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怀疑是有人做的,却想不出为什么和谁会这样做。
回到账内,严云启仔细的研究着路线图和文字说明。
文字说明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
“起点出发后,不到一里,即见到一个小湖泊。之后弯过一个大弯,前行一里后,往右转去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路下坡,不可再转去其他道路,弯过两个大弯,行进十五里,又会见到一个湖泊。之后沿着道路一路上坡,行二十里,路遇荆棘,再沿着道路行十里,即可到达锦旗处。”
严云启看了半天,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再次把封起和两个文书找来,仔细的问了几个问题。
封起和两个文书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了一些事情。
49.再次消失
案情不算太复杂,已经基本明朗,第二日,严云启花了一天时间,细细检查比赛的路程,终于确认了作案方式和凶手。
接下来,只要把凶手抓起来,他就可以和宁无心离开,做想做的事情去了。
是夜,严云启帐中。
“过几日案子一解决,我们先去一趟昭国,然后回和州府。”他抱着宁无心,慢慢摸着他的头。
“去昭国?为什么?”宁无心有点昏昏欲睡。
严云启不说话,脸色有点发红。
他想带宁无心去自己父母的坟上亲口告诉他们,然后按照自己国家的仪式和他拜个堂。
“反正……去就是了。你听话就好。”
“嗯。”宁无心调整一下姿势,在他怀里窝了一下,“案子真的没问题吗?”
严云启若有所思,“希望是没问题吧。”
这个案子的内情绝对不简单,他只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严云启把他抱紧,自己也闭上眼睛。
******
第三天,严云启把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
几个人的神色都不算太好,严云启笑着看着他们,请他们都入座。
“大人,不知今天召集我等来,是否是案情有所进展?”彭越首先发问。
严云启道,“案情的确有所进展,就是再想向各位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柳毅清道,“大人尽管问,我等不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能抓到凶杀,找出叛徒,也好及早为汪大人报仇。”
众人齐声呼应。
严云启笑笑。
这些人中,到底有几个叛徒还说不准。
他道,“这次案件的最大疑点,就是汪大人被火烧。这个火,烧的实在是没有理由。”
众人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分析。
“当时知道他被火烧了,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凶手想借着火烧来隐藏一些事情。我检查了他所有被火烧的东西,觉得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地图和文字说明。”
严云启把汪正新被烧的地图和文字说明拿出来,给众人看,“发现出了什么问题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下,陈立业道,“请大人明示。”
严云启指着地图上的折痕,“汪将军在收藏这幅地图的时候,必然是沿着折痕折起来放在身上的。也就是说,当这幅地图被火烧的时候,地图应该是折起来的。”
说着,严云启把地图沿着折痕折好,“看出问题来了吗?”
南印星叫起来,“火烧的不对!”
严云启点头。
这个粗莽汉子看出来了,其他人肯定也明白了,“没错。若是折起来烧,四个角被烧的痕迹应该相符。现在的情况,一看就知道纸张是在打开的情况下被烧的。”
众人点头。
严云启道,“这说明,汪将军的地图,出了问题。文字说明也有同样的问题。这就说明,地图和文字说明可能都被人动了手脚。”
孙之衍道,“但是,从笔迹上来看,地图和文字说明都是文书所写,能出什么问题呢?”
严云启笑着点头,“仿照一个人的笔迹,并非是简单的事情。而且,若是里面的内容大不相同,也很容易让人看出问题。所以,汪将军的地图的文字说明,只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严云启拿出一幅地图和文字说明,“这个,是文书所制的备用,应该和众将军那天得到的一样。”
彭越接过来,看一下。
他点点头,又把它们传给别人看,“没错,一样的。”
严云启把图和文字说明拿回来,用毛笔画了几笔,“大家看看,这样又有什么不同呢?”
彭越拿过去,研究一下,脸色立刻一变,研究起来。
其他人看到他的样子,也凑过去看。
严云启仔细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严云启缓缓道,“这样一来,会导致什么后果呢?”
柳毅清道,“如果汪将军拿到的是这一份地图和文字说明,那么,他所走的路线就和大家不一样了。”
严云启道,“没错。汪将军领头去了,却走错了路。”他用手指着一点,又用手比划,“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他没有办法,只好沿着路下来。”
众人坐下来,脸色凝重。
严云启泰然自若道,“所以说,汪将军是自己人所杀。放火,是为了掩人耳目,将证据破坏掉。”
柳毅清道,“这样的情况,虽然有可能,却没有证据。”
严云启道,“昨天,我已经在汪将军走过的地方细细查看。虽然已经过了好多天,还是可以看得出有一处的草木受了破坏,有几根树枝上还有干掉的血液痕迹。”
他紧紧看住每一个人,“几天前已经说过,杀汪将军的,是他自己熟悉的人,还是一个力气大的武人。地图和文字说明被做手脚,必定是在大月关发生的。而在大月关的人,除了在座的各位,其他人都留在军营。所以,杀汪将军的凶手,就在各位当中。”
众人忍不住的环视。
彭越道,“这个凶手是谁,想必大人也已经想到了吧?”
严云启缓缓道,“这个凶手,从起点出发之后,到了分岔口,没有按照路程走,直接往上去等着汪将军。汪将军到来之后,他和他一面聊天同行,一面找机会杀了他。接着,他把做了手脚的文字说明和地图烧掉关键内容,折好放回他的衣服里,然后把他绑在他的马上,牵着来到比赛原来的路线上。”
南印星忍不住骂道,“凶手到底是谁?我杀了他!”
严云启沉吟一下,“这个凶手,要做这么多事情,花这么多时间,若是一开始就是排在前面,等杀完人后再追上去,必然会受到怀疑。一定会有人说,你一开始不是排在我前面的?怎么会突然到我后面了?”
众人的神情紧张起来。
柳毅清沉重道,“所以,这个人,一定是排在最后面的人。”
严云启点点头,“他把彭副尉和汪四公子的马做了手脚,所以他的马也出问题的话,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个人。
那个人此刻正在安静的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孙之衍。
严云启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和罪犯打交道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本来就很沉得住气。
孙之衍站起来,慢慢的踱步。
严云启立刻使眼色给自己的护卫,防止他有什么行动。
孙之衍道,“王爷所说的,只是推断,没有证据。”
严云启笑道,“唯一有可能作案的,只有你一个。而且,你在案发前几天,和文书要了两个信封,说自己要急着把两封信交给汪将军,让文书在信封上面写了‘汪正新将军上’的字样。”
孙之衍不说话。
汪正然忍不住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严云启道,“画图的文书说,有一次他在画图画到一半的时候,出去上茅厕。回来帐中,刚好看到孙司阶从帐中出来。也许就在那个时候,他得知了这次赛马的路线。于是,地图制好封起来以后,他找机会进入封起的营帐,把汪将军的地图和文字说明做了手脚,用新的信封重新封好。”
孙之衍轻轻笑一声,“今天看来是想认也要认,不想认也要认了。”
严云启也是一笑,“不想认自然可以不认,只是孙司阶也要让在座的各位将军相信你才好。”
孙之衍看着严云启,渐渐靠近。
严云启立刻全神戒备,他身边的护卫也亮起刀剑。
果不其然,孙之衍脸色一变,扑了过来。
严云启的护卫立刻护住他后退。
没想到,孙之衍扑到一半,突然转了方向,向站在一旁的宁无心而去。
严云启大惊之下,脱口而出,“念之!”
汪正然也大喊,“无青!”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他。
宁无心猝不及防,立刻被他掐住脖子,发不出声音。
严云启看着他,心如绞痛,担忧不已,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出半分。
孙之衍拖着宁无心,向营帐口去,笑道,“大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人要来这里的消息,四刃早已派人告诉在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放我一马,我便放了你的心爱之人,如何?”
严云启难受的如同被人捏着心脏,却笑道,“下官不明白孙将军在说什么。孙将军不必激动,不如坐下来聊聊。”
孙之衍拔出一把小刀,在宁无心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伤口不深,鲜血却立刻涌出。
严云启的脸上再也挂不住,急怒道,“你放了他!”
孙之衍拖着宁无心继续往外面走,“不许追来。”
帐内众人虽然知道这件事必然有隐情,此时却也无暇顾及,齐声大喊,“大人!不能放此人走啊!”
汪正然此时心中难受的要命,一是宁无心的安危,二是为大哥复仇,完全不能决定要做什么。
孙之衍走出帐外,众人立刻追出来,只见孙之衍又在宁无心的脸上轻轻一划,“不许过来!”
宁无心脸上立刻流出鲜血。
严云启急声大喊起来,“谁也不许追!”
众人又气又急,却也不敢再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马前。
孙之衍来到马前,此刻他已经不能再带着宁无心跑,将宁无心狠狠一推,接着一剑刺出去。
他的本意,就是杀死宁无心,让他们大乱,自己趁乱逃走。
严云启早已经料到此人的目的就是这样,刚才就以眼色暗示自己的护卫从旁边暗暗接近。
只见几个影子飞速前来,其中一个大喊着“无青”,上前把宁无心推在一旁,接着便大叫一声。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宁无心已经被严云启的护卫护着站在一旁。
而那替宁无心挡剑的人,竟是汪正然。
孙之衍把插在汪正然左臂上的剑抽出,一看事情不好,立刻便要逃走。
严云启的护卫齐身上前,几剑同时刺出,将他的身体捅了好几个窟窿。
孙之衍口中吐出鲜血,翻身倒在地上,已经是断气了。
严云启早已向宁无心奔去,此刻他已经不能再顾及众人的目光,将他抱在怀里,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轻声安慰。
汪正然捂着左臂上的伤口,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无青……你可还好?”
宁无心立刻把严云启推开,“四公子可好?”
人家怎么说也是为了他才受伤,他心里有些愧疚。
严云启看着他,虽然心中略有不爽,但是怎么说也是宁无心的救命恩人,于是也道,“四公子舍己救人,我们之十分感激。四公子伤势不轻,还是及早治疗为好,不然我们过意不去。”
汪正然听着他一口一个“我们”,分明就是在炫耀,心里越发难受。
宁无心道,“四公子和我都受伤,不如先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他不管严云启,扶着汪正然,向营帐中走去。
严云启看着宁无心和汪正然向一个营帐中走去,决定还是要赶快带他离开这个地方,随即朝众人走去。
大家差不多一经看出了门道,都默不作声。
虽然边关比京城要开放一点,但是这种男男之事,还是有损名声。
严云启和汪正然刚才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实在……叫他们有些难以自处。
严云启道,“汪将军一案已经解决。边关之事甚为重要,还望众位将军齐心合力,维护边关安全,不可再与昭国随便起冲突。”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严云启沉吟一下,“柳副尉,彭副尉,你二人都是栋梁之材,只不过这一次汪将军之事,乃是柳副尉的属下所为,可以算是有不察之过。在新任守将到来之前,大月关暂由彭副尉主持。可有异议?”
柳毅清忙道,“孙之衍之事,属下的确有过。属下心服。”
严云启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离新的守将上任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下面再出什么事,就不关他的事了。
此时,宁无心已经带着汪正然走了出来,来到众人跟前,“我暂时帮四公子包扎了一下。但是,他伤及骨头,需要修养,不如我随他回汪府,帮他疗伤,不知可否?”
汪正然满面潮红,显然高兴的很。
众人的目光望向严云启。
你自己的老婆要对别的男人好,你自己决定。
严云启心里简直不爽之极,但是宁无心说的在理,只好道,“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去汪府休养吧。我后天就过去。”
宁无心点头,扶着汪正然往马车走。
严云启看着宁无心扶着汪正然的样子,想起他以前也是这样扶着瞎眼的自己,心里一阵嫉妒,“我明晚就过去!”
宁无心一阵恼怒,头也不回,继续扶着汪正然往马车走。
众人看远方的看远方,低头的低头,心照不宣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
严云启处理了边关余下的收尾,又确认了彭越在军中的地位,暂时把边关的情况稳下来。
一处理好了,他便急急忙忙的回到汪府。
边关的众人知道他着急老婆着急的很,都十分识趣的饭也不留。
第二天一晚,严云启便回到汪府,直直向宁无心房中奔去。
房间,是黑的。
他点亮蜡烛,四处一看,竟然连行李和药箱都不在了。
严云启一阵心凉。
怎么了?
他虽然还没有给自己承诺,但是前几天的感情一直很好。
他又在想什么?
难道……又跑了吗?
严云启慌起来,急急忙忙赶到汪正然的房间。
汪正然已经睡觉,却被他一把拉起,懵懂之下,连伤口都被扯痛,忍不住大叫起来,“什么事?”
严云启阴沉着脸,抓着他的衣领,“易大夫呢?去哪里了?”
汪正然叫道,“他下午就和我来告别了!他妈的,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急着要走?”
他挽留好几次,宁无心都执意不肯。
严云启呆呆地,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了。
他放开汪正然,在他的怒骂中,缓缓走出房间。
他的精神恍惚起来。
这一次,他又做错什么了?
严云启来到宁无心的房间,慢慢坐下。
良久,他发出一声冷笑。
不见了……
走了……
那个怎么也养不熟的东西,竟然又跑了……
——案件五·边关之事·完——
案件六:预告杀人
50.边关童谣
几个月后,翔国南边的一个小镇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物。