主动去问他很多我自认为深奥的问题,换来的是他惊愕的眼神和唇角的一抹笑意。
我还傻傻的和他一起笑。
两年后一场浩大的政治动荡中,于伯伯失了势,被下放到市郊区的一个农场工作。一起住在农场大院里的,同为失势的还有陆家和程家。其他的几家都是农场土生土长的本地工作人员。
他们不是因为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而是在那场动荡里站错了队。可能顾念到他们家族那庞大根基还未彻底动摇,农场的那些原本的工作人员对待他们还不是特别恶劣,甚至称的上客气。
这几大家的长辈们都是经过吃苦耐劳上位的,农场艰苦单调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只是回顾以前的生活。
可是对于那些养尊处优中长大的后辈们来说,环境的朴素还是其次,身份的转变导致心理的落差让这种生活实实在在是种折磨。
我妈是个记恩的人,得知于伯伯家的遭遇之后特意带着我来到农场探望。于伯伯人清瘦了,精神也不怎么好,可是于泽深明显瘦了一大圈。那时他十八岁,长的有一米八多了,不怎么说话,站在那高高瘦瘦的象根电线杆。
那时候于妈妈已经去世了,于伯伯下放时只是一个人,家里的三餐是他弄的,那味道只能说能熟就很不错了。家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那次探望之后,周末休息时我妈经常带着我去农场。
农场里的蔬菜是足够的,我妈手艺好,变着花样把顿顿都做成了大餐。那个时候的肉类是很奇缺的,可是难不倒我。我去了两次农场之后,上蹿下跳的就熟悉了。虽然于泽深不怎么说话,但那时他还是很愿意和我出去的;我经常缠着他陪我去农场后面的山上捉小鸟,抓野兔,到河里捕鱼,翻螃蟹。
每次多多少少都有收获,然后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交给我妈,就变成餐桌上美味的肉食了。
刚开始于泽深吃饭时很守规矩,也可能是想让于伯伯多吃些,他很少去夹那些肉菜。我妈注意到了,私下交代我要帮他夹菜。我那个时候并不怕他,于是每次吃饭都很自然的坐在他身边想着办法让他吃肉。
伙食上质的提高,让于伯伯和于泽深的身体状态很快得到了改观。周末去大院也变成了我最期待的事。
毕竟同住在一个大院,于家的改变引起了另外两家的注意。程家和陆家虽然都有女主人,但都是以前的大家出身,做出来的饭菜可能比于泽深做的好不到哪去。
渐渐的,每次周末我和我妈去的那两天,程家阿姨碰巧来串门的次数越来越明显,特别是于伯伯留了他们吃了两次晚餐之后,这种现象更明显了。连带着自家小孩也带来了。
我就是那样认识程铭景的。
程铭景那时候还没有带眼镜,但是也是很白净斯文的,一身的书卷气。他和于泽深关系很好,我功课不好,经常找他问作业。他每次都很耐心。
因为吃饭的人多了,我的任务也加重了。每次他虽然都会跟着我和于泽深去,只是他实在不适合去野外疯,每次只是负责守我们捕获的猎物。不过我不介意,每次捉到什么小动物,我都会兴奋的叽叽喳喳围着他炫耀半天。
程铭景每次都很认真的听我说到尽兴,还不时的表扬我两句,他和于泽深不同。于泽深不太说话,我摸不准他听我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耐烦。
只有陆家的人从来不来串门,虽然见面还是会客气的打招呼。但这并不影响那天在树下陆继志拦住我邀请我成为他的朋友。
虽然我的记忆里他和于泽深没有同时和我一起玩过。那时候的他们就已经把大院里的那些野小子们一分为二成两个对立面。
这样的和睦持续到于泽深对我妈态度的转变嘎然而止,由最初沉默的随和变成了沉默的冷淡。于伯伯和我妈之间的默契也因此生硬了许多。
我妈开始减少去大院的次数,也有点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